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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宫丨紫蘭殿丨悬涛 】弘农丽德公主(李徽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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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德十年九月。
桃李发咏,云日连辉。礼秩克柔,肃雍载美。筑馆大国,建号名邦。乃躅通规,用光懿范。咨尔第十三女,金枝宠爱,玉质辉奇。蕴异体和,含章挺秀。柔顺懿德,幽闲可贞。乾垂帝子之星,坤列天孙之岳。由是荣开朱邸,宠盛绿车。丰冠盖之游,列山河之郡。是命尔为弘农丽德公主。


IP属地:安徽1楼2022-10-23 22:27回复
    「 红鳞焰鸟 」
    紫兰殿悬涛主人,李徽鳞,第十五女,宝林陶氏所出。字羽,乳名冯夷奴。
    左踝生而有绯痕,其状如鳞,遂以名。性惰,气骄,衣必文丽,好蒲陶樱珠,长于舞。
    赐封德,勉以惠和纯淑、懿修罔懈;又邑奉节,嘉以太宗旌表武侯事。公主俱忤。稍长,封河南望郡,以殊色加号曰丽,称弘农丽德公主。


    IP属地:北京2楼2022-10-30 1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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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白帝城下 」
      手指尖最先开始累了,挪开一寸,仲秋的日光被椭圆小叶切作一束束、一粒粒,金桂花似的,邈远的星似的,滑落渐抬的长睫,坠进一双永远翻涌着夜河水的眼睛。雾一样弥散的馥馥花气里,我停止了倒数。
      十五公主:https://tieba.baidu.com/p/7915536093
      大明宫由无数孤独的湖泊,无数花瓣般艳而软的雾袖组成,我在行如幻梦的女性中度过每一个朝夕,本能地,窥探她们,模仿她们,并终于偶尔得以践行某种灼灼的威仪。开口却太脆亮,下颌扬得太高,犹似,也确是个美丽的孩子。
      德公主:https://tieba.baidu.com/p/7916453225
      听听左传都教给我甚么罢。
      淫邪、贪婪、偏狭、蛇信般的阴毒、袖中匕首似的险恶、刽子手屠刀那样凶狠的爱,听听它为后世所记述的女人,听听它无意中树下的榜样。我将它摊在桌上,请日光巡视古老的咒文,祛除存续千年的、泪渍一样丑陋的霉斑。
      奉节公主:https://tieba.baidu.com/p/7925488459
      “为何不留下我的名字呢?难道史官会记漏我们吗?”望向太阳坠向的地方,辉煌的一爿云下,夜色正从骊山的深壑中升起,史馆修撰们就蘸着这无尽的、幽冥般的黑暗,写下蝇头一样小的母族、美号、汤沐邑,都没有名。忽然有些不快,转去盯着月牙停驻的指尖,若要他们写长一些,会写成一行不朽的生路吗?
      奉节德公主:https://tieba.baidu.com/p/7938420996
      https://tieba.baidu.com/p/7950666722


      IP属地:北京3楼2022-10-30 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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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宝镜苍藓 」
        春风是殷勤女郎,不动声色地,揭去紫阙之上轻薄的鲛绡。
        那是由许多妙丽的梦、虔诚的雅乐、堂皇的颂诗织成的,缀着一粒粒金粟,象征无限的丰饶、不竭的的供奉,和只流通于李唐血脉间的平等。它被拂落了,被我的长簪钉进一须臾前的历史里,然后我终于看见明宫的模样,它生着猫一样狡狯的媚谀的神情,虎一样贪馋的凶狠的牙齿。它冲我眨了眨眼睛。
        弘农公主:https://tieba.baidu.com/p/7958902361
        “谁说的?”轻捷跳下胡床。长裾委地,惯爱在凡俗的躯体之外,借罗绮和金缕,另造一重虚渺而瑰艳的仙身,而掌中所握,是大唐的霓裳,它凭此跳出兴废盛衰的往复,在不朽的诗与歌中永获辉煌的长生,我们恰活在一个美丽的韵脚里。睨一眼侍立在侧的优伶,她的胭脂里正渗出苍白。
        足尖踢上横笛,十二孔一齐缄口,骨碌碌向袁氏滚去。又将玉版纸朝她轻轻一招,广袖摇荡,织物亦有眉飞色舞的神情。“这是卢三郎昨夜新作的曲子词,今天东西二市就都会学唱,然后沿着蜀道,一直传到成都府。”
        弘农德公主:https://tieba.baidu.com/p/7989179902
        秋星之下,赴崇明阁的欢宴。是夜披褒衣、系博带,男装宽大,愈见腰如一环窄月的楚楚,夜云似的槿紫绫罗上暗拓着闻音而舞的鸾鸟,与登仙的鹤。发髻高束,金冠嵌上永生的珠石,颗颗都映照、呼和、譬喻鲜妍流媚、万年少艾的“王子乔”。
        手抱一只笙,假的仙人不必持真的乐器,它聊充作花瓶,插上骊山最烈的一枝金桂,和心血来潮地、命从方池中新折的白芙蓉。公主今夜的企图像山腰间扶风的野蔷薇,生得并不大,却很灿烂、很招摇。
        弘农敏德公主:https://tieba.baidu.com/p/8016426259


