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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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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我


IP属地:上海1楼2022-04-30 22:55回复
    (鎏红烛影,燎烧昏帐中,王邸的新嫁娘端得是姿容齐整,尔后尽数拢在绣娘巧制的红盖下。我不知那方锦绸被多少烫金的细线攒起华贵云纹,又如何彰显着帝裔亲王聘娶正妻时的隆重,只记得庭下姑姑与我附耳,大抵是句飞光生于望族,定然足能所愿得偿。)
    (于是喧唱的锣鼓与红妆为德胜门内的高宅迎来新的女主人。)
    (簏簌神光纳进赤乌与蟾兔的交更,在宾客的起哄声里、丫鬟婆子们的唱声中,门扉吱呀一声被推开,而后是不甚如往日般气定神闲的皂靴、俱同目之所见般烫红的袍角——喔,尚有些一并萦绕而来的酒意醺然,教我鼻息嗅得分明。)
    (自堂前交拜时便十足局促,此际一杆喜秤被丫鬟们奉到尊座眼前去,小沈姑娘终于舍得动一动她那有些艰涩的嗓子,)殿下——(我委实是整日滴水未进又不曾启音,这样的声音足教人都羞赧得要寻个地洞钻进去,)您让她们都出去好不好?我有话想说……(又清清嗓子,)不想让她们听。


    IP属地:上海2楼2022-05-01 0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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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3楼2022-05-01 0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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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尺素兰因,一川红豆。】
        【京师九门今日同庆一桩懿旨赐下的喜事,迎娶新妇的仪仗浩浩荡荡,红衣骏马在先,直抵恭亲王府。阿尔图伦同沈飞光拜了天地、结了连理,郑重其事的昭告神明祖宗;我也如同世间万众新郎官一般,试图在花纹繁复的盖头下乜得一眼我妻的容貌,与从前种种全然不同,我不再正大光明地故作回避,而是终于能小心翼翼地将真情付诸。牵着红绸的掌心早已沁困近乡情怯的密语,待月明高檐时,我将亲手拨开眼前这团瘴雾。】
        【酒过三巡,长宴未歇,几乎是被人流涌进新房,喧嚷间似乎还闻听嘉瞻元符“鼎力相助”后不顾身份的痴语,饮酒壮胆的步伐却并不轻快。接来喜秤,抬手屏退诸侍,殿中红烛如昼,烧不尽少男少女彼此倾心的情丝。】
        在这盖头掀开之前,你还有反悔的机会。
        【话音方落同时刻,秤杆毫无预兆地一挑,整张盖头如得诏令,轻而易举地从凤冠上滑落。反悔与否,也只是阿尔图伦为人夫婿前释放最后的傲慢。】
        现在没了,你说。


        IP属地:北京5楼2022-05-02 1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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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畴昔听闻嬷嬷们的絮语,将洞房花烛譬作小登科,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纵为宴飨的喧闹催得面颊薄红,也仍旧不曾摒却久萦于骨血的矜傲,他允准我的请求,却不令这连理并蒂的礼仪暂时的凝滞。)
          (我应该如何称谓他?夫君?那是汉人女子的称谓,可委实太过生疏;殿下?畴昔我已这样叫过不知数回,总不好也在新婚之夜这样罢?至于斯莱、凤绥、阿尔图伦……俱是我在庆英殿下口中听闻的,若没甚么因由地乍然唤起,会否唐突呢?)
          殿下,(好天良夜。此是钦天监于诸星中筹算出的吉时呈祥,不该囿于这样繁琐的思虑,平添愁绪。我最终是放弃与百转千回的心绪做无谓抵抗,在红盖滑落的一息间抬眼望他,缀饰凤冠间的珠璎因着细微行止而响动,肖碰碎的情肠一般玎珰,)我不后悔。
          (深纳一息,为我继而要吐露的言语铺垫,)只是赐下旨意时我不能亲眼所见,眼下已然嫁作新妇了,问这话也不知算不算晚……(红烛摇进满目的莹亮,合卺酒两杯仍旧静静地置于一畔,我藏于袖间的指节也不觉捏紧了,踟蹰地,)今日的婚仪虽是许给了你我二人,但我时至此刻也不曾问过一句。
          (耳际萦上虹云,藏在满室的明光下,)你愿不愿意娶我?
          (这话问出来我便想着,可万不能教姑姑听见,否则如她那般的女子,定要叨念飞光,纵是皇亲帝裔不可攀,飞光也不可自奔而去——尔后我会反驳她,两心相悦是最紧要的事,谁奔不奔的又有什么要紧?)
          (是以眼下,我便要仔仔细细地求问一句,恭王殿下,是否当真与沈飞光两情相悦呢?)
          (520)


