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街上人很少，车更是一辆都没有，显得他们很是突兀。
这辆在往日飞驰的凯迪拉克此刻却慢悠悠地行驶在几乎空荡荡的大街上，夜幕下的宁静，往往叫人更容易放下心防，也更为感性。意识到自己对周霆琛有着爱慕之意的佟毓婉，开始担心自己几天前言语中理智的决绝。
“还记得上次你送我回去时，好像也走过这条路。”佟毓婉首先打破的沉默，令周霆琛铁了的心有了动摇。
“上次你说‘与世无争，不愿染风云’，我以为不会再见了。”
“是我想的简单了，我以为有些事避开了，就不会发生，谁知道是发生了，就无法避开。”一语双关，佟毓婉偷偷瞄了一眼身边人的反应，见对方没有看他，便岔开话题，“你和沈之沛将军……是怎么认识的？”
周霆琛的瞳孔猛然收缩，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些惨烈：“孤儿，战场，搏命，信任，大抵如此吧。”
“周霆琛，我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你。”
这句话，她曾经说过。
“你想了解我吗？”他再一次发问。
“想。”
猛地一个急刹车，佟毓婉朝前倾斜的身子被周霆琛身出的手挡住，肩膀冲击在她的臂弯上。
佟毓婉冷静下来，望着他摆着手：“别误会。我的情况你都知晓了，那么相应的，我也想知道你的事情。”
她害怕了，身子有些退缩。周霆琛望着她的脸，扼住那一刹那的冲动，又缓缓将头转向前方的车窗。
“相较我之前是谁，我更希望身边人能关注我的现在。”车子缓缓开启，他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加速的心跳还未缓下，佟毓婉也无心紧追，她隐隐感觉这次是他有意在回避。驶下外白渡桥，佟毓婉发现前方有个人影十分熟悉。
“雪梅她哥。”佟毓婉道，“难道雪梅还没有到家，我去问一问。”
周霆琛将车停住，拉住欲下车的佟毓婉，目光紧锁，见那被车灯晃过的人压低身子向巷内跑去：“别出声，他好像在找什么，或是跟着什么人。我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佟毓婉马上道，“别把我一个留这。”
黑暗中的孤单更为恐怖，周霆琛点点头，伸出手：“想去可以，拉住我。”
佟毓婉没有犹豫就拉住面前人，也许从展会上周霆琛救了自己开始，自己已经无条件信任他了。
那人并不难找，因为没过多久巷内就传来争吵的声音。周霆琛带着佟毓婉躲在夜色下的转角处，静静听着。
“这么多年，竟然在今天让我发现你了！”
被他叫住之人回身愣住，上下打量着面前人，一脸疑惑：“你是谁？大晚上跟着我做什么？”
“十年前，你放高利贷给周鸣昌，可最后却害死周大娘，又抓了两个孩子，结果在路上，一个跑了，一个则被你弄死了！你不会忘了吧，阿贵？”
那名唤阿贵之人面上显出惶恐：“你到底是谁？”
“我是黎邵峰，黎家大少爷。十年，我从来没有忘记你的模样，没想到有一天能让我再碰见你！”
“阿贵！”黎邵峰话音刚落，周霆琛便持枪从暗处走了出来，枪口直对阿贵脑门。
“周霆琛……大哥！”虽然十年已过，但上海滩有名的黑鹰，他还是能一眼认出来。
周霆琛暂且没有理会旁人，眼睛紧盯阿贵，满腔怒意，一触即发：“我娘是不是你杀的，说！”
“大哥，就是他害死了周大娘，我亲眼所见！”黎邵峰焦急道。
“都是一场误会。”阿贵身子颤抖开始赔笑，“那年你们家欠了高利贷，我是想去把那两个孩子带走，谁知道你母亲……”
“砰”，周霆琛已听不下去了，他不想听到母亲的任何事从眼前这个男人口中说出来，那带着罪恶，覆盖了他悲惨童年的人。
子弹正中眉心，阿贵连眼都来不及闭上，就直直倒了下去。
随之而来的是佟毓婉的惊叫，不仅是他惨死的样子，还因为那一瞬间她的脑中似乎涌入了什么，四面八方而来的不停翻涌的画面，连她看向周霆琛和黎邵峰时，似乎也有模糊的人影与之重叠。头痛欲裂，加之惊吓过度，身子一软，晕了过去，倒在周霆琛怀中。
“佟小姐。”
“毓婉。”
黎邵峰更亲昵的称呼引来周霆琛的侧目。
“毓婉是雪梅的好友，常去我家做客。”黎邵峰忙道，“她怎么会在这？”
“应该是我先问你，为什么在这，又怎么会遇上阿贵？”
黎邵峰吐了口气，解释道：“我妹妹雪梅还没有回来，这么晚了，我想出来寻寻她。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一个鬼鬼祟祟却十分眼熟的身影，我当时脑中涌出了不好的想法，怕是人贩子绑走了我妹妹，便紧跟着他，没想到竟是阿贵，更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大哥。”
