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昼】
【你是不是因为太懦弱了,才这样以炫耀自己的痛苦作为自己的骄傲?——奥尼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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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为什么没来看我呢,妈妈……”
黑色长发女孩的眼泪躲在帽檐下,手里的老式翻盖手机里传来着熟悉的声音。身边队友们的家人纷纷带着礼物出现在隐藏摄像机下,欢声笑语并不绝。她探头往门外望着,心里却有了一份答案。
“对不起啊,娜恩呐。”
“妹妹今天要考试,妈妈得陪着呢…”
“所以来不了。”
略带抱歉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镜头下她只能点点头,再也不能说什么,心里充斥着失落和深埋的愧疚。其实家里并没有那么支持自己做艺人,从来没有计划过的一条路被选中,在自己的一再坚持下才没有阻止。
孙娜恩窝在沙发的一角,披着毯子握着遥控器,十七岁的记忆忽然涌上了心头。
那时候组合正在拍摄出道实录,七个少女心里充斥着幼芽般的期待与年纪相符的青涩。一边被紧张的训练不停鞭策着,一边欢声笑语着期待着被世人看见的一天。即使还对家人有着依赖,她们却也坚强地抹掉了泪水。
想起那段时光,虽然有着练习时跳错一拍便要被揪出来的严厉,但却是无比期待明天的。
——嗡。
手心传来一阵震感,界面弹出了几条陌生聊天信息,孙娜恩凝神看清预览上的言语后,手指有气无力地按了锁屏。思绪一下被扯回了现实,失神地盯着眼前如同上演默剧一般的无声综艺,夸张的色彩,电视里的人都笑着。
——你怎么还这样舒服活着?
——不想着自己有多差劲么?
——什么也做不好的家伙。
她不养狗,也不养猫。
因为想尽办法想要排遣孤独,事实上却仍是延续自己的孤独。
并非不在意这样的现象,只是经常接受这样的恶意。总有办法找到她的联系方式,然后恶作剧般问候几句,然后扬长而去。今年少了些许,大概是发现自己如愿地与她们捧在手心的人背道而驰。
或许她应该为此感到庆幸。
毕竟最严重的那个时期已经过去。受到来自同龄女孩的鄙夷和厌弃其实是最令人心伤了,曾经无数个夜晚躲在被子里偷看评论而留下的泪水是真切的,也不知是屏幕的光在夜晚里太刺眼,还是因为什么,总止不住。
她也不是一个死揪着过去不放的人,自尊心很强的性格导致其不得不快速学习着这个世界的规则。十九岁的时候幻想着永远的爱情,而那只不过是每个少女都会经历的罗曼蒂克时期,是一种美梦。
是梦都会醒,没有例外。
所以我结拍摄的时候,珍云前辈听了才会觉得好笑,觉得她太单纯,认不清现实。节目一结束就散场的爱情,对男人来说尤其容易。正如后来他跟高珍熙姐姐的搭档一结束,便被跟拍了自己现实中真正如胶似漆的感情对象。
太漂亮的逢场作戏。
也许凭借着都曾是JYP练习生的同门情谊,对方看着自己仍是坚持抱着侥幸时也无法再说什么,只能给出这么一个忠告而已。而后来正如其所言,这世界上的确没有所谓的永远。
情浓时说的巧语最不应该被当真。
可只要望进他的双眼,她就能听见自己一声声如鼓的心跳。
孙娜恩缩着身子裹紧了毯子,只觉得明白得太晚。她说不出拒绝,当初那个保持着幼稚的骄傲,不愿服输地被分手如今也利利落落地好好结束了。同样没有问为什么,那样会显得她还不懂,不懂什么?
不懂慢热的悲哀。
陷进去的时候,他都腻了。
如今也只不过是同样在首尔的天空下呼吸,各自搭乘不同的航班去往不同的世界各地演出,从不再联系,没有任何奇迹的故事。
刚分开的时候,偷偷期望着他是言不由衷,没有去责怪他一分一毫。所以一直没有吝啬追随的目光,只要对方能回应,她就能够说服自己去理解他。等待着,从秋到冬,再从春到夏,最后才把那个假设得出了不成立的结论。
终于彻底关上了门。
手心再次传来震感,孙娜恩低头打开手机刻意略过了新的陌生信息,不断往下滑着,似乎这样的动作能减轻一点压抑感。滑到最后滑不动的时候,才终于停了下来,一个备注名无意地忽然出现在眼前。
MyFrancisco
圈内的手机号都是几个月一换,原来他给的号码自然早成了空号。这个遗留在时间里的名字让她楞住了神,一字一行地盯很久,鬼使神差地再次点进了对话框。
信息时间还停留在几年前,他发的最后几句话空荡荡地挂在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