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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倚着将茶盖闲闲摆弄，乜了正对面那人一眼）闵姐姐春风得意，也不必把什么好东西都簪上头吧。皇上昨夜是翻了您的牌子，今日打扮成这样（下颌微抬，眯着眼儿去看她）野山鸡的翎都没您旗头花哨
（眼波在末流众妃之间打转，看热闹者不乏有之，噗嗤一声笑了）呀，皇上等会儿要是没叫您进燕禧堂，姐姐顶着这么一头叮铃哐当的东西，怕是都不好意思走出西围房的门吧？

朴妹妹此言差异了，这簪子是昨儿皇上刚赏下的，妹妹若是喜欢，我摘下来赠予你就是了。瞧妹妹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李朝时的贡女身份呢。
【一如即往，我和她朴氏都是这西围房里来的新客，若说心中不怀揣了几分期待，那自然是唬人的。如今朴氏又巴巴地凑了上来，我又怎好让他失望而归呢？闲闲理着鬓边的珠穗儿，掩唇一笑，眸波递去，修长的远山抬起，似迢第的山峰】
妹妹，不会是世子连几样首饰都不肯随妹妹陪嫁而来吧？好歹，妹妹也算是远嫁而来的【贡品。】

（哼了一声，别过脸去）闵姐姐真会打趣，既是陛下赏您的，嫔妾怎么好意思横刀夺爱。我若却之不恭，姐姐夜里睡不睡得着啊？要是真心实意，现在从那儿（一指她珠光宝气的鬓间）摘下也不迟
（抬腕儿抿了口茶，眼中尽是蔑色）嫔妾的父亲是户曹参判，自小首饰珠翠数不胜数，像闵姐姐这么爱穿金戴银的包衣奴才（咬重了奴才二字）还是头一回见（朝她欠了欠身，徐徐道）您别介意，嫔妾见识不广，看您呀，看个新鲜。姐姐，书里说大清国的包衣都是下人，想来嫔妾这么说也不算无礼。您是清国的子民，规矩懂得比我这个贡女多多了
（轻轻放下茶盏，这才直视上她妩媚的一对桃花眼——闵氏无疑是美丽的，既流着李朝的血。不屑中亦有一丝好奇，于是特意凑近了些，唇边绽有一朵梨涡）您一定不吝赐教吧？

【竟未想到朴答应几日不见，不知从哪里学了些新鲜词汇，开始伶牙俐齿起来。不免多睨了她几眼，瞧她面色端持贡女身份，自视矜贵。敢问这满人为尊的宫廷，又有几人真心实意地将他放在眼里？不过都是表面上的客气罢了。】
【且听见“奴才”二字，几乎咬碎了银牙。打小儿便羡了那金银玉饰，生来一遭，不为权利，不为金银，那求什么？真去追了那飘渺虚无的精神世界么？面上仍端着笑，却是一字字咬着回她】
这普天之下都是皇上的奴才，妹妹这话说的有些意思，如今妹妹做了清国的答应，莫不是还记着自己“两班贵族”的身份，身在曹营心在汉吧？
【她骤然靠近，不自觉地屏息敛神，眸色低垂，身子往后靠了靠，这朴氏，身上的香粉味儿也太浓郁了吧。】

（气得将茶盏重重放下，砰地一声）闵氏，不准你乱讲！（一时惊起四周众妃视线，慌乱之下心头狂跳，又羞又恼，只好勉强挂上笑容，将话题不着痕迹地挪去了）
（忍着脾气同她笑语）闵姐姐惯爱说笑，嫔妾来时曾听闻清国宫中崇俭戒奢，穿得简单些，也不过是想在陛下和中殿娘娘跟前讨个顺眼罢了。嫔妾可怜，不像您，父亲在清国的朝中为官，还有个洗马厩的兄长，哪儿敢这么招摇啊？
（横波入鬓，故作可怜地抬眼儿望她）姐姐，姐姐穿成这样，想必家中向来银两不缺吧？一会儿皇上要是翻了您的牌子，见您如此奢靡浮夸，陛下能开心吗？（又装作十分讶异的模样，似笑非笑地）呀，是嫔妾说错话了，陛下又还没翻牌子，今晚都不知道愿不愿意见您呢

