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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姬海棠果】翼 by 文麻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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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不认识“化为标本的天才”?我很愉快。这种时候,连恋爱都成了一件愉快的事情。
——李箱


1楼2022-06-26 16:39回复
    山间的岩石像屏风一样耸立着。深灰色和棕色的屏风上,缀着栗色的墨枝、静静流淌着的白色的雪。西伯利亚寒流已从鲸海北岸席卷而下:它的支流绕着八岳山打了个转,又消散在无垠的大洋之上了。霜月初降的雪还没来得及融化,就在一夜之间冷冻成了透明的冰海,依偎在杂草枯枝满地的山上。到处都是冰雪,唯独九天瀑布下一湾奔腾的山涧,还在孤寂的山中高唱着不为人知的盘索里小调。
    此等寒冷的天气,只有放哨的白狼天狗,才会极不情愿地爬出来,象征性地在山涧之间走动走动。这些不幸的幸运儿们,说不定就会听得到宛如凤凰婉转啼鸣的横笛声。
    姬海棠果是天狗们公认的横笛名家。不管是用上好的煤竹制成的总卷笛,还是用山谷生长出的枯竹随手削制的素竹笛,到了她的手里,令人陶醉的春风伴着各色的鸟雀就会让人瞠目结舌地从管口飞翔出来,吹起一塘丰腴的水,吹散八岳山山顶终年的雾霭。那笛声是加重的酒,清亮悦耳得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溺于其中。如果说八岳山有谁能靠动一动嘴就可以衣食无忧的话,恐怕只有姬海棠一人。
    她从来没有靠这个吃过饭。她没开过一次独奏会,没给别人捧过一次场,甚至没有一次给其他人说:“请您再吹一曲吧”的机会。若不是曲罢之时那些入了迷的天狗声称,他们都看到了同一个藤色的身影离开的话,八岳山第一笛到底是何方神圣,就真的要成为未解之谜了。简而言之,姬海棠没有一次为除了自己外的任何人吹响过横笛。
    “在吗?”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打扰了。最近实在是没有什么采访的素材啊……果你愿意作为传说背后的人被我采访一下么?”
    姬海棠面对半夜两点发来的这条消息,愈发皱了皱紧压着眼眶的眉头。
    “你有病啊,我早就睡了”,话刚打完,留在输入框里没有发出去。她删掉重新写道: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而且要我说多少遍啊,我绝对不会答应这事”
    “好好,我不是想起来你了么……”
    姬海棠像赌气一样把手机往枕头边上一扣,身子背了过去,闭着眼睛试图睡着。不知道用脚尖划过床边早已磨得光亮的木板,听了多少次嘎啦嘎啦的响声之后,她终于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话说回来了,你被人打扰之后,没想过搬过来住么?”
    “这样就没人找得到你了”
    “你不回我,我就当你是同意了”


