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九宫格牺牲太多……

-
【 当南风徐徐吹起，日夜更迭白昼长，这才盼来了天贶节。一年一度的盛会，亦是外祖的寿辰。每隔两三年，阿娘才会领我自水路溯游而上，至江宁贺寿。】
【 小住的半月，大抵是我最轻松惬意的时光。不像杭寻春，需埋头苦读挣取功名，哪哪儿都去不得。】
【 将帷帽一扣，便提溜着一只青玉酒葫芦，打江宁织造府的后门偷溜了出来。】
：店家，沽一壶金陵春——

（金陵的小吃种类繁多，但已被我在夫子庙一带尝了个遍，唯独声名远扬的美酒佳酿，顾忌着自己三杯倒的酒量，迟迟没有饮上一盏半杯。）
（南巡的队伍明日就将要再度启程，过了这村、当真就不再有这店了。豁出去似的，一头扎进了迎风酒旗下的铺面里。前头的格格瞧着熟门熟路，也省得我再问询些什么，从善如流地接道。）那我也要——一壶金陵春。（合不合口味不知道，内行人选的，总不会差。）

-
【 渐热的天气，并戴不住面纱，是以帷帽四周轻垂的也是蝉翼纱，并不很影响我视物。听到个“也”字，心下了然，将酒葫芦递给店家，话却是对着身侧女子而讲】
：姑娘，金陵春是极为浓烈的白酒，且这家的一壶胜过他处三壶，实在易醉。倘若只是浅尝，不妨让我为你斟上一些？
【 阻了店家的生意，掌柜却并不生气。许是这似贬实褒正搔中他心底痒处，直言说要赠酒予我。】
【 来了这么多回，如何不知这当家的要端出炫技之作？一笑】：那却之不恭，也请这位姑娘饮一杯吧。

（“极为浓烈”这四字一入耳，便觉着眉心一跳，坦然应下。）不瞒格格说，我这酒量差得很，饮不过三杯，人就要犯迷糊。看来这金陵春酒虽名扬天下，却与我无缘。
（得了这提点，不算是多意料之外，也不介意白跑一趟。但她实在善解人意，允我解一解馋虫，那再好不过。待那店老板去取酒，小声道谢。）沾了你的光啦。

-
【 格格？悄悄睇一眼她的山眉水眼，并看不出是位北地人。想到近来圣驾南巡的消息，兴许眼前正是京城里来的贵人？】
【 不过揣度他人的身份，并不是件有趣的事。转瞬又凝神到了店家端出的酒上——从前与外祖家的兄弟姐妹游园，他们撺掇着我饮下一壶金陵春，又笑我醉倒花间。而今，且看我以金陵酒，换他紫绮裘。】
：白门身负六朝金粉遗韵，其酒亦不同凡响。不过白日里前来沽酒的终究少些，晚间才能见着“夜泊秦淮近酒家”的盛况。请——
【 小酌一口，便觉得周身泛上一股子热意。知晓自己酒量必不可能如此差，端详了一眼酒杯，不由得皱了眉头。】

（酒香很难得，浅抿了两口，便忍不住皱起了眉。神色虽怪异些，到底还是要真心实意地赞叹，哪怕是我这种门外汉，也知道金陵春酒当真是不负盛名了。）
（只是醇酒的后劲儿确实有些大，小小一杯便让我几要冒汗。眼前这位本地格格的面色也并不寻常，此刻我神志还很清醒，试探着问。）怎么了？

-
【 终究是姑娘家，在外醉倒是极为不体面的事。多年来我常饮金陵春，难道当家的竟精进了配方而我全然不知？】
【 更古怪的是，热是热了，却毫无醉酒的晕眩之感，像是打初夏骤然来到了三伏。玉纤紧握着酒杯，细肘支着桌案，便听到远处模模糊糊地传来呼喊声。】
【 待一个脸沾黑灰的伙计一头撞开帘子，终于听清楚他的高呼：“走水啦！快来救火啊！”焦糊味伴着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呛得人咳嗽连连。】
【 酒杯当啷一声落到了桌上，被我慌忙一把扶起。纵隔着细纱，也能在一眼对视中看到彼此的震惊之色。】
：我们……还是不要帮倒忙了？【怕她误解，迅速道】酒坊起火等闲难灭，咱去水龙局喊人吧。

（我是真没想到，御驾随行的船队只在金陵靠岸这些时日，竟然还能让我赶上一场火——这算是很巧，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儿。宫闱行走多年，也还很有些镇定在，抬手取帕，掖去额角方才冒出的细密汗珠，干脆应下。）好！我是外地来的，还得有劳格格带路——
（她说的不错，两个打扮精细的小姑娘，力气远远地不如那些老爷们大，也没得什么经验，除却帮人跑个腿，其他忙实在帮不上。）

-
【 坏就坏在这是一座酒坊，但幸好还是在秦淮河边，水龙局顷刻之间便能赶来。提了裙摆与那位姑娘奔出酒家，恰见着二表哥的车驾自街上过。当机立断地招呼他停下，一手将他往街上一按，一手扶着萍水相逢的姑娘上了马车，甚是丝滑娴熟。】
：哥，前头酒家失火了，我去水龙局一趟，一会儿就回来接你——
【 话音未落，马儿已拉车远去，而酒香仍影影绰绰地萦绕周身。不由得撇了撇嘴】：可惜了那样多的好酒，今日十里秦淮都要共醉风中了。
【 不过瞧着与我并肩而坐的姑娘，又忍不住笑了 】：今儿日子不好，若有来日，且来浙江寻我，我领你上诸暨喝酒。

（本想着是要全靠两条腿跑着去了，只盼那水龙局离得别太远，否则就凭我这晨练赶不上元襄一半脚力的本事，怕是要有去无回。没想到就在大街上，还能被她截下来一辆车，熟稔地以兄长称呼，歪打正着帮了我们大忙。）你是金陵人士？
（原是我想当然了，她的答复，足以显得本是出自浙江，只是在江宁府有亲戚。这也见怪不怪，杭州府宝济本家的姻亲，亦是遍布江南一带的。）好——（正欲问人名姓，马车已停在水龙局门口，当下正事要紧，赶忙寻人救火。至于日后，有缘自会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