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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妆,还是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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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上海1楼2022-10-31 19:28回复
    【究竟是何时候,我常存有一种无力感。姑妈的死,实则并没令我身处凄轸氛围太长久,反而为在紫禁城里,少了一位蛮横难侍奉的「主子」,感到一丝庆幸(佛说这属邪念);对于无能为力之事,悲伤亦是徒劳。但我的心头仍被那拂不去的阴影笼罩着,如遭遇阴晴难定的天气般,前一刻钟光景,与睨儿在琼苑西门下笑魇如花地谈论今晨宫内的趣闻,但凡走进一片不被天光所亲吻的阴翳中,瞬即感到有气无力起来,情绪结着幽怨、系着压抑,郁闷的心境就难以将息。】
    【宫内的老医士称,这是心病,嗡嗡营营地讲了一通却不能指点症结所在…】
    【我便愈发觉得自己病了。幸运的是,我得在成妃娘娘的座下修智慧,业经几回启示,再愚钝,亦懂得将心头的孤独也好,空虚也罢,跪到佛桌前去央一央,把浮云隔断,明世间真相以填补所缺、所陋。】
    【再是读书:从那些优雅和有光彩的字句里,人能感获慰藉。却说近时一万般苦涩里,也有值得甜蜜之事——与京畿一众才媛倡办的女塾,终至圆满;得她们的信任与推举,我忝职塾中提调,消息传进细米巷父兄的耳朵里,不意外换来是男人们的惊讶与赞叹…他们惊讶,只读过几篇闺闱诗词的枣儿丫头,竟也效仿名姝、附庸风雅;他们赞叹自己,做出一个明智的选择。我呢,诚不以为然,甚至没能缕清自己的心意,做这样一件事,为谁,为何?】
    武公主,这是宫外女塾学生所表,除十三科,她们还盼能添一门妆梳,一门格物。
    【宁寿宫内,几阵凉浸浸的风过去,阳光不那么刺眼的,一阵明亮,一阵稍暗,仿佛是片绯红的沙子浮动在书屋里。偶然风大起来,那一向好弄轻柔姿态的柳条象得到什么可喜事,缠挽着她的枝条,快活的摇摆起来。风静下来,那淡淡的影子才作虔敬地,伏在淡粉色的麝笺上。我才说的,是我与公主的一桩「公务」】
    奴才写信问金塾正与吕教习,她们颇赞同格物,提议将《论语集注》《中庸章句》列入女课,奴才哪儿懂这个……却不知公主的意下?


    IP属地:上海2楼2022-10-31 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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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3楼2022-10-31 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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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寿风色里的某日,我在林深荫下廊徊处观卷。】
        【自然造物晓化出阴阳差异的不同,千百年来缠绕在这座所谓万年不曾老却的华夏土地上,根深蒂固的将女子束缚成为一桩桩应当美丽端庄的观赏的匣物,石破天惊的从众皇女中杀出重围,却也注定走到所谓离经叛道中去。】
        【於恣意随性之上,女塾更类似她人的山海昆仑,是来自她人所思而设的伊甸园,只承载着公主一些小小的私心。公主并不爱那文字瑰墨里耽为描摹的那些生生不息的希望,所谓女塾的始末应当归咎於那不与旁人相似的逆骨,这一点从木兰围场的御马涉比便能窥出一斑,便是争怒身下的马儿,也要胜过蒙古的其伦巴图尔。】
        【倘若令武不只是令武,而是汗父的好儿郎呢,也许满蒙八旗的子弟都需为草原折猎的风头所避敬,而这宫阙楼台里决计不能成为我之金笼的去处。只是世间没有这样的如果,而令武注定是个女人。天道不公,然而如这世间诸多的渺小尘埃一样,伊所能做的不过是努力抗争着这所谓的命运。】
        【懒散的折下手中的游记书册,只将那一纸月笺拈来,三两成行。抬起一双明眸,试图抗诉】阿菩,你知道的,我原是个甩手掌柜的。
        【有时我亲昵的称呼她的尾字,像是足够表达与她的无间,有时却又觉得这样的昵呼低轻了她,她心中有沟壑万间,应当是成君封圣的人物,然而君也,臣也,盛名而重行,那样她只会被这世间的目光所压垮,未免我寄明月於卿一身,反误了卿卿安也。】
        【只是同样被世俗高架而起的令武公主却时常闹出「罢工」的事情,这并不算什么秘辛,早年从在玉栊轩筹立时便是如此。诚然,也有公主年幼的原故,只是那时的确还不曾显露出日后如何的、且可以能表出的锋芒,再加上旧爱的涉足将某独分出那方天地里,於是九州高悬的霜剑始终沉积,甚至让人怀疑是否是一把哑音无锋的死鞘。】
        【事实上,伊在宫中的行踪并不耐於旁人所知,但显然此刻正被李君卿抓了个正着,只能端正的给出监学的态度,只是被打断观书,有些蔫蔫】君子格物,实乃人理道义,文言警句,应设。至于妆梳,若学生想学,便允。银钱支取,自有令襄皇姊料理。
        那,再寻……寻个好夫子?【毕竟送佛总要送到西去,公主想。】


