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少年仍饶有兴致地托着下巴,“真是个有趣的故事。你介意继续讲下去吗?”
“还是把它当作故事吗?听一个毫无罗曼蒂克可言的爱情故事吗?”步美嗫嚅了下双唇。半分戏谑,半分无奈。
“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你当成故事也好。多一个人听少一个听都无所谓的东西……”她又叹了口气。
少年没有再说话,慢慢跟随在步美身后。风一刮,露出了她不再白皙的几寸脊骨。少年才发现步美单薄衣衫下的躯体有多削瘦,只是刚才都融在深秋的阴晦中罢了。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书写这个故事的!”少年喊到。
“故事是时间书写的,况且……她突然停在原地。
“嗯,放心吧。接下来的几小时你就会走过我的一生了。”步美小声到。同样是傍晚,同样是站在背后的男孩。到也不是什么东西忽然激发起了她的分享欲,那只是一种迫切的感觉一一急需有个人倾听她,好让她离开后的世界多少泛起些涟漪一一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错过这个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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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开学第三周,学校就发动了警方。捣毁路障后,许多身着风衣,肩上别着鲜红"未成年管教"的人如鱼群从学校各个入口涌了进去。步美是在骚动接近尾声的那个上午去学校的。正好有十几个闹事的大人被带走。至于学生,则都在训导处被教训。不出意外应该都会免于起诉一一这是学校最擅长的事情。
显然,"和平解决"的骚乱并未成功。而至于解决什么也全是道听途说。
“似乎是校方想缩减二年级的社团活动时间。”这是门卫大叔也是听起来最靠谱的说法。但无论如何,学校为此延迟了开学,但仅只有三周。本满心期待罢课可以再持续久一点以舒舒服服再过个暑假的步美只能不情不愿地学校,这下既没有皆大欢喜的开学典礼也没有舒适的假期plus了。一想到这儿,步美可真想朝他们脸上吐口口水。
学校道路两旁植满了榉树,让四周显得幽灵幽灵的。前面仍然有人被捕,后面的学生仍然还在疯狂地奔逃,到处散来近乎惊悚的喊叫。道旁除了榉树还有不少多余的桌椅杂物,中间还有一个近乎多余的步美。思索之余,一个女生如台坦台一般撞上了她。那个女孩抬起头连忙道歉,刹那间露出了双动人的栗棕色的瞳孔,然后又连忙逃去。
下午,残存喧嚣仍还游觅在空气里,让小仓老师的诗歌课活跃了一点。
“呃…嗯,Gibran(纪伯仑)。黎巴嫩诗人、作家,被称为?
“是个中学生应该都知道吧!”步美无力地瘫在坐位上。
“这首《风之歌》是他的代表作之一,也是今天我们要鉴赏的。呃…33……啊,翻到18页。”
“『静静地承受生活的痛苦』,哦!这句很好啊……
步美终于抬起了头,想着什么。四周的人早就静静睡去感受生活的乐趣啦!下午的课实在是无聊,倒是在桌椅不齐、堆着玻璃渣的教室上课反而更显滑稽。矮胖的小仓老师仍在上面继续他没有听众的课堂。不过他并不在意。
小仓让,今年已经56岁了。再不出两年就可以安逸退休回家了,实在不不必与这么一帮小子起冲突。学校能招到小仓这样老练又负责的老师也真是稀罕,毕竟那帮老小子可不如年轻老师容易对付,四位数的工资往往还合不来他们胃口,更何况是这样一所名声显赫的烂学校。
总之,再多也阻挡不了他在台上唱独角戏。“『伟大的心灵正是如此行事』,圣人都一样,对吧?”没有人回应他。
“好了,还有同学对这首《风之歌》有问题吗?”临近下课,方才睡去的人又缓缓起身。还会炫耀似的前后吹嘘自己睡了多久。这时步美举起了手。小仓老师似乎很高兴,马上点了她。
“老师,从『爱情』的角度能否赏析这首诗呢?”
四周的人都立马把视线集中向了步美,用审时度势的眼光打量着她。小仓老师点了点头,又开口:“这是个很好的问题啊。同学们,我认为"爱"简直是上帝创造的最完美的情绪。无论对人对物,总可以简单明了为最普适的性欲,又可以递归上升到最高洁无尚的东西。所以"爱"是文学的基调,更是情感的终点啊!”
小仓又低头看了看表便忽得又不再说下去,夹上书本就缓缓踏出了门,“吉田同学是吧?下次下课后来办公室找我。”浑厚又圆润的声音在楼道回斥。两秒后,下课铃如约而至。
下午最后一节数学课,步美毫无兴趣,索性翘掉了。
从黑漆漆的教学楼出来后,外面已经开始日落。辉煌的橘红色晚霞还仅有细细的一条,在地平线尽头一字列开阵,再往上仍是透亮的蓝。“还满好看的。”步美小声嘀咕道。几步跃下台阶就快步朝学校后面走去。
柯南这时候在干嘛呢?”步美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边走边想着。托骚乱的福,学校周五才开学,上一天学就可以放假了。现在逃了学就等于只上了半天学!想着,步美立刻就收起了方才吐他们口水的想法。
在这个学校,逃课有许多便捷的方法。比如一个高三的学姐告诉她可以直接大摇大摆地从大门出去,门卫大叔是个摆设,但门口有老师值班的时候就相形见绌了。于是趁现在骚乱假装家长从门口跑走的人也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