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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今何在】星辰月-羽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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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儿,我想了那么久,我终于想好啦,我今年一定要和你一起飞!你愿意牵住这根红绳吗……" 

黑夜中涌动着无限柔情无限欣喜,还有失落与希望。 

  还有一刻就要黎明了。东方已现出紫色霞光。万众期待着,准备一年一度的倒数与欢呼,然后是壮观的几十万翅膀振翅齐飞! 

此刻黑压压的人群无比寂静。 

…… 

  但一声响箭打破了这寂静。 

  那不是起飞的号令。 

  四面雪山峰上出现了黑压压的军队。 

  "蛮人?"羽族人惊讶的抬头。 

…… 

山顶之上,高大蛮族军将领站在虎狼群踞的旗下,手里玩捏着挂在脖前一枚黑漆漆的铁牙,望着山下黑压压慌乱成一片的羽人族。 

  "终于赶在黎明之前完成包围了,如果今年再让这些羽人飞起来,他们的版图又会扩大近十倍,我们就永远也别想一统宁州了……杀!"漫天的箭雨射了下去。弓弦的响声连成一片,震落群山的雪。 

  康苏国的传统,七夕翱翔日这一天国中各部落要共聚齐飞以示欢庆。所以整个宁州南数百个羽人部落百姓全聚于此山谷平原中。此刻,这十数万人全部淹没在箭雨和惊叫之中。 

  人群自相践踏着,孩子们倒在地上。 

  向异翅被人流推撞着,一下发现人是那么脆弱的东西,死亡正在轻易的将他们揉的粉碎。 

  密集的箭无休无止的落下来。 

  向异翅在绝望中寻找着家人。但他很快被撞倒在地,有人踩在了他的身上,他连恐惧的时间都失去了。 
  但一个身体重重砸在他身上,他的耳朵轰鸣,眼前一黑。 

  向异翅的世界寂静了,血溅在他脸上,他在绝望中抬起头,这时,他看见了,阳光。 

  红色的阳光。透过稠血。穿破了东方山口外的地平线。 

  "阳光!" "太阳出来了,大家飞起来啊!"不知是谁用了最后的力气嘶哑的喊叫。 

  向异翅觉得自己身体后起了变化,原本沉重的肉翅忽然盈满了飞升的力量,借这股力量他推开身上的尸体站了起来,他看见四周泛起了星星点点的蓝色光芒,在每个还活着的人背上的翼上出现。 

  圣洁蓝光沿着翼的曲线流淌到每片羽毛上,如草木得到泉水,每一根羽毛都舒展了开来,在蓝光中绽放到最最饱满。 

  "飞起来!飞起来吧!"从南到北的声音在喊到,活着的人大声喊着,开始对死亡的挑战。 

  数万双蓝色羽翼在这一刻腾空而起,其景象连山坡上的蛮族也不由震惊,连手中的弓也放松了。 

   "羽族飞起来了,用箭封住天空,不能让他们飞到高处!"蛮族将军大喊。 

  成百上千的羽人在飞向头顶山口外那片蓝天的途中栽倒了下来,尸身象雪片一样落下。 

  这时一阵大风从山口中涌来,幸存的族长们带着各部族的战士借力掠风而起,将羽族的弓箭射了回去。 
  "当羽族飞上天空,就无人能阻挡我们,复仇!战士们!"风程呐喊着。 

  凭着天生对飞行的敏感和卓越的眼力,羽族的弓箭战士是各族中最准确的,每百人之中便能出数位神箭手,而现在他们又飞上了天空,蛮族士兵明显感到了那从高处呼啸而来的压迫感。 

