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裁雪主位剧本第十七幕)
(未曾料想有朝一日会主持医书编纂与修订。犹记少时与父兄、祖辈内集读书,他们爱问儿孙志向,兄长曾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将毕生所览辑录为册,则不枉平生光阴。而宿命常使人与愿相违相背,兄长做了朝堂上的相公新贵,外人看来春风得意马蹄疾,唯我知他于人后阒静时一杯浊酒慰寂寥,寂寥的心、和寂寥的愿。)
(一连数月,我与司药司的女官、此前被裁撤出宫的宫人一同不问寒暑、不问辛苦投身此事内,及至书目翻新校正,交付慈寿殿审看时,方觉春去秋来、光阴不待世人。)
(新编的医典被送至民间拓印流传,听闻百姓一片赞声,叩谢天恩浩荡。那时,内廷虽未行拔擢赏赍,心中亦不胜欢忭。编纂医典一事,又教我重拾文人质本,敢称光明磊落。)
(太后赐下主位这日,是极清净、平淡的黄昏,她与我闲说起宫中时局。皇后在今秋抱恙卧榻,六宫庶务一时无人理,而慈寿殿的麾下臣,唯独沈氏掌权。是故,她将这殊荣、这权柄同样赐给我。踏破铁鞋无觅处,而今骤然承权,却没有十分喜出望外,反而平静如水。)
3.
(宫娥来禀兰氏登门道贺,膺中对此惊诧不已。我与兰氏自入宫起毗邻伴居,数载来虽殊途各行,但相安无事秋毫无犯,哪怕我知她与小崔氏日渐交善情笃。遥想甫入宋宫侍君时,我亦真心实意在心中为兰氏的仙姿玉貌而折服。光阴荏苒,她仍是宋宫内摇曳的风情,不为时岁相侵,但我已无那份纯粹的赞赏。)
丽娘子,你我邻居数载,却鲜少登过彼此门庭,反而要舍近求远结交朋伴。
(远亲不如近邻一句俗谚,在宫闱内显然说不通。噙笑与她笑道,于宫娥奉茶的间隙向她此行用意致谢)昆玉殿内只有你我安居,从来不生是非,实则主位一职可有可无。
(话虽如此,而心中所思,正以为昆玉殿主位舍我其谁。尽管我知,兰氏的爱宠慧心丝毫不逊于我,一副傲骨作祟下,挑开眉黛间的笑)不过,仍要谢丽娘子。
5.
(眉间心上的笑色不得长久,于兰氏的嘲弄讥诮中显露原有的澹然、淡漠。我早知她与小崔氏勾连,便不该妄想此后仍做相安无事的睦邻。)
丽娘子既非真心道贺,何不来时直接言明。怎么和昌妃结交这么久,还学不会她的老实?
(醉心权柄么,我仔细一忖,的确不可否认。从彼时燕宁议事时生发的心思,在历经改制宫内器物、历经灯会一事后,看似消减,实则根深蒂固,此后有过之而无不及。)
学而优则仕,仕而优则学。古来圣贤尚如此教诲,我又为何不可,丽娘子不也汲汲于权柄荣华么?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咱们原也算同道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