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允浩，呵呵，谢谢，不麻烦了，我坐公车”，在中勉强地扯动嘴角，尽量保持礼貌，想不动声色地脱开，哪知道对方蛮力还挺大，大手直接扣住肩膀，让人动弹不得。
“麻烦什么，别跟我客气”，觉察在中想溜，允浩紧了紧手劲，拉拢嘛，就要拉，就要拢，呵呵，这孩子小胳膊还挺结实。
刚才心里泛起的异样，要对方是女人，允浩马上就不知该如何是好，幸好这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倒让自己放松起来，反正男人和男人之间，无非都是哥们，人家长得好点，让人赏心悦目也不过分。
在中心里着急，刚才想了半天推掉的理由被这么一勒完全给忘了，不知不觉就跟着他走到后面停车场一辆车前。
允浩伸手开了副驾驶的门，在中觉得自己像是被硬塞一样坐进了车里，罢了罢了，反正现在也是打入“敌人”内部了，干脆和这个郑允浩先套套近乎。
在中放松下来，略微看了看，这车里面保养得还不错，前面已经放倒的“空车”灯旁边是镶在硬塑框里面的运营证，编号0626，上面有一张正装领带的免冠照片，看起来还人模人样的。
允浩坐上车，砰地关上门，车子一震，“你家在哪？”他扣好安全带转头问。
呃，当然不能说实话，在中随口说了个地址，因为只知道这个，好像记得留学时的一个同学提过他家在那。
“啊？”允浩有点惊讶地看向在中。
弄得在中心里发毛，只好尴尬地傻笑，心想，不是那个同学也住的是富人区，穿帮了吧，“要是太麻烦的话，我自己坐公车。”
“啊不，不麻烦”，允浩抬起离合器踩下油门，车子稳稳地开上马路，“只是没想到你住那么远。”
在中心里叫苦不迭，几乎要翻白眼，过了好一会，才想起来此行唯一的意义，“郑允浩，你开出租几年了？”聊废话是拉进关系的第一步。
“哎，小子，你也就二十吧，怎么也该跟我叫声哥”，听着郑允浩仨字从在中嘴里出来有点别扭，允浩开口纠正。
在中腾地从座位上坐直，侧过身子，瞪圆眼睛，“我都二十四了好不好”，这家伙怎么这么不长眼睛。
专心开车的人用余光溜了右面一眼，瞪眼睛嘟嘴的小孩居然还叫嚷自己二十四了，一点都没有大人样，允浩不禁笑了笑，“二十四也该跟我叫哥。”
在中张了张嘴，又瘪回去，想反驳，又不知道说什么，泄气地靠回椅背，自己今天脑细胞不够用，难怪有句话叫做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现在连再说话的心情也没了，干脆一路闷到底。
感觉到低气压，允浩斜眼看见旁边的人头扭向另一边的窗外，这就不高兴了？完全还是个小孩样，几次找话题，都只听到不是“嗯”就是“啊”的回答，顿时拿他没辙，吃鳖地默不作声继续开车。
连堵车都算上大概过了快一个小时，黄色的车子驶入一片住宅区，“到了吧，你家在哪个楼？”允浩张望着窗外问。
在中终于有了反应，也终于了解刚才郑允浩说的“远”究竟是个什么概念，胡乱地指了指，“就，这个这个，就停这吧。”
允浩停了车，其实根本没搞清楚刚才在中指的到底是哪里。
在中急急忙忙下车，“你快走吧，拜拜”。
“拜拜”，允浩摇摇头，掉转车头开走，这金在中真是个别扭的小子，还挺可爱，允浩美滋滋地，居然没发现人家连句谢都没说。
另一头，在中站在原地，目送车子走远，抬头看了看四周层层叠叠的住宅楼，恨得牙根痒痒，郑允浩，我谢谢你，这他妈是哪啊。


（十三）
“俊秀，你们公司谁一个袖长一个袖短？”有天放下手机，捅了捅坐在地板上玩PS3的人。
“郑允浩”，俊秀头也不回，张口便答，过了一会问，“谁跟你说的？”
“在中。”
“哦，他也跟你说了啊”，俊秀还是没回头。
“也？”有天眨眨眼，“不是你亲眼见的？是从在中那听的？”
“嗯，今天在公司”，隔了好半天，俊秀冲破重围，杀了一堆怪物捡了宝之后，才继续说，“他跟我说的，怎么了？”
“怪，真是怪，前天还叫我帮他报仇呢”，有天摸着下巴思索。
“对了，小舅舅说住自己家不方便隐藏，要过来和我住一段，”，俊秀忽然想起这件事忘告诉有天了。
“啊？不行！”有天跳起来，又想了想，忽然笑了，“那你去我那住几天？”
“不去，我自己家呆的好好的，去你那干嘛。”
“你想啊，你和在中要是住一起，天天一起上班，不是很快就穿帮了。”
“好像也对，那你叫他上你家住吧，反正我不想动。”
“ok，ok”，有天说着，笑嘻嘻抄起手机，拨号。
等对方接起，有天先游说一番，之后，得到这样的答案：
“有天呐，不行了，我已经在路上了。”
“……”
在中合上电话，心想有天这个白痴，他家上回都已经被暴露给郑允浩了，我脑袋坏掉了才会去那住。
放下行李箱，在中回头看了看，刚才一出家门就接到电话，不知不觉竟走出这么远。
本想着要装就装得像点，搬去俊秀那连车都干脆不开了，可是为什么没想到让家里的司机送过去呢，拍了拍脑袋，刚才不知道琢磨什么去了，看来得打车。
豪华住宅区里面，鲜少有出租车经过，在中拽着箱子左顾右盼了一会儿，之后，嘴角偷偷露出细微的笑容，继续拿出手机，在一大长串名单中找出个名字，怔了证，幸好看资料的时候偷偷记下了这个号码。
