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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坠在心口的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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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始终睁着眼,看子规眼神对焦,望着他,再慢慢泛起微波,然后安心地闭上眼。他情不自禁地捧住子规的脸,在子规的回应中,跟着陷入一片柔情蜜意的海洋。
这个吻持续很久,分开时,俩人都觉得嘴有点麻。青龙的下面也蓬勃高涨,他想出去处理一下,可刚站起来,衣角就被子规拉住。
眼里的焦虑、祈求,无声地诉说着子规的害怕和孤寂。青龙怎么也挪不开步伐,拉过子规的手,重新在床边坐下。
两个人默默地对视,疼痛消失了,燥热退去了,夜风吹来阵阵清凉,唤回了短暂失控的理智。
“东西给你取回来了,但只找到两件。”青龙拍了拍子规的手,起身去拿了个包裹过来,“你家被烧了,我去时已成一片废墟。问了周边的人,说是夜里起的火,时间大概是救你回来后一周。”
子规先是震惊,随后想想就觉得这样的结果是必然。盗墓事小,炸药事大,那些亡命之徒后面显然有其它势力,那么久人都没回去,自然知道出事了,一把火烧干净,也不怕留下后患。
“谢谢!”见面后子规第一次开口,声音低哑,中气不足。他看了下包裹里的东西就推给青龙,说:“这两样东西还值点钱,权当是我的药费和食宿费吧。”
“明天你自己给二当家。”青龙把包裹放到桌上,“以后就住这,不用想太多。”
以后他就是个无家可归的残废了。子规笑了,笑容里是无奈与悲凉。
第二天,侯夫子拿着两件古董看了又看,笑得见牙不见眼,难得的对子规说了两句关心的话。
在寨里这么久,除了二柱,子规也没机会和其他人说说话,所以昨夜后来与青龙聊了很久,听他说了不少山下的情况。
午后,子规一觉睡到傍晚,醒来时晚霞映红了窗子,屋里笼罩着柔和的昏黄,他呆呆地看着反光的帐钩,脑子里全是昨晚那个吻。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44楼2022-01-30 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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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局势不稳,战争不知何时就一触及发,所以青龙回了寨里还是忙。如今的九峰寨被他整得和部队一样,大伙也为了能在乱世中活下去努力拼命,只有子规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
    黑夜似乎潜藏着神秘的力量,之前子规被幻肢痛折磨得害怕夜的降临,可自从青龙回来后,黑夜突然就披上了旖旎的色彩,让人期待,让人心跳加快。
    又是一个缠绵的吻,分开后,青龙再也无法淡定。这么多天他努力克制,今天压抑不了了,不出去,他怕自己会对子规做出过分的举动。
    “别走。”子规手按在青龙腿上,然后侧身慢慢地解开他的皮带。
    他不瞎,早就看出青龙高涨的欲望。这几天,他反复思索,即使从没喜欢过什么人,但心里对这个男人的感觉可以确定是喜欢,喜欢他的嗓音,他的手,他身上的气息,还有他脸,明明是一副冷峻的面容,眼里却会流露出温柔,让他怎么也看不够。
    虽然不明白青龙为什么会对他好,但子规不想想太多,只剩下半条命了,说不定哪天就死了,何必过多的在意。何况两个人能走多远都不知道,也许只是对方生命中的匆匆过客,没必要去深究,能留下一段回忆就好了。
    子规的手指冰凉灵动,时而抚弄,时而紧握,速度越来越快。青龙看着子规,粗糙的大手摩挲着他的脸,最后拇指摁在他的泪痣上把喘息压在喉咙深处。
    “明,明天吧。”子规按住青龙伸向被窝的手。他也想要,但自己下半身残成那样让他有点不自在。
    青龙没有强求,起身去收拾时,说了一句:“该看的我都看过了。”
    之前不觉得害臊,这会儿子规却因这句话而脸红,身体也热得厉害,趁青龙出去,他赶紧给自己纾解。
    青龙回来时,见到子规泛着红晕的眉眼,忍不住又吻了他。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45楼2022-02-01 1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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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早,山上的空气很好。二柱一进门就嚷着要带子规出去。
      “去哪?”子规很奇怪,毕竟到这之后,他还没出过这间屋子,甚至没离开过这张床。
      “就去外面坐着。”二柱催促子规快点吃饭。
      “那我在屋里坐也一样。”子规提不起兴趣。
      “不行,要晒太阳,三当家说的。”二柱拿了件衣服硬是给子规穿上,然后用被子裹住他的下半身,直接抱起往外走。
      子规吓了一跳,紧紧搂住二柱的脖子。他差不多就剩半个身子了,又瘦得很,实在不是二柱的对手,反抗也没有意义。
      屋外的树下放了张有靠背的藤椅,厚厚的坐垫很是舒服,子规一边把滑落地上的被子拉起来,一边问:“垫子是新的吧,哪来的?”