          IP属地:上海6楼2022-05-02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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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秤无非是一柄裹了红缎的短杆,取新婚夫妇“称心如意”的吉利,中间被红线吊着的秤砣不大不小,却也是生平头一次经手,把玩间正好缓解当下手足无措的尴尬。或许我早先该寻过来人逃几分迎娶嫡妻的阅历,才好将平日内外兼修的架势毫无波澜的在洞房花烛夜呈现,可我从不曾亦步亦趋,也不是块朽木。】
            【阿尔图伦是丹渊若木,赤树,青叶,不摧不折,新芽始发,便有百鸟吟唱。顺着风华正茂的脊背流入若水,赠与大荒同享。】
            【如果此刻有人同我一般能够居高临下地俯视小沈姑娘,便能发现她躲在假山石后掉眼泪的软弱样子荡然无存,连目光都比从前的每一刻都要坚定。我的思念在一瞬间如枝蔓增生,不清不楚的绕着心房向上,是以连接旨时都无喜无悲的眼底,被一句诘问砸出了涟漪。】
            我愿意。
            【终于没有犹豫,没有冷漠,没有拒绝,没有一切不应该在这场岁月合欢的佳境中存在的恶性情。鲜于餍足的人忽然对着床榻上端坐的女子半跪下来,将喜秤随手放到地上后,主动握住她的双手。】
            沈隋龄【破天荒地温柔唤她全名】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倒推许多年前,这句话之后的前提必定是只有我能行使这项权利,然而她既毫无保留的开口询我,那些戏谑都会令人心碎神伤。或许我该主动些、再主动些,不再让她孤身一人守月老赐下的姻缘签。】
            别再唤我殿下了【语气低得像是在请求】我是阿尔图伦,我......想做你的夫君。


            IP属地:北京10楼2022-05-03 0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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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意是在秒冬播下的一颗不起眼的细种,经年累岁地度过不知凡几的春日,亲历时远时近的暖阳与缓雨,终于在沈飞光将笄的年岁里探出一痕翠绿的新芽,昭彰它的所在。沈府高门的十二姑娘自幼就养不好花儿,时至今日,也堪堪以心怀催开这样一朵,独一无二的。)
              (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动听的应声了,那朵细蕊不知何时轻悄开绽,继而像是攀上竹架蔓生的藤萝,摇晃时,月色也要溺进去。)
              (飞光的眼里本迎着红烛喜色,亦迎着满室晖光,而今少年郎在薄醉里低身,神光写进温存。我心知这一段姻缘与佳话,泰半是我从亲长处求来的——它在冻雪里横空出世,在仲夏与荷色一并摇曳,再于金神铺遍人间的燥热中,现出一些难能捉摸的柔情。)
              (面前人是沈飞光的夫君呀。)
              那么,你也就不能反悔了,(好容易在续续的话里抛却残存的一点滞涩,小沈姑娘不再藏起她的羞怯与笑意,像被一点星火燎原,秾长的鸦羽也弯弯,我尤不知餍足地,)既已与我承过尊旨、拜过天地,如今也挑过红盖、许过千钧,待到百年后,沈飞光的名讳——也只能写在恭王的牌位身边了。
              (这般的日子是不能哭的,纵然先人的“喜极而泣”亦并非空穴来风,可我实在不忍心瞧见我多年来心许的少年郎,以这样的行止与我相对,他是振翼不歇的鹰,这样的容光,教我瞧见一刻便足够了,)阿尔图伦,(很郑重地,我这样叫他的名字,此际仿佛方得了隋珠该要枕落下的沉渊——我知这是沉渊,我甘之如饴,)我答应你啦。
              (这实在有些荒唐,哪有新婚的夫妇至三书六礼后,还要问对方愿不愿意的?早承过媒妁之言,早便不能反悔了。我因而生了些难能名状的窃喜,眨眨眼,倾身时环佩玎珰,恰吻在人唇际,)我答应你啦!(再说一遍,又生怕这诺言不够郑重,于是便有了小沈姑娘,不,恭王的正妻予他的章刻,)饮过合卺便是礼成,从今往后,沈飞光就要做阿尔图伦的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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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11楼2022-05-03 0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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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酒意放逐心魂后留下一文不名的躯壳,我想自此以后的沈飞光应该和她的名字一样,有足以衔曜恭王妃名衔的光彩,我拂过她发间金蝶、颈间东珠、针脚密实的吉服,最后落到她摄人心魄的面庞——阿尔图伦最不屑于美色的利诱,今日她却做到了。】
                做王妃很累,尤其是做我的王妃【倾吐的真相往往不被正徜徉与柔情中的爱侣重视】可我会替你担着,哪怕天塌地陷,我也要护你周全。
                【少女极富感染力的语音穿起前半生坠入尘埃的喜怒,我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对她牵肠挂肚成了恭王妃永远也破解不开的谜题,擅于攫取利益的衡器此刻正位处完美,愿它永恒不落。】
                我的荣幸。
                【面红耳赤就现在而言已经索然无味,弥漫在二人之间的更像一种没来由的薰香,须得在数九寒天捧雪为歌、封采盛夏御园里不蔓不枝的芰荷,慢条斯理地揉进盛满漠北草原星辰的琉璃罐子,再埋进心田许多年,酿出时间最真挚的美酒,与合卺酒同道入喉。蠢蠢欲动的唇舌似乎都不再属于它们的主人,再也煽奏不出蛊惑人心的宫商。】


                IP属地:北京12楼2022-05-04 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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