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凄冷便从弦中泻出,铺撒一地,似伴着江畔的风而卷起,又几音铿锵,收以无力之尾,听着让人扼腕痛惜。
绕梁半响,一人和掌:“……好曲,尊师,高才啊……”
鲁肃自是知道公瑾为人才会如此诧异,想他这般骄傲又极谙音律的俊才,是向来吝啬予以赞扬的,虽然平日对外人的弹错之处仅浅笑之至,但鲁肃心知,他有他无人和鸣的悲凉和坚持……于是,天赐诸葛么?
鲁肃看着公瑾嘴角掩饰不住的激动,听诸葛孔明起身行礼道:“家师之作,以在下之技艺,只表万一,着实糟蹋了。”
“此曲之高明,正在于此,”说着,便也随手拨弄了一段,正是刚才的曲子,却意境迥然,“……先生觉得如何?”
“曲境如心境,大都督的豪气云天,与亮不同。”
“不知先生可愿与我同和此曲?”
“荣幸之至。”
曲调依旧是刚才的曲调,只是独奏时的寂凉中多了策马向西的铿锵,心怀天下,一个弹奏着沙场浴血,一个弹奏着战后肃刹,两音一合,呈现一派气势如虹的厮杀。
琴音戛然,诸葛亮起身作揖:“亮在此先拜谢都督。”
周瑜并未说什么,只点头回礼。
出门之后,鲁肃才不甘心地询问:“先生当真确定我家都督答应了?”
“嗯。”
“可我一直在你身侧,怎就不知都督何时与你谈结盟之事了?”
“周郎心中早有打算,何须在下多言。”
“可是……”
“总之,你家都督予诺我了。”这个鲁子敬,心眼怎么就这么实在呢?
“肃愚钝,只道都督一字未发,先生还是另做打算的好。”
羽扇停摇,诸葛亮看着斟词酌句生怕伤害他的鲁肃笑弯了眉眼:“子敬啊子敬,你还真是……”笑得溃不成语,继而摇着扇子悠哉游哉地继续走了。
“唉,孔明先生,你把话说完啊……”追上两步。
“佛曰,不可语,不可语啊。”
看着冲他摇着羽扇远去的背影,鲁肃叹息一声,这人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寂寞而坚持,今日大概是真的欢喜吧,终于遇上了能懂他的人……都督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