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知晓凤书的出身后，倒是有些恍惚，他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同我坦白，更是让我有些莫名。一时的隐瞒情有可原，再者说，他不愿同我道明身份自有他的缘由，那是他的事，原也不该我置喙。）
（可等他走后，我又翻来覆去想了这件事，也不知从何处冒出些不虞来，奇奇怪怪的思量也因着医馆的忙碌渐次忘得干净。今日兄长不在府中，晨起去市集买了新鲜的菌子，隔壁的婶婶送来了已经处理干净的鸭子，思来想去，秋燥适宜喝汤，便小火炖上，等着哥哥回来可以喝一碗。）
（正在院中清洗菌子时，见门口站了个人，歪着头望去，便笑道）怎么又在门前站着，当心阿婶追着你问。

来三次又如何，只要不是哥哥，旁的来我们院子，婶婶都会问两句的。
（仰脸望着他，心里头觉得有些不一样，面上不显，话却不如以往多，埋头没停手上的活，应着他的话）没什么时候不时候的，今日我不用去百草园，也是在家中闲着无事。
（低头见自己指尖沾了些泥，突然就拘谨起来，忙用清水洗净，抬了抬下颌指着一旁的石桌）那儿有熟水，你自己倒着喝。你今日来是为了什么？我看倒是比前几回精神头看着好些，该是没什么烦心事吧。

啊？（他冒冒失失说出来的话，叫我愣在那儿半晌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随即眨眨眼）便..真是说亲，那也不会直接来寻我吧，哥哥名声在外，我的事都要他做主，人家自会去寻哥哥的，肯定不会直接跑到方府。
（其实婶婶也会拿这些事絮絮叨叨几句，记挂着我的余生能否平安顺遂，她们同我说这些时我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就是一件寻常事几句闲话，今日被他提及，陡然就有了旁的意思，盯着他歪着脑袋反问道）你问我这些做什么？
（将洗净的菌子拿起，往厨房去，凤书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同我说着话。他说要与我讨主意时，我心里莫名有些开心，便笑着说道）什么事啊？我能替你出上主意了？你还挺看得起我。
（厨房有些烟火气，心情好了面上的笑意也多了起来。）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吃午饭？今天的菌子很新鲜，我还炖了鸭汤。

你说的也是这么个道理，谁不想寻个喜欢的，也喜欢自己的人相守过一辈子。只是...能得偿所愿的人太少了。
（因着幼年同哥哥颠沛流离，见过诸多病痛生死，自然也瞧见过世情冷暖。爱怨之事来得平白无故，总是让人难以琢磨预料，但又很摧人心肝，予以憎怖。眨眨眼，手中动作不停）我不能笃定自己有这么幸运，所以就得仰仗哥哥识人的本领，他或许不一定能选到我喜欢的，但最起码会挑个待我好的。
（稍滞，抬眸看着凤书）毕竟，谁能保证自己会珍视我一辈子？我身边并没有这样的人。
（还在纳罕为何凤书会与自己提及这些事，听得他的烦扰，就领悟了七七八八。）原是如此。那你有喜欢的人吗？你若是有，就同你家里人说，万一能成呢。

（我以为凤书只是遇到了难解的困惑，才会来我的小院，与我说说话。我们其实算不得很熟悉，但是又很凑巧，我见识过他失魂落魄的模样。人么，一旦拥有了共同的秘密就会变得亲近起来，仿佛什么话都能说，都能聊，并不会生出排斥不虞的情绪。）
（不得不承认在反问的过程中，我有一丝难得的忐忑，事实上见惯生死的自己如果不是面对极重的病患，鲜少有患得患失的时候。可当他说出此行的目的后，整个人完全地愣在了那里，半响没说一个字。）
（像是在认真地思考，满脸的疑惑，细长的眉蹙着，没现出不高兴的模样，却低声说道）那你...能保证珍惜一辈子吗？
（其实我也不曾向往轰轰烈烈的感情，甚至畏惧变化与动荡，我与哥哥过过很苦的日子，如今安稳下来是莫大的好事。我想求安稳，宁静地度过余下所有的光阴。我仔细想了想，如果这个人是凤书，确确实实不会让我生出不情愿。那我是喜欢吗？还是同他一般，觉得安心。）
我想过安稳的日子，就是清净些，不吵不闹的，能不分离就不分离，能不生气就不要生气。可我这样很是无趣，你也能行吗？
（说完，还不忘补一句）而且，得我哥哥同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