    2楼2022-06-26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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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3 10: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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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海棠对她的名声响彻八岳山的事情感到困惑至极。作为记者,她甚至无法想象为什么自己自娱自乐的爱好,会造成如此大范围的影响。几乎天气好的每天,都会有不知道从哪个山头冒出来的横笛爱好者寻访到她家,留下一封封言辞恳切的信函,试图邀请她出山为自己指点迷津。这些信件无一得到回应——姬海棠会定期外出,把它们投进那条即使在冬季也不冻结的山涧之中,让白色的纸随白色的水彻底融化。当然,是在天气不那么好的日子里。
      她坚信自己是个记者。鸦天狗的天职如此——用笨拙或灵敏的方法获得讯息,撰写成文,印刷成报。更何况,她生来便有着其他鸦天狗梦寐以求的念写能力,足不出户就可以获得山内外一切大事小情——但现在看来,这堂堂的异能力不过只是帮助她在逃避慕名而来者的同时,能够勉强维持她作为记者的地位的手段罢了。耍手段,可是格外刺耳。
      比霎时的刺耳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长久的煎熬。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姬海棠没有别的路可走——她只能用工作,或是吹笛来发泄自己无厘头的郁气。(我们因此不难理解,在有着不同版本的“姬海棠传说”中,屈指可数的共同点就是,唯有阴雨的日子里奏着《西道哀怨声》的那笛声,最为动人心魄)
      姬海棠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了。比她平日醒来的时间晚了大约半个小时。她抱着嗡嗡作响的脑袋,大口呼吸着洋溢着阳光的寒冷空气。她有些记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谁给她发了消息?是文吧。她打了个寒战。说了什么呢?不太记得了。她拿起手机按下挂机键,没有反应。多按了几下,依然是黑屏。
      坏了。她用右手心拍了几下额头,昨天晚上忘了充电了,能怪谁呢?——怪文好了。她在床上打了几个滚。不论多么宽敞的住宅,常年被关在一间房里的话,无心的放纵似乎也成了某种遗世而独立的浪漫。
      她起身把手机充上电,等着开机以后看聊天记录。在等待的空当她把衬衫的扣子系上了。阳光穿过直棂窗下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姬海棠已经习惯了对阳光视而不见。山就像屏风一样,不是么?阳光在一天的大多数时候都被挡住了。况而,躲避来访的狂热分子,就需要藏在家中,二十四小时把窗帘拉上,装模作样地随昼夜更替打开、关上日光灯,竭力维持自己波澜不惊的日常生活——真是虚伪。
      真是虚伪。她趿拉着拖鞋在梳妆台边坐定,用右手锤了锤因为这莫名其妙的念头而刺痛的胸口,吹了一声口哨,紧接着像被闪电打中那样猛地僵直了,用力抿着嘴唇。
      镜子里的她,左手放在胸前。镜子里的她也吹了声口哨——只不过没有发出声音。
      她很早以前就注意到这样的情况,而且越发羡慕镜子里的自己了:吹不出口哨,自然也吹不响笛子;两只耳朵相反地在脑袋的两侧,但听不到声音;用左手而不是右手……镜子里自己的一切总是跟真实自己的一切相反。——那么,她想到,镜子里的自己不需要吃饭,吃饭只是为了趣味;也不用睡觉,因为她从未见过睡着了的自己;也没有念写的能力——她想到这儿闭上了眼。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她再次惊醒,猛地摇了摇头。
      户庭前,清澈的泉水——是我灵魂的面影。
      手机已经充上电了吧。她长按启动键,看着屏幕亮起来。她机械地打开聊天记录,眉头逐渐从舒展着的浅浅的八字形变成了疑惑且焦躁的一字形。
      “叮咚。”门铃响了。


      3楼2022-06-26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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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海棠几乎是木然地看着射命丸缩头缩脑地走到门里来,木然地在她的一再催促下套上一件宽松的袴,木然地帮着她把自己的家什搬到荷取那辆涂着光学迷彩的飞行运输车上。
        “委托别人,我不放心呀。这么大件的家伙在山里飞来飞去,大家都要知道我住哪儿了。我好不容易才找着一个僻静地方呢。不过好在新年就快到了,大家都很忙嘛。”
        姬海棠没有说什么,只是撇撇嘴,继续搬动装满了废稿和报社信件的大纸箱。
        “诶呀,我说果果,废纸都趁早卖给收废品的吧。攒下去迟早把自己挤死的。”
        “要你管。”她本想这么说。她甚至不敢去找收废品的人,生怕回收站也有自己的什么该死的粉丝——该死,为什么要因为无妄之事诅咒别人该死呢?该死,为什么文要说这种话。于是她什么也没说,好像抱歉似的苦笑了一下。
        “呼,大件的东西都搬完了嘛。床就算了……我那里有额外的床铺。”
        果若有所思地听着,直到耳朵里不再有说话的声音,她才如梦初醒,浅浅地点了点头。总感觉还没有完全从早上混沌的宿醉里醒过来。
        啪的一声,拖鞋被书柜下拖出来的一个什么箱子绊掉了,她自己也差点摔个狗啃泥。
        射命丸文,八岳山妇孺皆知的金牌记者。她的出名并不在于她曾经写过多少感人至深或是眼光独到的优质报道——恰恰相反,那本来是姬海棠的追求。她的成功来自对八岳山木材的大肆消耗。每周每刊《文文。新闻》大多都要加印,一条条或真或假,或长或短的新闻和广告填满了正反四个版面的每个角落。她总有新的素材,叫人根本摸不到头脑为何大家总是慢她一步——她是个孤高的人,当然,也是个无比勤劳的人。或许对她这样出众的记者,只有来去自如的工作才是最好的放松。
        她真是太让人窝火了,姬海棠有时候会想。她会逼着自己好好观察一下这间面积不大的房子,看看积满了灰尘的吊灯罩、被足印磨得光亮的榻榻米、和买来时候几乎一样崭新的书桌;然后,在心里默念几声“波罗僧揭谛!”……不出几分钟,她就会忽然间扫清了心底里每一丝怒气,以无尽的恍惚和自我怪罪取而代之——不能成为那么厉害的记者,还不是自己不努力?可是自己难道有办法从容地踏出自己可怜的一亩三分地吗?她闭上眼睛,好不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每到这时候,她的耳边就会传来一阵潺潺的水声,应该是山下那条永不封冻的什么玩意儿,她想。那条小溪——对,应该叫做小溪——到底会流到哪儿去呢。
        “啊啦。”
        “这个箱子,好眼熟啊。”射命丸褪下大漆的天狗屐,轻快地踩在榻榻米上。
        姬海棠木然地拾起那桧木箱子。它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纹理间的棕色都被日头染灰了一层。盖子用黑色的布条捆扎了起来,相当质朴典雅。她轻轻一拉,布条就像泡软的海带一样滑落下来。盒子里是黄丝织成的贡布,之中端端正正放着一支煤竹半卷横笛。
        她的回忆好像被大脑里的什么障碍卡住了一样,竟然呆住不动了。射命丸走了过来。
        “哎呀哎呀,这不是很久之前我送你的那根笛子么?你现在还留着啊。想想那时候还真是愉快,没有什么该死的报道要瞎编乱造,每天都去小溪边听你吹笛子呢……”她一边说着,一边透出一股薄纱似的若即若离的苦楚,好像要把屋子里里外外罩起来。


