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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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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浙江1楼2022-04-02 19:46回复
    速来猪话


    IP属地:浙江2楼2022-04-02 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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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值此元宵佳节,城中暂除宵禁,设三天三夜的灯会。我孤零零立在城东的榕树下,见远处灯火通明、人人语笑晏晏——这一切起源于多日前某人的一句话。
      起初我并不在意,反倒以为只是一句无意之间的玩笑话,可一连几日却仿佛mo怔般,脑内时时想起,我终究还是赴约了。虽不远处设有灯市,此处却一如往常,幽静且无一丝灯火,只能借别处的人烟来妆点一番,以掩饰自己的落寞。


      IP属地:浙江3楼2022-04-02 2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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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乱踏碎了百姓的平静,即便是难得的夜间娱乐,也不见同往日一样的盛景——谁知道敌营肯不肯在意小民的欢欣呢?踏出门扉,才知晓并非人人忧虑,佳节难逢,没有谁不愿意凑这热闹——除却我。
        可我仍来了,为几日前的顽笑。
        [ 不见不散 ]已然是结束,之后如若要添一些甚么字句,也不该同我那日一样口无遮拦,讲甚么,[ 你若不来,或许便见不上了,闻听征bing一事有风。 ]
        这样意味深长的一句话,仿佛就定性为威胁,将人不依不饶地架在那里,只有夜半前往的道理了。
        同远处的灯火通明相较,此地俨然一派冷清,颇有些孤寂意味。大抵因为比对,更加显得伸手不见五指。我靠在枝丫上并不得劲,没扭几下,又蹭地上了树,才思量另一种思路——他是否会来呢?
        他不来是好事,虽是佳节通明,到底此处荒寂,瞧着那样文弱的人,如若叫哪个歹人看去,也是我的失落。可他不来,我便执拗地践行诺言,绝无离开。
        想着、想着,寒风催我离去,我倔强以对,终于等来了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他比月色明媚,却飘零在树下叹息,一颦一笑,尽是牵引。
        我见不得他这样的神情,忍不住摇一摇树,使常青的叶片抖擞,故作幽幽:“郎君何来愁绪,能引我一渡?”
        (407)


        IP属地:江西4楼2022-04-03 1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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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xian的刀戈相击为这一处带来了暂时的安稳,我不知这样的假象会在何时被击破,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又或许会一直平稳下去。但总归,能求得一时风平浪静,便得过且过一天吧。我既愤慨于吴济之狼子野心,却又无可奈何于自身仅能执笔书愤,不由得叹息。然总有人为家国献力——是了,我如今缘何身在此地,不正是那句威胁?又惊又怒可以说是初闻时的心境,可如今想想,我有什么资格置喙他的决定,仅凭多年相识之情吗?
          树影婆娑,灯火阑珊之处总有一番遗憾的韵味,不知最终他如何做决定,想来总归会有憾事。
          :你几时来的,怎么一声不响地猫在树上?
          夜风并不大,却令枝叶簌簌作响,我抬头看,却是一团人影掩在树丛间,倒不觉惊吓,他本就是这样的人。


          IP属地:浙江5楼2022-04-03 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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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我牵动。
            说不清是什么情愫,又或许含混在复杂背景下,我的心思早就不再单纯。自从这条身影映入眼帘,我便知道是威胁起到效用。他在乎我,此刻的一呼一吸,也必然是受我的指引。就连抬头、连吐露出的字句,也只能是同我相关的,斥责也好——恐怕他早就想这样做。
            长夜引来灯烛,处于zhan时的、敏感的人们,总有些不切实际的期冀。例如这场战事绝不能旷日长久,最好明日便结束;也有可能,只是期冀团圆、祈盼相聚——于战时仍是无稽之谈。总之,一盏孔明灯或许因为承受不住这样沉重的愿景,飘飘摇摇地,只有树那样高。它照亮了街市往此处的路、也照明了我的脸。我伸手去够它,却因为错误地估计了距离,只差一个指节的失误,即使我重心仄歪。
            我倒很不必忧心,因为树下有他,最终的归宿也只能是落在他怀里,如幼时策马的每一次跌落。
            “只可惜了这盏灯——”我看着被流息扑弄、落在地上的灯,不免这样叹息。
            又扬起笑,“我自然是要吓唬你。”
            一语双关,将那句怀有歧义的字句也一并纳入吓唬的范畴内。
            “你被吓到了吗?”
            我期盼他说是、也期望他否认。因为这样纠结反复的心思,拳头也攥紧,一时不察,竟仍勾在他后颈,久久不肯松手。
            (413)


