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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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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2-07-03 21:30回复
    【这是松涛最热闹的时刻。他们把既白放在床边,我一偏头就能看见的地方,小儿裹在厚厚的冬衣里,巴掌大的脸庞缀着红晕,两颗黑曜石明明闪闪。他听从大人们的话,将手指放到了我的掌心,我就低垂眼眸,看着他的手、我的手重叠在一处,新生与死亡同步,昨天与明天在今天短暂地相逢。】
    :是你想来的吗?
    【“阿玛”,他怯怯地喊着,我终于又记起我作为儿子、兄长、丈夫以外的另一个身份,父亲。我旁观他的降生,冷视他的成长,如今他们竟还要我作为一个不称职的父亲,去向我的孩子诀别,使他永永远远记住被父亲彻底抛弃的时刻,这对既白实在太过残忍。想来他也不明白,为何要去怀念一位陌生的“父亲”。而我待他最大的仁慈,便是以唇边浅淡的微笑承接他眼中的茫然。】
    :好孩子。【觉禅渡川叹息着,最后一次看向嘉瞻长乐,山潭萦绕了雾】:带他走吧。【她会明白,不只是既白,我所请求的是松涛一如往昔的沉寂。而隐约啜泣与低沉絮语刚刚被拦在门外,炭火熏燎的屋宇又迎来风雪的洗礼。四处皆冷,掌心却始终暖热,先前是既白,刻下又被谁牵起?】
    【他轻轻颤着,使我不能忽视一室涌动的情意,于是看向刀茧满布的掌,看向将军麦色的脖颈,目光却掠过他的面孔,凝望幔上的流苏。觉禅弘川,仅仅是想起他,我已累极,乃至喊不完全这个名字。】:弘川来了吗?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2-07-03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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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这样冰冷的夜晚,在松涛重复上演过千次,觉禅渡川直挺挺地躺在锦绸的床褥上,瘦硬的手指勾着纱帐,整夜整夜合不上眼睛,木然盯着帐上的月光,没有月光,就看精绣的莲枝在黑夜里融成利爪,钩尖闪着寒芒,好似随时能够索命的鬼灵。而今夜的松涛灯火通明,我别无选择,情难自禁,余光颤颤,才发现将军已满面潸然。这就是我日盼夜盼的弘川,他如我所愿地出现,却并不使我感到快意。】
      【他怎么哭了呢,他怎么能哭呢?渡川的追求,应当是弘川的顺遂喜悦,而我正使他哭泣。我勉力抬起手,指节还被他包裹在掌心,却坚持要触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眼眸湿润】:男儿有泪不轻弹。
      :营中事要紧吗?坐在哥身边吧,你看上去很累了。【从月夜的争执起,我甚少得知弘川的讯息,非是不能,而是不愿,不愿他恨我怨我,视我为怪异。如今手握他的长命锁,竟如蒙大赦,好像只是这样我也能触及到他的心跳,强健有力。而这心脏的跳动声里,也闪烁着我的生命,我的生命,从弘川降临时有了方向】:阿玛为你戴上长命锁的时候,你才那么一点大,还能够冲我笑。
      【弘川的笑容能使眼前的沉重都不值一提,于是我洋溢起幸福的微笑,迫切希望他证实,却看清眼前人高大、英俊,满面愁容,好似我认错了人。怎么会错呢,不会错的,弘川就是弘川,我只认得一个弘川】:怎么又说起你小时候......如今,弘已经顶天立地。
      【然后叹息】:还是小时候可爱。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2-07-06 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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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松涛最热闹的时刻,环立四周的是父亲,母亲,叔伯与昆仲姊妹。母亲握着我的手,倾倒在病者单薄的怀里,她会听到什么,逐渐衰弱的心跳,还是满腔愧意?而我正看着她眼角细长的纹路与鬓间银丝,这使我忽然感到恐惧——我生命的缔造者,生活的引路人,以及最初的崇慕,正同我一道凋零。落叶归根,若是无根?我不惧自己的死亡,却怕爱的人离去,怕得低声呼唤起来,母亲,母亲,像每一个胆怯的稚儿,在害怕时本能地寻觅母亲的安慰。母亲就把唇贴在我的颊侧,我尝到咸涩的泪水,发出病倒后的第一声哽咽。】
        :额涅......孩儿,孩儿不孝。
        【我怕再说下去就真的要肝肠寸断,却舍不得挣开母亲的手,便最后一次看向嘉瞻长乐,山潭萦绕了雾,向她近乎乞求般开口】:长乐,请你.....【她会明白,不只是父母,我所请求的是松涛一如往昔的沉寂。隐约啜泣与低沉絮语被拦在了门外,我得偿所愿,却又期待这座被炭火熏燎的屋宇能被风雪洗礼,是不是我天生受不得热,多受一点温度都能糊涂,以至于在现实与华胥交叠的地方痴妄呓语】:弘川...
