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裁雪主位剧本第一幕)
(汴京的夏与畴昔别无二致,同样使人心烦气躁,白日里倦怠、夤夜里难眠。那些诗文里写的“燎沉香,消溽暑”倏尔也成了我最不能体悟的笔墨。)
(这日照例是晨昏定省后,我与小扇行在金乌尚未照彻的甬道,不似以往人来人往穿行,自从内廷谕令裁撤,这条路愈发寂寥。)
(目睇前方,似是无意提及)这回内廷兴师动众裁撤宫人,也算怨声载道,不知俭省的这些财帛,到底能不能解救百姓于水火,不然……(一壁摇头一壁叹)也算是弄巧成拙了。
(无妨属垣有耳,也无妨妄议是非,经年在宫闱的日子,贺兰扇已深得信重、堪为知交。)
3.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万事皆难调和。)
(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教她一言止住了话梢,侧耳谛听,果真隐隐约约有女子啜泣哭诉之声。随行的宫人业已提步去寻,果真于矮墙后见几人相依并坐,面上泪痕涟涟。因乍见我与小扇,面色惊惶,个个埋首请安时,声音都还颤栗。)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不去任上当差,躲在这里哭什么?
(为首的一个宫娥泪眼朦胧,一问之下竟又潸然泪下,似有满怀委屈。好容易止住哭啼,才相告内情。原是此番裁撤人数众多,这些宫人早入深宫,与家中亲眷不通书信往来,此去不知何从。因是些命运相仿的孤苦女子,故说来感同身受,不免聚在一处感伤不已。)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百姓们受了难,圣人想着为官家舒忧解难,才下令内廷撙节裁减。
5.
(身如转蓬漂萍,何其可怜。虽教小扇拉着走开,心下始终萦绕此事。女子安身立命最是艰难,原本在宫闱内学得一技之长侍奉,也算衣食无缺。可而今,半道被送出宫闱……)
是不能置喙、插手,可知晓了,难免会因此伤叹世事无常作弄人。
(旋身回眸再向适才顿步那处一望,作伴的几个宫娥早已不见踪影。不是人人都容得下这哭诉,有人听来感伤,有人听来是埋怨、是造次。)
你我那日在燕宁殿议事时也听见了,此番裁撤事关重大,譬如她们这些宫人,恐怕也不止少数。(此举何异于拆了东墙补西墙,正因东墙损伤颇微,是以无妨牺牲了他们去填、去填天灾人祸的窟窿。一旦处在薄利之地,谁都可以被割舍。)
这就是命,只是可惜了她们,不得不低头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