        IP属地:北京4楼2022-10-30 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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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颗孤独的星垂挂于南方,炉膛中的火焰般明暗更替,仿佛在跳荡,一簇小星冷眼旁观,我凝视着它们,如同古巫女从龟甲的裂痕中双手捧出预言。如此盲信,所以自然轻快。
          “我比她年轻,比她美,比她更值得被爱。”
          瞳中有笑意,骄傲得近于天真,拥抱年少时光的礼物,也拥抱一个圈套:我以为我将永远年轻,最为美丽。
          弘农丽德公主:https://tieba.baidu.com/p/810007660


          IP属地:北京5楼2022-10-30 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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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还没贴完所以我尽量……


            IP属地:北京6楼2022-10-30 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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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懂了 还有下级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2-10-31 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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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美 我不活了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22-11-16 1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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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怕困难


                  IP属地:北京9楼2022-11-27 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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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于美丽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22-11-27 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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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不必忧心,我会……(我会甚么呢。)
                      (忽尔噤声,嗫嚅难言似的,话要一个字一个字谨慎地吐出来。纵与李徽鳞不复从前,但不知究竟的陶宝林仍被十六娘视作义母,那些奉以优眷的日子绝非过眼浮尘,至今感佩不忘、切切在心。)
                      (是以再度踏进紫兰殿旁的悬涛小阁,已是政德十三年的秋天,时有星落皇庭,司天监奏报,时岁、镇星、辰、太白四星聚于牛、女之间,常裴回进退,乃为吉兆。前朝后宫口语籍籍,人心如汹涌海波,激荡着窃喜或哀伤。但我不是为此而来的,早在苦夏时分,滚滚雷声伴随喧哗的雨点深入宫城腹地,流言来势凶猛。关于李徽鳞,关于卢三郎,男人和女人,公主和乐师。)
                      (风闻既能潜进刻意屏绝李徽鳞消息的西楼,便不知在陶氏面前是如何汜滥——论说卢三郎不过一介朽竹篙舟,纵然拥才于身,也与金尊玉贵的帝女有霄壤之殊,遑论他还是有妇之夫,难免要被屠毒笔墨牵连,攻讦更无所止。)
                      (情要变惨事,遗憾出诗意。)
                      (古往今来,从无更变。思及自身,我实在没什么立场,也没资格再评说什么……但我无法拒绝陶氏的嘱咐,败给了母慈深重、萱草惠情。我不曾拥有,却冀望、却懂得。)
                      开门。(汲姿祗应在古苔阶前,撞上她略有些讶异的目光后,我平静地吩咐道。)
                      420


                      IP属地:四川11楼2022-12-05 2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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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娘!阿娘!”
                        明宫的秋以一场滂沱的骤雨作先兆,虫声从滥漫的太液池中爬出来,高阁的阴影、永巷的尽头、铜漏的锈迹里布满喁喁的私语,越聚越密,越辨不出彼此,渗入宫殿的深处,成为它身体里发出的、低沉悠长的哼鸣。我置身这丰年的蝗灾中央,起初不以为意。那又怎样?对今慈姐姐说(她依旧柔和又澹然地一笑),甚至隐隐骄傲地,我有一匣子流光溢彩的松风石与火玉,别人议论,我才开心呢。
                        与陶宝林分庭相对,我仍说,那又怎样?万里尘烟清里除了药就是书,一本一本教出我,在这间房子中,我向谁去悔改?母亲不肯与我笑、与我点头!又惊又气,话便更荒唐:我有甚么错,我要割下议论的舌头,我要出望仙门去,我还要——!
                        被关进悬涛里,对着结霜的冷锁,赌了一夜气。可太阳升出龙首原,还要扑在门上喊她,满腹委屈、满腹形影不离的怨怼和依赖地求饶,像倒回开蒙前,被草叶划伤手指,叫得那么亲还那么痛。
                        但只有汲姿淡灰色的影子陪伴我,四分之一个时辰后,我在疲惫中明白过来,喊哑喉咙、拍断指甲,我也挣不开这一座水精鸟笼,她阖紧了门,言传身教我甚么是狠心。
                        不再费力气了,缩回榴萼黄的纱幔后,我静下来,怒意就蠢蠢欲动。
                        恰门洞开,以为婢女送膳,俯下身,雪手抄起歪倒的高足杯,用力掷去。
                        (442)


