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春节小闲话（3）
房间里归于平静，月开始整理书本。
库洛看着月忙上忙下，说：“你该休息一下。”
月没有立刻接话，等收起了书，他来到床前，说：“一次性先生，我可以请求您一件事吗。”
一次性……库洛嘴角微抽：“你说。”
月说：“任何事情都可以？”
库洛温柔看他：“当然。”
月钻进了被窝里。
库洛有一瞬的紧张。
月贴进熟悉的怀抱里，声音柔软：“这样就好。”
库洛僵了片刻，拥抱住怀中的天使：“月，为什么不回家看看？”
月半閤上眼：“我，不知道，怎么和库洛说。”
库洛安抚他的背脊：“明明有很多话想说，说给我听吧。”轻轻一顿，“不会告诉库洛里多的。”
月说：“在学院里，我看到了，很多不同的法师……都和库洛不同。”
却是安静了，月没有继续说下去。
库洛问：“月见识了很多法师，都是像刚才那样的家伙吗？”
“那样的……”月低低地说：“确实有很多，不过，也有还好的。”
库洛碰了碰他的额头：“那样就好。”
“也看到了很多使魔……所有的使魔，都顺从主人……我是不同的……对库洛来说，我是，好，还是……”
被褥温暖，气息熟稔，月在安定的环境中閤上了眼。
库洛轻轻吻上他的眉间：“月，你很好……”
砰！
门板又开了。
大可边进屋边嚷嚷：“阿月阿月，我跟你说，李家的叔叔带着年货去拜访了库洛，但是库洛他不在家……阿咧？”
宿舍里有片刻祥和。
噗通！“一次性的库洛里多”被踹下了床。
月掀开被子，冉冉坐起。
库洛呈大字型躺在拔凉拔凉的地板上：“宝贝，你听我狡辩。”
月冷漠地看着库洛：“欺骗，是不可饶恕的。”
在这新春佳节之际，库洛里多和亲爱的守护者们玩起了堆雪人，场面特别活泼——他本人就是那个snow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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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洛：“可鲁你怎么也敢参与！”
大可：“你自己都没敢遛……”

十一.暗面（1）
库洛带着自家的两颗守护者去了使魔院的宿舍。
路上大可又快乐又吵闹：“库洛，你来带我们回家了是不是？我们能回家了是不是？不用上课了是不是？”
库洛笑：“呵呵。”
进了宿舍，库洛环视一圈，吐槽说：“就这么点地方，收我那么多住宿费。”
大可说：“所以我们及时止损，回家了对不对～”
库洛给了大可一小袋钱，让它去请狐朋狗友们吃饭。提到吃，大可立马忘记了故乡的美好，叼着钱袋子快乐出门了。
宿舍里只剩库洛和月。
有片刻静寂。
临近落暮的夕阳在房间里散射出一层淡薄的浮光。月低下头，银发在夕光里镀上薄红：“对不起。”
库洛温柔地说：“对不起什么？”
月说：“我搞砸了，给库洛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库洛说：“不会。”
月激动起来：“库洛你该生气的！我总有自己的想法，还自不量力，甚至偷拿你的法师印章，这在使魔的法则里原来是那么的……！”
库洛只是淡笑着看他。
“所以，月这次的外出探险还是颇有心得的啊。”库洛的回答也是淡淡。
月说不出话来了。库洛的宽容是他早已料到的，但语气轻飘飘成这样，更让他像打翻牛奶的小猫一样不知所措了。
思绪缥缈间，库洛靠近了他，指尖摩过他透出淡绯的唇：“所以呢？那又怎么样？我允许你啊。月，我亲爱的小猫，你本就该随心所欲。”
月讷讷看着眼前的主人，思想在日暮的红光中溃散，脸上的薄红已分不清是夕光的映射，亦或内心的写照。
“我预见了这个未来，但还是任由你外出，放你进入这个危险的、会把你吓坏的环境里，因为你必须长大，必须学会，这样，你才能拥有一个完全独立的人格，足以做出选择。”
库洛的脸庞在逆光中沉没：“然后，选择出一个你喜欢的、正确的新主人。”
窗外夕阳爆发出一轮落暮前的湮灭，月的思想亦消退在此刻，银紫色眼瞳光华涣散，内里是潮啸般的震撼。
库洛却是平静如古井无波，好像刚才什么都没说，还颇为悠哉地查看起了葛兰布置在房间里的防御法阵：“唔，葛兰做的这个法阵……”悠哉得都有些做作了。
月就像是被定格在时间中一般，良久，才动了动唇：“库洛……”
咚咚，有人敲门。
饶是声音很轻很礼貌，月也像是被耳边打鼓一样的吓得颤了一下。库洛神情复杂地看了看月，拍了拍他的背，过去开门。
是葛兰。
葛兰进了门，埋怨说：“库洛，你真乱来。”
库洛笑得没心没肺：“这不是没事。谢谢你帮我叫来李家。”
葛兰看了看月，疑惑道：“月是怎么了？”
月的表情还保持着前所未有的震惊，甚至到了恐慌的地步，就算外人到来也未平复。听见葛兰这么说，月撇开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但收效几无。
库洛语态平和：“没什么，月从未外出过，这次搞出这么离谱的事，他是又受惊又自责。”
