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薛虔、薛玘：便有南子之见，淫辟亦不可以周旋；纵泥佛肸之往，叛逆当禁绝于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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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提到过，薛虑的死是由薛虔一手造成，我们不知道在午夜梦回时薛虔是否能睡得安稳，也不知道在面对依赖他、信任他的小妹时会不会有一两分的愧疚，而薛玘口中的魏兄长，势必不会任薛虑走的不明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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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提到过，薛虑的死是由薛虔一手造成，我们不知道在午夜梦回时薛虔是否能睡得安稳，也不知道在面对依赖他、信任他的小妹时会不会有一两分的愧疚，而薛玘口中的魏兄长，势必不会任薛虑走的不明不白。
时间：七月初九
地点：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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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虔
锦匣木箧、端砚湖笔，一字排开在条案中央，或不见女儿颜色，独胜于任取任择。执卷靠在圈椅一侧，在纸页声里不时看她，犹候几刻，终于掌不住撑肘倾身的动意，也牵肌笑了：“实在挑不出，不妨就都拿回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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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玘
乃躬身详观，方在一面建盏前留驻，兔毫四散、点如星芒，青黑通润如细玉。不禁赞许：“好二哥，莹如见识拙窄，却也能瞧见这盏质细腻、气韵轻灵啊。”这壁甚至音未落，则又转观旁置的汴绣桌屏上了。半晌才听他笑语，好整以暇地：“真的？”绕过人后，索性将人执书轻掸而去，替人折整搁于几案，直直坐定人身侧，瘦袖笼作一处，双手抟成小拳抵在膝上，颇是好奇地：“我不信，嫂嫂送给你的，你定舍不得给我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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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虔
书卷让夺，眼光便就此专心睃巡在粉面粉拳、与琳瑰琅珍之间，此际乍闻称易，不禁好笑地睨去一眼：“嫂嫂？”继忆七夕当夜，太过蕃昌的街市摊铺、火树银花，很堪与案前陈宝之众较配，而细究个中、也惟有近在眼前、远如隔世的差别而已。其实不会慨然，遑论耽溺，已在窗外将坠未坠的第一片知秋黄叶与眼风一起落定的此霎里，抬指择拣出那柄鎏金镌云的犀梳，掌握柄首，比在仍不曾挽髻的鸦云里，随口一笑：“我与玘妹，倒没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只是天恩降赐，确然不能转赠罢了。”折袖收手，将梳柄抟向，推递在一对软袖罗膝：“倘若二哥的眼光差强人意，桃来李报，请小玘答我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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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玘
翠羽轻动，答那一句尾疑，正经点头：“对呀，嫂嫂。”继以阐解：“小玘以为殿下虽还未过门，但也不能生分起来了——哥哥生辰，母亲教我去迎殿下，我也是如此称呼的。”俯眸所视，窥见梳面里拉牵出半边漆瞳，隐流亮泽，因也攥收掌内，欣然惯笑地：“不差不差。前儿双花替我梳头，硬生扯落了两根，整好这把犀梳漂亮，我瞧模样定也好使的，”于是唇颊半提，净齿若编贝：“问便问嘛，就算是百问也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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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虔
究闻过门、生分，只付以最惯持扮的一副澹和笑色，摇首揭过。而为及日前一派倏自母亲房中传出的风，不得不先沉此笑，使之与一对无须冷转、全不欣欢的隼睛同情，复而缓缓对向两丸晶葡，不忍荔腮垂红，却还是问出口：“有关赵氏和你的婚约，告诉二哥，难不成他赵观狡言此事，已张狂到你、到母亲、到咱们家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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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玘