  "在七夕这一天向羽族挑战,他们真是疯了,把这些疯子全部杀死!"和明达眼中充血的咆哮。 

  蛮族军队之强在于健壮而非灵活,面对漫天飞舞的羽族箭手和投枪手,他们只有纷纷举起了重盾,蛮族的箭雨一下弱了下去。 

  "女人快带着孩子们飞出去!"战斗着的族长们回头招呼。 

  向异翅升到了半空,这是他的第七次飞行,羽族的孩子们在四五岁时便可独立飞行,但这也是他第一次与家人失散的飞行。 
 
   面对天空,他第一次感到如此茫然。 

  天很蓝。四周是白山散雪。他静静的悬在空中,象失去了逃生的欲望。 

  由于蛮族的革甲武士占据了四周山上的高处,所有想冲出去的羽族都要面临一次生死之赌,赌那强弩会不会射中人群中的自己。 

  羽族们渐渐散成一群群开始冲刺,有的冲了过去,展翅消失在白间,有的栽落在雪山之上,更多的被逼退回来,又聚拢冲上去,象蜂群飞来飞往。 

  向异翅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群。他环顾着四周飞行的人群,盼着找到熟悉的身影。 

  在东面山顶上,羽族战士已向蛮族军俯冲而去,他们扑撞在蛮族武士身上,向他们肉博在一起。地面格斗羽族很难是蛮人的对手,但唯有这样才能冲乱蛮族的弓箭手,给族人突围争取时间。 

  "快从这里冲出去!"风程在空中大声招呼后面的族人们。而和明达早已跳入了敌阵。 

  没有想到羽族有敢于肉搏的勇气,力大威猛的蛮族武士,也不免被天空带着同归于尽决心飞撞而来的羽族战士冲的大乱。 

  "快冲出去!"浑身是血的羽族战士们在蛮人战斧的挥动下大喊。 

  羽人族向这个缺口疾冲而出。 
  …… 

  向异翅闭上眼,回忆起他十二岁时凌空越过蓝天,翅下是雪山和雪山上拼杀的战士们。冲破死亡的手掌那一刹的感觉,真是美好。所有少年的锐气和对生命的向往,都定格在那一振臂,先俯冲而下,然后高高扬天际,无数响箭从耳边掠过,还有呼啸的风…… 

  而现在一切都不存在了。向异翅将脸深埋在手中,肩头耸动着,不在了,曾经一起飞翔在天空的朋友们,大生,阿奇,悠儿,还有,小雪…… 

……


27楼2006-01-29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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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异翅一直向东飞去,脚下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地方,森林,草地,河流。他试图追上天空四处散飞着的某些同族,但他们象惊弓之鸟一刻也不敢停下,渐渐飞散在天空中,只剩下若隐若现的小点。而向异翅还不宽大的翅膀渐渐累了。 

      他减慢了速度,回身看着远处飞过的同族,看不到熟悉的身影。不知不觉,他飞的越来越低了,就在他想落下的时候,看见了下面蛮人骑兵的身影。 

      蛮族骑兵也发现了他,有箭支破空的声音在身边响过,向异翅振作精神又向高处飞去,飞过一片密林,蛮族骑兵并没有赶上来。向异翅累极了,满脑子只想的是在哪里落下脚来,他终于降在一颗高树上,把身子吃力的挤进枝叶中。 

      这时天空忽然响起了拍翅声,他抬头看去,许多族人竟然又折了回来。喂!他大声叫喊着一个飞过他头顶的羽人,那羽人却不回头。 

      "我在这儿!"他接着喊,忽然他听了扑的一声,那羽人在空中一头栽了下来,落进了他前面的树林。这时天空中闪过许多雪白的身影,向异翅听见了他们手中弓弦发出的声音。 

      镗,镗镗…… 

      这声音令向异翅感到无比恐怖,他把身子用力挤进树叶的深处,缩成一团,不停的颤抖。为什么?为什么?他一遍遍问着。 

      天空飞过的那些猎杀羽人的白衣射手,分明也是羽族。 

    向异翅抬起头,他的脸上却没有泪水。林中一片寂静,只有和风拂叶,阳光极好,向异翅抬头望向碧蓝天空,高处白云间,没有翅翼的影子。 

    “这样的天空,才是真正的致美。”忽然间他的视野就模糊了。 

    “还有四天……四天零七个半时辰。” 