允浩今晚本打算出车，昌珉死活不同意，说少赚一天钱死不了人，身体坏了就死人了。
这孩子发起威来，允浩也惹不起，所以只好乖乖呆在家里。
手机响的时候，允浩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看宋慧乔的护肤品广告，铃声叫了好一会，才皱着眉心不甘情不愿地拎起手机，一看，还是个陌生号码。
刚想按通话键，对方却挂断了。
反正是个陌生号码，没接到就算了，再转移注意力回电视，刚才的广告已经过去，允浩不太高兴，把手机撇在一边，也不想拨过去，反正谁要是有急事还会再打过来。
居然没人听，在中闷闷地按了红键，挂断电话，会不会抄错号码了，还是郑允浩在忙着，或者没听到。
要不要再打个过去，好像也不是很熟，连着打像有什么大事一样，好像非求着他不可了似的。
忍忍吧，兴许过会能再打过来。
去俊秀家也的确不是什么最好的办法，以后千万记得不能和他一起上下班，还有，等会跟郑允浩找个什么借口解释自己从这个地方拉着箱子出来呢。
在中一路想着，晃晃悠悠地不知不觉走出了别墅区。
拖着箱子来到大街上，天色已经变暗，路上亮起了灯。
手机还是没动静，难道是因为陌生号码不回了，要不发个短信？
可是发了又不一定什么时候能被看见，真烦。
咬了咬牙，再打一个，不接就在路上拦车了，也省得为自己在这里叫车编理由。
只过了半个小时天就黑了，今天晚上转播网球赛，正好不去晚班，允浩打算爽爽地先洗个澡，然后熬夜看比赛。
拎着换洗的衣服正要进洗手间，手机又响了。
允浩折回来，大手随便抓起手机，放在耳边，“喂？”
“啊，喂？郑允浩么？”
允浩有点傻眼，这个声音他认得，但是不敢确定，有些不可思议，难以置信，所以他迟疑地问，“你是……？”
一边玩电脑的昌珉看见允浩接了电话，套上外衣，拎了车钥匙，就跑到门口穿鞋，皱了皱眉，“哥，这么急干嘛去。”
“有个朋友”，允浩跳脚蹬上鞋，“要我送他一下”，说完开门，嗖地闪出去。
关门之前又补了一句，“马上回来。”
“啊，真是要疯了”，昌珉抓狂地攥了攥拳，哥把谁都当朋友，谁想利用一把都任劳任怨，这回又不知道是哪个穷得连车都打不起的“朋友”，拿他当冤大头苦劳力使了。


这条路两条对行路线中间没有隔板，灯光照处雨雾蒙蒙，隐约看见前方是弯路，对面一个面包车，车灯刺眼画着弧线就冲向了这边车道。
允浩打开报警闪灯之后一个急刹车，车身猛地停住在中还来不及反应，身体向前一冲，又被安全带拉回。
等再抬头看去，那辆面包车已经冲开围栏，倒在右边路旁，开在允浩车前面的一辆轿车前盖翘起，应该是被面包车冲出去倒下时砸到。
砰地车门关合，让还傻愣愣不知所措的在中一震，眨眼间就见郑允浩已经跑到了路边。
在中这才反应过来，似乎应该做点什么，于是拎了伞，撑着跑出车外，跑到倒在路边的面包车旁。
这条路车辆不多，被迫不能前进的车上下来好些个人，大伙都慌乱地不知所措。
“大家帮个忙，先把车扶起来，看看有没有伤员”，高声喊着的男音隔着淅沥的雨声格外清晰。
众人这才有反应，几个男人立刻围在车边，喊着一二三，七手八脚地去扶面包车。
在中打着伞，一时不知道该把它放在哪，咋着手在一边看着车被扶起来，玻璃碎了一地，碎玻璃处仿佛有深色的液体转瞬被雨水越冲越淡。
车子抬起之后，肇事司机打开门自己走下来，没有受伤。
然后后面的车门开了，里面传来哭喊声，众人又围上去，不出一会儿见郑允浩打横抱出一个女孩。
“伞！”他喊。
在中惊醒一般抢上前去，将伞打在女孩身上，只搭了一眼，便有些晕眩，女孩的眼眶周围都是血，血肉模糊地仿佛看见有什么东西挂在眼边。
在中不敢再看，撑着伞连跑带颠地跟在允浩身边。
允浩小心翼翼地将女孩安置在后座，迅速关门。
“谁是她家人？”允浩喊。
没人回答。
“朋友有没有？”
还是没人回答。
“她是搭车的……”终于，弱弱地喊声传来，有人走上前将一个女式提包交给允浩。
允浩看了看提包，狠狠瞪了肇事司机一眼，对在中丢下句，“你来照顾她！”
命令般的语气不容置疑，在中抖了抖，却无法说出拒绝，但女孩的惨状实在让自己心惊肉跳。
允浩转身看了看他，顿了顿，抹了把脸上的水，又抿嘴道，“你会开车吧？”
“啊？会！”在中不知所以地答，下一秒被允浩捉住了胳膊，塞进驾驶室。
“你来开”，允浩说完便钻进后座。
在中看着后视镜里，允浩将女孩的头轻轻抬起，枕在自己腿上。
扣上安全带，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一个念头在脑子里成型，有后边的男人在，我还怕什么。
在中利落地将车子从前后两辆车中拐出，其他人已将对面的车截住，让在中他们的车顺利驶出车堆，开上大路。


（十八）
屋里又恢复了黑暗。
“哎，还不放手？”在中移了移身体，灵机一动又加上句，“你要抱到什么时候？”
允浩的脸，腾地热起来，幸好电视机的光线够暗，否则肯定会被发现像猴子屁股那样红，其实早就发现了这个姿势暧昧无比，就是故意没松手，男人的细腰，反正抱一下他也不吃亏。
不幸地，好像被发现了。
“不好意思”，虽然心里龌龊，允浩还是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臂。