        4楼2022-06-26 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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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海棠没有捕捉到这股忧郁的暗流。不如说,她气疯了。只见她满面通红,狠命地把盒子往地上一扔,两手的指甲紧紧地嵌在手心里。她本想绕过射命丸,穿上衣服离开,但她转身就看到了倒映在镜子里的文和自己,当然还有文本人的脸——镜子里的两人,想必是平凡到不堪的吧。再者说,她这时候赌气离开,又能去哪儿呢?又该去哪儿呢?
          她支持不住,小腿一软,瘫倒在榻榻米上。射命丸吃了一惊,两手扶住她的肩,却被她一把推开。房间里只剩下姬海棠磨动牙齿的声音。射命丸一时间愣在那里,脸上也完全失掉了平日里的从容不迫,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姬海棠背对着门的方向跪坐在地上,沉默了一会儿。她是在啜泣吗?好像没有。她似乎在问自己: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很难回答。简直是在为了活着而活着,不是么?她几乎难以在文的面前,辨别出自己的存在。
          “我、我说……”射命丸红着脸伸出一只手去,像是拿着烟斗一类的东西。
          姬海棠簌地一下站起身来,转过身,脸上是一片颓丧的平静。
          “没。没什么。”她努力收拾着自己无处搁置的情绪。见文没有答话,她回过头娴熟地把装着横笛的桧木盒捆扎起来,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也搬上车吧。”
          大晦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到来了。八岳山里里外外洋溢着节日的气氛——看吧,山脚上投入堂一样高高架起的天狗小巷,每一座肩并肩的木屋里都冒出炊烟来,筹备着年夜菜;岩石之间、老松树下,到处都拉着大帆船的缆绳一样密集的铁丝、麻绳,晾着或华丽或简朴的衣服被子。冬日清冷的太阳好似重新焕发了它夏日才有的活力,变得愈发鲜红,真个要把白雪皑皑的八岳山像点燃一张烟纸那样燃烧成红色。
          身经百战的新闻猎人射命丸最近也时常外出,摇动着她那对孔武有力——对于她来说这词可能有些粗放,但绝对贴切——的翅膀箭也似的在山间织出一张密密的网,不放过任何猎物的气息。对她来说,哪怕是诱饵,她也有足够的信心一口吃到后立刻逃走。——对吧?
          啊啊。胡思乱想的姬海棠对着镜子轻轻扇了自己两巴掌。她不是自虐狂,她只是已经厌倦了越过理性的界限轻轻试探,紧接着被沸水烫到一样缩回来的无聊消遣了。烫伤的伤口总是会再度撞到桌角之类的什么地方,生活就是如此。而且还是她自我批判的桌角。
          她不再看镜子,而是转到一边,对着燃烧的落日,拿起一个个轻巧的化妆品瓶子。真奇怪,文是什么时候开始化妆的呢?反观自己——她扭头再次看向镜子,蓬乱的两个马尾辫随意地扎在脑袋两侧,下眼睑已经有了些可见的黑色。她最近睡得一点儿也不晚,不如说,除了少得可怜的写报道的时间,都在睡觉。而近几日,写报道的时间也愈发减少,甚至没有了。