“你妹妹和佟小姐今晚在沈将军家做客，也是由沈将军送回，算时辰，现在也该到家了。”
“沈将军？他们怎么会认识？”
“这个我稍后说给你听，你先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周霆琛抱着佟毓婉走到车边，示意黎邵峰开车门，将她轻放在后座上。扭头道，“上车，边走边说。”
黎邵峰坐在副驾，回头望了一眼佟毓婉，见她呼吸安详，应该没有大碍，又转头对周霆琛说起当年之事。
“那日，你送那个小姑娘走后不久，阿贵便带人闯入家里，说要把我和福根卖掉抵债，周大娘拉着我们不让他将我们带走。其中有人说，不如连……”黎邵峰顿了顿，看了看周霆琛铁青的脸，小心道，“连她一起带走，能回一分本是一分，周家怕是还不上帐了。”
黎邵峰的声音很低，可传入周霆琛耳中却如惊天巨响。他将手重重拍在方向盘上，汽车发出一撕长鸣，划过夜空。
“后来呢？”
“后来……拉扯之间，周大娘撞到了石阶上，鲜血从后脑渗出来，越来越多。那些人怕了，就急忙抱起我和福根走了。”后面事情，黎邵峰周霆琛恐怕不太感兴趣，简单道，“我和福根找了机会溜走，结果又被阿贵抓了回去。福根仅仅抱住阿贵，让我跑掉了，可等我回到家，见到父亲，再带人去救时，却只看到他的尸体。”
两人沉默了片刻，车也越来越靠近佟府，可有些事情黎邵峰不能不问：“大哥，周大叔呢？”
“七年前，因为没有钱买大烟，发狂把自己撞死了。”
周霆琛声音很平淡，黎邵峰不能确定他说的是否是实话，可他却只能听着。好在，周鸣昌死了，不管什么原因，怎么死的。虽然小时候周霆琛一直对他很好，也护着他，但他没有办法原谅周鸣昌。他恨死了他。与其说是阿贵害死了周大娘，不如说是周鸣昌害死了她，这个在他被拐后，唯一会给他带来一丝光的大人。
“你在这等我。”车在佟府外停下，周霆琛将佟毓婉抱起，“既然你和我说了这么多，我不妨告诉你，她就是当年我送走的那个小姑娘。”
周霆琛说完这句话便径直朝佟府走去，留下车里的黎邵峰望着逐渐隐匿于黑暗的背影，脑中浮出那些他不愿去回想的记忆。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街上人很少，车更是一辆都没有，显得他们很是突兀。
这辆在往日飞驰的凯迪拉克此刻却慢悠悠地行驶在几乎空荡荡的大街上，夜幕下的宁静，往往叫人更容易放下心防，也更为感性。意识到自己对周霆琛有着爱慕之意的佟毓婉，开始担心自己几天前言语中理智的决绝。
“还记得上次你送我回去时，好像也走过这条路。”佟毓婉首先打破的沉默，令周霆琛铁了的心有了动摇。
“上次你说‘与世无争，不愿染风云’，我以为不会再见了。”
“是我想的简单了，我以为有些事避开了，就不会发生，谁知道是发生了，就无法避开。”一语双关，佟毓婉偷偷瞄了一眼身边人的反应，见对方没有看他，便岔开话题，“你和沈之沛将军……是怎么认识的？”
周霆琛的瞳孔猛然收缩，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些惨烈：“孤儿，战场，搏命，信任，大抵如此吧。”
“周霆琛，我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你。”
这句话，她曾经说过。
“你想了解我吗？”他再一次发问。
“想。”
猛地一个急刹车，佟毓婉朝前倾斜的身子被周霆琛身出的手挡住，肩膀冲击在她的臂弯上。
佟毓婉冷静下来，望着他摆着手：“别误会。我的情况你都知晓了，那么相应的，我也想知道你的事情。”
她害怕了，身子有些退缩。周霆琛望着她的脸，扼住那一刹那的冲动，又缓缓将头转向前方的车窗。
“相较我之前是谁，我更希望身边人能关注我的现在。”车子缓缓开启，他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加速的心跳还未缓下，佟毓婉也无心紧追，她隐隐感觉这次是他有意在回避。驶下外白渡桥，佟毓婉发现前方有个人影十分熟悉。
“雪梅她哥。”佟毓婉道，“难道雪梅还没有到家，我去问一问。”
周霆琛将车停住，拉住欲下车的佟毓婉，目光紧锁，见那被车灯晃过的人压低身子向巷内跑去：“别出声，他好像在找什么，或是跟着什么人。我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佟毓婉马上道，“别把我一个留这。”
黑暗中的孤单更为恐怖，周霆琛点点头，伸出手：“想去可以，拉住我。”
佟毓婉没有犹豫就拉住面前人，也许从展会上周霆琛救了自己开始，自己已经无条件信任他了。
