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醉酒
[我想，我们是时候进入主题了吧。]我笑着说道，不想再兜圈子。
李妍熙一愣，随即便缓缓笑开。她说，[是啊，天知道我都快词穷了。]
说完吐了吐舌头，调皮地像个淘气的小公主。她的眼睛不算大，眼角却是弯的，里面永远都好像铺着层水膜，眨起来时会晶亮晶亮的，清澈到根本看不出什么阴谋诡计或是心机算计的影子，跟记忆中毛里求斯的大海一般，一望到底。
[那我们开始？]我征询着她的意见。
她微微仰头，先是喝了口烧酒，然后才轻轻说，[好。]
[可是要从什么地方说起呢？]她垂眼，眉头锁的紧紧的,纤细白皙的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打着杯沿，像是在给自己鼓劲，下一秒深吸了口气后，问道，[我和希澈哥的事，他跟你说过多少？]抬起头，一副看似不确定却又好像十分确定的眉眼。
我怎么都没想到她竟会直接抛出这么个问题，这般直截了当，胸有成竹似的等待着我的答案，不由神经一紧。不过转念一想我和他的男人之间本来就没什么，也就一下子释然了，只是略微想了下后，才答道，[他只说过他要订婚...]我顿了顿，努力回想之前那条被反复了上百条的短信息，[但却不知道指的是不是你。至于其他的，他没有说起过。]
[哦，对了，之前还有过新闻，说是要结婚...]我补充道，[不过那是他亲口跟媒体说的，我恰巧在电视上面看见了而已。]
李妍熙不答。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在橘黄的暖色里投下一层细长的光晕，像在走神，又像在消化我的回答。
许久后，她才出声，只是简单的两个字，[果然。]
她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失望，好在紧锁的眉宇总算是舒展开了些，看上去不再那么别扭，就像是我之前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对不起她的样子。她摘下自己头顶的帽子，露出一头火红的长发，又试图给自己倒酒，可惜瓶已见底。于是她无奈地笑了笑，拿着空瓶子贴近耳边摇了摇，视线却是一直盯着我的脸，嘴里吐出如出一辙的话，[都说借酒浇愁，果然。]
我顿时愣住，猜不透她话里的意思。
她扬了扬手，叫来人群中穿走的服务生，笑着说，[麻烦再给我两瓶烧酒。]
服务生毕恭毕敬，答道，[好的，请稍等。]说完，转身就去柜台拿酒了。
很快，满盛的酒瓶被摆上桌边。服务生很周到地给启了封，然后说了句[慢用]后又去忙别的事去了。
李妍熙的脸上已经呈现出微微的醉意，双眼被酒精烧得有些红，一看就知道是不胜酒力的人。她拿杯子的右手开始颤抖着，又一口气倒下了大半杯，就在我还出神的瞬间，举头便喝。豪爽的样子，男人也不过如此，更何况还是个弱不禁风的女人。我吓得赶忙起身抢她的杯子，只是她当然不肯乖乖听我的话，手臂挥舞着，阻止着我的靠近。一边拦，还一边嚷嚷着，[别管我，让我喝，让我喝...]
可能我俩争执的声音有些大了，不时有人向我们这边投来目光。我倒无所谓，早已经没人记得我的样子，可惜李妍熙不行，就算她伪装的严密，难免不会有人认出她的声音，继而认出她的人。她正当红，而且身上还挂着国民妹妹的光环，要是这般酒醉丑态被媒体曝光， 从此毁了她的星路也说不定。
于是我只好杵在原地，看着酒水沿着她的喉咙和嘴角同时下坠，却不知如何是好。
[为什么就不能跟我说句实话呢...]她呢喃着，断断续续地，仰头又是一大口，[你知不知道，我好疼啊..这里....]她胡乱地指向自己的身体，[这里，好疼...]
她说的[这里]，是心脏。
我蠕动着嘴唇，迟迟开不了口，只能看着她的一再失态和胡言乱语而无所作为。其实我有动过给金希澈打电话的念头，可手指都按下了他的号码，却终归没有拨出去。他来了有什么用，看到自己女朋友的窘态而雷霆大发，这绝对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况且我从李妍熙的话里听出了某些端倪，譬如金希澈似乎不那么在乎她，只是相守，却从不曾相爱。因为他爱的女人实在太多，而她却只能是其中一个，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那是一个怪圈，锁了她的魂，却未施舍给她可以从容离开的钥匙。所以只能被困死在里面，从此断了一切念想。
除了，只能爱他。
终于，李妍熙的鼻音里有了哭腔，只是眼泪始终没有掉下来，被她含在眼睑里，辛苦地噙着。
PS：
我踮着脚尖，看见跟金叔叔一起来过的那个漂亮姐姐。
只是那天她的头发是黑色的，今天却像着了火。
——[晚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