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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丨从蒙特维多到阿尔蒂埃里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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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MONTEVERDEDOWNTOTHEALTIERITHEATER
本文选自帕索里尼的作品集《StoriesfromtheCityofGod:SketchesandChroniclesofRome》,尝试翻译成中文,供大家交流参考。
本人水平有限,期待批评指正。
他从蒙特维多走来,在国会大厦周围闲逛,最后进了阿尔蒂埃里剧院,带着一股——他突然意识到——从衣服里散发出来的,贫穷与警用卡车的臭气。他用他的气味破开空气,走进房间,在那里像他那样的健康男人与男孩愉快地甩掉软弱。塑造他的是这么个民族,断壁残垣与台伯河的颜色在几个世纪里已经融进了骨子里。他的脸,在他变得“文明”前,像莱昂纳多·柯蒂斯[1],他的头发,会让玛丽·安托瓦内特嫉妒得脸色发绿。大厅的黑暗笼罩着他的太阳穴和瘦削、热情、饱经日晒的面颊轮廓。他是罗马之王,在他的石棺深处奇迹般地年轻、有活力。
那消融进黑暗的美之面纱,让他的脸略显臃肿,这在日间的光线里消失,或只是隐约可见。他的脸被一轮金属的、病态的太阳晒成了青铜色,那太阳的光线穿过挂在胡同窗外的脏衣服,映在污物覆盖的墙上。被恶习与营养不良吞噬的肉体,只有表面能受到些阳光的滋养。那速写般的传统之美,具有种奇迹般地不为人所知的规律,在那底下蕴含的是什么?无疑,是像在泥地上优雅飞翔的蜻蜓那样,浮于污秽之上的存在。
但是……苦痛,像废弃房间里的灰尘那样积聚;你踏入一步,你就被其吞没。藏在那个男孩[2]里的,是一些个远离农村的四月夜晚,天空,围墙内,靠着墙,如百合花般响起的声音,清澈得能一会儿便将博洛尼亚维科洛变为麦田……但污物和被晒暖的脏衣物的的臭气,在石头里根深蒂固,仿佛是它的灵魂。这无比浓郁芳香的四月只在男孩的内心深处与他相连,就像他的蒙特维多式的美为他的脸镶一层金。事实上,他情感的涌动能,如果你停下来思忖,产生像在夜晚的台伯河岸一样的恐惧……如果你真疯狂到去想这种事……但是,实事求是地说,没有人会这么不明智,以及,谵妄的街灯下,河水带着对一起无血无名的死亡的颤栗,裹挟流去。
最终,当他坐在阿尔蒂埃里剧院里时,这个从蒙特维多来的男孩哭了起来。这是毫无疑问的:他榛子色的眼睛紧盯着,似乎被舞台吸引住了,眼边一滴眼泪清晰可见地颤抖着。台上,一个女人正与她的儿子用罗马方言说着,确实,里面没什么“coredemamma”[4],女人的罗马方言发音自作多情、无病呻吟;她铁了心要让观众心碎,而观众同样敬羡又专注地看着她。他们带着这种敬意和专注听星期六的讲道,家长在作极为严肃的声明时,也用这种敬意和专注来使身边的人确信,他一直相信无上的天主的存在。所以,这也不至于让人感到奇怪,如果这个来自蒙特维多的男孩能够忘了近几个青春年岁在笼罩着黑暗性欲的小巷与附近电影院里度过的春药般的四月,而重新发现了一种存在于自我的,古老但永续不断的亲情。在母亲狂乱的爱怜前,犯罪的儿子泪流不止,洗心革面——像刚洗过正挂起来晾干的床单——对于男孩来说完全可信。(其他的阶级[5]也正像翻转一只盛满肉汤的罐子一样转变他的内心吗?修辞技巧和上帝一样,以神秘精妙的方式运作。也许两者都正待在剧院芭蕾舞演员的更衣室里等待着,剧院会有电影或各种各样的演出,票价五十五里拉。还有,事实上,过一会儿芭蕾舞演员就出来了;她们的橡皮筋绑腿一出现,那些充满男性气概的反思与所有关于无上的天主和其他“严肃”话题的谈论组成的插曲便退场了。)
因此,这个来自蒙特维多的男孩哭了。虽然,关于他的母亲,没什么可哭的,他的父亲也是,甚至更不值得;他的父亲是个小偷,没有任何类似于“coredemamma”[6]的东西,很可能,就在那时,他正一只脚在地狱里,另一只脚在妓院,他所能留给儿子的一切只有贫穷的恶臭。那他的兄弟们呢?比他更年长的、更年轻的兄弟?他们都在台伯河的另一边,深陷在狼般的饥饿与默默无闻里,如果朱塞佩·贝利[7]在战后的巴别利安罗马复活,看到这些隐士的无名中含有何种秘密,将因尴尬而脸红。但是,这种秘密的所在,这个有着略显南方化的颧骨、呼出油与血的蒙特维多男孩,并非处在他的兄弟们之下。那他为什么要表现出如此巨大、令人难以忍受的率真?为什么他在阿尔蒂埃里剧院哭泣?如果你考虑太深,你会无法容忍这头狼眼中的泪水。什么都可能出现在他无可逃避的命运里,除了泪水。如果他哭泣是至少出于流氓的心软……但是,不,他哭泣是出于顺服、愚蠢。你又能做什么呢?拿起锤子敲碎第一艘经过科隆纳广场的豪车车窗?痛揍首席外交官的妻子、她像一件经过精心打理与抛光的装饰品般、正望向贾尼科洛山欣赏风景?一场抗议是必要的。捐躯者,游击队员,传教士。男孩的眼泪必须被废止。我们的世界对这个神秘的象征开了个玩笑,我们每个人必须永远以此为耻。幸运的是,芭蕾舞演员的橡皮筋绑腿出场拯救了这一天。


