他终于下了决定,推开那道木门走到门廊前。右边有一个红色的电钮,青年将苍白的手指悬在那一点上,犹豫再三,按下了门铃。
胃又开始一阵阵地绞痛。
没人应答。
太阳越来越晒,没有一丝风,正一觉得背上湿了一片,无力感攀着脊梁侵袭而上。
……感觉好像被骗了一样,之前的忐忑不安都是白费功夫。订了花人却不在,还害自己在大太阳下晒到快要脱水。正一有些生气,不过生气之中又夹得有一丝一毫的懊丧。他重新拢了拢怀中的花转身,蔷薇如血散发出浓烈的香气,熏得人发闷。
然而此时,他从门框的接缝中看到了一丝光亮,脸颊也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清凉。
青年转了回去,伸出指尖试探地推了推门,完全出乎他意料,那门竟然也没有锁!
正一陷入了完全混乱状态。
——再这么下去要是被发现了就是私闯民宅,对方如果有武器完全可以毫不顾忌地干掉你!!啊啊不过都说了白兰一定不会是那样的人啦……嗯,我就进去看,看一下……就看一下,把花随便放那个地方就走……嗯嗯,今天是第一次任务,绝对不可以搞砸!
对自己进行了一通不明所以的打气和暗示,入江正一推门而入。
——然后,微妙地僵在了原地。
入江正一曾经无数次想象过名为“白兰”的少女的房间,也许有干净的白色窗帘,有风拂过时会若水一般在脸上轻轻流转,滤过斑斓的光影;也许有大幅的落地窗,漾满了一地阳光的浅色木地板;角落也许会有钢琴,黑白琴键被音符磨出润泽的光彩;墙上还也许挂的有大幅油画……然而这么多的“也许”中,没有一样在视野中出现。
屋子里很昏暗,八月的烈日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才从合得严严实实的百叶窗中露出一点面目,驱不散是一股发霉的味道。正一走了几步,脚下突然绊倒了什么东西,好不容易适应了屋内的光线才看出竟然是一个竹筐,而里面装的是绞成一团的一堆衣服,每一件都看不出原先的模样。
一滴汗从额边流过,只不过这次是冷汗。
又一丝风吹到脸上,原来是几步之外的一个落地风扇,可以“摇头”的那种,当正一看向它时,风扇正转到另一个角度,顺着那个角度,他看到了一个人。
——银发乱糟糟地支楞着,穿着皱巴巴的白色T恤衫,伏在电脑桌上平稳地呼吸着的——
入江正一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惊诧和身体的颤抖,轻轻挪到桌边。电脑开着,屏幕上有他看不懂的公式和符号。正一目光游移地盯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名堂,便俯下身去端详那人被微光照亮的侧脸。
——啊啊啊啊啊啊咧!!!?
哐当!砰!哗啦!
银发青年从臂弯中抬起惺忪的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