      “不知道,是三当家放这的,让我早晚带你出来坐坐。”二柱还有活要干,安顿好子规就走了。
      夏末初秋的早晨,阳光不太强烈,风中带着草木的气息。子规抬手遮在眼前看着枝叶间闪烁的阳光,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重新活过来似的,满身满心都是暖意。
      路过的侯夫子看了几眼,捋了捋他的小胡子,往议事堂去。
      每天都有不少事,按惯例,早上管事的都要聚一起开个小会。侯夫子等事都说完了,趁青龙还没离开问道:“老三,你真的不认识那杜子规?以前没见过?”
      “嗯。”开始青龙也想过会不会是小时候见过的人,但后来确定真不认识。
      “那真是奇怪啊!”侯夫子喝了口茶,感叹道:“你对他可真好。”
      “今后,他就是我屋里人。”青龙淡定地说了一句。
      一时间,所有人都有点惊讶。 不过这年头,养男人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很快大伙就该干嘛干嘛去了,顶多茶余饭后闲聊两句。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47楼2022-02-02 1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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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以后还是叫你先生吗?”二柱把子规抱回床上。
        “什么意思?”子规有点莫名其妙。
        “他们说你是三当家屋里人……”消息传得快,二柱也听说了。
        “谁说的,这话说谁的?”子规吃了一惊,难不成自己和青龙的那点事被发现了?
        “三当家自己说的。”二柱别别扭扭地笑着,“我懂的,屋里人,就是媳妇,先生是给三当家当媳妇。”
        什么媳妇,通房丫头吧!子规瘪瘪嘴,心想青龙这么说大概是为了让他能安稳的在寨里住下去,可这样,不是让人以为他是个兔儿爷吗!
        子规郁闷了一天,青龙回来后也没给好脸色。
        “怎么了?”不高兴明晃晃地挂在子规脸上,青龙根本无法忽略。
        “没什么。”子规非常主动地搂住青龙的脖子,屋里人嘛,那就该有屋里人的样儿,做屋里人该做的事。
        青龙不是会甜言蜜语的人,子规不说,他也不问,俩人直奔主题,吻得神魂颠倒后又各自来了一发,之后子规就想更进一步,却被青龙拒绝了。
        青龙本意是想等子规身体再好一些,可他没说,子规就以为青龙嫌弃他,不过是寨里缺女人,跟他玩玩罢了,一时觉得有些落寞。
        “我能睡床上吗?”子规的情绪变化青龙看在眼里,他不想解释太多,因为自己对这份感情也有些疑虑,来得太突然,却直击内心,让凡事深思熟虑,把控每一步的他有点不知所措。
        “你的床你问我干嘛。”子规双手撑床挪动屁股往里,让出一部分位置,然后侧身朝里躺下,拉上被子不理青龙。
        闹别扭也很可爱。青龙笑了下,脱掉衣服上床,放好床帐钻进被窝,长臂一捞把人搂进怀中。
        子规还想挣扎,但一想到自己是屋里人,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就让他懒得动了,而且青龙温暖的气息令他感到舒服,尤其是残端被青龙的掌心揉着,血气流动,不再冰冰凉凉。
        两个人第一次同床共枕,却很契合。青龙觉得胸口充实,很踏实的睡了一夜,而子规觉得安心,还做了个香甜的梦。
        这个梦一连做了好几天,一开始醒来后子规就记不清了,后来慢慢记得一些,不禁觉得奇怪。