    宁静的小村中,一位素衣的美丽女子安静的独坐着,她总是这样静静的望着天空,村民们从她身边走过,没有人知道她曾在天空孤傲的飞翔。 

    “雪儿……”一位粗壮的年轻农汉来到了她的身边,“雪儿,回家吧,饭做好了。我……我也想你了。” 

    他的身体散发着汗酸,忽然一把把风凌雪抱住,忘情的揉捏着她的身体。 

    风凌雪闭上了眼睛,似乎这种拥抱使她安宁。 

    是否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能忘却天空。 

    农汉解开了风凌雪的白纱衣裙,似乎要和她缠为一体似的。 

    但冷笑声忽然响了起来:“可怜天空的仙灵啊,失去了羽翼,却被猪犬衔入泥中打滚。” 

    年轻农汉猛得惊跳起来:“谁?谁?你在哪?” 

    风凌雪却只是静伏在地上,双眼暗淡,似乎只有静默才能压制心中的凄凉。一会儿,才慢慢蜷起身体,用衣裙轻轻遮住自己。 

    “阿诚,你回去吧。”她抱住双膝,头轻侧倚在膝上,象是一个园中倦了的少女,而那个声音,象是对她并不存在一般。 

    “雪儿?刚才,刚才是谁说话?”阿诚冷汗未消。 

    “听话,回去。回家等我。”风凌雪永远是那样轻言细语。 

    阿诚挠了挠头,从他在村外见到饿倒在地的她时起,他就知道自己能拥有她的身体,却永远不可能探知她的神秘。他从没见她生过气,她永远那么温柔安静,可是正因为这样他从来不敢不听她的话。 

    阿诚终于慢慢的一步三回头的向村中走去了。 

    林边忽然变成无比寂静。 

    过了很久,那个声音才接着说:“我给你时间穿好你的衣裳应战,我们天罗虽然妇孺老幼从来没有不杀的忌讳,但对于你,风凌雪。哪怕我会为此死在你手,我也会给你一次机会。这是作为一个杀手对苍茫九州第一杀手的敬意。我决不会让你不体面的死去。” 

    风凌雪摇了摇头:“杀手?杀人者?我为了什么要杀你?我没有理由。” 

    那声音沉默了好久,叹息着:“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你是公认的第一人,刺杀是你的荣耀,你竟然宁死也不肯丢弃这荣耀了。当你不是杀手时,你就决不肯杀人,我天罗九竟然连让你想杀的我的荣耀都得不到吗?” 

    风凌雪慢慢的站起身来,只把白纱抱在胸前,“怎样来的,便怎样失去,身体不过是灵魂的皮囊,美仑美奂,或丑陋肢残,都是泥水塑成,将来也都变成尘沙,有何不同,何必独自怜惜?” 
    


    28楼2006-01-29 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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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8 14: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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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渊阁 

      “辰月之变已经第三天了啊,”却商望着黑沉沉的天空说,“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却商,你的科目是史卷啊,”长者说,“你所要记的辰月之变,是不需要用眼睛看的。” 

      信鸟又飞来了,带来了一张纯白纸卷,却商把它展了开来。 

      “星流六千三百之一年,辰月之变,鹤雪团为野尘所屠。鹤雪永翔之术失传。” 

      简单的十几个字,长者却怔怔看了很久。 

      “竟然失传了么……” 

      “长者,要把这条记上去么?” 

      “等一等,再等一等……” 

      等一等,是因为不肯相信。如果九州失去了鹤雪之舞,那么苍茫的天空将变得多么黯然。 

      终于,有两个影子来到了龙渊阁,他们分别从不同的入口而来,却在同一面书架前相遇了。 

      “空月兄,别来无恙。”向异翅还是那句问候,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个失败者的惊惶。 

      “西门也静在哪里,你把她怎么样了!” 