没想到在中不但没起身，反而低头自己捏了捏腰，“是不是太瘦了，买不到裤子愁人啊”，边说着，屁股有意无意地蹭动。
男人都是欲望生物，在中也是男人，自然了如指掌，允浩刚刚搂着腰的手，说放就放，没半分留恋，好像也没意识到暧昧的姿势，让在中十分不甘心。
所以现在故意在大腿上撩动，嘴里说些似乎没什么相干，却又引人遐想的话。
“唉呀，腿麻了腿麻了～嘶～”，精神没道理地被男人撩拨得兴奋，再下去某些部位将有抬头的趋势，允浩开口阻止。
“哦，对不起，我忘了”，在中悻悻地起身，有些泄气，“睡了，晚安。”
“嗯，晚安。”
“你别在沙发上睡了”，在中进屋前说。
“知道了，谢谢。”
门砰地关上……
门里的在中很郁闷，郑允浩忽然变得这么客气，是对自己无感，还是被察觉了而故意保持距离？是自己魅力不够了，还是因为自己是男人？
门外的允浩也很郁闷，金在中太危险，美丽得让人遐想，自己心里，已经为他蠢蠢欲动。不知道突然变得客气会不会欲盖倪张，泄露心事。明明是在害怕，可究竟是害怕爱上男人，还是怕爱上金在中？
哼，金在中的斗志已经被激发了，郑允浩非要爱上金在中不可，当务之急是，睡觉，在中攥了攥拳头，掀开被子，甩掉拖鞋爬回床上。
唉呀，管那么多，还不够烦的，想太多也没用，允浩挠了挠头发，夹起枕头，趿拉着拖鞋走进昌珉房间。
在中正式住进郑家的生活开始，最近允浩上晚班，在中早晨走的时候，允浩没起，晚上回来的时候，允浩已经去换班。
所以俩人一连几天没有照面的机会，倒是和昌珉抬头不见低头见。
在中发现这孩子话不多，彬彬有礼得甚至有些冷淡，气压有点低，这样，不允许。
暗暗观察了几天，终于在发现他每天不是吃水煮面就是泡菜拌白饭之后，在中想到了改善关系的办法。
这天晚上昌珉躺在屋子里看书的时候，闻到食物特有的香味。
这是犯罪啊，犯罪，太不像话了，早几个钟头吃的泡面早都被消化光了，咕噜，肚子又饿了。
正郁闷着，门上被敲了敲，不用想，肯定是哥的那个“朋友”，这男人经常晚上回来之后又出去，不到11点钟不会回来，今天稀奇了，竟然在家，刚才叮叮咚咚的不知道往家里搬什么，好像还有其他人帮忙。
“昌珉啊”，在中推门进来，露个脑袋，“我做了点东西，拿来给你吃”，说着也没等昌珉答应，直接端进来个盘子，里面大半个圆，扁扁的红红绿绿的，匹萨。
“趁热吃吧，不够还有呢”，在中搁下盘子，笑呵呵地转身出去。
“……？”昌珉直眼，盯着放在桌上的东西，软软的奶黄色cheese，脆脆的金黄色薄饼，嫩嫩的鲜美肉丸，配上多汁的红色番茄，点缀着青椒，圆葱，蘑菇…… 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金在中还算有良心，叫了外卖没忘给我分点，你的好意，沈昌珉，领了。
大半个12英寸匹萨下肚，昌珉吧嗒吧嗒嘴，美味，应该问问在哪买的，下回嘴馋可以叫来吃。
端着空盘子走出卧室，来到厨房，昌珉傻眼了。
这，这还是自己家么，“在，在中……哥，这是，你做的？”
……
凌晨回来的允浩，进厨房找口水喝，一进门盯着若干眼生的工具，不对，厨具，和个占去炉台不少面积的，烤箱？这玩意是叫烤箱吧。
狐疑地东摸摸西碰碰，这些东西摆这干嘛，不明白。
昌珉不会浪费精力浪费财力弄这些，肯定是在中。
允浩摇摇头，说真的，除了惊人的外貌之外，自己还真没仔细了解过他。
接了杯水，咕嘟嘟喝下，走进昌珉房间前，看向另一边紧闭的门，没留意嘴角的笑容眼里的宠溺，关灯，进屋。


（二十一）
瞧这，傻样吧。
在中笑着伸出手，快要碰到允浩连的时候又收回，搭在自己脖子上试试，果然有点冰。
“哎，哎，醒醒，进屋睡去”，在中改拍允浩肩膀。
允浩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上方一张脸。
“进屋去睡”，在中重复。
压低的声音细细的，有点温柔，有点性感。
允浩对了对焦距，是张好看的脸，眉眼带笑。
回来了，放心了。
“嗯”，稀里糊涂地答应着，感到腮边湿的，习惯性地用手一抹，坐起来。
又脏又邋遢，在中心里这么想着，却还是在笑，不知为什么，见到他就合不拢嘴，就很想笑。
长着尖尖下巴的脑袋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微微上挑的单眼皮只刚刚睁开半条缝，本来就厚实的下唇噘得老高，垮着肩膀抻着脖子晃悠着往屋里走。
几天不见，在中满心地想看看他这副傻样，现在见到了又止不住笑。
其实郑允浩挺帅的，如此毫无防备的样子，给他添上了不合年龄的稚气，透着那么点的性感。
在中对这种性感，带点羡慕，带点想往。
“在中晚安”，允浩走到一半，停下，侧头说。
“嗯，快去睡吧，你。”
允浩听到回话，满意地蹭着脚步进去昌珉房间。
在中盯着开了又关的门好一会儿，上扬的嘴角渐渐耷拉下来。
住进来之后都没点进展，这个男人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占为己有。
心中挫败，讨厌的郑允浩，真想抓过来捏两下。