葛兰无奈一笑：“这哪能怪月呢。难得月初出茅庐，已经做得不错，想他刚诞生的那段时间，多么易受惊吓。”
库洛笑着：“是呢，月可已经坚强自我了很多了。”
月望着地板上稀薄到可怜的光面，眼中波澜涌动。夜已降临，屋内却不开灯，在那将夜未夜的环境中，他的惶然和恐惧被深深掩埋。
……选择出一个你喜欢的、正确的新主人……
这句话像潮啸一样击打在他的心口，直可击穿心房。
葛兰却再没看出月的异常，他望了望有限的宿舍空间，说：“去我那里坐坐？”
库洛从善如流：“行啊。”他对月说：“月，你在这里等我……”
不等他说完，月就拉住了他的衣袖。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月反应过来，立刻松开了：“啊……”
但库洛却拉住了他松开的手。
“算了，月，你跟着我走。”库洛的眼中也有一丝不可查的澜涌，“你要在我身边，让我看得到你。”

十一.暗面（2）
库洛和葛兰在导师宿舍唠了半天家常，期间库洛用通讯耳饰通知大可回来，大可熟门熟路地来了葛兰宿舍，蹭了不少晚饭，跟出去没吃过一样。
餐厅里有些吵闹了，库洛便让月先到客房里休息。
月倚靠在床沿，听着库洛在外面说话的声音，熟悉的语调像摇篮曲一样勾起了他嗜睡的本性。
即便库洛显露出了一丝诡秘的、从未让他窥见过的面孔，他亦仍然安心于库洛的气息，哪怕心怀梗骨。
选择出一个你喜欢的、正确的新主人……
月睡着了。
半梦半醒中，他感觉到有人把他抱起又放下，轻叹响在耳边，继而是落下唇间与颈间的轻触。
学院上空，黑夜深不可测，星子很少，月光凉而稀薄。
月这一睡睡到了第二天大中午。
等他醒来，房子里已经没大人了，只有大可窝在床边无聊地拨一团毛线。
大可说：“你这一觉可睡得真离谱啊。”
月说早上几点了。
大可说还早上呢，都快下午了。
月愣了一下，红了脸。在别人家做客睡着还睡到了大中午……
不过这一觉真的是月自从进使魔院以来睡得最沉的一觉，羞归羞，总归是回复了一些精气神。
月问：“库洛，在哪里？”
大可说：“不造啊，刚出门去了。库洛他今天怪怪的我跟你说……”
月等了一会儿，却没等来大可的总结，便问：“什么怪怪的？”
大可支支吾吾：“就，我不知道，我说不清楚，就是觉得他语气表情都怪怪的，和平时不太一样……”
正说着，库洛的轻笑声突然在月的耳饰中响起：“月月，睡得好吗？”
月愣了愣，再听到库洛平日的语调，居然无所适从了起来。
库洛的语态是平日的戏谑：“月月，你是在害羞吗？”
月静了少顷，却只是张了张口：“库洛……”
库洛说：“好了，我在法师大院等你们。”

十二.执意（1）
法师院。
若说使魔院是个小镇，法师院就是个超级大城了。法师院中求学的都是真正的法界子弟，官方重视程度肯定高于使魔院，所以无论外景内景都辉煌多了。
当然，这地方和使魔院的尿性一样，也有鄙视链，很简易，就是大家族鄙视小家族，小家族鄙视没家族，和实力反倒关系不大，除非你真的实力爆棚到可以凭一己之力撂翻一个家族的，但就连现在的库洛都还差那么一点。在这样扭曲的阶梯观念下，平民法师要想出头，非常困难。
月带着大可一起过去的，为避免过分的注意，月穿回了使魔院的校服，头发也自己剪了剪编了编，大可也一样，披上了小披肩。现在的大可对这个校服披肩已经深恶痛绝，很是嫌弃，但还是配合地穿了。
一路上的法师学徒三三两两，都会留意到闯入的使魔，目光或好奇或阴暗，让月芒刺在背。
一人一兽按照库洛的指引来到了魔导师政教大楼，这里是法师院的魔导师们搞文书工作的地方，直白点说就是教务处。
月正要进去，门口横出来一个大胖子拦住了他。
胖仔说：“看你的校服，你是使魔？很完美的观赏型嘛，跟我过来。”
大可爆发出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你看你换什么校服，换了个寂寞。”
月正心烦，完全不想进行人际周旋，于是决定借一下混蛋里多家的势，就对大胖说：“我的主人是里多家的少爷。”
谁知大胖说：“里多家的少爷怎么了，就算是葛兰里多也要客客气气地跟我打声招呼。”
月愣了愣。没想到几年过去，里多家第一魔法世家的势头居然已经低迷了下来。
“怎么了？”库洛的声音从大胖背后响起。
大胖回身，看到库洛，大咧咧说：“你是谁？”
库洛招牌阴笑：“人家叫库洛里多。阁下拦住我的使魔想做什么？”
大胖抖了抖：“啊什么！你就是那个，那个……！”他难以置信地再看向月，“那这么说，这个漂亮的观赏型……不不，难道说他就是那个，那个把高阶法师……”
库洛说：“对，他就是那个把高阶法师一招冻住的，一等月亮属性战使。”语气不要太自豪，“想借啊？”
月的这个瞬秒高阶法师的战绩居然已经随风扩散了……其实吧，当时月也有突袭的成分，真要面对面打起来，肯定不会冻得这么顺滑。但是总之，世事没有假如，月的这个光辉战绩被扣定了。
大胖飚走了，声音在游廊上回响：“失礼了嗷嗷嗷告辞~”
库洛笑得超得意，月却没空管那大胖，盯着库洛……的衣服。
库洛穿上了法师院的校服。