      “你想不到我能找到她,但你连雪鹤团的总营都能找到,又怎么能低估别人呢。” 

      “是的,我失算了,我把她藏在龙渊阁,但我没有想到你还再次回到这。”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掌握了辰月之变的秘密?” 

      “如果你知道,你又怎会看着鹤雪团被尽毁呢?” 

      向异翅不说话,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项空月。 

      项空月的眼神忽然从坦然变成了闪烁,然后显出了惊骇。 

      “等等……你……向异翅……是的,本来不会飞行的人,突然在某一天展开了金色的羽翼,你原来……” 

      “我以为项空月是永远不会惊慌的人呢。” 

      “不,不是惊慌,是因为终于想到了真相!”项空月大声道,“是啊,我怎么能想得到,怎么能想得到,你才是从一开始就想毁掉鹤雪团的那个人,连我们野尘和鹤雪的争斗,都不过是你布下的棋局。为什么?因为……因为你才是真正仇恨鹤雪团的人。” 
       
       大笑声响起在殿中,向异翅的笑声却象嚎啕。 

      “看来羽然和吕归尘告诉了你许多羽族的历史,你也知道当年是谁和蛮族一起屠杀了宁州羽族,正是澜州羽族的鹤雪团!数万高飞的羽族在箭中坠落,那时漫天飘零的羽翼啊……就象……就象大雪,你没有看见过,多么壮丽的奇景!奇景啊……”向异翅抬起头来怔怔仰望天空,仿佛黑暗的高阁之上,也正飘零下无数落羽。 

      “……也许有些人以为历史永远的过去了,没有想到仇恨可以积这么久,积成这么大的力量!但你却总能想得到原因,因为你是永远的怀疑者,哪怕在最后的胜利一刻。我看,将来你必死于你的怀疑,因为一个太聪明的人是不受人喜欢的。” 

      “我不介意智者的宿命,此刻我只想看着你死在我的面前。看着你为鹤雪团做最后的殉葬。” 

      “为什么?为什么死去的那个会是我?你能宣告未来吗?” 向异翅嘲弄的逼视着项空月。 

      “毁了鹤雪团的不是你,是辰月之变,你只不过默视了这件事的发生,鹤雪者之所以能摆脱羽人一年只能飞一日的限制,不是因为什么特异体质,而是一种训练!这世界的一切变化推动力,都可归于墟与荒,归于代表着源力的星辰运转。星象召示着源力的分布与走向,鹤雪团苦练的,就是超脱双月对飞行的限制,使用另一种力,它不来自于任何星辰,它是一种平衡的力……但辰月之变的来临打破了这一切,力的平衡被打破了,鹤雪者们无法再用精神力凝出翅翼,当他们不能再飞翔,他们也就不过是一般的神射手。”项空月看着向异翅,“我为什么要去惧怕一个步行的弓箭手呢?” 

      “鹤雪团,那是历史了。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谈论过去的吗?你我为什么到这里来,项空月,辰月教已经在等待着他们的新教主,那个预言了辰月之变,推翻了旧教主的权威,并将在今天给他们揭示出辰月之变新轨迹的人,你让星痴西门也静在这里冒死为你记录,可惜啊可惜,天有云,哈哈哈哈……天有云啊。” 

      “那又如何呢?不论我有没有记录下星轨,辰月教终将属于我。” 

      “所有的法术力源来自苍茫中的星辰,如果没有人能揭示新星轨并掌握它的运行,就没有人能为辰月教重新修订他们的秘术,那么,辰月教主就将是教中最有力量的人,那个人不是你,项空月。” 
      


      33楼2006-01-29 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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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有力量?”项空月愣了一下,“我明白了,你从来就不满足于飞行的力量,原来你根本就不需要翅膀来打败我,你已经成为了掌握着最多冰玦的人对吗?辰月教徒习惯用冰玦来增强他们的灵术,但冰玦在增强人的灵力的时候,却同时吸取他们的生命,每块冰玦都是一个辰月教徒的生命祭献,其力量可以重生烧焦的山野,也可以毁去一座城市。当我忙着谋划袭击鹤雪团之时,你却置一切于脑后的收集着冰玦……” 

