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谢慧烛 宫女A
李怀献晕倒后谢慧烛从宫女A处得知了来龙去脉，威逼利诱宫女A保守秘密，并将宫女A安排在李怀献身边贴身照顾，暗示宫女A若照顾得好，日后李怀献成年出宫建府，身边一定有她的位置。

怀献病了后，我就不爱熏香了，忽而觉得宫室内清清冷冷，一点暖意也无了。小桐炉拾到一边去，一切都收拾的干净，人置身此处，只会觉得又空荡，又茫然，还有几分分辨不得的惶恐。
我一手把玩着手腕上的檀木珠子，原先的红玉赠给了未来岑淮他媳妇，现在一切从简，又要求神拜佛，便换了如今的。
眉也未低，只偏头瞧了她一眼。
“听说你姓梅，是何年入得宫？”

（为了骤病的王公，承香先乱成一锅将沸的粥，再过一会儿，又到了只能等小火慢炖、再也急不来的况遇。我并不真正是这大殿的常驻，更与殿中人少有交接，至于上位者和下位者的沟通——那到处都发生。我是命运的手随意一拨时被带走的杂草，落在金打玉造的锅边，所以主人要清理炉灶——我猜测、接受，也尚能从容地履行自己关于“不反抗”的承诺。）
回婕妤，（我说这话时头再低一些，诚实，平和）奴于元年十二月入宫。

元年十二，是个奇妙的数字，这样说吧，如果是三月，七月这种稀疏平常的日子，也只会被人不咸不淡的提一句，可提起十二，就想到不久是年关，想到冬月，想到岁寒。众人团聚的日子离家入宫，这里面有常世讳莫如深的道理。
于是我露出一个有些温和的表情。
“看你的样子，也不像不懂规矩的，我还要多谢你那晚照顾了归善。”
“那晚除了你，还有谁，也应该一并谢过才是。”
又笑了笑，很意味不明。
“若是记不清了，我去尚寝局一趟，翻翻名录便是。”

奴婢不敢，份内之责而已。
（先后顺序好重要，同样的话，我说与他人说将是两个道理、导向两个结论。我不为阿仁，也为免节外生枝，说实话是最好的途径。）
当晚奴与尚寝局的宫女张仁约定轮流守夜，张氏守过三更便睡去了（她比我还好奇、急躁，真要听到什么，大约也不会不往里面冲？）奴进殿后，她并没有醒来，此事亦未相告之。

若说先前还有几分犹疑，打量她的目光时不时透出危险的试探，(毕竟大明宫这样大，偶尔病逝一两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事。）而现在因为她的口齿伶俐与坦诚相告，有了些别的心思。于是颇有些兴味的问。
“瞧你说话做事很有条理，是读过书吗？”

（我不愿意提起他，他是旧日的游魂，永远地回荡在梅府，提起他就像提醒我存在的意义——那在他心里可用“价值”来代替。没有什么不能被代替的，我也是。）
娘娘过誉。
（但是梅先生，坦诚地说，如果不提起你，我将更不理解自己存在的意义，不理解挑灯夜读，也不理解为什么每次被当成可以赏玩的宝贝推出去时都不回绝。是以我在这应答里添上他可有可无的名字——就当是我可有可无的疑惑吧。）
先父曾任太学博士，故奴婢识得几个字罢了。

若是太学博士的女儿，那便也不奇怪了，而至于更多的打探，倒也不必再深言，在宫中生存的人，总喜欢解谜，什么东西太直白，反而落了下风。
展眉微笑，启唇又是惯有的语调。
“竟是如此，那你便到归善身边来吧，日后他出宫建府，也好有个知根知底的人照顾。”
“你觉得如何？”

（我这时不能不知晓，命运的手再一次把我调动了，人总会有一些无由的决心，比如距离一样东西越近、就一定越容易触摸它——不是得到，我从不说得到。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一样的诲示。我无需揣测面前的御妃，或者说，我根本可以接受一个不加点缀的用意，只要它带来的结果那么恰到好处。）
听凭婕妤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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