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黦吧 关注：107贴子：4,229
5
罗拉和高原坐在五郡分局局长办公室的沙发上。从林子里回来之后，高原就紧紧的拉着罗拉的手，罗拉有些忐忑的看看高原，又看着客客气气招呼人给他们倒水的局长。
局长喝了口茶，看着罗拉和高原说，哦，两位别紧张，只要两位确认和此事无关，就可以回中国了。
高原看看罗拉，转而看着局长，冷冷的说，回中国？当然要回中国，只要你们那位阮探长不继续纠缠我们。
哼，阮探长？局长站起身来看着罗拉高原，阮英雄的离职书很快就会下来了！你们放心，只要案子一完，你们立刻可以飞回北京！
高原扭头看着罗拉，笑了，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然后用手轻轻掠过罗拉额前的发丝。
可是罗拉的眼神却在闪躲着，低头，忽然看见了手上的戒指。她想起了里克，戴着那枚原本应该戴在高原手上的戒指。她忽然想去看看里克，那个“十恶不赦”，却爱她爱到可以放弃一切的男人。
局长，我…我想去看看里克。罗拉挣脱高原握住自己的手，站起来对局长说，她没有看高原，只是看着局长，眼神里有很坚定的东西在。
罗拉？高原也站起来，盯着罗拉的侧面，仿佛难以置信，旋即离开了目光，看着五郡分局局长，就让我们去看看里克吧。
哦？好，既然你们有这个要求，好吧。
罗拉扭头看着高原，嘴角微微的上扬，她从高原看着她的眼睛里，读出来的是信任和理解，还有不顾一切的支持和爱。
岘贡医院。
里克躺在床上，老哥们儿坐在他的身边。
里克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他已经弄明白了之后发生的一切，他累了，很累，不想睁开眼睛，想永远的这么躺下去，不去想罗拉，不去想香子，不去想高原阮英雄小丑老哥们儿，还有那些死在他手上或是为夺宝而死的人们，还有日本，东京，家，那个没有父亲没有妹妹没有温暖的家。
睁开眼睛会怎么样，里克一直在想。是被湄南人民政府枪毙，还是被自己的家族救回日本。里克不想想，只是想这样躺着，是他七年，不，三十年来唯一一次彻底的休息，不去想发生的事情，不去想什么该死的使命，只是睡着。
老哥们儿坐在里克的床边，脑海里也在不断地浮现一些画面，接近里克，里克给他钱让他安家娶媳妇儿，阮英雄给他下达命令，在林子里他没有对里克开枪…如果身边躺着的这个人没有杀人，不是日本人，没有这么多阴谋，日子会不会好过一点，他可以公开身份，配枪，和阮英雄一起维护治安。
罗拉和高原是局长派人送到岘贡医院的，来到医院的时候正好和刚出来的阮英雄打照面。
哟，是来看里克死没死，还是看我有没有被开除？阮英雄站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毫无表情的看着罗拉和高原。
这与你没有关系。高原冷冷地说，拉着罗拉的手走进岘贡医院。
里克死了！！已经死了！！阮英雄望着罗拉和高原的背影喊。
罗拉扭头看了看阮英雄，接着被高原拉着走进了医院，直到阮英雄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阮英雄闭着眼睛叹着气，不知道将要迎接自己的结果是什么，是部里的嘉奖，还是局里的离职书。他不知道以后自己怎么样，里克怎么样，高原和罗拉怎么样。还是先回局里吧，阮英雄想，自己不是里克，不能逃避，无论是什么都需要面对。
老哥们儿不解的看着带高原和罗拉来的湄南**。
局长批准他们来看看里克。湄南**面无表情的对老哥们儿说。
哦，这事儿探长知道么？看多久？
湄南**看了看老哥们儿，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转身走出病房然后把门关上。老哥们儿看着罗拉和高原，然后又看看里克。
罗拉想来看看里克。他现在怎么样了。高原静静的看了看仍然闭着眼睛的里克，问老哥们儿。
不太好，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老哥们儿叹口气，看看罗拉，又看看里克。
你们能不能让我单独看看他？罗拉坐在里克的身边，看看老哥们儿，然后盯着高原。
好，我在外面等你。
这恐怕不行吧？探长他..