        IP属地:河北4楼2022-11-01 1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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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好辜负公主如是亲昵的称谓?风月同天,溪与山却总是各异,因为风的缘故,云月能够会合在苍穹,散佚也止暂时;气蒸霞蔚的山,荡涤清澈的溪,唯在各自生命延长的尽头相遇,我许能窥见她乍现即隐的一峰半壑,她亦或触得呜咽的青涧一丝清凉,然而彼此再要纵览全貌,几乎是不可能的。】
          【此刻,我们被一炉沉香屑、一纸砑笺系连在这里,一室的空气俱都定下来,只听得哗栗剥落的轻响。盖因她唤我作阿菩,心绪便为此牵动,不免闻宠若惊地笑了笑,又作凝眸,细细「审度」起这两门学问,纸上又批有金吕二才的注文,琉璃青色的笔迹,放纵自如的笔致,撇捺间无不彰显着她辈富有的才气。阅及一句——“小人虽器重浅狭,而未必无一长可取”,很觉道理敦明,遂弹毫,蘸墨,墨是稍浓的绀紫,笔画规矩地书下】
          「监学鉴采:二者皆可设,自去支度司请钱」
          公主明颖,是学生们的福分。【我为她代笔,是作为一个体贴的女官,所应尽之职分。至于女塾提调所应得之权利,并不去索求,膺内亦心愿去做这无声的主持,搁笔罢了,温暾地朝人颔首】
          【方寸之中,不必去辨千寻之峻。】
          【但又不免会去想,男人们只叫我辈学德容言功,却从不提义理重要,究竟缘何,纵是豪奢帝室的鸾裔,亦是如此的】奴才年幼时,便没这等好运,父亲不过教我练写几个大字,头一回读毛诗,还是为兄长浣拭砚山时,悄悄窥得一眼,【遥想起】无踰我里,无折我树杞…至今,我亦难解句中深意。
          如今,奴才虽蒙公主与诸位格格不弃,推作提调官,然于学识上,实不如塾里学生。许多主意,还得局中一并商定——聘夫子罢,唯恐会淆乱了女学风气,不若,由现今所有教习之中,拔得一位淹通理学者,专授此科?


          IP属地:上海6楼2022-11-02 1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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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审视的目光正度落在涅菩的身上,倏尔风轻云淡的移开,像是深潭摇动垂落的露水,再无涟漪。一时风动,只留下墨笔滑落纸张的静音。】
            【就好像跑马场原少见於满蒙八旗女郎的行踪,曾路过风一般草原后公主常萌生一种诡异的错觉,这座满缀绫罗风物的镀金牢笼里从来都不缺少牢牢束缚和被迫驯服在这里的灵魂,她们不知道如何反抗这命运的自由,只沉湎在王朝的纸醉金迷里。】
            【可她们有何尝并非幸运之极。】
            【总好过已经清醒的青鹰神鸟即便挥动这满是绒羽的翅膀也无法越过重山万水去,她们清醒的负隅顽抗着,似乎永远不会向命运低下头颅,可是这样的不屈服有有什么样的意义:如同每一个女子一样,她们只会成为缩影里一粒微不足见的尘埃。】
            【三尺悬梁所垂落的一方恩泽福荫并不是大发善心的仁慈,反而更像是离经叛道里的所举。世间之诸多愚昧但靠一间草堂如何能医呢,就好像时疾雷霆的手段能治人身,却医不好人心。】
            都依你吧。只教习之中,我思应当德容重者从善,吾辈自当立心,如逐而舍本,反而倒置。
            【一锤定音将这权柄系数与她,】阿菩,既已荐你提调。便不必自谦。我信长春宫客里懿娘娘的躬亲教为,也信阿姊们的眼光。
            【疏影横斜在林墙木色里,岁月沉积之后的宝剑早已不见当初凌厉的锋芒,吴碍用尽半生终於将公主一身的劣习将养,也难能的看出几分如玉的温和,不再出鞘的宝剑理应有如此的结果,只没人知道这结果是好还是坏。】
            公卿非池中鱼,这一方水池,留不住你。


            IP属地:河北7楼2022-11-15 1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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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在说,李氏并不祇为广漠无际里的一粒浮砂,为此我实该低眉,深觉惭颜地,柔荑在砑笺上徐徐淌过,抚平,只求小刻的安宁明净。我们身畔的那只红泥小炉,却像在抗议似地,它独立的火,有着红焰焰的光,发出哗栗剥落的声响…它是在反对着什么?我静穆地盯着】
              【是以将这一切默默承受下】公主思虑周全。
              【透过窗隙钻进来的阳光,亦是温柔和煦的,弥漫在我们周遭,教书屋虚空里飞扬的尘埃,照得粒粒分明,时而会泛着淡粉的金色,揉进眼睛里,实在悦人又迷人】
              【我一直很明白,我不属于这里,故而她说留不住,纵语气似在说观音不肯见般,充满了神秘又庄严的色彩;可这样的赞美,原该歌咏具有声望与感化力的人,绝非我。慢暾暾地折整书信,戳上淡淡的泥印,才与她道】
              实不是奴才过谦,虽有此提调之名,到底长日身在宫墙内,京中女塾的差事,总难办到最妥帖。【一道儿起身,往宁寿宫凄凄的青绿色里】公主说,奴才非此池中物…
              奴才岂敢应下,三尺微命,无不过求一安所罢了。


              IP属地:上海8楼2022-11-15 1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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