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霭叆叇似流淌的白璧，蕙风恬淡，我寻不见蝴蝶的跫影，只得歇住莲履。好在，身旁莳花馥郁，密缀金铃。驻留赏红，一壁与小岑趣道。）“今朝果真是不宜扑蝶？就陪我赏花罢。”

银辉之下满园云蒸霞蔚，入目皆为桃花春水，缓步其中何不欢喜？我日后不欲入大明宫，故秋眸环顾，欲将周遭景色刻入脑海之中，然在瞧见远处行来的那一道倩影后，不由一怔
便是这么会的功夫，她已行至我身前，目光扫过她身侧的奚女，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句
：玉娘子

（ 丽影入眸，是最熟稔的她。我们幼时相伴，如今却被红墙阻隔。她的称谓像锋利的刃，只抿了抿檀唇。）“月团。”
（ 杏眸垂落，流波睇过花圃的娇红，我不敢直视她。）“你教我绘的丹桂，我已经画好了。”

今日之宴许是连宵彻曙，因而我早前有想过，如若遇见阿梨又该何如？总角之交，如何不谓知根知底？她此刻即便未曾颦眉，我亦自她如碎月的眸光中读出她唤我名时是何种心绪，心海间的波澜终渐渐平复成微弯的眉眼
：我们雪晴娘子勤勉了，可惜今儿个不便，否则我定要一观的

（ 波澜粼粼的不止镜湖。我不知李璧月，或是他们，对我的固执有多恼恨。借由婆娑的月影，我看向她，盼愿她不能因此将我的神色看清。）“我只是很好运得能承师玉镜娘子。”
（ 难能遏制声音中的震颤。）“下次、下次月团定要再陪我作画……哪怕是观画也好。”

：又浑说了，分明是你勤勉又有天资
阿梨虽偶有疲懒，然真叫其练画技时，亦是惟精惟一，我大抵能猜出，她与北风分离时很不愉悦，因而也我不盼二人日后能解愠，她二人如今虽不在一处，却似殊途同归，步步皆须惟谨，偏生我皆无能为力，是以只得祈求二人皆得偿所愿
行近把袂，杏眸与其对视，盼能叫她明白，所言皆真心而非假意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可春朝的百花我画不好，我总画不出百花的多姿。还需玉镜娘子多多指导。”
（ 春时的娇花太多，我却很难将每株的容美都描绘得当。我感受到她眸光闪濯的真挚与诚恳，她仍是我的恩师、我的挚友、我的姐姐。）
“我曾绘一副青鸟图，只等「娘子」莅临。”

：那下阿梨作画前，便邀我罢
听其再语，只觉温澜潮生，果真是酣春至，是以阳和启蛰，我自知此举许是对不住北风，他被阿兄带回魏王府时的颓唐沮丧仍历历在目，可这是阿梨，是我与汤圆入长安后，第一个结识的友人，我如何忍心叫其此孤立无援？
：那回头亦将先前绘的仙客一并带来

（ 她没有责怪我， 这是今朝最好的事了。）
（ 我自知亏欠泰多，从不妄图奢求他们全然的原谅，但如今也很好。至少，我无需再惧怕见到她。我们好像如往常。）“一言为定，谁反悔…就是杏子啦。”

：你呀
这般言语带几分稚气，然今非昔比，我不能再似往日般抬手轻轻点起，圣人将元妃自令正推落，乍看宫中并无理事之人，各殿之人自当各随其主，然人心最是难测，她身侧的奚女我宫外之时亦是见过，但如若阿梨并无威严之态，难免叫人生出不敬
因而自不能恣意而来，因时辰之故，再与阿梨絮絮几句，便也忍痛分开，匆匆归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