那么多人都受他庇护，被他罩着，金在中偏要做不一样的一个。
以金在中男女通吃的实力，会很快搞定郑允浩的，只是机会，机会问题。
带着五花八门攻略入睡的在中，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机会来的如此之快。
第二天晚上，允浩眼中含笑，坐在一边看金在中和一帮兄弟划拳拼酒。
在中来得晚些，可自从他来，整桌子人围绕的中心就转到那边了。
这男人象明星一样的，在一群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中间，没有拘谨，玩玩闹闹，大声讲话，大口喝酒，带得整桌的气氛更热络起来。
这样的在中，很随和，也很耀眼。
那么耀眼的人，是家里的住客，那，他和郑允浩的关系，要比旁人近很多，好很多。
这样理解着，允浩很骄傲，仿佛自己的某样东西被人欣赏，被人赞美一样自豪。
这样乱哄哄的酒局，允浩之所以能在一边乐得清闲，主要原因大家都知道允浩酒量不好，没人刻意去灌他，
不过今天允浩高兴，独自一杯烧酒喝下去，立刻有兄弟帮着满上，允浩揉搓着酒杯，一边分辨着一片嘈杂中在中好听的声音，一边小口小口的又一杯下肚。
迷离的目光中，在中的身影仿佛渡了一层光，空气里仿佛也只有他美妙的声音，其他人的话，允浩早已当作噪音，一边耳朵听着，另一边耳朵出去。
喝酒的感觉真好，在中真美……
也不知喝到第几杯，听大伙提起小老板金少爷，褒贬不一，却没听见在中的声音。
允浩勉强睁眼，发现在中正笑呵呵听着，然后，看向自己。
努力眨巴眨巴眼睛，还真是，看过来了。
是要我发表意见么，昏头昏脑的也不知道说什么。
集中精神，找回思路，“嗯，那个，这小子也不过就是个，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呃~”在中脸好像似乎大概有点沉，算了，可能是眼花，醉了。
下一句，说什么，对，“兴许有城府，有见地，但，但现在还看不出来，对吧？现在咱公司，嗝，被他弄的就像，就像小屁孩玩过家家。”
众人哄堂大笑。
允浩献宝似的伸着脖子对在中傻乐，奇怪，这么比喻不好笑么？在中怎么没笑？
正纳闷，就见在中起身，过来了，过来了！
在中在允浩旁边的位空位坐下，抬手抄过来俩大杯子，咕咚咚地倒了满满两杯烧酒，塞一杯在允浩手里，“哎，来跟我干杯”，说完一饮而尽。
要搁平时，允浩心里有数自己是啥酒量，死也不敢这么喝，可今天，不是平时，敬酒的人，也不是别人……
允浩也一仰脖，大杯烧酒见底。
在中看他呲牙咧嘴的用袖口擦了擦嘴，还是不爽，直接拎起俩刚打开的烧酒瓶，递一瓶给郑允浩。
允浩木讷的接过瓶子，脑袋早已处于短路状态。
“再来”，在中将自己的瓶子向前一推，当～撞击上允浩手里的，利落地仰头咕嘟咕嘟往里灌。
允浩眼睛是直的，光看见在中不明显的喉结一动一动，小股酒水从嘴边溢出，顺着下颌的棱角流淌。
于是跟受了蛊惑般，伸手夺下在中手里的瓶子，想也没想地往自己嘴里倒。
被突如其来的抢走瓶子，酒精呛得在中直咳。
等缓过来的时候，就听当啷一声，瓶子落地，郑允浩华丽丽地栽倒在桌子上，人事不省……


（二十四）
昌珉除了在中刚搬进来那天，觉得哥跟他关系不对劲之外，也再没见过这俩人同时出现。
于是把这件事当成错觉，抛在脑后。
周末早上和同学有约，出门的时候看见另两双鞋还都摆在门口，顿了半天，记起昨晚哥好像喝多了，反正今天换班休息，睡到天黑也不用担心。
下午回来，两双鞋还在门口，客厅里却空空的没人，这俩人不会真的还睡着吧。
回自己房间之前，隐约听见隔壁有说话声，竖起耳朵听了听，便听了这么几句：
“哎你别乱动，出血了我可不负责。”
“这么长这么硬……”
“舒服吧？”
金在中的声音。
昌珉错愕，几秒钟之后，脸腾地通红，又羞又气地甩门进屋。
这头房里，浴室门没关，在中坐在洗手台上，本该垂着的双腿勾住允浩，手上也没闲着，正全神贯注地，忙碌着。
允浩此时，闭着眼，半仰着头，满腮满下巴白花花的泡沫，左边的已经被齐刷刷地清掉了一部分。
在中手里拿着剃须刀，慢慢地一下一下刮过允浩脸颊，嘴唇蠕动起来，“你胡子真硬，我平时用电动的就搞定了”，说完停手，回头往水池里甩了甩刀上的白沫。
“嗯？”你不用刀？这是拿我做实验啊。允浩收起下巴，看在中用水简单冲了下刀头，无奈地笑。
“抬头！”在中转回来，命令道，小腿儿一勾，脚跟磕了下允浩。
允浩乖乖地重新闭眼，大手一边一个，搁在在中大腿上，摩挲。
在中下边小腿儿又一勾，给了允浩重重一脚后跟，手上也停下来，“叫你别乱动。”
“嗯，不动了”，允浩嬉皮笑脸，忽然伸长脖子把脸几乎贴到对方脸上。
“离远点！”在中给了贴过来的人当胸一拳，然后赶忙用手背抹了把脸，还好，没蹭上泡沫。
“嘿嘿”，允浩傻笑着，揉了揉胸膛，没皮没脸的靠回来，“不闹了，咱快刮完吧。”
在中白了允浩一眼，重新把他夹在双腿中间，晃了晃手里的刀，“再乱动给你放血。”
“呵呵”，允浩发现，在中逞凶的样子，像极了炸毛小狮子。
“不许笑！”
“……”允浩表情扭曲地好不容易把笑容憋回去，重新半扬起头，闭上双眼。
