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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煞魔君:第二章:鬼刀出鞘刀光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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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飞驼”名声虽响,但中原人士见过他身手的人并不多,只因他行踪一向限于塞外,鲜少在中原走动之故。
众人此时方始知道,“塞外飞驼”果然名下无虚,单只这手轻功已足以惊世骇俗,那一记“双龙抢洞”更是使得出神入化,显见此人功力已臻炉火纯青之境。
霍霍拳风中,那“幽灵”似乎又返回了地狱,已然鬼影皆无,众人惊愕莫名,抬头望去,那“幽灵”正如蝙蝠般吸附在厅顶上,居然没人看清他是怎样飘上去的。
“好轻功。”蒲震岳不禁耸然动容,出口赞道。
幻影洞主淡淡一笑,眼神中满是萧索与寂寞,说道:
“三脚猫的玩艺,岂敢当蒲兄谬赞。”
慕容垂一招之下,竟尔失去了对手。登时窘迫异常,紫涨了面皮,怒吼道:
“狗奴才,看你往哪里逃?”
又是一拳冲天发出。那“幽灵”似乎当真不敢撄其锋芒,“兹”的一声,竟贴着墙壁滑落下来。
“轰”的一声,大厅顶壁被慕容垂刚猛无俦的掌风开了天窗。
大厅上暴喝出轰雷价采声,但那簌簌震落的灰石泥瓦却似讥讽这一招“神拳无着”。
慕容垂脸上颇有些挂不住,倘若对手与他拚掌,斗个平手也还罢了。
然则对手似乎熟稔他的拳路,在他发拳之先,已然凭借轻功避开,他自信自家拳力足可比得上少林主持的“大韦陀杵”。
拳掌之猛,武林中已不做第二人想,不意以他出招之速,居然连对方的衣角也未碰到,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
他心下焦躁,“砰砰砰”数拳连出,大厅上罡风弥漫,人人均有身处波涛之感。
那“幽灵”漂浮在波涛中,宛若滔天巨浪中的一叶浮萍,虽载沉载浮,却始终浮于水面。
幻影洞主负手闲立,对这场惊心动魄的厮杀浑没着在意里,丝毫不对属下的处境担忧。
厅上群雄看得目眩神摇,挢舌不下,尽皆作声不得。众人均已离开桌椅,躲避拳风,无不诧异慕容垂拳艺何以能臻此等境界?
即使威震武林的少林“百步神拳”也无此等威势。
众人震骇之中,蓦地里都想到一事,慕容垂拳力如是之猛,众人避在外围兀自运功相抗,不敢有丝毫怠忽。
那“幽灵”虽浮上落下,窜高伏低,极尽闪展腾挪之能事,却是身处拳风中心,倘非身具超凡入圣之内功,岂非早已丧命于慕容垂拳风之下,奴才且犹如此,主人更当如问?
言念及此,望着神态安闲,嘴角噙着微笑的幻影洞主,尽皆不寒而栗,人人自危。
幻影洞主开口道:“伊敖,你且退下,待我会会他。”
那被称作伊敖的“幽灵”闻言即退,他也当真了得,说退便退,在慕容垂重如山岳,密如丝网的拳风中如游鱼般滑脱而去。
慕容垂不再追击,收拳退了一步,面色凝重无比。
幻影洞主一晃身形,已然来到他面前三尺处,冷冷地谛视着他,两道目光锐利如刀,似要剖开他的五脏六腑。
众人心中既兴奋,亦复悚然,能见到盛名素著,如日中天的幻影洞主出手,当真是练武人幸运之极的事。
但幻影洞主一出手,怕未必仅是对慕容垂所发,厅上诸人亦必将卷入一场酷烈无比的血战中。
众人见了伊敖的身手,已然堪称中原无敌,这位罗天府主的本事就更令人不敢想象了,然则事态演变至此,纵欲退出亦已太迟。
至于夺宝云云,人人均不敢作此侥幸之想,只求能逃过这场凶劫而不死,便是祖上积德了。
幻影洞主凝视慕容垂道:“慕容垂,好深沉的心机,你为何不用无弦弓心法?