你们的探长不会认为里克伤成这样还会逃走吧？高原看着老哥们儿冷冷地说，我和你在一起，出什么事，你可以直接抓我。
老哥们儿点点头，好吧，那罗拉你快点儿，如果里克醒了就叫我。
阮英雄，你想好自己离职以后去干什么了么？！还是在这这间局长办公室，坐着的五郡分局局长咄咄逼人的看着阮英雄，手上拿着一份文件。
想好了，阮英雄歪着头看着局长，离职了就去湄南河边开个排挡卖米粉儿，要不就开个酒吧放话说我找着象牙和金砖了…
阮英雄！你这个混蛋！林子里死了那么多人，城里的治安也不见好转，你说你给我添了多大的麻烦！局长气急败坏的站了起来，把手里的文件扔在了阮英雄的脸上。
阮英雄手里攥着文件，看都没有看，生气的浑身颤抖，麻烦？局长，您知道林子里死的都是些什么人么，胡帮，胡金泉，胡凯定，阮流民，日本人，城里的治安到底都是些什么人搞乱的，这您比我清楚吧，我帮您清除了不安定分子，您是不是应该给我搬个奖什么的？！我这都是部里授意的，这您也清楚吧！
清楚！我当然清楚！部里是让你查清楚象牙金砖的事儿，不是让你弄出人命！！你现在就给我出去！！
阮英雄生气的看了看局长，然后转身离开局长办公室，关门的时候发出很大的响声。
里克。罗拉坐在里克的身边，轻声的念着他的名字。
里克早就醒了，早就知道罗拉坐在他的身边。他想睁开眼睛，好好的看着罗拉的眼睛，然后用手抚摸她的脸。可他不能，他还没有想好醒来之后怎么办，也不知道面对罗拉的时候说些什么，这一刻，里克希望的是当时罗拉没有带着阮英雄去救他，而是让他永远的睡过去，因为他知道，从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又要辛苦的活着了。
里克，我真的，希望你好起来。我想起我们刚来到湄南的那些日子，我们一起进山，一起寻宝，攀屏东崖，过绿谭，我们三个人的日子。可是我不知道，你居然…我真的爱过你，真的。可是我现在只想和高原回家，我知道其实你在我的生命中只是一瞬即逝，我想，高原才是值得和我度过一生的人，尽管他猜疑，还有些任性，可是他很简单，我能看得透他，和他在一起，我很轻松…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罗拉还在说着的时候，却听到了里克的声音。
里克…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里克躺在病床上，强压着自己的感情，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他想自己是在逃避，不想看见罗拉的眼睛。他的伤还是很痛，可是却掩盖不了他的心痛。他爱罗拉，爱的可以忘记一切，可是罗拉说，她曾经爱过他，只是曾经。他不想听罗拉说高原，也不想看见罗拉说高原的样子。
8
阮英雄起身，叹口气，看看手里拿着的那份局长摔在自己身上的文件，却突然发现其实是两份，一份是局里的离职书，一份是部里的嘉奖令。
阮英雄面无表情的盯着两份瘫在桌子上的文件，然后笑了，又冷哼了一声。离职书的生效日期是一星期之后，也就是说，他现在还必须面对里克。阮英雄掏出烟和火机，但是没有点，然后他起身拿上烟和火机，离开了审讯室。
去往医院的路上，阮英雄掏出手机给老哥们儿打电话。
老哥们儿，看好里克，谁都不能把他带走！！
岘贡医院
老哥们儿看了看靠在枕头上的里克，轻轻的答了声，是。
里克余光看到老哥们儿的眼神，闭上眼睛笑了，是阮英雄吧，告诉他我不跑，也跑不了，我要在这儿等他，好好聊聊，让他别忘了带酒。
老哥们儿挂了电话看了看里克，没有说话，又在他身边坐下了。
你在想什么？里克突然睁开眼睛，盯着老哥们儿。
老哥们儿看看他，谈谈的说，我在想，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里克狠狠的说，紧紧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如果，那么我就不用来这个该死的地方，香子也不用死！
香子…老哥们儿喃喃的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里克，他还闭着眼睛，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异常。
两人都沉默了，里克重重的叹了口气，靠在枕头上，老哥们儿似乎有些畏惧的看着里克。里克是个可怕的人，老哥们儿想，很可怕。
岘贡机场。
高原和罗拉手拉着手，高原的手上带着一枚戒指，和罗拉手上的一模一样，两人一起走进了候机室。
罗拉看着高原，笑了，举起高原的手，看了看他手上的戒指，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我都说过要再买一枚的，这枚，不要了。罗拉看了看自己的手，不再笑了，看着高原的眼睛。
没关系，你喜欢就好。不要委屈自己，我们马上就回北京了，回家，那里这样的戒指只有两枚，永远。