黑蓝带紫，金链点缀，刻意强调法师神秘色彩与雍容的法袍，比库洛平日穿的衣服要高调多了。
库洛留意到月的注视，大方地转了一圈：“我好看吗月月？”
“……”
月当场掉线，连库洛昨天对他造成的精神暴击都暂时忘了。大可更是受到了空前的打击：“所以，库洛，你要在法师院，上学？”
库洛说嗯呢。
大可：“所以，我们，不回家了。”
库洛无情地说是。
大可哭了。
极度震惊后，月终于重新上线：“库洛，为什么？”
库洛笑着说：“我要看着你长大啊，可不能再放你独自一个在外面了。”
月狠狠怔忪，显是又想起昨天的那句话，但库洛没有让他多想，他拉住月的手：“来吧，陪我去买东西。”
大可说：“那我先回去了。”
库洛说：“怎么能少了你。”
大可感动：“库洛~”
库洛：“不然买那么多东西谁扛。”
“……”

十二.执意（2）
他们直接出了魔法学院。
魔院外围虽是广阔的林木，但在这隐蔽地带之中，却有独特的贸易链条——独属于魔法世界的交易市场。
作为全世界法师子弟的教育单位，注定了魔法学院每年都会定期接待四海八方的法师，客源流动大了，市场肯定应运而生，所以这一带的魔法市场还挺伟岸的，尤其在学期始末时，这一带简直就是个靓丽的百货市场，能把魔院的围墙吵到塌方。不过这会儿是学期中旬，摊头少了一半。
库洛这次轻装出门，几乎没带什么生活用品，正好在这个市场里补齐，反正他有的是钱。
大可一边承受着脊梁骨上越来越多的小百货，一边吐槽说：“库洛你这个年纪还来上学，羞不羞啊你。”
法师上学和九年制义务教育是不一样的，更像是深造班，并没有学龄限制。库洛无非是为了留下来照顾月，而随便报了个班。
大可感慨：“库洛居然开始励志了，那阿月是不是要开口唱歌了。”
再看月，居然对着旁边的摊子在发呆。
那个摊子上的东西都是瓶瓶罐罐，大小不一，很多小瓶子里发散着亮光，还挺好看的。
库洛对可鲁贝洛斯说：“可鲁，你带着东西先回去吧。”
大可说：“切，用不上我了呗。”
库洛笑了起来。
可鲁贝洛斯也笑了：“算了算了，你这主人就是爱玩，我知道你对我的好。”说着展翅欲走，飞起前还加了一句：“但是你对阿月肯定是比对我要好啊，切切切~”
飞走了。
库洛笑得无奈，转身走到那个摊子跟前：“月？”
月震了一下，回过神来：“库洛……”原来他并不是在看摊子上的商品，而就是随机找了个发呆的目标。
摊子老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发制人：“年轻的少爷，你带的观赏型这么好看，不用用我的东西可惜了，只要用一点点，就能让你的小玩具展现不一样的风情。”
库洛没说话，库洛卡了一下。
反倒是老板口中的“小玩具”月宝宝，懵懂地拿起一个瓶子，晃了晃里面的荧光液体：“这是做什么的？”
不等老板接话，库洛夺下瓶子，啪的放回摊子，拉起月转身跑路。
月不明所以地被库洛拉着走，等到走出一段距离，月忍不住问：“库洛，那些东西是做什么的？”
库洛一言不发，库洛撒丫子小跑，库洛拉着月奔出了老远。
直到战术回避的距离达到足够，库洛才停下来，欲盖弥彰地指向一个摊位：“月，看看这块宝石，很衬你呢。”
月惯性地转移视线，看向了库洛随手指向的摊子。
摊子上有一块淡蓝色的石头，是一块未经打磨的原石，表面星星点点，中心光芒徐徐闪烁，看起来确很漂亮。
摊主裹着黑黑的长袍，就露出一双黠晦的眼睛：“少爷，你的使魔是阴属性的吧，他看来是被这块月石吸引了。”
库洛看了看月的表情，月明显心不在焉，对于那块原石，就只是看着而已。
库洛摸了摸下颚，假意考虑：“唔……”
摊主估计认为带使魔的大少爷都贼有钱，于是开始大力输出：“尊贵的少爷，月石百年难得，这可是所有阴属性使魔的宝物。”后面紧接着一大堆我东西怎么怎么稀有高贵怎么怎么物美价廉怎么怎么走过路过不能错过……最后补上一句：“相传里多家的库藏里都只有那么一块。”
“不，里多家的那块月石已经没了。”库洛笑眯眯地说。
店主一愣：“什么？”
库洛说：“多少钱？”
摊主又是一愣，条件反射地报了个价格。
库洛说：“高了。”
摊主瞪眼：“这可是月石！”
月突然说话了：“库洛，不要买，这不是月石，它和我的……不一样。”
库洛说：“我知道，这不是月石，是月光石，不过很衬你啊。”又转向摊主，“老板你价格公道点，我还是会买的，以我里多家的姓氏担保，绝不赊账。”
里多的姓氏现在打上不行，打下，一打一个准。摊主陷入了社死现场，被库洛以超低价买走了月光石。
摊主哭唧唧，库洛大魔王心情很好地拉着月继续走了。

十二.执意（3）
林道间摊位稀疏，透白日光射下林叶间，静谧但昭示和平。月跟着库洛走，眼神向下，望着库洛手里那颗被包好的月光石。
库洛留意到月的目光：“月？”
月看向库洛的脸，眼中是飘忽的幽光：“假使这是枚真的月石，库洛，就可以再造一个新的月之守护者吧？”
库洛顿住了。
月撇开头。
一道凶猛的力量压向月，把他推进林荫里。
月的脊背在树干上发出轻轻的一声碰响。库洛死死握着他的手腕，声音是喷薄而出的怒火：“谁告诉你我是这个意思！”
这是第二次，库洛撕开了温润的表皮，露出内里的黑光。