脸上的皮肤被密密地一下下扫过，很轻快，很舒服，仿佛对方拿的不是刀子，而是最好的按摩工具，也仿佛拿刀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手。
这次果然速度快了很多，最后在中摸了摸泡沫全部消除的脸，放下刀子，“好了。”
允浩三两下洗干净脸，抬起头摸着光滑的下巴照镜子，目光倾斜，与站在身边得意微笑的在中交汇，凝视。
“来检验下成果”，允浩笑嘻嘻地直起腰，转身揽过在中肩膀就往怀里揉，伸着脸摇晃着头，使劲蹭在中脸蛋，“还扎不，还扎不？”
“哎，你这家伙，滚开！”虽这么说着，在中却忍不住发出咯咯地笑声，伸手捧住乱蹭乱晃的头，搬开一段距离。
不小心的对视中，在中意外地看见，允浩眼里竟闪着不合年龄的顽皮光芒。
这是又一个新发现，郑允浩果然给人惊喜不断。
一高兴，在中凑上去，啵地给了允浩一下。
结果换来允浩啵啵啵地连亲三下，亲完了还邪恶地舔了舔嘴唇。
在中忽然觉得高兴不起来了，看这架势，郑允浩好像，很会调情，而且刚才在床上就有这种感觉。
“怎么了，嗯？”允浩摸摸在中莫名沉下来的脸，问。
“郑允浩，你交过多少女朋友了？”论年纪，在中对他不曾交过女朋友抱有希望。
“噢”，允浩收紧手臂，把在中收进怀里，“记不清了”，实话。
“……”好吧，女人多说明有魅力，过去的事就当它过去，不必计较……可是，“那男朋友呢？”还是无法不介意。
“一个！”
在中猛地推开允浩，脸冷得能冻冰块，垂着眼，也因此错过允浩眼中的笑意。
“不就是金在中？”允浩重新揽回挣脱的人，抱着，轻轻晃动……
混帐！在中吃瘪，气得眼泪快出来了，想骂又骂不出来，张口咬住允浩肩头。
硬！在中牙齿生疼，被咬的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连抖都没抖，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做的。
算了算了。
在中泄气地将下巴垫在允浩肩头，瘪着嘴，搂住腰，闭上眼睛。
良久……
“那些女朋友为什么分手？”在中幽幽地问。
“不知道”，允浩顿顿，“不过她们说我，不会浪漫，不懂照顾人，粗心大意，还没钱没地位，只顾兄弟不顾女人……，我试过改，但改不了……，反正，交过的女朋友，最后都受不了我，把我踹了。”
“……”在中向允浩耳侧靠了靠，哼，那是她们没眼光……
“郑允浩，你喜欢我吧？”
“嗯。”
“我不踹你。”
允浩没回答，只是手臂搂得更紧些。


(二十五)
周末之后，家里的气氛变得很微妙，昌珉心里很介意，没想到自己亲哥这么man的人，会，会和个男人搞在一起。
金在中好是好，长得好又会做披萨做西点，昌珉并不讨厌甚至也挺喜欢这个哥哥，可是，他毕竟是个走路带风的爷们儿，总不能娶来当媳妇儿。
而且重点也不是这个，最让昌珉介意的是，根据听到的只言片语，怎么觉得允浩竟然是，下面那个。
这事像疙瘩一样堵在心里，又不好直接去问，根本开不了口。
于是昌珉很刻意地去捕捉，如果让他抓住一点把柄，就可以借题发挥，质问质问，表示反对。
可惜，那两个人在自己面前，总是规规矩矩，也没什么特别的身体接触。
肯定是故意掩饰了，昌珉坚信，完全可以感受到俩人之间强烈的奇怪电流，比如，坐在沙发两端隔空对看，比如，递个杯子盘子碰到手静止半天，比如，背着自己的时候偷偷咬耳朵，然后窃窃地笑。
这还不算，允浩搬回他自己房里，和金在中一起住，说是不打扰昌珉学习，急得昌珉干跺脚，想半天没拉下脸来说什么，常理阿，俩男的住一块儿，也没什么不对，要不然宿舍怎么都只分男宿舍和女宿舍呢。
还有，允浩自从改成早班，除了载昌珉去学校之外，金在中成了第二个乘客，早上三人一起出发，先送昌珉到校园，然后送在中去公司。
本来好像没什么，关键是，明明公司离家近很多，为什么不先送金在中？
昌珉不爽，所以每天早上直接一屁股坐进副驾驶，然后气急败坏地看着自己到学校下车后，金在中从后面跟着下来，钻进刚才被自己坐热的副驾驶位置。
明明就是有猫腻儿，可是又完全构不成“罪证”。
不知怎的，昌珉觉得是不是喜怒太行于色了，这俩人似乎觉察出了自己不高兴，每天回家都带好吃的，看电视也不抢，遥控器直接塞给自己，连洗衣服打扫卫生也都被金在中给承包了。
昌珉到是乐得接受，好意嘛，心领了，但是问题，还得解决……
最近公司从办公室那边开始整风，玩忽职守，不好好干活的，抓到的都被处分了，轻的记过，重的直接开，导致总部那头气氛紧张得很。
要说这事还是从上回姜美仁和在中被抓之后开始的，不过看起来，在中也没受什么影响，每天还是开开心心的样子，允浩也放心不少。
总体说来是好事，不管办公室那边怎么想，司机组这边，对这次的整风评价颇高，以前的一些抱怨，“凭什么我们就得制服领带手套，他们就随意”，“凭什么老考核监督举报咱们，他们就轻轻松松拿工资”， 这次都平复了。
“挺好，金少爷也不那么纨绔，希望别是心血来潮，能坚持下去就更好了”，允浩开着车，对坐在旁边的人说。
在中撇嘴没做声，对这种“夸奖”实在无法消受，总觉得跟骂自己没什么区别。