“甘愿在天下英雄面前丢脸,也不肯现出本像吗?”
慕容垂打出五十余记重拳,依然神完气足,不现丝毫疲态,内力之渊深直是不可思议。
他冷冷笑道:“杀鸡焉用牛刀,我与你的奴才动手,已经辱没了我的身份,可我万万不敢辱没无弦弓法,这天下间也只你一人配得上我用无弦弓。”
众人闻言哗然,万料不到武林中三大重宝之一的无弦弓竟尔会在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塞外飞驼”手中,而他适才显露的武功已然世罕其匹,居然还未出全力,众人登时有陷身他人彀中之感。
因为便是这位“塞外飞驼”以武林三大重宝诱引诸人赴约,联手对付传言身怀三宝的血煞魔君,倘若事情果真如此,这位“塞外飞驼”心机之深,用意之毒当真不敢想象了。
幻影洞主道:“好,你既如此瞧得起我,我便接你几招无弦弓。”
慕容垂一笑道:“好说,不过,蒲大侠早定好了场子,他要先与你斗上几百回合,蒲大侠何许人,在下岂敢僭他的先。”
一笑退下,浑如没事人一般。
幻影洞主怒道:“慕容垂,你要脸不要?你怯战不斗也就罢了,何必拿他人当挡箭牌?”
慕容垂冷冷道:“血煞魔君,武林中人人视你为死敌,人人皆欲杀你而后快,慕容垂虽愚驽,义之所在,不敢后人,只消蒲大侠出言让给我,这头一阵我便与你拼个你死我活。”
幻影洞主愤然道:“这一切都是你一手捣的鬼,你还有脸说,我先杀了你。”
手掌缓缓提起,烛光下,那只手掌竟闪着绿莹莹的光。
慕容垂倒吸一口冷气,提足功力戒备,深知此人出手一击必是雷霆万钧,能否接得住着实没把握。
他心机深沉无比,虽是塞外罗天宫宫主,但知晓他身份及见过他真实武功的人均已魂赴幽冥了,是以罗天宫名声虽响,宫主是谁却是武林中一大秘辛。
凡是试图查察此事的无一不遭致毒手,久而久之,罗天宫在武林人心目中变得诡谲神秘而至缥缈如海市蜃楼了。
蒲震岳查察此事已历三年,罗天宫自然不会对他格外开恩,然则百计害之,却均被更为神秘的人从中破坏掉了。
罗天宫派出的杀手也如他们所害死的人一般如石沉大海,踪影皆无,罗天宫知道遇上了对手,不用猜也知道对手乃是数世仇敌罗天府,不得已只好放弃对蒲震岳的“惩治”。
可怜蒲震岳对此尚懵然无知,还以为自己精诚所至,查出了武林深藏百年之久的大阴谋。
慕容垂不惜示弱,坚执蒲震岳践履前言,与幻影洞主斗头场,以便藉幻影洞主之手除去蒲震岳。
厅上诸人旨是一方英豪,武功既属上乘,心机也均不浅,慕容垂这番做作,自然瞒不过众人。
叵耐蒲震岳确是大言要率先搦战血煞魔君,慕容垂一番话也说得冠冕堂皇,虽明知他用心不良,偏生无可反驳。
兼且蒲震岳人既狂傲,赋性刚直,不善交际,平生行事果敢,不卖任何人情面,声誉虽高,却也树敌良多。
厅上众人对他既恨且畏,大有敬鬼神而远之之势,是以推出蒲震岳作祭品,众人心下也均赞成,几十双目光一齐盯向蒲震岳。
蒲震岳淡然一笑。
笑里也蕴含着对这些人的厌恶与不屑,迈步而出道:
“幻影兄,得友如你,得敌如你。
“均是快慰平生之事,能得第一个与你交手,更属殊荣,小弟内子早逝,幼子早已托付朋友之处,我已了无牵挂,兄台下手切不可留情,否则便是瞧我不起。”
幻影洞主眼中又掠过那道寂寞无奈的神色,笑道:
“你之子,犹我之子也,伊敖,你记下了。”
伊敖躬身道:“属下记得。”
蒲震岳朗声笑道:“小弟僭越了。”
退后一步,掣出腰中长剑,一式“劈波斩浪”,当心刺到。
幻影洞主赞道:“好剑法。”身形一侧,长剑直贴胸前而过。
蒲震岳不待招式用老。