月显是又被吓到了，不过相比第一次，要稍好了些。
库洛的怒气转瞬隐匿，他看着月，低低地说：“又吓到了？你看看你，根本不了解我，你以为我平易近人，大方有趣，可我的内里，比你所知的，要糟的多。”他的声音是刻意的阴沉，“我表面对你宠爱纵容，可实际却死死拿捏着你的成长轨迹，你看的每一景，走的每一步，都隐藏着我的独裁——这样的人，你敢说不是内心扭曲？”
月看着眼前熟悉的人，看着树荫遮盖了他半个躯体。月喃喃说：“可是，库洛……你是库洛啊。”
库洛的手掌有一瞬蜷紧。他用力扔开月的手腕，转身走出树荫：“你不能跟着我，你一定得走，不然未来会吃很多苦头。”
月在树荫中说：“为什么？库洛你……”
库洛的声音是刻意的不耐烦：“你没发现我现在就树敌众多了吗？以后只会更糟！未来我将仇家无数，任何与我亲近的人都要遭殃。我无法融入人群，因为我看穿人的命运，忍不住就要为他人做出安排，我自己都可以感觉到，我变得越来越自负，越来越无惧神罚——可我不是神，这种渎神的能力只会把我推入一片黑夜，一座孤岛。”
这些繁复的文字已经让月陷入混乱，他甚至辨不清库洛语言中的核心，只喃喃重复了最后的那几个字：“一片黑夜……一座孤岛……”
库洛没有回头：“是，一片黑夜，一座孤岛，这是我看到的，我自己的未来、我自己的命运，但这不能成为你的，你应该找到一个属于你的太阳，照耀你，让你发光，而不是被我拖着沉进黑暗。”
月望着库洛的背影，眸光涣散，却是终于捕捉到了重心：“未来？命运？”
库洛启步离开，也像逃逸：“你可以再成长一些，但之后必须去找到喜欢的新主人。”

十三.梦境（1）
库洛在法师院上起了学。
他在法师院包了个最大号的宿舍，把月和大可接了过来，一家三口（？）又窝到了一起。
大可照例在每个学习日去上它的战使课，文学课在库洛特批下通通翘掉，课余时间和兽型朋友们吃吃点心打打屁，狗子生活过得活力四射。
而月的观赏型马甲已经掉了，课也肯定不能去上了，哪个导师敢教他……所以月只能给库洛当起了陪读，跟着库洛一起跑上跑下跑前跑后，总之再鲜少远离库洛的视线。
库洛再没露出过那种阴暗的面容。
他当真是又继续栽培着月，对他温柔，对他微笑，对他百般照拂，和以前无异。
但月却没有库洛那般精于掩饰，曾经，只要是待在库洛身边，哪怕风雨露宿，他也偶有微笑，如今却是整天忧郁，还经常陷入呆滞。
库洛目睹着这样的月，白天依旧平和，夜深人静时却是刻骨的默言。
这一天的法师课，月也是坐在库洛身边发呆，一副了无生趣、随时可以驾鹤西去的表情。
导师在讲台上兢兢业业，库洛貌似很认真地在听课，眼角余光却从没偏离过月。
“月。”库洛悄声唤道。
谢天谢地，月对库洛的声线还是有反应的，就是有点延迟。月看向库洛。
库洛挥了挥手里刚刚画好的魔法阵，笑容狡黠。他把画好的魔法阵伸进课桌里，闭上眼睛沉浸思想，居然开始现场造物！
等到库洛睁开眼，一只蜜蜂从他的课桌里飞了出来。
月：“……”
嗡嗡嗡，嗡嗡嗡，小蜜蜂绕着魔导师打起了转。
这堂课的魔导师是位中年夫人，被蜜蜂骚扰的时候愣了一下，但没在意，随手灵犀一指把蜜蜂击落，以为就是只普通的蜜蜂。
直到库洛的课桌里飞出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蜜蜂……
全班学生都在偷笑，库洛笑得最亮丽。
月是当真的无语了。
等到第五只小蜜蜂悠哉悠哉的准备起飞时，月突然举手：“女士，我的主人有问题要问。”
女导师便看向库洛：“什么问题？”
赶巧那第五只蜜蜂正从库洛的课桌里飞出来，被女导师正正目击。
“……”
库洛被叉出了教室。
出了教室，库洛非但没有沮丧，还油然而生一股脱绳狗子般的快乐，拉着月自由参观了半个法师院，完了还坐在太阳下吃便当。月则全程无语地陪着他。

十三.梦境（2）
下午的课是指导中阶法师们怎么提升魔力运转效率的，就是所谓的提高法力值，是超重点课程，毕竟文科可以作弊，法力值却是实打实的资质问题，走不通后门的。不过对于数值已经远远超标的库洛来说，这又是节划水课。
但教课的老师有点意外。
居然是那个被月在观赏课上瞬秒掉的罗素的二当家，也就是冠羽的主人，梅切斯罗素。
合着人家原来是法师院的魔导师，去上使魔院的课纯粹就是玩玩的，当然，玩脱了。
梅切斯·罗素面色不善地看着库洛和月走进教室。
库洛虚伪地说：“导师大人好。”
梅切斯罗素说：“库洛里多，你觉得你能在我手下考及格？”
库洛说：“导师大人，之前的挑战邀请还是算数的哦，要是我打赢了你，是不是就直升高阶不用上文化课了？”
梅切斯罗素居然没有暴跳，说：“现在两大家族一触即发，你再做出点锋芒之事，别说考高阶，小命都要不保。别以为李家还能给你撑腰，李家的大营毕竟远在大洋那头。库洛里多啊，古往今来，夭折的天才并不少，权势，远比你想象的更可怕。”
库洛无所谓，哦了一声，又说：“那您接受贿赂吗？”
“……”
梅切斯罗素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让人极不舒服的笑：“当然，但我不要钱财，要你这个使魔的暂时使用权。”