          5楼2022-06-26 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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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只有和文同居——她想,是让人提不起一点干劲儿的。她一口气卧倒在床铺上,在本不属于自己的空间里怯生生地翻滚起来。香味扑鼻。
            “我去取材了哦。如果你也要加入的话,就去三十三番町的‘桃薪’酒屋找我吧……虽然,你可能也不是很想去……”文离开时说道。
            她缩在被子里小声嘟囔着咒骂文和一切社交活动的话。听到关门声后,她开始担心起自己的牢骚有没有被听到。
            姬海棠用被子蒙上眼睛,试图躲开随着香气席卷而来的记忆碎片,逃往她一向乐于留连的梦乡去小憩。虽说她在梦乡的回忆也并不让人放松——藤蔓一样缠绕着的陌生面孔、人潮、传说和流言,灰色的雾气,萦绕在她周围,让她喘不过气来。与其如此,不,应该说是既然如此,她转而去寻求孤寂的幸福大约是理所当然的。——对吧?
            射命丸已经外出取材一整天了。不知为什么,她闻着逐渐蔓延、最终充满了整间屋子的香气,萌发出一种躁动不安的郁结。她为昨天在文面前耍性子而感到后悔——她试图说服自己,不断暗示自己她只是累了,想要彻彻底底地睡上一觉。爱是慢性自杀,亲爱的,睡觉也是。房顶的电灯大开着,闭上眼睛,然后你的夜幕就算降临。姬海棠的耳边又响起了那条总是阳光明媚的小溪潺潺的流水声。香味里夹杂着苦味呢,她想,是谁家的炊烟飘过来了么。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彻底入夜了。哔哔啵啵的响声穿过窗棂糊着的厚厚的窗纸传进来。安静只属于白天。对于天狗的镇子来说,晚上的时光才叫生活——烤鱼的香气、铃铛的清脆声音、叫卖的声音、代笔文人和游女笑嘻嘻地招徕客人的声音,香烟和胰子混合在一起。文一定是跟她的什么狐朋狗友或者那个蓝色的上司去一醉方休了。真可怜……她咬起手指来,惊叹于臆测的深渊和纸制的镣铐——但今天是大晦之夜啊!那声音一定是在放焰火了。
            嘶拉,嘶拉。像是窜天猴。


            6楼2022-06-26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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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会在这时候到山林郊野找事儿的。她迟疑了片刻,在床上坐起身来,默默穿上外出的衣服,套上蓑衣;她突然变得迟疑了,踌躇了一会儿,似乎在等着什么。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目光不住地朝四面八方落去:一尘不染的吊灯、出人意料地可爱的小砚台,还有那面小巧的镜子——空气里的苦味和香味混杂起来,逐渐变得刺鼻。姬海棠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镜子里的自己暂时闪出了视野。她往后退了退。塞到床下,满以为自己不会再愿意看到它的装着横笛的桧木箱的一角刺到了她的跟腱。她完全清醒过来了。
              姬海棠完全忽视了疼痛,蹲下身抚摸着那箱子,还有系着它的、乌黑明亮如鸦天狗的飞羽一般的布条。她捧着打得精美无比的蝴蝶结,像抚摸雏鸟那样不住地婆娑着。她终于拉开了这结,从箱里取出了那根横笛,捧在手里,竟宛然一块烧红的炭火,燃烧着她的手、眼睛、耳朵和一切的一切。她顾不得赔偿射命丸窗纸的钱,用手捅破了它,径直朝外望去——红的,黄的焰火,紫色的焰火。交织在一起的焰火,在空中展开了它们光的翅膀,霎时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伟大、古老而燃烧着的大晦日,悄无声息地降临在姬海棠的身上。
              她感到后背一阵发痒。回来的时候去洗个澡吧。
              砰,啪。焰火在空中爆裂开的声音。
              姬海棠深深吸了一口气,蹬上那双紫色的谢公屐,带上门就出去了。
              飞吧,飞吧,飞吧。再一次飞翔吧。
              再一次飞翔吧。


              7楼2022-06-26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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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无心以出云,散乱了,空然心事
                莫说吧,莫那么做,莫忽视了旁人哪
                欸嘿咿欸——
                这股流水,哗啦啦响,绿水凭其不复吧
                两人的感情呀,还会再变吗
                ——京畿道民谣《阳山道》


                8楼2022-06-26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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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3 10:1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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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楼2022-06-26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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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三楼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2-06-26 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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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五楼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2-06-26 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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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六楼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2-06-26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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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的非常好,支持一下,加油!


                          IP属地:安徽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22-06-26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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