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舞池中央的人们脚步翩跹，在流光溢彩之间觥筹交错，台上的歌女妆容艳丽，一身墨绿色旗袍点缀着金丝绣花，身披华贵狐裘，如同一只美艳的夜莺。
解云胡搂着忘记是哪家的一位千金，目光却流连在台上的歌女。他总觉得这妆容不适合她。她的眼型狭长，看上去媚眼如丝，眼底却带着几分英气。而她的妆容却只剩艳丽，好不俗气。
“台上的歌女是谁，没见过。”
“好像是新来的，叫顾横波。”
“跟秦淮八艳同名？口气不小。”
“好像以前唱戏的时候不叫这个艺名，当了歌女才改的。”
“唱戏的？怎么改行了？”
“做歌女挣钱呗……少爷，跟我跳舞还想着别的女人？”
解云胡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抱歉，是我不对。为了表示歉意，请孙小姐喝杯酒？”他微微欠身，绅士地向她伸出手。
孙小姐笑容满面地将手搭上去，同他坐上吧台。
夜深了，孙小姐告辞回家，舞池里的人逐渐散去，音乐都显得有些慵懒。解云胡小口啜着杯中的洋酒，眼光流转，狩猎着下一个目标。角落的吧台边有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忘我地享用着美食。
关于顾横波为什么选择在丽发皇宫唱歌，那自然是这里薪水高，美食多。现在流行的都是洋人的东西，京剧已经没人听了，她能找个地方混口饭吃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突然有人递了一杯酒到她眼前，她一转头，便看见一个面容精致，着装讲究的小少爷。她喜欢这双晶亮的眸子，脉脉注视时，仿佛眼含星辰。
“姑娘是哪家的小姐？不知我是否有幸请姑娘跳一支舞。”
顾横波挑眉一笑，“少爷眼力不好哦，我可不是什么小姐。”她起身，主动向他伸出手，“不过我舞技不佳，少爷可不要嫌弃。”
解云胡眼眸一弯，轻轻牵住她的手，踏着乐点，引她走入舞池，“怎么会？请顾小姐跳舞，是我的荣幸。”

2
顾横波跟着他的步调，舞步略显生疏，却学得很快，“你知道我姓顾？”
“顾小姐这么出名，我怎会不认识？”解云胡温柔地揽住她的腰，带着他在舞池中摇曳，“顾小姐虽然换了装束，却依旧是气质出众，在人群中就能一眼认出。”
“少爷舌灿莲花，应当是轻易就能将姑娘都玩弄于股掌吧？”
“顾小姐谬赞，”解云胡似乎不介意她的唇枪舌剑，依旧笑得甜似蜜糖，“我姓谢，谢云胡。”
“原来是谢家的小少爷。”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倒是个很适合他的孟浪名字。
“小少爷琼枝玉树，一表人才，这名字很适合你。”
解云胡搂住她的腰的手一紧，逼得她贴近自己，凑到她耳边道，“顾小姐莫不是听说我是谢家的少爷，便开始奉承我了吧？”
顾横波不退不让，偏过头注视着他，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灼热的吐息。
解云胡感觉自己的气息逐渐粗重，喉咙莫名变得干涩，他对她笑了笑，眼神有些迷离，“顾小姐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药？我的心怎么跳得这么快？”
顾横波微蹙眉头，目光在他迷乱的双眸间流转，“小少爷，你是不是喝多了？”
她看见他身后突然走来两个人，其中一人上来便架住了小少爷，另一个人对她鞠了一躬，充满歉意道，“这位小姐，我们少爷好像有点喝多了，我们就先将他带回去了。”
顾横波正一头雾水，却突然闻见他们身上的火药味。解家做的都是正经生意，平时不需要接触到军火，更何况这两人的打扮像是普通家丁，更不可能碰到火药。
“谁啊，别碰我。”解云胡神志不清，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束缚。
顾横波顿觉事情不对，但料定他们不敢再舞厅公然动手，于是挽住谢云胡，对着两人谄媚地笑着，“二位大人先等我一会儿，我有个礼物要给少爷。”说罢便挽着他进了后台。
那二人也不是吃素的，很快便跟了上来。