库洛不笑了。
月没说话，只是静静站着。
库洛脸带微嘲：“月的脾气可不好，比如上次。”
梅切斯罗素说：“主人对使魔有绝对的支配权，只要你一声约束，他就不能乱动，想象他即便战技高强，也要被迫屈服。这样的一朵花中王后，迟早会被权势者折下。”
库洛的眼底染上了一层阴霾。
梅切斯罗素说：“库洛里多，你的这个使魔如此特别，兼具了战使和观赏使的特质，创造的时候想必很费心力吧。你敢说你在创造他的时候，就没有包藏着隐晦的念头，以至于把他的外表创造得如此完美。”
库洛这节课也是中途而退。

十三.梦境（3）
直到可鲁贝洛斯吃完了整桌饭菜，库洛都没有回来。
月什么都没吃。库洛平时在的时候，月也只会吃一点点，这会儿库洛不在，月就更没有进食的兴趣了。
夜幕降临，夜风伴着春季的微寒，丝丝缕缕钻进窗的缝隙，可鲁贝洛斯打了个哆嗦，迅速钻进自己的小窝。
但月却喜欢这样凉凉的感觉。
他坐在自己的床边，呼唤出26张阴属性库洛牌。
牌阵围绕成环，徐徐旋转，照得房间里微光熠熠。
月从中挑出了梦牌。
所有牌中，梦牌是最玄妙，也是最难控制的一张，梦牌会提示给使用者一些未来的景象，或朦胧或片面，用不用的好，全凭使用者的解读能力。
梦牌发动，深谙笼罩住月的思维，使他陷入了预知梦。
幽远深谙中，一个女人的身影浮现出来。
在梦之蝶的指引下，月朝着那片深谙走去。
女人亦朝他走来，步履优雅，姿态娴静。
但随着靠近，女人的模样开始变化。
她的优雅的手和脚变成了兽爪，娴静的唇角张成了大口。
大兽把月扑倒在黑空中，尖锐的指爪探向月的胸口，抓出了他的核心。
月石。
真正的月石宛如皓月本身，霎时成为了深谙中心的光源，星子在这本应全暗的夜空中浮现，倾落向此，仿如神迹。
大兽贪婪而渴求，把月石放在自己胸口。
但月石并未和她融合。
月从始至终没有抵抗，此刻也不过是握住她的手，和她手中的月石。
“不。”月说。
他自下而上仰望着大兽已经扭曲到极致的脸，眼中是无尽的悲哀：“夫人，不。”

十三.梦境（4）
直到可鲁贝洛斯吃完了整桌饭菜，库洛都没有回来。
月什么都没吃。库洛平时在的时候，月也只会吃一点点，这会儿库洛不在，月就更没有进食的兴趣了。
夜幕降临，夜风伴着春季的微寒，丝丝缕缕钻进窗的缝隙，可鲁贝洛斯打了个哆嗦，迅速钻进自己的小窝。
但月却喜欢这样凉凉的感觉。
他坐在自己的床边，呼唤出26张阴属性库洛牌。
牌阵围绕成环，徐徐旋转，照得房间里微光熠熠。
月从中挑出了梦牌。
所有牌中，梦牌是最玄妙，也是最难控制的一张，梦牌会提示给使用者一些未来的景象，或朦胧或片面，用不用的好，全凭使用者的解读能力。
梦牌发动，深谙笼罩住月的思维，使他陷入了预知梦。
幽远深谙中，一个女人的身影浮现出来。
在梦之蝶的指引下，月朝着那片深谙走去。
女人亦朝他走来，步履优雅，姿态娴静。
但随着靠近，女人的模样开始变化。
她的优雅的手和脚变成了兽爪，娴静的唇角张成了大口。
大兽把月扑倒在黑空中，尖锐的指爪探向月的胸口，抓出了他的核心。
月石。
真正的月石宛如皓月本身，霎时成为了深谙中心的光源，星子在这本应全暗的夜空中浮现，倾落向此，仿如神迹。
大兽贪婪而渴求，把月石放在自己胸口。
但月石并未和她融合。
月从始至终没有抵抗，此刻也不过是握住她的手，和她手中的月石。
“不。”月说。
他自下而上仰望着大兽已经扭曲到极致的脸，眼中是无尽的悲哀：“夫人，不。”

十四.怒气（1）
月醒来的时候，库洛已经在自己做早饭了，而他不知怎么的，躺在了库洛的床铺上。
月先是在床上发了一会儿愣，才缓缓起床，穿好衣服，走到库洛身边。
库洛笑眯眯的：“小可爱，你晚上是坐在床边睡觉的吗？都掉地上去了。”
月说：“库洛，我用了梦牌。”
库洛的回应有些许停滞：“……哦。”
月说：“那只魔兽是葛兰先生的……”
“你别管。”库洛当即打断他，“早餐吃点什么？”
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那只空间门里的魔兽，是萝丝夫人变成的——葛兰先生复活了他的母亲。”
“我让你别管……”
“但那魔兽先天不足，所以需要不断吸食阴属性的魔力，那晚小百合不是巧合出现在门前，她根本就是葛兰先生喂给那只魔兽的定期食粮。”
库洛头疼地说：“月……”
月仿佛要把多日积压的怨气一并输出：“那只魔兽想要完全复活成夫人的模样，就需要月石——阴属性至宝。从我暴露战使身份的那晚，葛兰先生就注意到我了，他为我的宿舍画的不是防御阵，是弱化阵。库洛你匆匆赶来学院，紧紧看顾着我，是因为预知到了更可怕的事……”
“我让你别管！”库洛语气渐重。
月直视着他：“葛兰先生想要挖出我的核。”
砰！锅子在灶架上碰出一声凄厉的钝响，库洛怒吼：“我让你别管！！！”
月这次竟是没有受到惊吓，只是平静地望着库洛。
库洛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呼出：“我已经让他另想办法，你的不行。”
月说：“可我还是梦到了那个未来啊。”
炉火发出燎热的低语，半室尘烟。库洛说：“你只管在我身边。”