手腕一翻,直刺变为横削,变招之速,令人咋舌。
显见已用上全力。
幻影洞主身影一晃,竟又转回先前的位置,蒲震岳这剑又走了空。
蒲震岳剑不回收,只凭腕力变换剑式,剑尖在尺许方圆变换招式,腕力之强,招式之奇,令众人钦服不已。
幻影洞主双足不动。
单凭身躯闪动已然险险避过十余招,这十余回合看似凶险绝伦,似乎每一剑均可透体而入,但总是差了分毫落空。
诸人心下骇然,均知幻影洞主有意如此,否则蒲震岳的长剑根本递不进他身周三尺之内,武功之高下已判。
凭蒲震岳之武功尚且如此,众人心中自忖,均是栗栗生危。
蒲震岳忽然滑步游走,施展出师门绝学“九宫奇门”剑法,登时剑光吞吐闪烁不定,如群星万点,罩定幻影洞主。
“当”的一声巨响,万点光芒尽散。
幻影洞主挥掌一击,掌击在剑锋上。
竟发出金铁铿锵之声。
那只手掌绿莹莹地闪着磷光,竟似不是骨肉长成的。
蒲震岳感手臂巨震,半边身子如遭雷殛,磴磴磴连退三步方始拿桩稳住身形,手中长剑拿捏不住。
脱手垂落。
蓦地里一条淡淡的人影掠过,蒲震岳忽觉左手多了一件物事,入手便知是自己的长剑,他虽未完全明白,却也发现伊敖身形动了一动。
只是他轻功太过高妙,掠身拾剑、塞剑、退回原地只在一刹那间便已完成。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待定目观瞧,伊敖纹丝未动,均以为是蒲震岳自己以左手拾回落剑。
蒲震岳骇然心死,不意自己苦修多年的武功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单凭伊敖适才显露的鬼魅般功夫,他纵有十条命也丢掉了,遑论与幻影洞主动手过招。
一时间他百感交集,既感幻影洞主手下留情,伊敖为他保全颜面之惠,亦复自惭形秽,一向雄视四海,无所顾畏的信心崩坍了,浑身汗出如雨,彷徨莫知所适。
在他失神落魄之际,那壁厢已斗得如火如荼,幻影洞主一掌震退蒲震岳,飞身扑向慕容垂,喝道:“贼子纳命来。”
慕容垂早已震骇莫名,不意这一代罗天府主居然已将鬼刀绝技练至掌上,一击之威有若猝发之雷霆,情知不是敌手,并不接招,纵身自先前拳风所开的天窗中蹿了出去。
幻影洞主于疾速前掠蓦地变为弹身上跃,身法不见丝毫滞涩,如流星赶月般随之而出。
伊敖见主人追敌而出。一挥手,八名黑衣壮汉立时退至庭院,伊敖亦如影子般窜上屋顶。
厅上群雄见主战场迁移,齐发一声喊,奔出屋外,到得庭院,不禁尽皆震住。
屋外好大雪。
雪月朦胧中,两条人影在空中疾速旋转,变动,便如两颗流星相似。
“燕山雪花大如席”。
如席的雪花中,静悄悄地站立着几十名精壮大汉。
这些大汉分作三组,一组持刀,一组持剑,另一组刀剑混杂,还兼有一些奇门古怪兵刃。
这些人不知己在大雪中静立多久了,即使此时亦是一点动响皆无,便似数十具没有生命的塑像,大雪已罩住了他们周身上下,俨若硕大的雪人。
群雄心下骇然,情知己被人封住退路。众人均是一方霸主,无一不是心骄气盛,目无余子之辈,现下却被这些素未闻名、亦未谋面的大汉们震住了。
这些人虽然静立如木偶,但他们身上所散发出的杀气却令群雄寒入骨髓,似乎莽莽苍宇下生机尽丧。
一人不知是骇破了胆。还是失心疯了,竟尔意欲夺门而逃。
便在他如劲弩般掠出时,两个雪人动了。两道白芒闪现,一招便将他交斩于刀下。
一声惨叫,两道激射的血流,不卑染红了雪地,也震醒了群豪麻木的魂灵。
霎时间,庭院中的人全动了,刀芒闪现,剑影如山,近百人混战于一处。
慕容垂此刻方始拿出自己的真本事。
