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影绰绰地,她缀在纱雾的遮挡后头,传来的声音也显得缥缈,好似人居蓬莱地,仙山,够不到的地方。然而我极快地醒神,真正同我这样相隔数万里的,分明是小姑姑。她才是我最终的可望不可即。
令贤妃提起了海丰,我的故土。小姑姑顶顶留恋、又不大愿意归复的地方。
换了毕恭毕敬的一句,“是。”
我记得,小姑姑尚且住在海丰时候,常常同我在雨幕下讲起长安的人、长安的故事。她说阿翁带着她去昆明池,因为她的小鱼儿殁了、而昆明池拥有一只好大的石鲸;她说她认得了崔娘子,而经年流转、崔娘子又摇身成了崔宫令;她说她有一位好友,同她邀月共游,那夜的风也是橘子味的。
而当她重游长安,她同我的往来便承载于信件。第一封信,她说要定居都城;第二封信,她说周氏宫中尚无依傍;第三封信,她郑重地告知我,要住到红墙中去。她还说,她有一些想念崔娘子了。
那时令贤妃还未有如今的风光,甚至于还不曾采选、不知归途。小姑姑很是踌躇,一名好友在宫外、另一名在宫内的局面,足令她左右为难。
她一定想不到,郑娘子会成为如今的令贤妃——同她所形容丝毫不同的。
或许明宫真的是极磋磨人的。
这样承载了我诸多忧思的地方,又哪里能择出合宜的花钿呢?
小娘子抬首,将故人形容的面貌、添上今朝明宫中的风云,以崭新的姿态刻入记忆。再启唇,是轻轻柔柔的一道风、一片云。
“娘子今日妆红,再引花钿,只需细小一片,足以映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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