“诶诶诶，你们是谁啊？后台不让进……”叶小晚替顾横波拦住两人，争取逃跑时间。顾横波拽着不省人事的小少爷，从窗户爬了出去。叶小晚拦不住他们太久，倒是大呼小叫地又引来了些人。他们被请出了舞厅，只能绕路继续追他们。顾横波七拐八绕地溜进一个黑暗的巷子，那两人不熟悉这里的环境，搜寻无果，倒是先把自己转晕了。

3
解云胡嘴里哼哼唧唧的，她担心暴露，把人按在墙上，捂住他的嘴。那两人似乎是走了，她突然感觉手心一阵湿热。
“你在干嘛？”顾横波触电一般地缩回手，却被他揽住腰，一把拥入怀中，湿润软糯的唇不由分说地吻了上来。她含住他的下唇，不禁感叹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连嘴唇都保养的这么好。
他一面不断加深着这个吻，一面开始解自己的西装纽扣。
“等……等等！要在这里吗？”富家少爷都玩这么大的吗？幸亏自己家就在巷子里，她捉住他准备将自己扒干净的手，将人生拉硬拽回了自己家。
“小少爷，您昨晚上哪儿去了？”
解云胡正揉着酸痛的腰，闻言迅速挺直身板，“啊？哦，喝多了，在舞厅睡了一晚。”他差点被绑架的但是被一个歌女救了然而又因为药劲跟她睡了的事，似乎并不是很能说出口，于是他只能自己调查。不过谢家家大业大，想动他们的人不在少数，不太容易找出背后之人。他当时被下了药神志不清，不太记得两人的长相，只能被迫回歌厅找顾横波问问。
顾横波在台上一眼就看见了走进舞厅的解云胡。
一曲唱罢，他便径直朝她走来，向她伸出手。
顾横波朝他笑了笑，眼中却毫无笑意，“我不会跳舞，抱歉，失陪了。”
解云胡登时一头雾水，只听边上的人朝他解释道，“解小少爷不知道吧，新来的这位歌女架子大着呢，不跳舞，不陪酒，只唱歌。”
解云胡：“……？”
那前几日与他跳舞的是谁？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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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他灰溜溜地躲到角落喝闷酒，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他回头看去，那人却出现在另一边。
“你别在我下台的时候请我跳舞，我不会应的。”顾横波卸去妆容，面容干净清爽，眉眼间英气尽显。
“为什么？下了台就可以？”
“他们让我这么演的，说是这样老板老爷们更有兴趣些，我也不懂。”顾横波牵起他的手，拉着他溜进后台，“现在人多，万一被认出来就不好了。”
“你们还真会玩弄人心。”解云胡双手抱胸，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不及小少爷的万分之一。”顾横波从不在唇枪舌剑中让自己占了下风，“说吧，小少爷找我有什么事？”
“如果我说，我就是想请你跳舞呢？”解云胡突然想将正事放一放，牵着她走入舞池，“所以，我是第一个和顾小姐跳过舞的人，对吗？”他微微欠身，再一次向她伸出手。他一袭米白色西装，搭配浅灰色领带和浅金条纹衬衫，显得人白净清爽，是很适合他的搭配。
顾横波无奈地摇了摇头，终是将手搭了上去。熟悉的力道将她拥入怀中，目光如水的双眸静静与她对视，“今天我的衣服正好与顾小姐很搭呢。”
她只是回后台随便换了一身旗袍，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小少爷有事快说。”
解云胡微不可闻地轻咳一声，脸上淡淡一层可疑的红晕，“那日我被下了药，神志不清，有些事情记不清了……”
顾横波看着他在白皙脸颊上格外明显的红晕，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可爱，“什么事，需要我帮你详细回忆一遍吗？”她故意压低声线，让气氛变得莫名旖旎。
“姐姐是不是对这种事情很熟练了，故意言语戏弄我？”
“怎么会？小女洁身自好，对小少爷绝无二心。”
解云胡突然将她搂紧，“姐姐觉得我好欺负？”
可不就是么，也就是他年龄小，她能对他说说真话。对其他少爷老爷的，可不都得按着老板给的剧本走？
“好了，快说正事吧。”
“姐姐怎么知道我来找你有正事？”解云胡对她眨了眨眼。