【瓷盏磕碰台面掷地有声，倒引四处侧目。捻扇于胸口前捧心状，像是被朴氏一惊一乍吓得飞了魂。这朴氏也是有点儿意思，娇生惯养的说不过人就开始摔杯子摔碗的，就会拿这些不会说话的物件儿撒气。可惜啊，也就只能拿它们撒撒气了，不然怎么说，闷葫芦就是少了一张嘴，不然还哪有其他人说话份儿啊？】
诸位姐姐们都在，嫔妾哪敢乱讲啊。【位高一阶压死人，这话自然是说给其余嫔妃们听的。不过，众人的心思都在皇帝的身上，谁又会真正在乎去听一个常在和一个答应究竟说了什么呢。】
你！【笑僵了僵，平生最厌人提起哥哥的官职，也不是见不得人，只是当了包衣奴才又不是血统纯正的满人，哪儿做的了那些舞文弄墨的官儿，如今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好像是粗俗不堪了】
享配大清俸禄，为皇家尽忠效犬马之劳那是至高无上的荣幸，不知道朴妹妹这话，是想说自己还不配么？
【复笑开，摇了手中的扇，斜睥其一眼】皇上开不开心我不知道，不过，朴妹妹瞧着开心我也就知足了。妹妹你呀这么高兴，怎么，这是翻了你的牌子？

？无语，我是不是呀太多了，一点都不淑女，贴的时候改一下

（我看不起她！看不起她虚伪谄媚，卖弄风姿，更看不起她不肯心甘情愿地做王的子民。既流有一样的血液，讲相似的语言，就因她做了满人的奴才……王对大清皇帝俯首称臣，朝鲜八道的百姓也无不跟随，我仰慕清国的天子，来时也背负着母国的嘱托，却处处低人一等。难道他当真喜爱闵氏多于我吗？）
（润贞自认容貌才性不输于她，可李朝献来的贡女、高贵两班的女儿，此刻却落寞地坐在清国宫廷的末位，众妃之下）是是，嫔妾比不上您（抿着唇强颜欢笑，不愿叫她捕捉这片刻的失落）只是有自知之明，只要陛下龙体安康，见不见我又有什么紧要的？
（恰逢敬事房的人前来禀告，说是皇上翻了宁妃的牌子，长眉微挑，当即笑出了声）呀！真是连菩萨也觉得惋惜的憾事，皇上没翻您的牌子。姐姐今日岂不是白打扮了？还以为您同陛下约好了呢（懒懒起身，依满人的规矩朝她行礼）那嫔妾先行告退

【朴氏，原来她终究是在意啊。原以为她爱逞口舌之快，处处眼高于顶，随时像一只骄傲的要开屏的孔雀，也不过如此。团扇愈发摇地慵懒起来，大概是她以为掩饰的天衣无缝，却字字句句都被戳了心窝子，只怕今夜，朴氏应当是不好过了。思及至此，上闻那小太监来报，似是意料之中，众妃皆欲散，她却仿佛是捉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
皇上没看见，朴妹妹不是看见了么，恐怕有些人就算打扮了，皇上也不愿意见呢。
【我又岂能让她抢先一步？行她位前，恰好挡住他的去路，我身材高她一扎有余，论说丰韵，可是强于朴氏。朴氏虽窈窕，却不是我说，风吹一阵儿就没了似的，还能辩的过谁？故意放慢脚步，才过转角，见长街四下无人，便不经意地将她狠狠一撞，原本就看似弱不禁风的朴答应一个踉跄，步下轻快，侧目娇声厉色】
呀，朴妹妹这眼睛不会长在后脑勺上了吧，方才不是还挺能说会道吗？
【沉寂的夜色里唯有宫灯里的燃烛能映出长眉一扬，飞扬跋扈，眼波流转，嘲讽地笑了】哟，原来两班贵族，也不过是如此啊！可惜啊，妹妹如此勾人的样子，装可怜也没人能看见呢，皇上今夜同宁妃共度良宵，瞧瞧，高贵的李朝贡女，多么惹人怜惜啊。

（被她故意一撞，脚下踉跄，险些就摔在地上。还未站稳，眼泪先落了下来）闵今熙，你站住！你到底有什么好得意的，难道你在平安北道就没有长辈族亲了吗？我四伯是义州府的府尹，我回去就要写信给他！
（呼吸愈发急促，泪如珠断，几度哽咽）你，你目中无人，自以为披了满人的皮就高人一等，几次对王室、两班出言不逊，是不忠不仁不诚不孝！即便你的祖辈当年不走，王也不会容忍这样无礼狂妄的子民留在八道境内
（委屈与愤懑不断堆积，此刻死死盯着她，恨声道）闵氏，你扪心自问，清国人真把你们家当满人看待吗（难道你就能从中逃脱，置身事外、作壁上观？大清怎么看待李朝，同样的视线也会将你围绕，在这满蒙为尊的九重宫阙，你我究竟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