月望着炉子的火：“萝丝夫人是很好的人。我和可鲁贝洛斯刚诞生的时候，她经常来看望我们，看望你，带着年幼的葛兰先生。她是位温柔的女士。”
库洛说：“那只魔兽不是萝丝夫人，只是一些灵魂残片罢了。”
月语气平静：“现在还不是。既然你不要我，不若把我的核挖出来给她吧。”
库洛的反应几乎可称为凶狠了。他箍紧了月的手腕：“你说什么蠢话！！我要你找一个好的新主人，而不是要你去死啊！”
月看着库洛那再次显露的阴暗模样，竟是镇定清冷，没有再像先前那样露出怯意。
之后的情景让库洛里多毕生难忘。
月操起了旁边的锅子，朝着自己的主人直劈过去！
库洛的反应是理所当然的惊骇，并且条件反射地抱头下蹲。
砰！！！整个宿舍大楼都抖了三抖。
锅子横切进了墙壁里。
“……………………”
月冷冷地说：“***把我当什么东西？既然要把我推走，养我的时候干什么对我这么好？生怕我喜欢不上你吗！”
对月来说，真是难能可贵的脏话了：“库洛里多你个神经病！人格分裂！脑子开大瓢！”
最后一句绝壁是跟大可学的。
说完，月甩手离开了宿舍。
库洛还保持着抱头下蹲的姿势。
“……”
库洛缓缓起身。
库洛试着拔了拔那柄锅。
半顶锅身都嵌墙里去了，墙都裂了……
库洛放弃锅子，安抚自己：“高兴点，库洛里多，这养得真的很成功了。”他心有余悸，“多么坚强自我，健康茁壮。”

十四.怒气（2）
月出了宿舍，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使魔院。
远远的，月听见大可和狗友们的嬉笑声。原来月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追寻了同源的可鲁贝洛斯的气息。
大可看到月，惊奇地跑过来：“月？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库洛呢？”
这段时间库洛无论干什么都把月粘在衣带上，像这样放任月独自外出，真是蛮稀奇。
月迟疑了一下，把大可引到僻静处，告诉了它葛兰的事情。不过月只是说了预知梦的前半段，既那只魔兽是萝丝夫人变的，后面的景象却是只字没提，更没说葛兰在觊觎着他的核心月石。可鲁贝洛斯尚是快乐的，何苦让它徒增烦恼。
月说完，嘱咐说：“所以葛兰先生没那么简单，要是他单独找上你，你不要多说话，赶紧通知库洛，知道吗？”
大可已经惊掉了下巴：“啊这，特么葛兰先生原来是个切开黑啊！”它焦虑地转了两圈，说：“不行，必须阻止葛兰先生，甭管他伤不伤心，前头的人生才更重要啊！人死不能复活，得劝他往前看啊，这世上谁离了谁不能活。”
月惊讶地看着大可。
大可接着说：“复活死者是法界禁忌，葛兰先生被抓到就完了。库洛他，他可只有葛兰先生这一个朋友啊。”
月的眼神暗淡下来。“是的，库洛只有葛兰一个朋友。”月说：“库洛昨晚去找了葛兰先生，他们一定大吵过了。”
为了他，和他的核。
大可不知其中细节，说：“希望葛兰先生悬崖勒马，后面嘛事儿没有。库洛还是很需要他这个朋友的。”
月没接话，画面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可鲁贝洛斯忽然说：“你和库洛到底怎么了？”
月看向它。
大可说：“我是懒得动脑，可我不瞎好不啦？”
月又低下头：“可鲁贝洛斯……你觉得库洛是个怎么样的主人？”
“挺好。”大可说得不假思索：“亲切，大方，无条件维护我们，在这个时代，你很难找到和他一样好的主人了。不过……”
月说：“不过太偏心我。”
大可哈哈笑起来：“这对你来说是他的缺点吗？”它收起了笑，“不过，月啊，平时你那么喜欢库洛，有些想法我也就没说，不过现在，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要让你知道一下。”
月说：“什么？”
大可难得肃穆，缓缓说：“库洛有时候，会做出一些，让人难以接受的选择，不过他掩饰得很好，从来没让你看见过……在我看来呢，库洛这个人，有那么一点……魔性。”
魔性。
月万万想不到，这种评价会由一向大咧的可鲁贝洛斯说出。
“有一年冬天，一个孩子好奇心重，想攀进我们的院子，却摔断了腿。库洛当时就在那个地方，大半夜的，简直像在等那个孩子一样……”可鲁贝洛斯顿了顿，语气压抑起来，“然后库洛把那孩子用魔法挪出院子，任由他断着腿，在寒冷的冬夜里哀嚎了半个晚上。”
月睁大了眼。
可鲁贝洛斯说：“那天晚上库洛好像给你施了法，你睡得特别沉，什么都没听见吧。我听见了，想要出去救助那孩子，库洛却说，却说，那样是最好的……我不明白……”
“未来。”月说：“他看见了未来。”
大可愣了愣：“那是什么？”
月说：“库洛里多这个人，活在你我的眼前，但他的思想却在未来。”
大可说：“……你能说人话吗？”
月说：“你说的没错，库洛这个人，很魔性，我原来从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十五.人心（1）