他手握一只黑黝黝的长弓,左遮右拦,将幻影洞主掌上发出的“鬼刀”招法尽皆接住。
幻影洞主手中也多了一物,却是柄长刀,即是武林盛传的三大重宝之一“鬼刀”。
鬼刀在握,幻影洞主似乎凭增几分威势,凛若天神般。
两人交手已逾三百招,慕容垂运使“无弦弓”心法,手挥无弦宝弓,兀自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慕容垂心胆俱寒,他知道幻影洞主还有一记绝招“幻影一斩”,尚未施出,此招自创成以来,历代天罗府主也只有“鬼影子”和“幻影洞主”习成,威势之强,世无其匹。
第二代罗天府主鬼影子试刀江湖,便仗恃那一式“幻影一斩”,端的如刀法所云“一刀即可杀人,杀人只用一刀。”
自少林、武当、峨嵋、昆仑诸派高手以降,无一人避得开“幻影一斩”,武林中精英有八成丧生于鬼刀一击之下,那一代罗天宫主也未能逃脱一刀断颈之厄。
鬼影子最终虽也重创于众多高手的围攻、狙杀、暗器、使毒诸般法门下,那“幻影一斩”的死神阴影始终笼罩着每个武林中人的心上,变成惊魂噩梦。
慕容垂与幻影洞主此次也是初次识荆,但两人自一懂事便明白世上有一个生死仇敌。每日习武苦练均是为了要杀死对方,这奇异的关系使他们便如生在一体的孪生儿,既密不可分,又只能有一人存活于世,而结局却历来是两者俱亡。
这两大重宝的所有者一出世,便被命运之神注定了悲惨的结局,不论他们武功练得如何高明,也摆脱不掉命运的网罗。
慕容垂不知幻影洞主缘何迟迟下发出那记“幻影一斩”,他的心底涌起莫名的恐惧。他虽未尝试过这一刀的威势,却也知道一试之下多半是魂赴幽冥了。
他手中无弦弓舞得比雪花还要急,还要密,他要布起一张看不见的“网”,将自己罩在其中,以便硬接那一记“幻影一斩”。
他疾速后退。身子如陀螺般旋转。
幻影洞主如影随形,任凭慕容垂如何腾挪闪跃,均摆脱不出他长刀的笼罩下,他武功虽较诸慕容垂高上一筹,但也需千招左右方可将之击败,除非施展出那记绝招“幻影一斩”。
他之所以迟迟不施出此招,乃是意欲彻底摸清慕容垂的武功底蕴,因为无弦弓心法中有一式至高无上的绝学“碧海情天夜夜心”。
故老相传,无弦宝弓乃后羿射日所用的宝弓,后羿于激怒中射落九个太阳,当他意欲将最后一个也射落时。
却发觉弦断矢尽,故而至今我们头顶还悬着一轮红日,世间还有日夜变换。
嫦娥偷服灵药,单身奔月后,后羿抑郁而终。生前他百般欲将月亮射落,以与爱妻团圆。
射月虽未成,却留传下一套博大精深的武学,及一记神惊鬼泣的绝学“碧海情天夜夜心”。
汉代飞将军李广得传这套无弦弓心法,驰骋沙场,所向无敌,一箭射石,矢尽没羽,正是那一记“碧海情天夜夜心”。唐人有诗赞道: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川。”
其后无弦弓心法辗转流传,二百年前传至一武林奇人手中,以绝大智慧,参天地阴阳之变化,将无弦弓心法淬砺成一套非仅可上阵杀敌,更可在武林称雄的武功技法、那一记“碧海情天夜夜心”,益发出神入化,无可匹敌。
这位异人创成这记绝学后,须发俱白,心力耗竭,不久即遭变故而亡,他弥留前告诫后人绝不可用那记“碧海情天夜夜心”,否则必遭天遣。
幻影洞主秉承师学,知道自己虽练成“幻影一斩”,并非无敌,倘若对手逼至绝路,或将不顾“天谴”与否,施展出那式绝学“碧海情天夜夜心”来,但无弦弓后人是否习成了这记绝学,抑或这夺天地造化之功,而令神嫉鬼妒的武学已然失传?