        “鹤雪团的毁灭,辰月教的重生,这是我的两大心愿,你已经帮我达成一件了,现在你又将见证我达成第二件。” 

        向异翅捧出了那块冰玦,它是由无数从辰月教徒收集来的冰玦融合而成,当向异翅将精神力注入,它开始闪耀出让人无法直视的白光。 

        项空月伸手遮挡着光线,在光芒下他的影子被压成了渺小的一团。 

        ……

        向异翅看着眼前的空旷黑暗,忽然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项空月象是在光芒中被融化了,但也许是又一次逃遁,在没有看到项空月倒在脚下之前,谁敢说这样一个人会这么轻易的被打败? 

        他伸手翻开了身边的一面书架,走了进去。 

        “刚才我和项空月谈了很久。” 

        “他去哪了?”西门也静问。 

        “逃进龙渊阁的深处了,我想他也许永远都不会出来了。” 

        “你是最后的胜利者吗?” 

        向异翅摇了摇头,“没有最后的胜利者,没有……” 

        他望着西门也静:“你一定永远也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西门也静摇摇头。 

        向异翅长叹一声:“简单是多么的好啊。” 

        天象是变幻无穷的,却是有规律的,人心却是不可测的,那里是永远的乱流。向异翅明白自己的结局,这世上没有平白可得的强大力量,冰玦在疯狂的吸收着他的生命,当辰月的力量流向他,他的生命也流向苍茫。 

        “还有一天零一个时辰。” 

        “你说的是什么?是辰月之变结束的时间吗?” 

        “西门也静,跟我走吧,我答应你,让你看到辰月之变。亲眼看到。” 

        …… 

        龙渊阁真大啊,书阁的重重影子象是永远的循环着,没有尽头。那外面看起来青山中隐隐的楼宇,内部竟然象是有无尽的空间,他们已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深。 

        “真奇怪,龙渊阁中怎么会有大海的声音呢。” 

        “那是龙渊,是时间在流动的声音。” 

        “龙渊……时间流动的地方?” 

        “有些东西,你我都无法现在理解,就象辰月之变的源力,也许是千万年前的一粒小小飞尘。亿万星辰,因何而动?” 

        “我最不明白的,不是天象,是人心。你疯狂的追求力量,并不是想和野尘为敌,就是为了毁掉雪鹤团和你自己?” 

        向异翅大笑了:“我怎么能阻止时势,未来不论有谁一统这乱世,但那必然不是我,因为我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人,霸业于我有何用?我存在于这世上的唯一目的,就是为当年我的亲人伙伴们复仇。” 

        “就是这么简单?” 

        “是的,就是这么简单,可是人们总把它想得太复杂了,因为他们太聪明,比如项空月……鹤雪团我也毁去了,还会稀罕什么辰月教呢。” 

        “我的老师说,有的人,一生只为一件事活着,当这件事终于达成,他也就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所以他告诉我,星流浩浩汤汤,无涯无际,不要只执着于一颗星轨,而要感应整个苍茫的运转。” 

        “而我这一生,都耗尽在这一件事中了。” 

        “为什么鹤雪团已经毁了,你还要来龙渊阁呢?” 

        “我本来没有机会入鹤雪团,是因为辰月教,冰玦的力量使我超越了体质的极限,这些年来我做到了鹤雪的左翼领,我的生命也将走到了尽头,在辰月之变结束之时,我的生命也将完全被吸融入暗月之中,我本来只想着报复毁去我族人的人,我以为这件事达成就可以再不牵挂一切。但……我却总觉得还有一件事没有做完。” 

        “所以你带我来到这里?” 