            IP属地:江西6楼2022-04-03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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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几百年前起,人们就将他们的思念抑或祝福,寄托于一盏盏用以祈福的灯上。仿佛只要放走了这盏小小的灯,心中默念的愿望便能如期实现。
              那盏灯飘来时,我的脑内正闪过无数的思绪——因为这无尽的夜,也为弥漫在这方小天地的暗潮汹涌。我伸长了手想抓住它,却因片刻的愣神而错过它,而掌风却助它又飘了一阵,去到了他的身侧。光芒映在他的脸上,使我看清了他的模样,一如往常,可也有些微妙的不同。当枝桠再次扑簌响时,我像过往无数次那般,不由自主地伸出了双臂,接住了脚下一空的人。眉心微蹙,
              :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胡闹。
              这也是如同过去许多年里那般,来来去去运用了几百次的词句。
              我顺着他的话看向坍塌在地上的灯,心下倒不怎么觉得可惜,终归是要扑落在地的,只不过就是飘得远或进的区别罢了。转回目光时,面前对上的是那双笑眼,颈后是他无意间勾住的手。他凑得实在有些近了,可我——并不舍得放开揽住他腰的手、并不舍得将他推离我的身侧。
              :自然不会。
              紧蹙的眉头在霎那间放开了,嘴角扬起了淡淡的笑意。我想,他于我而言,总归是与其他人不同的。
              如果可以,我愿时间停滞在这一刻。
              (411)


              IP属地:浙江7楼2022-04-03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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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遣词造句对于我来说,总是成熟的、压迫的。他年复一年地,像兄长、师傅一样的约束我,诸如“胡闹”这样的词盘旋在我脑海中无数次,从开始的慌乱,到如今的坦然接受,我也花费数年时间接受。
                但这并不代表我认可他作为我兄长或师傅。我和他不能是这样的干系。
                我松开了手,一跃而下,踏上坚实土地时候,竟生出一些落差感,仿佛他的臂膀中才更踏实,土地反而逊色。两人便又抵肩——勉强罢,我绝不承认他已经被光阴拉长了影子,比我高上些许。
                “一举一动尽在你意料中,好没意思。那你猜猜,今夜缘何约你、又为何择取此地?”
                好整以暇地为他排除错误选项,“总不能真是为了叫你瞧旁人的灯熄灭。”
                事实上,如今的世道之中,没有人愿意旁人的盼望熄灭。
                这夜往来时候,我碰上一名神神叨叨的老婆婆,紧紧抓着手里的灯,因为太过用力,竟将灯上的纸也抠破了。一盏残缺的孔明灯如何使愿望上达天听?我不知道,所以才越发怜惜,又买一盏送她。然她只是落寞地摆摆手。
                于是我多了一盏灯,它不能是花前月下、不能是镜花水月。它最好是忧国忧民、最好是庇佑、是灿烂而广阔。
                但我还没写,我想先看看他如何想。
                (405)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2-04-03 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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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同他相识多久了?大约到了上学堂的年纪,他成了我的同窗,稀里糊涂地与他相识。光阴是指间抓不住的沙,说不清是谁跟着谁,总之便成了如今这副形影不离的模样,我也早已习惯于身边站着的人是他。
                  :这我如何得知?我又不是城南的瞎眼神算子。
                  他很快就脱离了我,我攥了攥空落落的手,心下亦有些失落。可他很快便将肩靠了过来,于是心里再次被填满,生出了些许难以言说的缱绻思绪。
                  :那……所为何事?
                  我算不得健谈的人,可如今这样的局面,令我愈发口拙起来。我实在想成为舌灿如莲之人,这样他是不是就会觉得我有趣些?于是在听了他另一句话后,有些忐忑地开了口
                  :是你也想放灯了?