否则何以此招自创成以来,从未在江湖一现?
他虽身负重任,然则对手已在掌握之中,也不忙于一刀杀却,他一刀紧,一刀慢,有意将对手逼至绝路,又令他有余暇施展出那式“碧海情天夜夜心”来。
纵然以生命为代价,他也要一睹心仪已久,恨未一见的至高无上的武学。
雪渐小,气渐清,云雾散尽,一轮皎月照得雪地白昼也似。
周遭的厮斗声,呐喊声愈近,愈响。
原来罗天府的神刀、神剑、神杀三组精锐一遇中原群雄亡命奔杀,也不敢一对一对决,立即结成一座奇门阵法以自保。
中原群雄毕竟不是易相与的,罗天府中人虽剽悍、精练,武功亦均不俗,但单打独斗绝非中原群雄的对手。
他们虽均有必死之心,却不作无谓牺牲,倘若大战伊始,便斗个两败俱伤,罗天府于处处皆敌,四面楚歌之中,不消三天便会全军覆灭,遑论完成大任,了结历代罗天府主之夙愿了。
中原群雄攻势虽猛,但有伊敖居中调度,奇门阵法固若金汤。
又有铁骑八卫袭敌、扰敌,若欲得手却也不能。
群雄攻奇阵不下,反折损了人手,遂且战且退,斗场逐移至庭院外的旷野中。
此时幻影洞主与慕容垂交手已逾七百招,双方招式均缓慢下来,但招式上所附的内力却愈出愈强,几近以内力相拼了。
众人见到皎洁月光下两大绝世高手的龙争虎斗,不自禁地停手不斗。
凝神观瞧,一霎间,大漠旷野又变得死一般沉寂,只余两大高手的争斗声和微细的喘息声。
慕容垂内力消耗过半,见幻影洞主愈战愈强,丝毫不现内力衰减之像,骇异殊甚,这等高手相搏,每招每式均关涉生死,是以不敢不全力以赴,所耗内力与心力甚巨。
然则幻影洞主每一刀均似轻飘飘发出,神态安闲,并无激战恶斗的紊乱,只有慕容垂明白,这看似轻灵浑如羚羊挂角般的招式,每一刀均如山岳般重,飘风般疾,迅雷般猛,稍有疏虞,便会身首异处。
幻影洞主此刻心中笃定。倘若这般斗将下去,纵然不使出“幻影一斩”的绝技,再有三五百招,即可使慕容垂内力耗竭,油尽灯枯而亡。
“幻影一斩”虽凌厉无俦。出手便可取敌性命。但所耗内力过巨。
在此强敌环伺中,不到万不得已之境地,他还不愿轻耗内力,何况还需凝神戒备那式传说中的“碧海情天夜夜心”。
这场罕见的武林大决战令在场诸人瞧得目眩神摇,心神痴醉,看到每一招、每一式均显示着武学的至高境界,无不挢舌不下,若非亲眼目睹,实难相信世上会有这等武功。
百多年来,武林人士为这两大武学重宝舍生忘死追逐争夺,断头穴胸无所顾惮,良有以也。
两人翻翻滚滚斗至千招,森冷的刀泛着绿油油的鬼芒,黑色的无弦弓发出刺耳的啸声。
慕容垂蓦地里疾退,张弓,左手虚拽作弯弓射雕状。
群雄无不诧异莫名,不知他缘何在处下风时,竟尔舍弃绝顶武功不用,竟尔虚做此态,无异自寻死路。
这等射手的功夫,任你何等高明,在武林高手眼中亦无丝毫分量。
孰料一向雍容大度、轻松裕如的幻影洞主,竟如逢鬼魅般,面色峻变,疾退、旋转,长刀绿芒乍吐,陡然间强盛数倍,人已如一团绿色球在空中疾速飞掠。
群雄看得目瞪口呆,直感匪夷所思,不知这二人捣甚玄虚。
慕容垂凝神半晌,并无虚招发出。
只是无弦宝弓始终遥遥对着空中飞掠如流星的绿球。
众人见他手中拿的分明是无弦弓,左手上亦无弓矢,不知他虚张此式是何道理,但见幻影洞主飞掠、疾退、不停地在空中变换身姿方位,似是在躲避什么凌厉无俦的一击,是暗器?
