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黎平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父亲是一名高知,在研究所工作,母亲则是一名全职太太。父亲虽然平时很忙,但坚持每周都陪家人出去玩一次。他很喜欢去公园和父亲一起玩接球游戏,父子俩在艳阳下肆意奔跑着,母亲撑着阳伞站在一边笑呵呵地加油。他成绩一般,中游偏下,父母却不曾过多训斥,只盼他健康快乐的成长。
赵黎平奋发努力考上市重点高中的那一天,是父亲失联满48小时的日子。他捏着江城高中烫金的录取通知书,站在房门口,呆呆望着那个轻声呜咽的女人。
赵忠祥失联72小时后接到了警局的电话。人在医院,死于幻炎。母子两个人走出江城派出所,母亲再也坚持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赵黎平不理解为什么日子突然变成这样了,直到母亲“意外”从楼梯摔下,颈椎断裂当场死亡,他依旧不理解。他还没来得及告诉父亲自己考上了公办高中,学费可以减负很多。他还没来得及学会做饭,帮母亲分担一点家务上的负担。
他好像还什么都没来得及。
在他即将满十六岁的那年,他失去了所有。
不知为何没有亲戚愿意收留他,他像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他木然地看着大人们互相推脱,眼里失去了少年该有的神采。
后来某一天,一个红发女人找到赵黎平,告诉他:一个没有听过的远房亲戚决定收留他。那位远房亲戚没有要父母的遗产,说只要赵黎平成年了就会全部过户给他,所以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父亲下落不明直到发现遗体他没有哭,母亲摔死他也没有哭,可是阳光非常好的那一天,赵黎平哭得声嘶力竭。他嘶吼着、发泄着,引得路人频频回头,都被红发女人一一瞪了回去。
之后红发女人帮他办理了江城高中的入学以及住宿,又给赵黎平一张银行卡,告诉他里面一共有十万块。
就这样,赵黎平孤身一人,跌跌撞撞地活到了十七岁。
赵黎平十七岁生日那天,放学后他躲到厕所里,掏出手机,屏幕里有一个插了根蜡烛的蛋糕,他对着手机吹了一口气,蜡烛上的火立刻熄灭,随后手机播放起劣等音质的生日快乐歌。这是他之前计算机课学的简单编程,为了纪念生日的。他没兴致庆祝,但生日即为母亲的受难日,他是为母亲而纪念。
回到班上,教室空荡荡,大伙都下楼吃饭去了。赵黎平坐在位置上准备写作业,从抽屉里抽书时带出了一块袋装蛋糕,上面贴了一张便利贴:生日快乐,赵黎平。
这比赵黎平用左手写还要丑的字一看就出自他的同桌之手,他笑了一下,将那便利贴叠好放进口袋,撕开蛋糕吃了起来。
“怎么还是草莓味的…”
赵黎平虽然过得寂寞,但不算很苦,他也没有想过走极端,相反学业用功,以及是江中高中的重点班前三,前些日子又拿了市级数学比赛一等奖。老师对他寄予厚望,同学也没有孤立排挤他的。
日子得过且过,可是命运不饶人,赵黎平似乎注定不能安然度过余生。
他被绑上车扔到除了白色无他的房间里时还是懵的,自己一介学生,还无父无母,这伙绑架犯还真是绑错人了。
房间走进来一个年轻男人,漂亮的桃花眼冷漠地扫了一眼地上的赵黎平。
“老大,就是他,赵忠祥的独子。”
木讷的赵黎平猛地听到父亲的名字,开始挣扎着起身。
邵湮一脚踩在他的肚子上,扯掉其嘴里的布:“你有没有听你父亲提起过我们?”
“你们认识我爸爸?!”
邵湮冷笑一声,松开了赵黎平:“看样子是没说过。”
“病毒抗体样本当年怎么都没找到,估计就是赵忠祥带走的。但是他的遗物不知道被谁处理掉了。”
邵湮眯起眼睛道:“我如果是一个父亲,发现感染性极强的病毒泄露,且手上有解药,我一定会给我的家人注射…”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
“试试不就知道了。”
邵湮挥挥手,旁边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眼镜男举着针管走进给赵黎平扎了一针不知名的药剂。
“小孩,你最好祈祷你父亲给你注射了抗体。”邵湮蹲在赵黎平面前笑着道。
这是赵黎平昏迷前最后听见的。
…
少年走在凌晨三四点的千欣街,他带着口罩,用长袖遮起密布手臂的红色疙瘩。
邵湮猜错了,赵忠祥当年出逃并没有带走病毒抗体样本,更没有偷偷给家人注射过。虽然有质疑过,但其实他到死都是忠于cell集团。
赵黎平只是这场猜忌里一个无辜的牺牲品,对于邵湮、cell集团来说,无足轻重。
少年失魂地走着,并没有想活下去的欲望。这48小时内病毒给肉体带来的折磨让他的神经不堪重负几经崩溃。
他撞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后退两步,是一个女人。
奇怪,明明刚才没有人的。
那个女人一双黑色的眸子清澈得像林间小鹿,她望着他,轻轻开口。
风揉碎了她的话,也彻底揉碎了少年的意志。
赵黎平还是踏上了天台,风吹得人摇摇欲坠。而那女人挨家挨户地敲门,让更多的人关注他的死亡。然后她拨通了赵黎平的电话。
赵黎平死了,还感染上了一名警察,惊动了江城警方高层。这都是邵湮想要看见的结果,然而过程只是个巧合,一切顺利到似乎有谁在推波助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