        【他的名字却像是禁忌,念一次,手腕便如受烧灼,疼得掉下来泪来,向不知何时伏在我榻前轻颤的人问询。】:弘川来了吗?【他牵动烛台的光影,使我不能忽视一室涌动的情意,于是看向刀茧满布的掌,看向麦色的脖颈,目光却略过他的面孔,凝望幔上的流苏。】:弘川还来吗?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2-07-17 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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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缅怀当属觉禅渡川的终身必修课,他很容易陷入回忆的陷阱,也因此更很容易迷失在现实的暧昧,只要有一点关切,都使他心花怒放,都使他心潮澎湃。于是当弘川全部的重量与热气都迫近身躯时,四肢百骸皆不由为之僵硬,太近了,未来得及收敛的笑容凝固在面颊上,呈现出哭笑不得的荒诞与诡谲。这一刻的恍惚里,我忍不住去思量,是觉禅颙璋嵌入了我的怀抱,还是觉禅渡川跌进了弘川的熔炉?而无论是哪一种说辞,都力证了觉禅昆仲天生的相存相依,于是饮鸩止渴般,用尽气力向他靠近,笑着问】:也能吗?
          【我嗅着他脖颈间冷涩的雪与剑的气息,可怜自己说着“不轻弹”,却止不住弘川的泪水,连自己的眼泪也决堤,一颗颗滚落在他的襟前,洇湿的一片是两个生命的苦楚,压迫得我用力地点头,无力地回应】:好,好。【满口应好,却不知所谓,思绪飘渺,生命的尽头只余下本能】哥...陪着你。
          :无论...你在哪里。瀚海、长河,大兴安岭、祁连,还有焉支山,哥都可以...【春风不度的玉门关,铁马冰河雪色长滩,我幻想着自己随风万里去往弘将军踏过的地方,因不必再小心翼翼地遥寄愁心而感到难言的快意与落寞,哽咽使呼吸更艰难,怕得攥紧了他的手】:都可以去...弘川,我去哪里都可以,别不要我吧...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2-07-23 1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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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攥着他的手,心想我又将使他为难,却并不后悔对他最后的诘难,像在报复那诡异的月夜。而出乎意料的,下一秒我被煨在火炉里,发现他已很久没有对我说过这样、这样多的话。受宠若惊般,我努力去听,去记,记忆却追不上落雪的速度,耳畔回荡着他说的无数个然后,美好的、飘渺的、空洞的、寂寥的然后。】
            :你又不去了吗?【我直直看着他,听见自己怅惘的声音,唇畔却升起古怪的微笑,好似不懂他为什么能轻而易举地改变选择】:弘川,是你说想去,我才想要去。【我习惯远望他的背影,今昔他骤然转身,难免不知所措,却很难再去计较为何往前二十年都没有想过看看北京,偏在今日想起了燕京八景...想来答案也并不一定能让我心宽。为了堵住他的怜悯,我呼出一团气,又一次说】:不过没关系,没关系的弘。
            【他并没有做一个乖孩子,也并不爱我,但是没关系,松涛的暗匣将永远为他保留一条剑穗,恰如觉禅渡川胸膛里跃动的颜色,流动的每一分都对他充满怜惜】:别哭了,让我...让我看看你。【他长着锋利的眉,却有一对稚气的圆眼,流露出可怜的与无辜,和我钟爱的天真,晶莹剔透。我痴痴地望啊,从他的眼里看见我的不甘与委屈,我的弟弟,我“深爱”的人,我该如何向你告别?可怜心已相距太远,唯有拼命细数我们相关联的纽带】
            :阿玛的新剑应当要铸好了,你得空挑一对穗子随剑一道送往额涅那儿去,颜色深一些好。前日茶屋捡了只猫儿,通体雪白,性子也娇,不过我还没瞧过...咳...你抱给小妹,看她喜不喜欢。
            【我说了很多的话,却难得的不再围绕他,人活一世的责任原来如此深重,使得口舌与心神皆累,却又暗自庆幸我还能向他叮嘱,更加不敢停歇】:还有长乐,长乐...罢了,往后她若是有什么请求,代我多照看。
            :弘...【我当然还是舍不得,还要占据他唯一的怀抱,还要呢喃着,蓄满泪水】能做到吗?


            IP属地:四川9楼2022-07-31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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