那人并不难找，因为没过多久巷内就传来争吵的声音。周霆琛带着佟毓婉躲在夜色下的转角处，静静听着。
“这么多年，竟然在今天让我发现你了！”
被他叫住之人回身愣住，上下打量着面前人，一脸疑惑：“你是谁？大晚上跟着我做什么？”
“十年前，你放高利贷给周鸣昌，可最后却害死周大娘，又抓了两个孩子，结果在路上，一个跑了，一个则被你弄死了！你不会忘了吧，阿贵？”
那名唤阿贵之人面上显出惶恐：“你到底是谁？”
“我是黎邵峰，黎家大少爷。十年，我从来没有忘记你的模样，没想到有一天能让我再碰见你！”
“阿贵！”黎邵峰话音刚落，周霆琛便持枪从暗处走了出来，枪口直对阿贵脑门。
“周霆琛……大哥！”虽然十年已过，但上海滩有名的黑鹰，他还是能一眼认出来。
周霆琛暂且没有理会旁人，眼睛紧盯阿贵，满腔怒意，一触即发：“我娘是不是你杀的，说！”
“大哥，就是他害死了周大娘，我亲眼所见！”黎邵峰焦急道。
“都是一场误会。”阿贵身子颤抖开始赔笑，“那年你们家欠了高利贷，我是想去把那两个孩子带走，谁知道你母亲……”
“砰”，周霆琛已听不下去了，他不想听到母亲的任何事从眼前这个男人口中说出来，那带着罪恶，覆盖了他悲惨童年的人。
子弹正中眉心，阿贵连眼都来不及闭上，就直直倒了下去。
随之而来的是佟毓婉的惊叫，不仅是他惨死的样子，还因为那一瞬间她的脑中似乎涌入了什么，四面八方而来的不停翻涌的画面，连她看向周霆琛和黎邵峰时，似乎也有模糊的人影与之重叠。头痛欲裂，加之惊吓过度，身子一软，晕了过去，倒在周霆琛怀中。
“佟小姐。”
“毓婉。”
黎邵峰更亲昵的称呼引来周霆琛的侧目。
“毓婉是雪梅的好友，常去我家做客。”黎邵峰忙道，“她怎么会在这？”
“应该是我先问你，为什么在这，又怎么会遇上阿贵？”
黎邵峰吐了口气，解释道：“我妹妹雪梅还没有回来，这么晚了，我想出来寻寻她。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一个鬼鬼祟祟却十分眼熟的身影，我当时脑中涌出了不好的想法，怕是人贩子绑走了我妹妹，便紧跟着他，没想到竟是阿贵，更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大哥。”
“你妹妹和佟小姐今晚在沈将军家做客，也是由沈将军送回，算时辰，现在也该到家了。”
“沈将军？他们怎么会认识？”
“这个我稍后说给你听，你先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周霆琛抱着佟毓婉走到车边，示意黎邵峰开车门，将她轻放在后座上。扭头道，“上车，边走边说。”
黎邵峰坐在副驾，回头望了一眼佟毓婉，见她呼吸安详，应该没有大碍，又转头对周霆琛说起当年之事。
“那日，你送那个小姑娘走后不久，阿贵便带人闯入家里，说要把我和福根卖掉抵债，周大娘拉着我们不让他将我们带走。其中有人说，不如连……”黎邵峰顿了顿，看了看周霆琛铁青的脸，小心道，“连她一起带走，能回一分本是一分，周家怕是还不上帐了。”
黎邵峰的声音很低，可传入周霆琛耳中却如惊天巨响。他将手重重拍在方向盘上，汽车发出一撕长鸣，划过夜空。
“后来呢？”
“后来……拉扯之间，周大娘撞到了石阶上，鲜血从后脑渗出来，越来越多。那些人怕了，就急忙抱起我和福根走了。”后面事情，黎邵峰周霆琛恐怕不太感兴趣，简单道，“我和福根找了机会溜走，结果又被阿贵抓了回去。福根仅仅抱住阿贵，让我跑掉了，可等我回到家，见到父亲，再带人去救时，却只看到他的尸体。”
两人沉默了片刻，车也越来越靠近佟府，可有些事情黎邵峰不能不问：“大哥，周大叔呢？”
“七年前，因为没有钱买大烟，发狂把自己撞死了。”
周霆琛声音很平淡，黎邵峰不能确定他说的是否是实话，可他却只能听着。好在，周鸣昌死了，不管什么原因，怎么死的。虽然小时候周霆琛一直对他很好，也护着他，但他没有办法原谅周鸣昌。他恨死了他。与其说是阿贵害死了周大娘，不如说是周鸣昌害死了她，这个在他被拐后，唯一会给他带来一丝光的大人。
“你在这等我。”车在佟府外停下，周霆琛将佟毓婉抱起，“既然你和我说了这么多，我不妨告诉你，她就是当年我送走的那个小姑娘。”
周霆琛说完这句话便径直朝佟府走去，留下车里的黎邵峰望着逐渐隐匿于黑暗的背影，脑中浮出那些他不愿去回想的记忆。
大家看一看是不是看不到第九章，如果看不到的话我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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