是剑气,抑或是毒气之流?
虽则人人心下存着一个老大疑团,却无人知道个中秘奥。
如此僵持约有盏茶工夫,绿团忽尔泻落地上。
众人“啊”地一声叫了出来,以为幻影洞主被慕容垂用甚法术“射”将下来。
绿芒顿敛,却听幻影洞主朗声笑道:“慕容垂,你好奸诈,原来你没学会‘碧海情天夜夜心’故作此态骗我。”
众人不知“碧海情天夜夜心”是何物事。但听幻影洞主笑声中大是欢愉,想必是一件极厉害的物事了,或者是甚法术也未可知。
慕容垂委实逼不得已,方始施出“空城计”,不过是求得一喘息之机罢了,倘能将这煞神唬走,更是上上大吉。
不想他虽计赛诸葛,对手却不是司马懿,并未退兵二十里,只在空中转了转,便识破了他的虚实。
“碧海情天夜夜心”他自是知道,可是不知是天赋不足,还是遭神鬼妒嫉,自他祖先手上便无一人练成,至高无上的绝学在他手上也仅能徒具形式而已。
慕容垂心下嗒然若丧,情知此番难逃生天了。
强笑道:“血煞魔君,念在你我数代渊源,放你一马,你若不识进退,我纵然拼着遭受‘天谴’,也要将你毁于弓下。”
幻影洞主哈哈笑道:“慕容垂,你吹的好法螺,大言无益,你受死吧。”
进步举刀,便欲发出那记“幻影一斩”。
便在此时,雪地里忽然钻出数人,拥身扑上,刀剑齐施,群狼噬虎般向幻影洞主攻去。
幻影洞主不虞有此,吃了一惊,怒道:“小辈敢尔。”
手上长刀已然施出“幻影一斩”。
登时血光暴现,惨叫连连,一道丈余绿芒闪过,攻上去的数人尽皆被这一式“幻影一斩”断为两截。
慕容垂趁此良机,提足功力后掠,总算逃出了鬼刀威势圈中。
随着几人丧命刀下,雪地里蓦然间涌出百多人来,这百多人显是埋伏在此已久,专俟号令。
幻影洞主一招得手,疾掠前追,锐意将慕容垂毙于刀下。
可他身形甫动,身前丈余处已是一面百多人的人墙。
这些人尽皆面容冷肃,一副慷慨赴死的神情。
幻影洞主一动即止,他知道这些人乃是慕容家的死士,正如他手下的神剑,神刀、神杀三组死士一般无二,他并不认为这些人的命有何价值可言,却不屑于以鬼刀屠戮这些无名之辈。
他长刀一挥,登时刀、剑、杀三组死士列成阵式逐移而前,须臾即与慕容家的死士接上了仗。
月光似也被这幅人间修罗惨象惊得惨淡了,雪已止,朔风低吼,发着悲咽。
中原群豪不乏杀人如麻之人,却也想不到人命低贱如草芥,一批批人如野草倒下,另一批人却前仆后继,蹈死不顾。
空中血肉横飞,头颅、四肢此起彼落,嚎叫声、惨叫声、兵刃交击声交织一处,奏鸣着死神赞歌。
云梦大侠蒲震岳只感血脉偾张,脑中充血,霎时间想也不想,冲至幻影洞主面前,戟指喝道:“你快下令停手。”
幻影洞主缓缓一怔,缓缓摇头道:“我无能为力了。”
蒲震岳目眦欲裂,他只愿立时死去,也不愿再看一眼那面惨绝人寰的地狱图,他如疯虎般扑上,嗖嗖嗖连出数剑。
慕容垂高声喝道:“大家并肩子上,否则人人死无葬身之地。”
百弼庄白彦虎、铁血帮唐幼惶、鬼王谷主独孤无影等均知此遭非生即死,是以齐发一声喊,攻上前去。
幻影洞主属下总管伊敖率铁骑八卫接住了十余名对手,幻影洞主却被数十名高手围住。