这一厢问毕，却愣滞了腮间的灿漫，细细观去，瞳里显见的平湖点漪，致使微光乱拨，渐渐地漾开不见了。思索足有几息，把弄犀梳，是佯作漫不经心：“嗯……措辞用的不好，若他赵大人听去，要说哥哥你不守儒行之道了。”鲜难有的一股哂笑，“小玘觉得可笑、也可叹。所谓诗礼发冢，大抵如此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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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虔
儒道礼缛加耳，仅堪货易为附应而皱一记的眉心，心底纵生的讥郁怫怒，也只在赵薛两姓，无关其他。但身处要彰亲恤的此目初凉，也还是探掌为她别过垂挡睫翼的一绺发，下定声喉，粉成和暖春风：“便有南子之见，淫辟亦不可以周旋；纵泥佛肸之往，叛逆当禁绝于共事。赵观身教言传，玘妹明了其道，勿效其风而受惑当中，也便罢了。只是前车有鉴，为能远谋，我不免要多问一句。”捉看两弯唇上，并不同笑明亮的双瞳：“小玘，婚退之后，你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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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玘
堆叠在眉眼寸隅的乱云，遮蔽青峰，不显清明。这话囫囵听尽，在心绪里翻搅，终究是摇了摇头：“不瞒二哥，这一问，小玘也不知如何答了。”缄默须臾，则缓缓抬起眼来，面畔散去翳影，油然而笑道，但这一回笑，且瞧不出情绪了：“其实也无妨，行至山前必有路，若真没有打算了——我就去做个女散人。上回魏郎君送了小玘一卷书，是他所注的游记，我观时则心向往之，若真能如卷里所说，不理纷繁，寄情山水，岂不是也乐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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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虔
但听魏郎，时有恍然一霎，便设身若在昔年抄手游廊的橼角下，默看垂花门外濛濛柳，恰好笼住的三张繁不塞、疏不空，六法如画的影迹，只好彼、此一样地将身、面隐下，而适时表露的疾忧也随之消远，仅把持着似乎淡和，又实在无物的慰色：“世间人物，皆以有用害其生，反唯无用者得以全……”一顿，无息匆转话头，“二哥所期，也只是你心旷神乐而已。玘妹若有希求，尽可相告，为兄者寻山访水，或是联络奔走，在所不辞。”匿去飖游神思，抬掌揉鬟一记：“谁再敢给你委屈受，二哥力所能及之处，一定替你好好收拾他，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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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玘
道述游记山水时，心绪旁掀，尽溺在余沉的默然里了：倘若真是行山游水，真就不会耽于尘俗了么？既有如此之乐，墨客又何至于失意、提笔写愁呢……许是俗事难解，难以凭此消抵，只堪消遣罢了。再说，魏兄长所写，不少是他心中所构，若我真循他之笔一一游去，若大失所望、难比卷书描画，我又究竟要告诉他么？甚连来人慰解都不曾听清、明晰，只知待思线牵回，耳闻恰就最末一句“替你好好收拾”是也……即开怀萦面，发于肺腑，提起人的半截手袖，对拍一掌：“好！一言为定——”
地点：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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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虔
锦匣木箧、端砚湖笔，一字排开在条案中央，或不见女儿颜色，独胜于任取任择。执卷靠在圈椅一侧，在纸页声里不时看她，犹候几刻，终于掌不住撑肘倾身的动意，也牵肌笑了：“实在挑不出，不妨就都拿回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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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玘
乃躬身详观，方在一面建盏前留驻，兔毫四散、点如星芒，青黑通润如细玉。不禁赞许：“好二哥，莹如见识拙窄，却也能瞧见这盏质细腻、气韵轻灵啊。”这壁甚至音未落，则又转观旁置的汴绣桌屏上了。半晌才听他笑语，好整以暇地：“真的？”绕过人后，索性将人执书轻掸而去，替人折整搁于几案，直直坐定人身侧，瘦袖笼作一处，双手抟成小拳抵在膝上，颇是好奇地：“我不信，嫂嫂送给你的，你定舍不得给我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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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虔
书卷让夺，眼光便就此专心睃巡在粉面粉拳、与琳瑰琅珍之间，此际乍闻称易，不禁好笑地睨去一眼：“嫂嫂？”继忆七夕当夜，太过蕃昌的街市摊铺、火树银花，很堪与案前陈宝之众较配，而细究个中、也惟有近在眼前、远如隔世的差别而已。其实不会慨然，遑论耽溺，已在窗外将坠未坠的第一片知秋黄叶与眼风一起落定的此霎里，抬指择拣出那柄鎏金镌云的犀梳，掌握柄首，比在仍不曾挽髻的鸦云里，随口一笑：“我与玘妹，倒没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只是天恩降赐，确然不能转赠罢了。”折袖收手，将梳柄抟向，推递在一对软袖罗膝：“倘若二哥的眼光差强人意，桃来李报，请小玘答我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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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玘