罗拉笑了，抱住高原，然后松开，好，我们回家。
飞机起飞了。罗拉坐在高原的身边，两只戴着戒指的手拉在一起，高原冲着罗拉笑，罗拉扭头回应着，可是笑了一下，却又想起来医院里的里克，面色苍白而憔悴，手上戴着那枚不属于他的戒指。
岘贡医院，门“砰”的一声被推开，阮英雄走了进来，老哥们儿立刻起身，阮英雄示意老哥们儿坐下。
哟，醒了？
死不了。里克依然气定神闲的闭着眼睛，好像依旧像从前一样，只是和阮英雄在喝酒聊天。
想过面对你的是什么么？阮英雄坐下，点烟。
里克突然睁开眼睛看着阮英雄，你呢？
里克，你也确实是冷血，到了这个时候还这么镇静，好啊，那就看看到时候挨枪子儿你还能不能这样，你放心，我会关照他们，一枪致命，念在你以前请我喝酒的份儿上。
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死？里克看着阮英雄笑了，这句话更像是一句挑衅，里克看着阮英雄，满脸写的都是轻蔑。其实里克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是会这样，面对阮英雄面对老哥们儿面对高原，依然会表现的如此胸有成竹，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里克清楚地知道，他什么都没有了，香子不在了，罗拉会和高原回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活着。
9
是，你也许不会死，也许会回日本，回家，可是你什么都没了，哼，回去又有什么用呢？阮英雄吸了口烟，你是不是在想，自己要是死在林子里就省很多事儿了？
里克靠在枕头上，笑了，笑的很不屑很冷漠，我说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谁说我什么都没有了？（阮英雄扭头看了看老哥们儿）我的家族，我的人，一定会救我出去，我会回家，带着香子，然后把这里忘掉。
香子？哼，是啊，还能想着妹妹，说明你还是个人。不过你暂时走不了了，尽快养伤，最好别死，死了我审谁去？阮英雄看着里克，把烟掐灭，歪着头看着里克。
里克定定的看着阮英雄似笑非笑，阮英雄，你得到了什么？
阮英雄愣住，有些不耐烦的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得到了什么，为了什么，湄南民主共和国？
这事儿不用你管！阮英雄腾地站起来，离开了病房，身后传来了里克的笑声。阮英雄站在楼道里看着楼道口有光的地方，思索着刚才里克问得问题，然后一声不响的向外面走去。
———————
五郡分局局长办公室。
尽快移交工作，局长看着站在面前的阮英雄，上头马上就派人下来顶你的位置。
局长，您让我审完里克再走成么？离职书上的日期可还有五天呢，您就算在怎么看我不顺眼，也得让我把案子结了吧？阮英雄看着窗外说，丝毫不看局长的方向。
你放肆！局长站起来，顺手抄起办公桌上的杯子朝阮英雄砸去，你知不知道我忍你很久了！
阮英雄躲过杯子，看着摔在地上的一地碎片没好气的说，是，您巴不得让我赶紧走，不过我得告诉你，这案子我还结定了，您说过，部里不会把案子交给一个普通人，可是我还是得告诉您，离职书生效之前，我还不是普通人，我是湄南人**察！
阮英雄转身离开，摔门，听见局长又摔了一只杯子，然后生气的冷哼，离开。
———————————
审讯室。里克坐在轮椅上，对面坐着阮英雄和武然。
说吧。阮英雄把手里的烟和火机放在桌子上，然后侧身倚在椅背上看着里克。
你想让我说点什么。里克似笑非笑的看着阮英雄，好像是阮英雄请他喝酒。
说什么？当然是说说你的事儿，你的日本名字，你来湄南的目的，林子里死了那么多人，你不会告诉我一点儿都没你的事儿吧？得了，也别跟我绕弯子也别编故事，你的事儿我都知道，我就是想听你说。武然，记录。
是，探长。武然准备好纸和笔，然后有点畏惧的看看阮英雄，又看看里克。
好啊，里克依旧似笑非笑的看着阮英雄，我姓失田。
武然的笔落在纸上，然后又停住了，因为里克也停了，就那么看着阮英雄，没再说话。
阮英雄看看武然，又看看里克，这我也知道。说点有用的，比如你是怎么把高原骗回来，然后让他乖乖的进林子给你寻宝的。
————
岘贡医院。老哥们儿守在一个病房里，床上躺着的，是香子。
医生走进来，你是病人家属？
老哥们儿看看香子，又看看医生，木讷的点点头。
————
审讯室。阮英雄有些不耐烦的点燃一支烟，你就不能说点有用的么？
里克笑了，咱俩在一块喝酒，一直都是，你说，我听。
哼，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东西！阮英雄站起来，把打火机扔在了桌子上发出很大的响声，武然吓了一跳，追着阮英雄除了审讯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