        “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替我去做。” 

        “我们是仇敌啊。” 

        “你还煮过一碗面给我。” 

        “……” 



        


        34楼2006-01-29 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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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风凌雪不知何时站在了村口,她望着马匹远去的目光中,忽然有了一些久违的什么。 

          她举起手中握着的那封信。 

          …… 





           辰月之变之日,龙渊阁中 

          “你帮我做这件事,作为报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向异翅对西门也静说。 

          “是什么呢?” 

          “龙渊阁是会飞的啊。” 

          “那……那难道不只是一个理论?记载在辰月教长老蓝柯所寻找到的一本书的书边笔记中,理论的确完美,但龙渊阁也的确安坐于大地上。”西门也静叹息一声,“这世上,唯一能自由于天际的人,也只有鹤雪者吧,可惜,就这么毁了。” 

          “当年没有人认为羽族能冲破双月的力限,是鹤雪翔感应到了另一平衡力的存在,创立的鹤雪术,但他只是感受到了力,却从来不知力的来源。只有在龙渊阁中,靠在辰月教中修习的演星论,我才知道了以转移辰月来毁去鹤雪者的力源……” 

          “等等,你说什么?这不可能,辰月之变是我早就推演出的天象,怎么可能是因为你而……人力也决不可能推动星辰!” 

          “并不是我的力,我只是知道了当在海中的哪一处丢下石子,会激起另一侧的巨潮。你将看到,辰月之变并不是你所推算的那样。” 

          “龙渊阁中被烧去的究竟是什么?”西门也静浑身颤抖,直望着向异翅。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医风凌雪,任由她消沉隐去?”向异翅却没有回答西门也静,轻伏上阁边的楼栏。 

          “我虽然不懂权术谋略,可这点我却明白……你想让她远离鹤雪团,远离这次灭顶之灾,远离……野尘军和仇家的追杀。” 

          “你说她现在过得会不会快乐?” 

          “这……我却不知道。” 

          “如果她能重新选择,她还会重新变成鹤雪者吗?” 

          “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听说天罗把风凌雪的背筋彻底挑断了。” 

          “那是我让他们去做的。” 

          西门也静忽然沉默了。 

          很久,她才冷冷说:“你就用这种方式去保护你所爱的女人?” 

          “这是使她能活着而仇家又会放过她的唯一方法,天罗留命不杀的人,没有人再敢去杀。也没有人再会去忌怕想除去一个普通的女子……” 

          “可你却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这样生活下去!”西门也静竟然愤怒了,向异翅与她谈到震惊天下的大事时她总是漠不关心的从容,但谈到女人的命运时她却不能再抑制自己的情绪。 

          “我从来就不是个善心的人,但……我想请你给她一次选择。” 

          “我?” 

          “鹤雪者并不是靠背上的几根筋脉而飞翔的,鹤雪的真正力源在哪里,通过辰月之变,你应当看得很清楚了,辰月之变改变了星辰的轨迹,原来的鹤雪术已经失效了。我的命已不久长,我能毁去那个堕落的鹤雪团,却无力再重创新的鹤雪术了,而也只有你,你这样不世的杰出星学者,才能重新计算出鹤雪术与星辰的关系,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要答应你让你亲眼看到辰月之变的景象,为什么要告诉你龙渊阁会飞的秘密。” 

          “可你怎么知道我会帮你。” 

          “因为你是星痴,当你发现找到奥秘的希望,你便会不顾一切的演算下去,哪怕所测出的命运毁灭你自己。” 

          “你会在我看到辰月之变的那一刻死去吗?”西门也静低头问。 

          “记住,我们是仇敌,你可以忘了,姬野他们却不会忘。我毁了鹤雪团,报了一生之仇,可我终是鹤雪士,我若不随鹤雪而殉,天也不会容吧。” 

          “天……以天之大,若能容,又怎么会空空如也呢……” 

          …… 

          那一刻,向异翅在天空,看着自己的灵魂向四方散去,宏大的辰月之变在他的面前展现,相比这奇景,几千年的恩仇血战又是多么可笑啊。 

          “人果然是渺小的,可我还是放不下这仇怨,因为我毕竟不是一颗没有生命的星辰……暗月,带走我吧……” 