翠羽轻动，答那一句尾疑，正经点头：“对呀，嫂嫂。”继以阐解：“小玘以为殿下虽还未过门，但也不能生分起来了——哥哥生辰，母亲教我去迎殿下，我也是如此称呼的。”俯眸所视，窥见梳面里拉牵出半边漆瞳，隐流亮泽，因也攥收掌内，欣然惯笑地：“不差不差。前儿双花替我梳头，硬生扯落了两根，整好这把犀梳漂亮，我瞧模样定也好使的，”于是唇颊半提，净齿若编贝：“问便问嘛，就算是百问也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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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虔
究闻过门、生分，只付以最惯持扮的一副澹和笑色，摇首揭过。而为及日前一派倏自母亲房中传出的风，不得不先沉此笑，使之与一对无须冷转、全不欣欢的隼睛同情，复而缓缓对向两丸晶葡，不忍荔腮垂红，却还是问出口：“有关赵氏和你的婚约，告诉二哥，难不成他赵观狡言此事，已张狂到你、到母亲、到咱们家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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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玘
这一厢问毕，却愣滞了腮间的灿漫，细细观去，瞳里显见的平湖点漪，致使微光乱拨，渐渐地漾开不见了。思索足有几息，把弄犀梳，是佯作漫不经心：“嗯……措辞用的不好，若他赵大人听去，要说哥哥你不守儒行之道了。”鲜难有的一股哂笑，“小玘觉得可笑、也可叹。所谓诗礼发冢，大抵如此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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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虔
儒道礼缛加耳，仅堪货易为附应而皱一记的眉心，心底纵生的讥郁怫怒，也只在赵薛两姓，无关其他。但身处要彰亲恤的此目初凉，也还是探掌为她别过垂挡睫翼的一绺发，下定声喉，粉成和暖春风：“便有南子之见，淫辟亦不可以周旋；纵泥佛肸之往，叛逆当禁绝于共事。赵观身教言传，玘妹明了其道，勿效其风而受惑当中，也便罢了。只是前车有鉴，为能远谋，我不免要多问一句。”捉看两弯唇上，并不同笑明亮的双瞳：“小玘，婚退之后，你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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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玘
堆叠在眉眼寸隅的乱云，遮蔽青峰，不显清明。这话囫囵听尽，在心绪里翻搅，终究是摇了摇头：“不瞒二哥，这一问，小玘也不知如何答了。”缄默须臾，则缓缓抬起眼来，面畔散去翳影，油然而笑道，但这一回笑，且瞧不出情绪了：“其实也无妨，行至山前必有路，若真没有打算了——我就去做个女散人。上回魏郎君送了小玘一卷书，是他所注的游记，我观时则心向往之，若真能如卷里所说，不理纷繁，寄情山水，岂不是也乐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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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虔
但听魏郎，时有恍然一霎，便设身若在昔年抄手游廊的橼角下，默看垂花门外濛濛柳，恰好笼住的三张繁不塞、疏不空，六法如画的影迹，只好彼、此一样地将身、面隐下，而适时表露的疾忧也随之消远，仅把持着似乎淡和，又实在无物的慰色：“世间人物，皆以有用害其生，反唯无用者得以全……”一顿，无息匆转话头，“二哥所期，也只是你心旷神乐而已。玘妹若有希求，尽可相告，为兄者寻山访水，或是联络奔走，在所不辞。”匿去飖游神思，抬掌揉鬟一记：“谁再敢给你委屈受，二哥力所能及之处，一定替你好好收拾他，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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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玘
道述游记山水时，心绪旁掀，尽溺在余沉的默然里了：倘若真是行山游水，真就不会耽于尘俗了么？既有如此之乐，墨客又何至于失意、提笔写愁呢……许是俗事难解，难以凭此消抵，只堪消遣罢了。再说，魏兄长所写，不少是他心中所构，若我真循他之笔一一游去，若大失所望、难比卷书描画，我又究竟要告诉他么？甚连来人慰解都不曾听清、明晰，只知待思线牵回，耳闻恰就最末一句“替你好好收拾”是也……即开怀萦面，发于肺腑，提起人的半截手袖，对拍一掌：“好！一言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