“你一进舞厅就径直走向我，边上的小姐千金都一概不理会，这不是你平日的作风。”
“姐姐很关注我么。”他的双眼弯成了两道月牙，含笑望着她。
顾横波一脚踩在了他的皮鞋上，“别废话，说事。”
“好好好，”解云胡面色一沉，“那人的两个人，你还记得吧？你还记得他们有什么的特征吗？”
她偏过头，略一回想，描述了他们的长相，“对了，他们身上有一股火药的味道。”
“火药味？你确定吗？”解云胡注视着他的双眼，没有攻击性，只是单纯的探究，“你闻过火药味？”
“以前唱戏的时候总会有些军阀老爷来听戏，他们的身上也会有这样的味道。可能是经常用枪？”
解云胡点了点头，心里大概有数了。需要经常用枪的不多，他大概知道是哪一家的人了。
“谢谢姐姐。”一曲舞罢，他绅士地鞠了一躬，抬头冲她一笑，“今天晚上很开心。”
“小少爷慢走。”她送他走到舞厅门口，末了又补了一句，“路上小心。”

5
“如果小姐愿意，跟了我，我可以捧你做明星，演电影。”
叶小晚见过太多这么说话的男人了，听起来很诱人，但要她出卖自己，变成整天勾心斗角的姨太太，倒是大可不必。
“谢谢刘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拍电影什么的我可不会，刘老板抬举我了。”
“一个舞女而已，还敢拒绝我们老爷的要求？别人都求之不得呢！”
“唉，别这么说，叶小姐不是那样的人。”刘老板的手已经摸上了她的腰，两人一唱一和的倒是合作无间，“叶小姐**着急拒绝我，我会一直等你。”他的手慢慢向下摩挲，却被人一把抓住甩开。
“叶小姐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刘老板就别为难她了。”解云胡面上笑容和善，实则目光冷峻，不容置喙。面对一个跟自己父亲差不多年龄的长辈，他倒是丝毫不怯场。
“丽发皇宫有这么多的漂亮姑娘，刘老板何必跟一个小舞女过不去，她的姿色一般，我给您介绍几个漂亮的？”
“小少爷心肠真好，怪不得招姑娘稀罕呢。”他一回头，便看见顾横波端着酒杯，含笑望着他。
“我知道叶小姐与姐姐交好，又早就看不惯刘老板自己老大不小还成天想着年轻姑娘的嘴脸，当然要出手相助了。”
顾横波不方便出面制止，解云胡确实是帮了她大忙。
“多谢，今天找我又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解云胡悄悄凑近她，与她碰了个杯，“我最近想姐姐想的茶饭不思，人都消瘦了许多。”
“小少爷不好好吃饭还要怪我吗？”
“姐姐都不心疼我吗？”他的身体几乎和顾横波贴在了一起，“我最近吃什么吐什么，还常常早晨起来便要干呕一场，想来这就是相思病吧？”
顾横波突然被酒呛到，干咳了几声，又沉吟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你这可能……不是相思病吧……”
翌日。
“姐姐你可要对我负责啊……我爹知道了一定会把我的腿都打断的……”
顾横波摆弄着梳妆台上的脂粉，偏头撇了一眼窝在她脚边楚楚可怜的谢云胡。她丝毫不为所动，“我只是一个歌女，要怎么负责？让你娶我过门？你跟解老爷说清楚你差点被绑架的事，他不会怪你的。”
解云胡扒在她的大腿上，湿漉漉的双眼固执地盯着她，“那孩子呢？你**它了吗？”
“你先起来，不像话。”
解云胡不依不饶，只是用泫然欲泣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
顾横波长叹一口气，起身跟他蹲在一起，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们不想要它大可打掉，如果想要就生下来，解家又不是养不起。”
“我问的是你。”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她，不是压迫，仿佛仅仅是想得到一个答案。
化妆间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似乎是有人回来了。她拉着他迅速起身，将他拽进了更衣室。
“呕……”解云胡捂着嘴，突然感觉一阵眩晕，下意识扶住她的肩。
顾横波双手扶住他的腰，感觉似乎没有从前那么纤瘦。他软软地靠在她的肩头，粗重的喘息在她耳边起伏。