          他最后的回忆,仍然是在十二岁时,他第一次凌空越过蓝天,翅下是雪山和雪山上拼杀的战士们…… 

          冲破死亡的手掌那一刹的感觉,真是美好。所有少年的锐气和对生命的向往,都定格在那一振臂,先俯冲而下,然后高高扬天际,无数响箭从耳边掠过,还有呼啸的风…… 
          


          36楼2006-01-29 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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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现在一切都不存在了,不在了,曾经一起飞翔在天空的朋友们,大生,阿奇,悠儿,还有,小雪…… 

            …… 

            风凌雪怔怔看着手中的信。 

            阿诚奔到村口大喊:“老婆,饭凉了,回来吃啊。” 

            可是他愣住了,村口并没有人,他忽然有种感觉,阿雪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她突然的来了,又突然的消逝,此间不过是一瞬间,那还热在炉上的饭,却成为万物无恒的证明。 

            却商看着他们走入龙渊阁的深处。大殿中只剩下他一人。 

            他等着,象是无限的时间从他身边过去了。他曾进入过龙渊的深处,只为了找一本他想看的书,于是他迷路了,在无数巨大书架组成的迷宫之中。他在迷宫中走了许多年,象是永远也走不出去,他任意的走到一个地方,任意的抽出一本书翻着,长者曾告诉他,永远不要跳过书架的次序去看后面的书,他没有听从,他想这是他的报应,他走着,无尽的时间从他身边过去了。直到那一天,他看见有一座架上,有一个缺口。 
            龙渊阁里万科齐备,怎么会有一个地方有缺书呢? 

            他走过去,看见那个缺口上方写着:这是那扇门。 

            却商从梦中惊醒,他仍被锁在黑暗中,他忽然想起,他不是八十二岁,他应该已经三百八十二岁了。 

            那些人还没有出来,也许他们也象他一样,早已迷失在了书海里,直到他们看到他们的那扇门。 

            那扇门是会动的,缺口会渐被旁边移来的书填住,却缺口却是永远在的,在龙渊中,书是流动的,极缓慢的,以百年千年计的流动着,你不知道那扇门,已被掩在了哪一本书后。 

            所以,他们是永远也找不到会飞的龙渊阁的吧。 

            因为却商知道,所谓会飞的龙渊阁,不过是他写的一本幻想小说。 

            他把它填进了那个缺口中。 

            但他相信那个缺口仍然在。 

            他想,有一天,锁链也会因为时间而烂断,那时他就可以走入龙渊的深处,没有人再来阻止他,没有人再来禁锢他,他可以自由的找自己想看的任一本书,打开任一扇门。 

            他,长者,向异翅,项空月,蓝柯,还有以前无数为找一本书迷失在龙渊阁中再也没出来的人,他们同在,但是永不相遇。 

            却商想着,目光迷离。他仿佛看见,有朦胧的光明在龙渊的深处升腾起,象雾,象雨,又象风。 

            …… 

            却商还在龙渊阁中翻着书本:“长者,骄石的〈龙渊〉没有完成,最后到底是谁烧了龙渊阁,这个故事我终是无法记入历史卷了。” 

            长者,并不回答,他似乎睡着了。这是很少有的。 

            却商叹了一口气关上了他面前的卷文,那年,他七百六十五岁了。 

            龙渊阁还没有飞起来,也许,真得是永不会动的了。 

            …… 

            辰月之变数年后,野尘的营地。 

            大业将成,众将把酒。羽然举目望了望万里无云的天空,阳光有些刺眼。 

            姬野看着羽然痴望向天空,叹了声:“这本是鹤雪团高飞的好日子啊。” 

            而鹤雪者,终已成为历史了。 

            羽然低下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忽然什么飞翔在太阳之前,那羽翼竟是透明的,映着太阳的光辉。


            37楼2006-01-29 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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