月和可鲁贝洛斯在僻静处坐了一小会儿，库洛果然来找月了。
库洛倒是气定神闲：“哟，可鲁，再不去上课，你要迟到了。”
大可一声卧槽：“草，忘记了。”它跳起来往战使课的练习场那边赶。
月跟着大可走。
“月，你要跟我去上课啊。”库洛在后面说。
月张开翅膀开始飞。
“……”库洛只得放弃了自己的课，也用飞行魔法追了上去。
战使课的场地是片青青大草原，除了风景优美，其他一无是处，设施和老师都很简陋。
和法师院不同，使魔院的魔导师大都碌碌无名，对大家族的王牌战使甚至都起不到震慑的作用。使魔的阶级地位虽然远低于法师，但家族赖以争名的王牌战使，还是相对受人畏惧的，那概念就等于皇后的爱猫比仆人高贵。
所以，一旦这些“爱猫”在课上引发了争斗，魔导师是没卵用的，不能管，不敢管，不配管，只能等爱猫们疯狂乱抓到各自满意为止。
换句话说，战使课就是谁拳头大谁当老大。
月和大可率先到达教场，隔着护栏，里面已经来了不少战使。在魔法学院待了这么久，月连战使教场长什么样都还没见过，竟是难得露出了些许兴致的表情。
库洛终于追上了月，落地后立刻过来抓住月的手：“阿月，别离我太远……”
忽听一道年长的声音：“库洛少爷？”
李家。
库洛看着李家的小队伍，微微一愣，轻礼说：“叔叔们好。”他并没有放开月的手。
金叔和贵叔是带着李家的几个战使过来的，对库洛还礼后，金叔说：“少爷，您亲自过来，是不放心自己的两个战使吗？我会嘱托水莲和火莲回护他们的。”
火莲就是李家的另一个人形战使，外形和水莲超无敌像的，就是配色不同，一看就是对CP，猜想他们两个就是李家的王牌了。别看水莲那天晚上在空间门前表现平平，但李家使魔擅长的不是空手战斗，搭配上李家的秘宝，实力可就不好说了。
面对好意，库洛只刻板地说：“谢谢叔叔。”
贵叔说：“份内之事，少爷的安危，李家怎能不管，您的战使自然也是。”
然后李家两叔叔开始无缝输出，和库洛唠起了家常，说的很多玉夫人的生前往事，库洛不可能不听。
月一直在旁边默默地听。虽然现在他和库洛尬得飞起，但对外的时候，月是很拎得清的。
这段家常直聊到快要开课，里多家和罗素家的使魔从两个方向结队过来。
冠羽领着罗素的队伍，遥遥看向月和可鲁贝洛斯，目光复杂，但绝不友善。
他盯了两名守护者片刻，就带队进场了。
而里多家的使魔团也没友善到哪里去，带队的也眼刀了一会儿月和大可，再进场。
月和大可对此全无压力，大可还呲了回去。金叔却见缝插针地说：“少爷，如果您实在不放心您的两个战使，不如和李家结成战队，这样，李家就有充分的理由照料他们。”人以为月终于也被库洛送来上战使课了。
乍听之下，这个结队的提议是恩惠于库洛的。
库洛却默了。
月刚才一直没说话，此刻插嘴说：“不行，库洛，一旦你和李家公开结队，就是和里多家决裂。闲散是一码事，投向别的家族是另一码事，哪怕是李家。”
可鲁贝洛斯也无心地说：“那这个战队是叫库洛队还是李家军啊？”
李家二老的面色都有些挂不住了。
金叔说：“抱歉，少爷，老朽刚才没有考虑周全……”
这话就很掩饰了，那么明显的逻辑，老成如他们不可能没有考虑到。
不过库洛也不打算和李家不睦，只笑了笑：“没事，金叔叔也是好意，未来我必会拜访李家，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李家二老便恭敬施礼，走了，走前还有模有样地嘱咐自家使魔照顾着点月和可鲁贝洛斯。

十五.（2）
库洛目送二老走远，又把李家使魔们打发进教场里，再面向月。
月也看着他。
库洛笑了：“宝贝，吐槽啊。”
月的表情与其说是愤懑，不如说失望，但是他撇开头，什么都没说。
库洛皱了皱眉，靠近月，抚过他的脸侧：“我说了，你还可以再长大一些，再……所以，月还可以和以前一样哦。一定要告诉我，不管多小的事。”
月紧拧着眉，为了所见所闻，也为了库洛那错乱的温柔。他最终也没能抵抗住那股温柔：“我以为至少李家，是真心待库洛你的……”
库洛笑着说：“别太失望了，李家没有欺骗我，只是在不违背道义的范围内争取自身的利益罢了。”
“他们欺骗了。”月说：“之前在校门口，这两个叔叔还说，李家不知道库洛你在里多家的处境……李家怎可能会不知道，库洛你的事情又不是什么辛密。”
库洛说：“像金叔贵叔那个年纪的长者，行动时自然而然会多方面考虑问题。”
月说：“所以原来那天李家在两大家族面前为你出头，不是出于族人的感情，而只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
可鲁贝洛斯也后知后觉地掺和进来：“啊这样啊，靠，两老头说的那么温情那么好听，就是装装样子啊。”
库洛一直是笑着的。
他说：“金叔贵叔不是坏人哦，人最终都是要为自己的，他们在为自己行动的同时顺便兼顾我，且没有耍阴招，所以还在好人的范畴内，懂？”
月直视向库洛：“所以，你指望我找到一个怎样的新主人？”
库洛的笑容凝固了。
可鲁贝洛斯嚎叫起来：“什么意思？什么新主人！”
月说：“库洛，我的选择其实不多，使魔易主必须是亲眷之间，否则无法供魔，也就是说，我只能选择里多家，或李家。库洛你觉得有适格者吗？”
