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绪弗斯望向崖壁下不断延伸的大海。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取为这个名字。落入断崖,又反推巨石,不断重复这种毫无意义又极为艰辛的旅程。
“毫无意义吗……”他轻叹着收回视线,耳边是好友充满活力的喊声。希绪弗斯转身招手朝好友跑去。也许并不是一点意义也没有吧……希绪弗斯这么想着看向远处那个爽朗的笑容,染血的夕阳在他们的肩上留下一道道金红。那个时候,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身披黄金的未来。
回去的道路总是很漫长,也许是训练了一天,脚像铅一样了沉重了吧。希绪弗斯跑了几步又停下来,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夕阳灿烂得就好像初升的太阳,抬头看见好友的身影已经隐没在橘红的光中。他总是一直向前,丝毫没有回头的打算,将他们远远的甩在身后。希绪弗斯看着好友消失的方向,有点不甘心直起身子,又转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阿斯普罗斯,对方正拼命的往这边赶。
前方的狮子跑得太快,最终落下他的同伴。剩余的两人看着最后一丝金色沉入海面,于是终于想起自己今晚的归宿。在没有月光眷顾的崖壁上行走等于自杀,希绪弗斯一直紧记老师的教诲。阿斯普罗斯望向好友奔走的方向,好久之后终于同意同伴的决定。
海风带着潮气冲击黑压压的海岩,潮湿的树枝终于燃起微小的温暖。落在黑暗里的两人向着金色的火光靠拢,“咿呀!好冷!”希绪弗斯打了个哆嗦,迎向洞口灌进的风,“如果是白天,这风一定很凉爽吧!”希绪弗斯嘻嘻的笑着望向洞外被风吹得很干净的天空,深邃的靛蓝仍然没有月光。阿斯普罗斯双手抱住膝盖往火堆边又缩了缩。“啊啊……不知道有没有人会找到我们?狮子那家伙大概跑到圣域才会反应过来他还有两个掉队的朋友!”希绪弗斯叹了口气伸手靠在火前取暖,然后又抬起肩膀拉直了身体,白天的训练太过艰苦,两人渐渐进入梦乡。
梦里看到了什么……希绪弗斯怎么也记不清了,只是远远听见那个模糊的声音呢喃着喊了句什么。
希绪弗斯张大耳朵,再次侧耳倾听时,却发现对方已经睁开眼睛,直愣愣的朝这边盯了过来。希绪弗斯难堪的转过头,他不想撒谎,但又觉得这种情况下不该说实话。就在他想着该如何应答的时候,突然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寂静的叹息。那是他从来没听过的语调,轻的好像羽毛掉落地面。
阿斯普罗斯坐在火堆边,双眼迷离,火光的幻动好似催眠,冰冷的身体在吸引着睡意。阿斯并不想迷失进那团火焰,但是橘红的温暖却那么诱人……
传说的海妖亮起她的歌声,细细微微没人能听见。
静静的夜空下响起阿斯温柔的声音,一句一字是如此温暖。希绪弗斯回过头,凝视着对方用从未有过的柔和表情说道:“我有个兄弟……”
希绪弗斯也听过双子星座的传闻,老实说,他并不相信那个传说。命运是反抗的征程,不是顺服的绵羊。
空气又开始沉默。
阿斯普罗斯不再说什么了,只是静静的看着火堆。
希绪弗斯盯着洞口露出的那一小片星空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真羡慕呢……能有个兄弟……”
阿斯抬起头,脸上浮现出的惊讶表情连自己也没有察觉。没有人这么说过——从未有人这么羡慕。弟弟是哥哥的影子,他一直这么想。
希绪弗斯仍然望着那片天海混淆的另一面,风拂乱他额前的金发。于是他只能闭上眼睛,继续说道:“我啊……连父母的样子都记不住了……要是能有个兄弟那该有多好……”
海的那边吹来熟悉的风。希绪弗斯伸出双手,任由它们调皮的缠绕在自己身边。怀念的目光停留在温柔的风中,穿越时空滑过他的肩膀。
一瞬间,阿斯普罗斯愣在火前,欣赏着月光下安静伫立的风之精灵。
希绪弗斯转过头,放开手里的风。对方安详的目光突然落在阿斯眼里,于是他脸红咬牙一撇头,“刷”的一声站起来说道:“月亮出来了,我要出发了!”希绪弗斯连忙拦住他说:“不行!看风向待会儿可能要下雨了!”阿斯普罗斯哪有空听对方啰嗦,转身一闪快速的绕过希绪弗斯的身体,朝着洞外飞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