                        IP属地:北京12楼2022-12-05 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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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寸寸云光波动之处,汲姿的影子被抻得瘦长,只是又灰又淡,像她眼睑下拓出的憔悴的阴翳,唇齿虽上了锁,但我已读懂那双昏黑色眼睛饱含的求乞。不要低估一位忠仆的信念,否则她也不会在李徽鳞身侧安然侍奉许多年。)
                          (象征自由的门缓缓打开,光影如扇面合拢,而李徽鳞显然不被天光眷顾,我猜想,她一定藏在迂深的黄金牢笼的某处,蓄势待发,趁机欲破枷锁,她怎耐得住寂寞呢?)
                          (果然,一盏高足杯破空而来,好在常年善骑,衔勒之外身手亦算矫健,瞬刹侧肩闪让,被视作反抗的彀驽就直奔华贵的红线毯,铿锵却无力,如同它的执弓者。懒得替李徽鳞收拾烂摊子,徐进两步,顺势踢了一脚,令其骨碌碌滚到兑隅去了。向静掩的四经绞罗帷幔后瞥去一眼,不咸不淡地说)
                          脾气还是那么大。
                          (际下的我弗为前来落井下石的不逞之徒,但未免她误会,不忘补一句)陶娘子让我送来的。
                          (辄行步武,隔着一层纱帐,将黄花梨提盒放置枨瘿木的方桌桌面。李徽鳞至如今这般境况,必是近蔽耳目、油盐不进,何需我再矫心饰貌好言细语,或苦口相告,陶宝林委实迷蒙。何况我与她之间,虽非镜断钗分,但也无异于管宁割席,本意鲜明,她早已明了)还请我劝喻你——
                          但我想,你应该不需要。
                          (无论是吃食,还是告诫,都一样。)
                          441


                          IP属地:四川13楼2022-12-05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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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盈娘!”
                            她的面容出现在翻转的鎏金盏后,骤而忘却了饥渴与迷倦,从壶门床上跳下来,绸裙炬火似的散开,遮住踏在砖石上、冰冷的赤足,俯身拾起一卷早先摔下的写本,再掷出,卷轴脱开,一道惨白的飞虹上,王仙客与无双潦倒地相会,又啪地一声,随犀角轴头惨淡地跌落。
                            像头易怒的小母狼,咬着白森森的牙齿,向前走,抓住拦路的与所能抓住的一切,雕木末芙蓉花的象牙筒、吹《勒部羝曲》的玉筚篥、系青金石坠子的合欢扇(不及收入箱中,暑天最后的遗物是纨扇和蜚语),甚至一只原该脆甜多汁的红梨……不管不顾地,怒不可遏地,一一扔向她。
                            我知道!日出时分,珠帷后昏昏沉沉的光线照亮我的仇雠:最初一小群飞蝗来自仙居殿,她们交头接耳,兴高采烈又高深莫测,而艳闻的流播不逊于一场疫病。谁在宫鬟们身后言之凿凿,谁清楚卢三郎走出教坊后的去向,谁能听说公主的车舆停在一棵隋槐下,自她曾倾吐全部的手足?猜也不必猜,披上钿钗礼衣的袁茂英阴魂不散,我眼前正是她的狼与狈、虎与伥!
                            充耳不闻,她休想安然检阅战果,迎接她的唯有柔软的匕首,缤纷的刀刃,末了是一根直指向她的、纤细的食指。
                            “现在你高兴了?”
                            (414)


                            IP属地:北京14楼2022-12-05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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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徽鳞将我的名讳念得咬牙切齿,一副恨海难填的模样,初时半折眉心,流露星点不解,但随着她一路行来,任由肝髓流野之际,豁然开悟她暴跳如雷的因由——我就是那个源头,泄露李徽鳞斑斓又晦暗的秘密的背叛者,谁叫我悉知每一个甜蜜的瞬间呢?)
                              (她一定是这样想的。才会似孩童般撒刁,用一系列投掷器物的举动宣泄苦闷,但没有伤害力的刀枪剑戟,不过废铁而已。本懒于正名,又自过往略窥一斑,即便不是我,但不难猜想传闻的滥觞于何处,我已成李徽鳞眼中的虎伥。灵台明晰之后,便连闪躲也不曾,一搦楚腰挺拔如松,何惧膝痒搔背,何惮孽火所指,只觉李徽鳞着实令人哑然失笑。)
                              我高兴吗?(但我终究没有得意地微笑,而是倏地生出一刹的茫然,喃喃低语,我的心竟不住地彷徨悲叹。怎会如此呢!我该高兴吗?我该高兴的,李徽鳞自食苦果,合该称上一句质伛影曲,报应宜然。可情逐事迁,心绪业无法厘明与言说。)
                              没什么感觉呢。
                              (陶娘子希冀她的女儿飞声腾实,不灭于百代之后,却不想多年来把李徽鳞宠得娇纵迭逿,毁逾纲常。眼风轻扫过那根指向鼻尖的纤指,不退反进,慢吞吞地问)
                              ——李徽鳞,你也会感到痛吗?
                              408


                              IP属地:四川15楼2022-12-05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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