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德先生,您对这宗神秘案子的调查是否又取得了什么进展?”
“根本没什么神秘可言。”吉尔德回答,同时垂下似梦似幻的眼睑,看着坡下的白嘴鹤。
“哦,可我心里却装满了疑问。”梅尔顿笑着说道。
“非常简单,小伙子,”老调查官凝视着前方,抚摸着自己灰白的胡茬,“在你离开这里去找罗伊斯的神父之后才三分钟,整个事情便已水落石出了。你知道那个拦住火车,戴黑手套的脸色苍白的仆人吧?”
“我应该知道他的。他有些使我毛骨悚然。”
“那么,”吉尔德慢条斯理地说,“当火车继续往前开时,那人也离开了。难道你不认为,他既然敢于乘着那趟去叫警察的火车逃跑,这本身就说明他是一个相当冷静的罪犯吗?”
“我想您是具有相当把握的,”年轻人说道,“那么是他杀害了他的主人?”
“是的,小伙子,我十分肯定,”吉尔德干巴巴地答道,“理由很简单,那仆人把他主人桌上的两万英镑纸币给卷跑了。但是,值得探究的是他怎么杀死主人的。死者的头骨似乎被较大的武器给击破了,然而四周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武器。凶手很难把凶器带走,除非凶器十分小巧,不惹人注目。”
“也许凶器太大,没被发现。”布朗神父神情古怪,咯咯地笑着插进来说。
听到这句不着边际的话,吉尔德回过头来,非常严肃地问布朗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我知道这样看问题十分愚蠢,”布朗神父抱歉地说,“听起来像个童话故事。但可怜的阿姆斯特朗是被一根巨大的棍棒击中而致死的,一根绿色的棍棒,太大了,所以我们看不见它。我所指的棍棒实际上就是这片土地。他是在我们此刻站着的绿色草坡上撞死的。”
“为什么这样认为?”侦探脱口而出道。
布朗神父阴郁的脸转向房子窄窄的正面部分,漠然地眨巴着眼向上仰视。顺着他的目光,其他几个人看到,就在房子的几乎看不到的背面的最高处,一个小阁楼的窗子敞开着。
“难道你们不觉得,”神父像孩子一般笨拙地指过去,解释道,“他是从那里被人推下来的。”
吉尔德皱紧眉头审视了一番窗户,说道:“这当然是很有可能的。但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如此肯定。”
布朗神父睁大了灰色的眼睛。“为什么?”他说,“死者的腿上有一截绳子,而绳子的另一截就悬在窗户的角落里,难道你还没注意到?”
看那样高的高度,绳子就好像是一丝尘埃或一根细发,但精明的老侦探感到十分满意,说道:“那倒是肯定无疑的。”
正当他们交谈得十分热烈的时候,一辆只挂着一节车厢的专列在他们左边的铁路拐弯处停了下来,从车上走下来另一群警察。马格鲁斯,那名潜逃的仆人的面孔也出现在他们中间。
“太好了,他们抓到他了!”吉尔德叫道,轻快敏捷地迈步迎上前去。
“你们找到钱了吗?”他向第一个警察嚷道。
对方带着十分奇怪的表情看着他,答道:“没有。”随后又补充道,“至少此地没有。”
“请问你们当中谁是检察官?”马格鲁斯开口问道。
他一说话,在场的每一个人便都豁然明白:为什么火车也居然会给他的声音止住。他的长相十分呆滞,光滑的黑发,脸上没有丝毫血色。他的眼睛细小,嘴唇窄,一眼便可看出他是一个东方人。自从他被阿朗爵士从伦敦一家餐馆的服务员队伍中“拯救”出来,从某些人称之为无耻的勾当中“拯救”出来,他的血统和姓氏便一直令人感觉扑朔迷离。尽管他的脸色总是一片漠然,但他的声音却十分生动。也不知是由于外国人说英语吐字清晰,还是由于马格鲁斯敬重他的主人(他的耳朵有点聋),这位仆人的声音十分响亮刺耳,使得在场的人听到他说话时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