这是第一次，月心平气和地讨论起了这个话题，面容之镇定，简直让库洛难以置信。
“我会突破供魔的问题，只要是你喜欢。”库洛沉着脸说。
“你们在说什么？”可鲁贝洛斯紧张地问。
月看着库洛。
库洛的眼中除却执意，有了些别的情绪。
月转身离开：“行，那我就放开眼光去选了。”
库洛没有追上，杵在原地。
可鲁贝洛斯简直要咆哮了：“谁特么告诉老子怎么回事！库洛你要把月送出去？你疯了！”
“月，必须离开，你也一样。”库洛的周身产生出不可控制的魔力暗涌，“这样，是对的。”
那些魔力暗涌铺张开草地，惊得可鲁贝洛斯后退。
“这样，是对的。”库洛反复诉说，伴随着失控的魔力，更像自我麻痹，“是对的。”

十六.各自困境（1）
之后一段时间，日子都很平静。
库洛照例每天都带着月去上课，不过不是次次都带着了。不知道库洛是和葛兰谈妥了，还是把葛兰爆了一顿，总之葛兰是规规矩矩，从没来找过茬，于是库洛开始放任给月一些行动的自由。
月对此不做表示，库洛叫他了他就跟，库洛不叫他，他就去法师院的图书馆看书，或者跟着可鲁贝洛斯去参观战使课。
至于易主的事，只有大可后来吵过一次，被库洛魔压一压，就熄火了。月则连提都不提起。
全家乍看和和睦睦，静如往昔，实则暗流涌动到崩出内伤。
这一天，很难得的，月和大可从战使课上回来，居然是带着笑的！
库洛从月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今天有什么有趣的事？”
月微微笑着：“哦，今天我们遇到一个法师……”
砰！库洛把咖啡砸到了桌面上。
“……”
“哦，什么法师？这么有趣？”库洛尴尬地起身去找抹布擦桌子。
月随手挥出泡沫牌弄干净了桌子，说：“就是个自由法师，没什么背后势力。”
大可说：“这个自由法师对我和月很感兴趣。”
库洛皱着眉说：“自由法师，无权无势，有什么资本对你们感兴趣。”
大可：“库洛，你好刻薄啊，你丫的也没比自由法师好多少吧，还没人家自由。”
库洛烦躁地说：“自由法师势单力薄，根本保障不了你们的安全，你们最好把这个类别从人选名单里剔掉。”
大可：“啊？这你之前没说过吧……”
月说：“我们只是和那个法师聊了会儿天，了解了一些现在的竞赛形式。谁说要选他了？”
库洛：“……”
月和大可真的就是单纯聊了个天。不聊不知道，一聊吓一跳，才知道之前的破门一战已经在法师界引起了轩然大浪。
月和可鲁贝洛斯的基础能力很强，这在和罗素家族起冲突时显现得淋漓尽致。
可鲁贝洛斯，在主人加持下连护院结界都能轰个洞；而月，独自挡了罗素全体使魔的攻击老半天，让对面掉光了面子。这战斗力，也难怪李家二老不惜自掉好感值也要来拉拢一把了。
“里多家的懒人少爷造出了两个强力战使”——外面传疯了，上到各大家族，下到无名小卒，都对此事议论纷纷，大家还就已知的情报编起了故事。
有的说里多家族苛待库洛把他从小当沙包来揍，于是库洛怀着一腔怨念外出探险并找到了生母留给他的XX真经造出了两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战使准备和里多家死磕……
还有的说库洛和堂兄葛兰从小竞争族长候选人的位置但是葛兰有亲爹撑腰于是库洛被扔出了里多家，少年库洛历经饥寒和暗杀，找到了某个真真老老大法师的墓穴并唤醒了其两大护法来给自己撑腰……
反正编得都挺欢乐的，在那个大众娱乐匮乏的年代，人人都是YY大神。
库洛也得以脱掉了废人的帽子，荣获了诸如“闲人少爷”、“里多煞星”、“法神传人”、“复仇之子”等等一堆越传越中二的称号。
里多家的管理层简直气疯了，因为这些传闻无论长短趣乏文笔好吗，都有一个全国统一的内容点——里多家对库洛不好。
里多家怎么可能承认？就算老子虐自己孙子也轮不到你们来说！
所以里多家炸了，就库洛和库洛的两大战使展开了激烈的研讨，目前还没个结果。
“听听，多好玩啊哈哈哈哈！库洛你终于又出名了哈哈哈哈！”大可边讲那些个坊间传闻，边在地板上笑地打滚。
库洛听完这些番茄炒蛋般的趣味小故事，干笑了一下，坐回座位，拿回咖啡：“所以，那个自由法师就是个没出息的爱听闲话的家伙。”
大可汗：“库洛你这什么重点总结。嘛，那个法师虽然不够格，不过不妨碍人家自我感觉良好，他其实就是用情报沟通做理由，来搭讪月的。”
砰！咖啡杯又去了。
库洛额角抽搐：“不准搭讪无能之辈！”
大可：“……是无能之辈来搭讪阿月……”
“不准被无能之辈搭讪！”
大可无语了。
月听着他倆说得差不多了，淡淡开口：“我去图书馆了。”
说着转身出门了。
大可等月关了门，对库洛说：“库洛，你丫不就是嫉妒那个自由法师把月逗笑了吗？”
库洛愠怒地瞪着大可。
大可说：“你以为月为什么会笑？因为听见你被外面夸了啊！”
库洛一怔。
大可又说：“哈哈哈你那是没看见，人自由法师看到月的笑容后，那个丢了魂的模样～”
继月之后，库洛也加入了狮毛精修小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