这数十名高手若论单打独斗,自无一人是幻影洞主之对手,然则此刻情急拼命,每人出手均是最凌厉,最狠毒的绝招,幻影洞主周身上下无一不处于群雄攻击下。
慕容垂在顿饭工夫内已然回复了几成内力,他知道单凭这几十人只怕还拾夺不下幻影洞主,是以无弦宝弓舞动,加入战团。
他一身功力岂是群雄可比,这一加入立时接住了幻影洞主七成攻势。
“当”的一声,幻影洞主长刀圈转,将蒲震岳震长剑震断,人也向后跌出,“叮当咣啷”几声脆响,又有几人被震翻出去。
慕容垂无弦弓疾掠,以他的功力而言,早至摘花飞叶皆可伤人的境地了,是以无弦弓虽无锋刃,在他内力灌注下,无异神兵利器,纵以幻影洞主功力之高,也不敢硬挨一击。
幻影洞主右手长刀,左掌骈指如刀,一长一短,长刀将群豪迫于外围,左掌手刀与慕容垂近身相搏,他虽只以二成功力对付群豪,然则群豪使尽浑身解数,兀自攻不进圈中。
所谓“一寸短,一寸险”。
幻影洞主与慕容垂这等近身肉搏,当真险到了极点。
慕容垂手执无弦宝弓,在兵刃上占些便宜,幻影洞主身法太过飘忽,手刀不离他身周二寸许,如此一来,慕容垂无弦弓顿成无用之物,逼不得已左手使出大小擒拿手与之周旋。
两只手掌疾速无伦地交换着招式,慕容垂固然挨不起一记“手刀”,幻影洞主却也不敢被他戳上一指,当此情形之下,他身法只消略有滞涩,右手长刀布成的刀网便会露出破绽,只怕立时便会被群雄乱刃分尸。
双方酣战良久,已成胶着状态,任哪一方稍有疏虞,便会一败涂地,暴骨荒野。
那壁厢慕容家的死士已然损折过半,余人兀自死战不退,罗天府剑、刀、杀三组死士三停也去了一停。
伊效率铁骑八卫与十余名黑白道高手斗得如火如荼,旗鼓相当。铁骑八卫均是幻影洞主一手调教出来的,功力之高已不亚于江湖一流高手,伊敖的武功更是高出侪辈多多,十余名高手远攻近搏,却不能越雷池一步。
幻影洞主此刻心中连珠价叫苦不迭,悔不上手便施出“幻影一斩”,杀了慕容垂,余子不足畏也。
而今他未落下风,却也处于苦斗之中,左手手刀被慕容垂精妙刁钻的擒拿手封住,右手长刀虽将群雄迫于外围,仍是纯取守势,如此僵持下去。真不知伊于胡底。
蒲震岳已然换了三柄长剑,舍命抢攻不已,业已陷入一种疯狂的情绪中,也不管幻影洞主是好是恶,只求杀了他敉平这场凶劫。
正如百多年来无数死于鬼刀之下的名侠奇士一样,明知历代罗天府主未必该杀,但不杀之则武林不宁,如此情形之下,纵然杀了他有违初衷,也没奈何干上一遭了,真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激战之中,没人注重到忽然间少了一人,那便是百胜庄主穆希仁。
此人自幻影洞主一出现,便唬得体若筛糠,神不附体,众人虽看在他往日喜武好客的情分上,未出言相责,却也甚是鄙夷。
此人一直随众人在圈外,虽未动手,神志却似回复了。
众人的注意力尽皆凝聚于幻影洞主身上,自无人理会他做些什么。
幻影洞主对外围敌手的人数、武功路数却是了然于心,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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