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唤人来打扫,同时起身往窗边走去。泪城的雨依旧,建筑在绵长的雨中耸立,守望者高塔沉默着与他对视,他从窗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蛾翼披风因为睡姿被压的微微发皱,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不妥。 他在窗前捕捉到方才梦境逝去的一角,对此学者不以为意,他不知晓在远古时期的虫是否有梦,或是像他在幼年时期眠于地底那样昏暗深邃——他把那些梦中的话语当作了预兆而并非警告。如果不是如今王国内疫情迫在眉睫,灵魂研究也步入了关键阶段,他或许会尝试发表一篇关于梦境和潜意识的学术论文,不错的议题。 他身于高处,是的,自然眼界要比普通虫民要远,却从未想过若是就此跌下去,定会粉身碎骨——好在对于成年的蝉族来说,只有死亡才会让他们坠落。 END
Il sangue dei vinti warning:一切基于冲刺大师来自圣所并曾经和灵魂大师争夺过领袖之位的私设,以下全部内容都属于自我捏造 "Je veux la gloire à mes genoux ,Je veux le monde ou rien du tout ." 圣所作为泪城最大的研学之地,汇聚了从圣巢各地前来求知的虫子们,而蝉族的学者对于这些外来者大多处于中立态度。这些不同思想的汇入,也就意味着在圣所内部同时存在着不同的学派,这些小团体多数也是友好并存着,显出一种欣欣向荣的和谐。 当然,如此繁杂众多的学派中总有一个为众星拱月,这取决于圣所的领袖属于何种学派。 那个时候他还并未被称作灵魂大师,但也有了不少成就,发表在刊物上的几篇论文甚至受到了来自王宫那边的赞赏。倘若是其他的学者,定是要宴请亲友恩师,好好炫耀一番,但这些在他身上都不曾有——他甚至绝口不提,仿佛荣耀与地位与他无关。 上任领袖欣赏他的谦逊好学,便也是对这个沉默寡言的年轻学者赞赏有加。但圣所的传统不能轻易更改,他不能指定……而王也从不插手此事,继任者要从至少两位学者中选出:公平公正。 在某场会议上,领袖提出了自己即将退隐的事情,并宣布了即将接任的两位候选者的名字。坐在长桌两侧的那些学者们纷纷停下手头的事情,盯着台上。对于他们来说,这不仅仅是两位顶级学者的竞争,更是两种学派间的斗争。 他有些不情愿,被这么多目光注视着的感觉并不好,比起其他虫子,他更习惯于与镌刻着文字的石碑交往。他们的目光里有太多需要他解读的东西,不外乎发自内心的欲。比起去判断那些视线是否友善,他觉得自己或许更需要关心一下自己的竞争对手。 另外一位明显比他更激动,他的视线从对方炙热的目光下避开,滑落——向下,落在了披风半遮半掩下的腿上:两只。他确信自己并没有数错,大厅内烛火通明,更不存在自己错视的情况,他又仔细地看了一眼,也就一眼,的确没有数错,就是两只。那么新的问题就是,这名对手是否属于蝉族?选举蝉族之外的虫作为候选人可是绝无仅有闻所未闻的事,那就意味着要把整个圣所拱手相让。 他立即意识到这是一种失礼,第一眼算是巧合,而第二眼就是冒犯。他很快移开目光,好在对方并没有意识到这短暂的插曲。接着他们发表了简短的演讲,内容大抵不过是感谢前辈的培养,对于圣所未来建设的规划,等等。 “……如果我就任领袖一职,我将要改革——现今的制度已经过时,而圣所大多数研究的方向也仍旧局限在灵魂与法术的方面,我们还有许多的领域可以探索……” 他在心底嗤笑一声,出声打断了对方的长篇大论:“您的意思是,我们对于灵魂的研究已经到了极限?” 这突如其然的状况就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水面,掀起一阵喧哗,很快就散去。 他的竞争对手停顿了一下,皱着眉思考他甩过去的质疑,很快用肯定的语气回答:“不,这么说倒也不准确,但是很明显最近的研究都在那几个范围里绕圈,再这样下去只会固步自封。我们的理想应该是向前,而不是画地为牢。” 他不屑于继续辩论,这种争论是毫无意义的,于此同时认定自己与他合不来。 哪怕被宣布成为候选人之后,他依旧整日泡在档案馆里,偶尔能从他人的闲聊里听见一点消息——关于他的那个对手。 “您貌似对选举很不关心。” 他低下头往旁边看去,那是一位年迈的学者,他有些记不清是否见过那张脸,或许是见过的,这些年老的学者往往保持着保守的态度,对待那些激进的外来学派向来是不屑一顾。他向对方解释到自己的研究已经步入了关键阶段,比起领袖之位,还是这件事更急切一点。 “他的研究……简直是离经叛道,我还记得他在一次学术性的研究会上大肆宣扬通过改造自己的身体达到极限…他甚至为了提高冲刺速度锯掉了自己的两条附肢—— “您猜他在论文里写了什么?蝉族的四条足只会增加协调的负担,两足的虫类明显比多足的行动更快…… “追求身体的极限?那是野蛮虫的做法!苍白之王赋予我们心智,就是应当从这种野兽的本能脱离开…这简直是……” “异教徒。”他终于接上了话,看到那老学者已经是义愤填膺,就差撸起袖子去和那人干一架。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且不说他早已年迈,圣所的学者都是受到王的恩泽的文明虫子,干架这种事早已被划分去被鄙夷唾弃的那一档里了。 他不否认,也没有支持,只是收拾好需要的资料,从容抹平披风上的褶皱,无声地从那位老学者旁边走过。 “您会成为新任领袖的,对吗?” 面对这如此恳切的追问,他迟疑了一下,思考自己是否要做出什么表示。 “……我会的。” 彼时的他还不知道要如何欺骗,他只知晓说出的言语都有效力,无法实现的承诺就是谎言。因此他并不把这些话当作对一只年迈守旧的老学者的抚慰——他不做没有把握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