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战争和瘟疫,似乎总是伴随在一起而来的。也许是鲜血滋生了那些以人血为食物的毒,也许是上苍执意要把战士们肉体上所受的苦楚也带给其他的百姓,于是,便在这战争的间歇里,涂炭生灵。
辰正二刻,一匹棕色骏马奔驰在京畿的官道上,片刻后,即来到驿站前准备过关。马上男子年轻而俊秀的容貌让城门口的衙役不禁注视良久:“公子此去,可知前面是何处?”
“老伯,愿闻其详。”男子拱手问着眼前的差役,似乎是他的话引起了他的兴趣,但也或许他只是想知道这位差役说出这句话的原因。
“前面就是齐州,正闹瘟疫的地方,若不是公务在身非去不可的话,老朽劝公子还是避道为上。”看上去已年过半百,鬓角染霜的差役倒也实在,直接就说了他自己的看法。看眼前这位公子,俊逸非凡绝不是什么普通的人物,若因为眼前那场据说无人得免的瘟疫而丢了性命,岂非不值?因此特地开口,希望他可以避开这场无情的灾祸。
“不瞒老伯,在下就是要去齐州。”还特别就是为了那瘟疫去的,正此时城门口倒换文牒的小小驿官已不耐烦的开始催促他:“你的公文呢?快点拿出来。”
要知道官道可不是普通百姓能走的,只有官吏和有公文在身的衙差才可以在这里通过,看眼前这人,连个亲随侍从都没有,估计不会是什么官吏,又没穿上京里那些府衙的官差服,大概只是个手持公干文牒的小小跑腿者而已,既然如此,自然不必对他太客气。
男子还是没有理睬他,只是继续跟正站在城门前的那位好心的差役说着话:“不过,还是要多谢老伯的一番好意了。”
缓慢的语气更是引得驿官火冒三丈:“一个小小的差人也敢对本官这么放肆,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回头,正准备呼喊身后的衙役上来把他就地教训一顿,却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块黄色玉璧吓的几乎当场尿了裤子。
男子扬眉,收起玉璧放进怀里,冲城门口的老差作别之后,便拉起缰绳继续上路,快速赶往他的目的地——齐州。
半晌,那位被吓的险些七魂六魄都移了位的驿官才长长的喘出一口气来,忙忙的摸向自己还牢牢连在脖子上的脑袋,用几乎微不可闻的话音颤声低吁道:“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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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大街,空荡荡的集市,共同组成了一个空荡荡的城。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不远千里匆匆而来,看见的居然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策马在大街上来回,他急切的寻找着那个或许可以给他提供些情报的地方,但及至门口,所获得的也不过是失望二字。
高悬着“县衙”匾额的官衙大门紧闭,甚至正常该立于门首的差役都没有一个。
飞身下马,抬臂,几乎未怎么使力就推开了根本没有落栓的大门。他是希望可以在里面找到他来齐州之后看到的第一个活人的,但是不论前堂后衙都如同空城,悄无人声。
他急切的再度上马,开始在这方圆百里的地方寻觅人烟,但是,直到他几乎快要跨出县界时,才在一条河边看到一辆青布马车。
大喜过望的他快速来到近旁,却再度失望的发现,这只是辆空车而已。
抬头,仰望天际。他深深的叹出一口气,气息在这不过入秋就开始下雪的北疆形成一道长长的雾气,似为这因为没有人烟而显得格外寒冷的地方些微加了些暖意。偏在此时,一道如冰般沁人的锋利来到他的颈边:“你是谁?”居然是个女子柔软的嗓音。
他又叹,是太大意了,居然就这么贸贸然上前,任谁也不会信他是个好人吧,于是出声:“我只是在寻找,县里的百姓都去了哪里而已。”天生的王者气度让他虽利刃在颈但语气仍然一丝不乱。
女子似乎信了,撤下搁在他颈间的剑:“离此直上三里,戌河边。”待他回头,人影早已不见,徒留下空气中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证明这里刚才的确有人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