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2-09-23 22:48回复
    笑声,这种直接源自感官的笑声,改变了蒙特维多的男孩。这是上帝又一种奇怪的行事方式。到现在,剧院正沸腾着,满溢着一片神秘的狂热与感官的狂喜,这是世上最令人费解的东西了。在蒙特维多贫民区、威多利奥·耶玛努耶雷广场,无名的生命洋溢着,简单如同原罪,也同样复杂。
    他们的眼睛,紧盯着芭蕾舞演员的苍白的大腿——令人回想起不见光的充满了陈腐油脂味的住宅的大腿——带着对肉体的不知餮足摆动着,像钩子与绳子锁住将要把对方撕成碎片的公鸡的眼睛;又在不经意间带着一种危险的张力,表面上看似是假象,实际上极度真实不虚。除了暴食般的渴望外,还散发着对于性的崇敬,那种实践,那种技能:总是由他人激发的可畏的技能,一种无与伦比的象征。来自蒙特维多的男孩让自己沉湎于白粉笔的气味中,男孩们曾用这种粉笔在公共厕所里写满污言秽语。
    [1]意大利演员、导演、编剧,1916年5月24日生于意大利罗马,1984年10月21日逝世,主要作品有《加里波第在修道院》、《不能熄灭的火焰》、《湖边的暴力》等。
    [2]“ragazzo”,原文为意大利语。之后加粗的都为意大利语。
    [4][6]Coredemamma,在罗马方言中,意为母爱。一个强有力的概念。——英编注
    [5]是斜体
    [7]朱塞佩·约阿希姆·贝利,1791-1863,意大利诗人。出生于罗马贫民,担任政府职员来维持生计。他从对市井生活的知识中吸取灵感,写了超过两千首幽默讽刺的十四行诗,其中许多用罗马方言写成。他的诗歌以充满活力的形式主义而著名。——英编注


    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22-09-23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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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8 00:2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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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没法加粗……


      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22-09-23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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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


        IP属地:天津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3-01-04 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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