“对不起。”她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耳边的呼吸声带着点鼻音，逐渐变成了轻轻的啜泣。
她抬起的手在空中停滞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落在了他的脑袋上。
解云胡摇了摇头，从她身上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了。”

泫然欲泣

6
那次以后，解云胡照常来舞厅消遣，依旧大大方方地和小姐千金们调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顾横波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台下的俊俏身影，虽是松了一口气，却不知为何，心中有什么东西落空了。她很清楚，这些公子哥从没有把女人当回事过，他们把爱情当游戏，把婚姻当交易，她没必要把他们放在心上。
“横波～”丽发皇宫头牌程梦依从背后搂住顾横波的脖子，“解家小少爷十六岁生日宴，邀请丽发皇宫的姐妹们去助兴，还说了，小少爷喜欢听戏，特别点名让你去。”
顾横波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小少爷喜欢京剧？”
“昂。”
“没听说过啊。”
“这不就听说了吗？”
“好嘞。”
顾横波扶额，这小少爷花样真多，这会儿又喜欢听戏了是吧？
“汉兵已掠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妾妃何聊生。
“妾随大王，死生无悔……”
她知道这小兔崽子不懂戏，便改编了她平时常唱的歌，加入了一段戏词。小兔崽子果然来了兴致，饶有兴味地听着。
“云胡，台上这位是谁？”荣曼情侧过头看着身侧的谢云胡，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这唱法倒是新颖，从前都不曾听过的。”
解云胡毫无察觉，语气轻快地回应道，“那当然，这可是我特地从丽发皇宫请来的。”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撞，便迅速交融在一起。台上的人身姿绰约，一袭鹅黄色礼服明艳动人。台下的人目光流转，眼中唯余一人。
舞会一开场，解云胡便径直走向顾横波。
“云胡，你不请我跳第一支舞吗？”荣曼情轻车熟路地挽住他的手臂。
解云胡回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早就被其他少爷邀请，看起来似乎完全不关心他的情况。偷偷掩去眼底的失落，向她伸出手，“当然，荣小姐愿意同我跳第一支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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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音乐变奏，更换舞伴。
解云胡早有准备，对身侧的好兄弟使了使眼色。方乘轩会意，揶揄一笑，握住顾横波的手，轻轻一送。顾横波略有些吃惊，但早知道身侧之人是谢云胡，被借力旋转，裙袂翩跹，落入温软的怀抱。
“姐姐好生受欢迎，都轮不上我。”他眼中的委屈被他故意放大，显得有些任性可爱。
“还没有对小少爷说生日快乐。”
“礼物呢？”
“喜欢那首歌吗？”
“喜欢，姐姐特意为我唱的？”
“小少爷特意邀请我，我当然要精心准备。”
“难道姐姐不想来？”
“荣小姐不会生气吧？”
“怎么会，跟方少爷跳舞，是我的荣幸。”荣曼情似乎并没有半点失望，依旧亲昵地与他共舞。
“荣小姐不是素来中意云胡吗？怎么，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我中意谁有那么重要吗？对于我们来说，爱情就是游戏，婚姻就是交易，喜欢谁，跟谁结婚，都无所谓了。”
“荣小姐倒是看的开——那么，喜欢我如何？”
“想来，当然想来。”顾横波突然坏笑，“毕竟给的实在太多了。”