                  IP属地:浙江9楼2022-04-03 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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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料之中的答案——他应当会先湮灭我的盼望、再给予一部分猜测。猜错了算不上落空,对了才是意外之喜。
                    他一向如此…妥帖。
                    日子就这样平稳度过,无波无澜地,从同他的相识到相知,是极其平顺的事,乃至于对他生出什么不轨心思,也是理所应当、水到渠成。
                    直到战火的波及,平顺了一辈子的小城里,少年郎的眼睛里终于有了意料之外。喜好刺激的小郎君无法抑制对于报效祖国的热情,与此同时,他的思虑何其简单,放灯。
                    是啊,今夜原来就应该放灯、我也这样计划。只不过,在送开他的同时,我便有了新的计较。
                    指着早就挂在树梢上的灯,它因为尚未借火升空而显得平庸,甚至藏身在树叶后方。
                    “喏,在那儿。”坦然地,我指使他这个高个子替我摘下孔明灯。
                    “常言道,天塌下来也有个儿高的顶着。我于你来说,总归不是个儿高那位,你瞧,甚么事儿都叫你做了。”我自顾自地絮絮叨叨,跟在他身后游魂似的走来走去,话也讲得牛头不对马嘴,“你说对一半,我是想看你放灯。这盏灯是替你备下的,许甚么愿你说了算。”
                    摸出火折子,十足坦然地语他,“借你。”
                    又在他将要接过去时忽然道,“那夜,我同父亲详谈去前线的可能。”
                    浅谈辄止的一场对话,因我的语焉不详,而显得意味深长。
                    (425)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2-04-03 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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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掩在树丛之后的灯确实不怎么显眼,它沉默地挂在那里,以至于我要费一番气力才能找到它的确切所在。一如既往地,他指使我去取下这盏灯。孔明灯所在的树杈并不算高,是以可以称作是“随手一取”,它便落在了我的手中。
                      :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就好了,你用不着担心,个高个矮又如何。
                      我想表现出激动一些的语气,可最终自我口中所出的的话语,不知为何依然很是平淡。
                      此时一片空白的灯已被我拿在手中,没有光亮、没有愿望,竟然变得格外普通。
                      :我乐意做,你等着我就好了。
                      我开始模仿他说话,终是有了些许波澜。而下一句就叫我一时之间不知作何感想。你这又是何苦呢,我又不信这些——我想这样说,终归是怕打击到他的兴致,这才伸手去接火折子。
                      在我碰到火折子时,一句不啻于惊雷的话语落在了耳边——是了,是了,那一日的只言片语瞬间掠过脑海,征bing——他这样的人,我怎能认为这真的只是一句玩笑话?脑中一时间浮现许多问题,一时间找不到发泄的口子,最终一一化为一声叹息。我连带着火折子抓住他的手,目光炽热
                      :你还会回来的,是吗?
                      但是很快又退开,取了火折子点亮了孔明灯,并未在上面写上只言片字。我原来并不信,可既然是他,我选择相信。
                      我回想起从前见到的那些写得密密麻麻的孔明灯,年少时总是嗤之以鼻,待烛火一焚,所有的内容都将付之一炬。待到如今真的想要虔诚地祈福时,我才发现一盏灯确实太少并不足以我写下所有的文字。仅能以空白的灯壁,承载我无数的愿景。
                      我再一次抓起了他的手,与我一同置于灯上。半晌,仿佛下定了决心,我对上他的眼目
                      :你若决定好了,我会等你回来的。
                      (571)


                      IP属地:浙江11楼2022-04-03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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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尚未说定是否要去,他却仿若于电光石火间已然想通了。从摘灯下来、到取火点灯,每一步都更沉重,却每一步都逼自己释然。我何尝不知道这是为难父亲、为难他的决定,因而只与父亲囫囵讲个大概,便匆匆规避,今夜才赴约。只是,他最终又答允了,送来了一个带有前提的答案。
                        “谁能保证一定归来呢?”我问他,想要带着笑、想要轻松些,却说出一些无比沉重的字句。
                        沙场之上,刀剑无眼,谁有这样通天的本领预料一定归来呢?那些毫无根据的保证,只是自欺欺人,我从不骗他,也不愿他去相信一些浮萍。
                        “我父亲同你有一样的顾虑,某种意义上,你或许同他更能谈得来。我走以后,你若得空,还得劳烦你多多前往照顾,想来如若无我,有你在也是好的。”
                        手掌此时过于滚烫,分不清是灯的温度、还是他覆在我手背的,险些要将我烫化了。
                        我低下头,分不清究竟是喃喃自语,还是在同他分说,“你不必等我的,你有你的事要去做。如果我回不来,就也没那样失望了。”
                        我好像一个一意孤行的人,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成为我的羁绊。萤萤的火光在眼底升起,就更加没有人知晓,我也曾有过纠结往复。
                        双手一松,那灯终于升空。
                        “当然,我仍期望再见。”
                        (结,412)


                        IP属地:江西12楼2022-04-04 1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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