允浩等了半晌，没听到对方接下话题，扭头看了看，只见鼓着腮帮的侧脸，似乎不太高兴。
快速在脑子里想了想，好像自己没做错事，没说错话，于是放下心来，兴许是错觉，反正自己脑子转得永远没在中快，除了，在床上。
说起床上，几乎每天都有节目，但是没有一次真正做到底。
其实在中没有抗拒，却能看出犹豫，允浩也不想被上，只要就这么一直拖着，反正每次又动手又动口的，也爽到不行。
……在中双目半闭，檀口微开，下颌略扬，眉头蹙起又抒展的样子，销魂啊。
“嘿嘿”，允浩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傻乐出声。
理所当然的惹来在中口不对心的鄙视，问允浩忽然傻笑什么。
允浩只是边乐边摇头。
在中也懒得刨根问题，“对了，今晚约朋友喝酒，回家换了衣服就走。”
“哦，用我送你不？”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
记不清已经是第几次和他说不要睡在沙发上，可是每次半夜玩回来，看见闪动的荧光屏和蜷腿躺在沙发上大的修长身影，心里都会被欢喜填满。
在中凝视允浩及没形象的睡颜，微笑。
郑允浩真是矛盾的结合体，怎么看怎么傻，又越看越帅，小小的脸，也很精制。
伸手摸摸被自己刮得光滑的尖下颌，又流口水了，邋遢鬼。
在中亲了亲允浩薄薄的眼皮，看着他缓缓睁眼，对准焦距，猛然合上嘴巴，边擦边吸溜地弄干口水，说一声“回来啦”，然后支起身子，抖抖双腿，拉着自己的手站起来，另一只手揉着脖子往卧室走。
盯着允浩为了抒展脖颈而努力左右晃动的，乱蓬蓬的头，在中突然想到，应该换个舒服点的沙发。
不知道直接跟设计师订货的话，几天能送到。


（二十九）
允浩和朋友聚会吃了晚饭回家，掏出钥匙正要开门，旁边邻居家大门忽然打开，大妈像是早就等在那里似的，满脸堆笑，张口就夸，弄得允浩一头雾水。
最后总算听明白，原来是“自己”请人把邻居家堵着的马桶给通开了。
大妈一个劲感谢，抓着允浩胳膊，比儿子还亲，允浩解释半天也没什么用，大妈一口认定是他给帮的忙，最后还居然又提出给介绍对象。
拉拉扯扯陪了半天笑，终于摆脱大妈，算是回了家。
家里客厅没人，“在中啊？”允浩试着叫，没人应。
脱了鞋，“昌珉呐～”
“哥别叫了，我在，他早出去了”，昌珉戴着眼镜走出来。
“噢。隔壁家马桶怎么回事？”允浩脱了外套，在沙发上一坐。
“……我也，不知道，你问在中哥”，昌珉在允浩旁边落座。
“大妈来找你们了吧？”允浩摸到遥控器，摁开电视。
“是，在中哥说他去解决。”
“哦，难怪”，原来在中也是个热心的人，换了昌珉，估计也不会管的，在中，想早点见到他了。
“哥”，昌珉沉默了一会，轻唤。
“啊？”允浩目不转睛盯着电视，这个台居然重播起《浪漫满屋》，宋慧乔啊。
“你不觉得……”，昌珉欲言又止。
允浩等着，却没了下文，转了转脑袋，看了眼昌珉，“觉得啥？”
“就是在中哥”，昌珉吸了口气，决定旁敲侧击，“你看他拿回来的厨具，烤箱那些，都挺贵的。”
“不是说朋友那借的？”允浩想起来自己问过在中。
“那沙发呢，沙发也说买就买了”，昌珉继续引导。
“是他一个月房租钱，省下来了，布面的便宜”，允浩张嘴就搬出在中的话。
“还有你的衣服，Fred Perry，他一下子就买了那么一堆”，昌珉有点急。
“不是打折么？”
“哥，还真他说什么你都信？”昌珉彻底急了，瞪起眼睛，“那，他自己的衣服，你有没有看过他连件T恤都是什么什么D&G啊，Diesel啊”，
“那什么玩意儿？柴油？”允浩不解。
“唉呦我的哥，你真是我亲哥，Diesel是个牌子，不是说顶级吧，但也够贵的，他个小职员，一个月那俩破工资，买东西都往这些牌子上摸？”
“昌珉，你想说什么？”允浩视线终于离开电视，盯着昌珉，有些严肃。
“哥”，昌珉沉下气来，“我觉得，金在中，这个人，不简单……”
见允浩没眨眼睛，动了动眉毛，昌珉知道那是他在想事情，进一步试探地问，“哥，你跟他……，唉，你对他，不是认真的……，吧？”
好半晌，允浩的脸放松开来，一笑，“臭小子，就数你精，你要是不接受……”
“不是”，昌珉急急打断，“哥，唉”，叹了口气，又说，“看得出你最近开心，我还没见你跟谁谈恋爱这么开心过，能让你这么开心的人，是男人，我也认了。”
允浩咧开嘴露出白牙，伸长手臂倾身啪啪拍了两下昌珉肩膀，“好小子！”
心里算是长舒一口气，如果昌珉不能接受，允浩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只能这么一直背着他没告诉。
“这不是重点”，昌珉顾不上被拍疼的肩膀，“我是说在中哥好像不简单，你仔细想想，他很多时候，哪里像个小职员？再说……”
“昌珉呐”，允浩打断，“你知道哥给朋友最多的是什么吗？”
忽然提出的问题，问得昌珉迷茫。
“是信任！同样的，对重要的人，我也选择信任”，允浩似乎也没期待他的回答，很认真地说，眼神坚定。
昌珉沉默了，皱眉盯着允浩的眼睛，内心挣扎着是否要将不小心偷听到的在中通话内容说出来。
允浩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唉唉唉，肉麻，臭小子，该干嘛干嘛去，别打扰哥看电视。”
