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在殿内煎药，煞费苦心效仿出股死老鼠的气味，并将这气味扇入太虚境，纠缠住我整个梦魇。直至我身不由己地被扶正，被他用可怕的苦药倾灌时，梦境方被打破缺口，与现实杂糅，虚实难辨。病与冷的夹击使我还未能认知自己身处未央宫，只意识要找到一个透风的出口，那碗药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苦苦煎熬了三个时辰，一朝被我打翻，溅得闱帐上的青金鸾鸟有口难言。然而通室的奴婢依旧不放过我，且拿尖声与冗调来刺我的脑仁。】
妈【我抱住第一个扑向我的女人的腰身，非丝非锦的衣料触手滞涩，这也使得她没能立即逃脱，狠扭动了几下才把自己从一个病人的怀抱里甩出去。我歪倒在床上，艰难从几重纱帐后辨析出她的形容，我误认为是妈，实则是未央宫女官的人跌坐在地，右手掌正好嵌住我方制造的碎瓷上，血就那么汩汩地冒出来，和漆黑的药汁混为一谈。我更笃信汤药是死老鼠熬出来的，转身把头蒙进被子。】
【喊妈只是梦呓，并非出自我的主观意识，但奴婢们认死理，一行人浩浩荡荡蹿出门去，又轻手轻脚鱼贯回来，实在把我妈请来了。此时漏尽更阑，外头尚有梭织细雨，殿门开启的瞬间终于有风进来，我从被子里露出半张脸，深吸一口气。】
别烦我了，都退下，都出去。

【我从不信鬼神，纵然我出生便在感业寺中，暮鼓晨钟替代了母亲哄着醒了又睡，可你瞧，那佛寺中虔诚的善男信女，真正顺遂的能有几人呢？倘若当真没有烦恼，又何必长跪不起？然而这一切，在迁宫宣徽后，却有了一丝变化。】
【小儿体弱，不比大儿，便是阿久，也较之健壮许多。宫中自不缺补药，而稚子年幼，大补恐怕是致命的，时间一长，竟也同旁人一般在殿内请了观音，每天必然仔细供奉着才算有个盼头。这一日，抄完剩余的半卷法华经时已至夜深，放下纸笔正要歇下，五侯的小黄门匆匆赶来，猜也是与小儿有关，便直直往那边去了。才至门下，就听他所言，来时路上那小黄门已然将一切禀明，又见此形状，哼了一声】
李鉴鸾！你不好好吃药，大晚上的发哪门子疯呢？
【我素来畏苦，一脚踏进来时便对这屋里浓郁的药气格外敏感些，目光扫过四周，最后落在他床帘上的一抹污痕上，横了一眼边上侍奉的诸人，往床边坐了】得亏我来了，竟不知这宣徽殿中，连副干净的帏帐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