解云胡有些愠怒，拥住她的腰，裙袂翻飞，失重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紧拥住他。她的心脏突然跳的很快，不知道是因为失重的高度，还是肌肤贴近的体温。
“周末有空吗？”
“怎么？”
“城南山上的梅花开了，不知姐姐是否有空赏脸一起去？”
“我有一份生日礼物要送给少爷。”
“我会等你。”
顾横波淡淡一笑，松开他的手。解云胡想追上去，她却消失在人群中。
他百无聊赖，随意应付了宾客，便打算偷偷溜回房间，却在二楼走廊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压下心底的疑惑，闪身躲在门后。
顾横波从走廊尽头左侧的房间走出来，脚步轻缓，面色如常。走廊尽头左侧只有他的卧室和大哥的书房，纵使她是顾横波，也不能不让他起疑。他并未声张，待她离开，返回书房查看了，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他满腹心事地回到房间，却看见床头摆着一本书。
解云胡靠在床头，细细摩挲着这本散文诗集，是纪伯伦的，上面还字迹清秀地附了一句话——“我一生的嗜好，除了革命外，只有好读书，我一天不读书，便不能生活”——是孙文先生的话。

8
冬天的风从来不留情面，解云胡将车停在巷口，因为不认识进去的路。他靠在车边，拢了拢大衣。
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巷口却迟迟没有人出来，他有些心烦地搓了搓手。
顾横波一身暗色风衣，双手插兜，慢慢悠悠地从巷子里拐出来。解云胡的双眸蓦地亮起，嘴角不自觉地弯起弧度，他迅速起身替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怎么不在车里等我？”
“怕你找不到我。”他弯起眼眸望着她，“谢谢姐姐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这是我送给令弟的生日礼物，希望解先生对于那批货，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云青几乎要将手中听筒捏碎，他一字一句地道，“中岛先生，那批货我会尽早解决，您有什么事冲我来。”
解云胡将车停在一家装修精致的服装店门前，“先陪我去拿一下我给大姐定做的衣服。”
顾横波看着他，点了点头。她记得他的大姐，是个很温柔的人，看起来跟她年纪差不多大，让她莫名觉得亲近。
“解小少爷，给您的西装也做好了，您要试一下吗？”服装店的老板是位老先生，总是笑眯眯地，说话慢条斯理。
“好啊。”解云胡回头看了一眼顾横波，“对了，程叔，有没有新款女装，可以给这位小姐挑一挑吗？”
“不用了，我不缺衣服。”顾横波往后退了半步，似乎不是很习惯程叔的热情。
解云胡换好衣服，看着她不善交际的样子，险些笑出声。
“顾小姐，替我挑一条领带吧。”他及时解围，顾横波拔腿就跑。他的西装是沉稳的青灰色，裁剪贴身，勾勒出他挺括的肩线和纤细的腰肢。
她挑了一条相同色系又带着一些其他颜色的，递给他。他没有接过去，反而前倾身体，将白净的脖颈伸到她面前。衬衫的扣子没有扣好，隐隐约约露出瘦削的锁骨。她不自觉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伸手翻起他的衣领。她不常系领带，专注在手上的事，动作轻缓而细致，没有注意到上方灼热的目光。待她终于系好，翻好他的衣领，一抬头，便对上了他晶亮的双眸。
“顾小姐从不与别人跳舞，不会是因为嘴笨又不善交际吧？”
顾横波直视着他的双眼，眼底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她正打算将领带塞进马甲内，此时便捏住领带轻轻一扯，强迫他贴近自己，“是啊，不是所有人都像小少爷这样左右逢源，人见人爱的～”
解云胡嘴唇翕动，似乎正想说什么，只听门外突然一声巨响，顾横波条件反射地护住他，将他扑倒在地。爆炸的冲击将窗户上的玻璃尽数震碎，火光之后，只剩一辆车干枯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