“好吧，哥你”，昌珉顿住，把想说的‘别受伤’咽回肚子，补了句，“慢慢看吧”。
男人之间，说多了就太矫情，所以昌珉选择闭嘴，看了看不错眼珠盯着电视的允浩，无奈。
《浪漫满屋》这么少女的剧，除非恋爱中的人，否则一个大男人如何能看得入神？恐怕哥哥这次真是泥足深陷了。
昌珉在心里祈祷，金在中，你已经是我哥认为重要的人了，希望你也能给他一份同样的真诚。
允浩看着电视，偶尔分神，刚才的对话，使自己最近的一个感觉变得思路清晰起来。
原来，在中和自己，在价值观上有着不可忽视的分歧，但愿，它能随着时间而磨合平整。


（三十四）
在中拳头攥得紧紧的，到有天家下车的时候，手心里一排红红的印子。
“报仇！我要报仇！整不死他我就不姓金！”门刚打开，在中就跟装甲车似的气势汹汹进来。
有天看他把拉杆箱摔在地上，心疼着自己的地板，“我的祖宗啊，你这又是受什么刺激啦，这次谁又这么倒霉？”这么问着其实心里早就有谱，明白是谁。
“还不就是姓郑的”，在中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怎么，叫人给赶出来了？”有天笑嘻嘻地，不过不敢靠近。
“谁说的？是我自己走的！”
有天笑得更厉害。
“还笑”，在中抓了抓，手边没东西可以扔，一拳捶上沙发靠背，呼哧呼哧地喘气。
过了好一会，有天收起嬉笑的面孔，在沙发一头坐下，“他为什么……”，溜了眼在中凶神似的眼神，叹气又道，“好吧，你为什么回来了？”
“我哪知道，他……”，忽然记起，刚才一股火直冲脑门，连为什么都没问就跑了，现在想起来，太晚了。
“哼～就算他跪着求我，我都不回去！”在中没头没脑的接出这么一句。
像个怨妇似的，有天想笑，可又觉得心里很沉。
在中平时认不认真用不用心，有天能感觉得到，绝不像他自己嘴上说的。
他这一个多月来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行，围绕郑允浩这个人的何其多，恐怕连在中自己都没意识到。
看来这次，严重了……
“在中，你想好了当初接近他是为什么么？”
“你什么意思？”在中警惕地抬眼瞪着有天。
“或许……你真看上他了？”有天试探地，小心翼翼地问，有些事总是外人看得明白些。
在中怔住，别过眼神，郑允浩问，朴有天也来问，看上了又能怎样，要不是那家伙喜欢自己，自己还能看上他？
不对，郑允浩有什么好，“谁看上他了？”在中反驳，靠，不想他了，“走，陪哥喝酒泡妞去。”
昌珉晚上回家，一开门，烟味刺鼻，空气变得白蒙蒙的。
往前走两步，踢到东西，低头一瞅，鞋子凌乱地散落，鞋架歪在一边，里面少了双靴子和双黑色皮鞋。
昌珉立刻意识到可能发生的事，心里跟着发紧，。
坐在客厅抽烟的人听到响动，抬眼往外看，失望的表情瞬间即逝，歪歪叼着烟卷的嘴唇蠕动，“昌珉回来了啊。”
那线条分明的脸上，略显疲惫，看起来竟像经历了沧桑，瞬间老了几岁。
“哥，不是都戒烟很久了，怎么又抽上？”昌珉来到允浩身边，避重就轻。
允浩僵硬的脸上，嘴角牵动，说，“好了不抽了”，然后猛吸一口，将未抽完的半只烟蒂摁灭在烟缸，重重吐出白雾。
“哥……”，昌珉轻唤，欲言又止。
允浩侧头，碰触到昌珉忧虑的目光，手落在他膝盖，捏了捏，“没事，哥没事”。
扯出的笑容，看在昌珉眼里，苦涩无比。
昌珉了解，以前允浩和女朋友分手，自己都是N久之后才知道的，因为实在看不出他和平时有何不同。
可是这次，不同……
哥的眼里透着悲凉、失望、受伤，尽管掩饰过，可眼神依旧复杂又黯淡。
“哥，你……难过就说出来，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出来你好过点”，昌珉忍不住焦急，早知道这样，不惜撕破脸也要早点阻止金在中渗透进允浩的生活。
“别胡猜，哥没事，真没事”，允浩努力用平和的目光和昌珉对视，却发现很难，于是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子，“就是刚才馋烟了，熏着你了吧，我开窗放放味儿，过会就好了。”
虽然很想知道，金在中和哥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看允浩故作轻松的姿态，想必也是希望快点过去，早点遗忘。
这么想着，昌珉回说没关系，便起身去收拾金在中遗留下的狼藉的时候，眼角瞥到几乎夹进沙发靠垫缝里的灰色面料，眼熟。
夜店里霓虹萦绕，装修材料合着酒精的味道。
有天眼睁睁看着在中伏特加就着冰块，几个shot眨眼就这么硬生生下去，面容微醺。
在中察觉不到，酒精下肚的自己，美目流盼略显迟缓，慢半拍的眨眼有多勾魂，引得女人们轮番来搭讪。
已经赶走了几个，这又坐下一个。
在中微微偏头，身边女人五官模糊，唯独唇边小痣入了眼，于是又叫了两杯伏特加，其中一杯加了橙汁，在中把橘色的那杯向旁边推了推，“请你喝”。
女人喜出望外，媚笑着靠过来，趴在在中身边耳语。
音乐声震耳欲聋，在中听不清他说什么，盯着性感的嘴唇动来动去，唇边小痣，风情妖娆。
