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de five 五。]
「•」
那些衣着盛装神情得意的女孩拖着一袭长裙,裹着一颗憧憬爱的心,满心欢喜地怀揣请柬,还扥起妄图占有他的霸气。
周匝脸庞染上胭脂红的少女虚伪如梦魇。她们抱有各种企图,华贵的衣物为其作了粉饰。她们一眼望见的只有一如往常的笑而并非嗤之以鼻的态度。
她们中的荼毒太深。
月咏歌呗心无旁骛地说。
毕业舞会前的那个晨早,月咏歌呗坏笑着盯住相马空海的校服外套,额角密密匝匝的汗水适时流下,他和队友谈天说地的时候方能听见温软的声音,像沧海遗珠般隽永绵长。
“怎么啦?歌呗。”好奇的语气,还有急切地想要知道的迫不及待。
“我在想,”刻意停顿,戏谑的意味暴露无遗,“空海你的衣服明天会怎样呢。”开玩笑而已,她忍不住笑出声,一定会遭殃的,她默想。
学校毕业典礼上抢自己心仪的学长的纽扣是惯例。平日矜持的羞涩着不敢开口的女孩总趁这个机会以示自己的爱意。为此发生纠葛的状况也是常有的,这约定俗成的事情成了许多人的期待。她们说取走了纽扣,就是偷走了对方的心。
“所以啊。”相马空海来不及为那个称呼做出惊异举动,便忙应和她的表情,“我明天打算穿T恤呢。没有扣子的那种。”
“那我就偷不到你的心了吧。”不加犹豫道。几乎是嗫嚅着,听来稍稍掺有赌气与失望不满。
暗恋相马空海的人很多吧。
她们转着舞步以自认为优雅的姿态来到他面前,又不无沮丧地兀自离开。他目光的焦距始终追随着一处,却恰落在月咏歌呗与蓝色碎发少年牵着的手上。
那个人是几斗,月咏几斗。按理说他是不应参加这场舞会的,但终是来了。
相马空海对月咏几斗的了解只限于姓名而已,其他的一无所知。
她的动作一格一格切过视角。
在转身的瞬间,她看到他眸子里的忧伤,那么华美。
“丫头,我被外地的一所大学录取了。”
“所以呢。”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嗯。好。”
她的头抵着桌案的一角,望着他茶褐色的乱发和睫毛覆盖下呈现碧绿色的眼眸,耳边是恸哭的风和悱恻的圆舞曲,和忧伤相辅相成。
我终究还是抓不住你的心。
莫复如是。
他说你的眼中有我的海洋。
他说天空给了我一段迷路的时间。
他说我要把完整的你留下。
他说再见即使再无法相见。
看见挥手告别的姿势凝定成一个点。
云翳没有散开。
「••」
——丫头。
——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会以“我有喜欢的人了”来拒绝别人的告白。
——不知道。
再也不会了吧。
对于某些事情,你始终不会知道。
那些不知道的东西。那些消失的东西。那些使我们成为彼此生命中过客的东西。
就好比曾几何时我是那样迷恋着他,就好比第一次融化在你笑容的温情里,就好比我下了多大决心才从你的世界中隐匿,就好比我的本名叫月咏歌呗,月咏几斗的月咏。
就好比我写在沙滩上的“Te amo”,就好比字迹早已风逝记忆里却镌铭如刻。
都未曾告诉过你。
就好比那年夏天,夏至迟迟没有来,天空时常放晴,却终究是酿雨的天气。
就好比他粲然一笑说再见,他发来的最后一条短讯成永别。
但是真的,我得到真正的爱情,尽管,这是我独藏的爱情。
尽管,你那天说“谢谢你曾经爱过我”。
尽管,我只是在怀想。
难成眷属又如何,我们只是这样,各奔天涯。
看过了那年的距离,相隔一整个夏季;
看过了那年的失落,分分舍舍的更迭与牵绊;
看过了那年的伤痛,夏末明净的天光映出所有记忆;
看过了那年的破碎,最终将进入心底的人,爱情滋长的地方;
看过了那年的泪光,从未停止过等待,蔽日云絮撑起一方大雾弥漫的天空;
看过了那年的倔强,繁茂树叶庇护一地暗影,稀释去水雾,影像一帧帧播放,像在诉说无法言喻的伤。
我爱那个人,哪怕万劫不复。
莫不是只能如此。
初来这座城市时梧桐叶已落满人行道。当时捡了一片夹在书页间,再次翻过,它倏忽展现过期的色彩和萎黄干瘪的叶片。像泛黄的旧相片,还有相片里明媚如初的笑颜。
“我载你。”
“好。”
“不问去哪里?”
“嗯,你想去哪里都行。”
天空放晴的时候,你说,天在哭天在哭。
天上落雨的时候,你却说,天在笑天在笑。
此去一别,是我选择的路,选择的逃离。
时光无法超度。旧日难以和解。有那么一位七月的少年,站在冗杂而漫漶的盛夏里,倾情听过我的歌,拭过我的泪。
当你的位置漫过我的岸。我的终点。
望那留年惘事。
且望那流年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