在中搭上女人的腰，柔若无骨的身子立刻掉进怀里，啧啧，带着香风，连身子都是软的，多好，多好，还是女人好。
倒贴的这么多，金在中要是想，愿意躺在身下的男人女人排到太平洋去都不止，谁说非郑允浩不可了？
循着女人微仰的脸，找到她的唇，吻上，吸着唇瓣，辗转，然后，立刻得到热情的回应。
不爽，脸不发热心跳不快，郑允浩是怎么做的来的？
在中回想着，把学来的功力全发挥上，吻了半天感觉像吃章鱼，更不爽了，无征兆地拉开两人距离，收回搭在细腰上的手，嫌恶地擦掉嘴上的粘腻。
女人显然不满这一举动，娇嗔。
在中只顾自己叫了酒，闷头喝起来。
有天在一边，搭了女人一眼，中上姿色，打扮流俗，怎可能是在中能看上眼的，心里感觉怪异，刚想张嘴，在中却转过头来，“打电话给希澈堂哥，咱上他场子去，多叫点人。”


（三十八）
整个大森公司卷起了一场风暴，第一个惊人的消息是，原来金在中是正牌的金家少爷。
金在中以正式身份上班的第一天下午，办公楼传出风来，吴智尚被办了。
于是关于在中以小职员身份调查公司内幕的“事迹”被传得神乎其神，以前对金在中有看法的人开始担心自己做得是不是太露骨，会不会被炒掉，以前跟金在中关系不错的除了惊讶，还有点沾沾自喜。
最不安的要数吴智尚的支持者们，比如沈京秉。
他是少之又少知道内幕的人之一，果然躲是躲不过去的，只有抱着金少爷看不出账面问题的一线希望，狡辩吧。
谁知，金在中脸上挂着冷笑，淡淡地说，你觉得我国际会计师的资格是白拿的？
沈京秉先是一愣，没想到金少爷是如此高资历的专业人士，然后就知道自己完了，吴智尚也跑不掉。
其实在中早看出账上有问题，公司车多，固定资产数额势必庞大，账上做了手脚，折旧额往大了写，费用增多，利润自然就少，甚至出了负数。
折旧快，很多新买不长时间的车就变成了账面无价值资产，一变卖，虚报出售价格，多赚的钱自然装进吴沈二人腰包。
吴智尚还想卖合同，谁给的提成多就把车包给谁，可惜在众允浩带着众司机抵制下，没成功，当然这些事是在中作为小职员了解到的。
本来还需要更深入调查，进一步搜集证据的，但是在中等不及了，一肚子委屈恼火无处发泄。
吴沈二人一点便宜没得着，管他吴智尚背后有没有靠山，靠山又是谁，在中直接联系总公司人事部，交待俩字儿：严办。
过后，在中觉得好累，心里空空的，不断想起来那个人，郑允浩。
这个时候，在中想起有天。
两个人可以什么都不说，在酒吧里对着喝酒。
在中想着心事，喝得有点急。
有天终于忍不住，抬手拦下在中又举起的酒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想什么？”在中躲过有天的手，一口干下。
“你和郑允浩！”有天直视在中的眼睛，“别跟我说你这样跟他没关系。”
在中一顿，旋即展开笑容，看在有天眼里，甚是凄凉。
“都过去了，……，过去了”，在中故作轻松，拿起瓶子自斟，扬手又是一杯，辛辣的味道直冲喉咙。
有天默默看着在中，没再阻拦。
“可是心里很难受，难受”，在中闭上眼，低垂着头，任额发挡住眼睛，过了好久，又缓缓开口，“有天呐，你不一直喜欢俊秀么，喜欢就说出来吧。”
“怎么忽然扯到我了？”有天满不在乎的笑笑，抿了口酒，“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说出来连朋友都没的做。要不我早说了。”
“俊秀他，会接受的”，在中抬头，“他应该，也对你有意思。”
“在中，你别开玩笑”，有天嘴上这么说着，神情却异常认真。
“唉，本来分别都答应你们不说出去的”，在中无奈，“俊秀是要亲自给你买钢琴才答应去顶替我的，我承诺把我该拿的工资都给他，你还看不明白吗？”
“那你，你怎么说出来了？”有天按捺不住喜悦地嘴角抽动，却还要在肯定一次。
“耍人一点都不好玩了”，在中没说完，便见有天一跃而起，掏出手机就往外走，苦笑着干下又一杯酒。
没错，本来在中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静观有天和俊秀的感情战的，可是，感情这东西，搞了半天是最不好玩的游戏。
郑允浩啊郑允浩，难怪你不明白金在中的心，难怪你会愤怒，原来连他自己都从来没弄明白过自己的心。
可惜，在郑允浩用那么憎恶的眼神瞪了金在中之后，在郑允浩拒绝了金在中之后，金在中才开始认真的思考。
想被他抱着，想被他用热烈充满爱意和柔情的眼神注视着，想听他打呼噜看他流口水。
这份明明不甘心却无法停止的想念，这份即使不被喜欢也无法放下执着，都硬生生地逼着在中承认，他，喜欢上郑允浩了，又或许，比喜欢，还多那么一点点。
可惜，晚了！是郑允浩这么说。
大概是一开始动机不纯的报应吧，真可笑，聪明如在中，居然现在才明白自己的心。
如果解释给郑允浩，他，会听吗，还会给予信任吗，在中彷徨，越想弄明白，却越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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