        原以为是春日里百花盛开,可怎么越来越像是莺莺燕燕的熏香脂粉,而且梦里萦绕着若隐若现的娇嗔呢喃,还有袭人的酒气,无不让人迷醉。一切仿佛都笼罩在白雾里,并不真切,但那种感觉却与烟花勾栏之地如此相似。
        河阳城里的声色场所不少,子规也见识过, 不过他向来洁身自好,怎么会突然做这样的梦,实在是令他想不通。


        IP属地:福建48楼2022-02-07 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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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精神不错啊!”刚算完账出来溜达的侯夫子见子规在晒太阳,走过去调侃道:“还是我们三当家本事,他一回来,先生就药到病除。”
          正在纠结梦里场景的子规睁开眼睛,友好地笑了笑:“二当家辛苦了,找我有事?”
          “这不老三走前让我多关照关照先生,所以过来问问先生有什么需要。”前几天青龙和老梁一起下山办事,现在寨里由侯夫子负责。
          天气渐凉,子规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现在已经不需要二柱帮忙,自个支着两个小板凳来去自如,生活完全可以自理。
          “二当家,我想下山看看行不行?”子规早有这打算。虽然现在吃喝不愁,但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哪天青龙有了新欢,不需要他了,他手里连个钱都没有,那就真完蛋了。
          侯夫子精得很,寨里从不养闲人,他巴不得子规赶紧走:“先生有何打算?”
          “虽然不是多有本事,不过支个摊,给人相相面,算个卦还是可以的。”除了风水,子规在师傅的教导下,还学习了其他方面知识,“就算只挣个饭钱,也好过白吃白住,毕竟寨里也不容易。”
          “先生千万不要这么想,你可是我们三当家的人。”侯夫子虽然这么说,却非常积极地与子规讨论起具体的实施问题。
          目前形势,子规回河阳县城不合适,青石镇离得最近,而且镇上有九峰寨的秘密据点,俩人最后决定就去青石镇的集市上摆摊。
          “二柱力气大,背你来回没问题,就由他带你去吧。”子规的到底是青龙的人,侯夫子也不好怠慢,“你还需要什么东西尽管说,我会吩咐镇上弟兄安排好。”
          “有把椅子坐就行了。”相面卜卦不是卖东西,子规要求很简单。
          “我知道了。”侯夫子话峰一转,笑着说:“先生既然是三当家的人,能否为寨做点事呢?”
          “二当家请说。”受九峰寨照顾这么久,能做到的子规肯定会做。
          “虽然镇上有我们的耳目,但多一个不多,先生又是有真本事的人,相信很快就会有生意上门,尤其那些夫人小姐的最信这些,到时还请先生多留意各方面信息,麻烦了。”侯夫子算盘打得啪啪响,如果能通过女人这条线了解到司令军官家里的情况那对他们是很有利的。
          女人戒备心不强,八卦消息又多,确实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不过是举手之劳,子规爽快地答应了。
          过了两天,侯夫子那就安排妥当了,子规让二柱背着下山开始营生。二柱难得出寨,既兴奋又干劲十足,一路马不停蹄,恨不得飞起来。
          集市上的茶水铺就是九峰寨的据点,所以子规的摊子就支在茶水铺门口边上,二柱则在茶水铺里帮忙。
          侯夫子办事周到,不仅安排了桌椅,还扯了个幌子,上面林林总总的列了一堆,从测字批命到风水堪舆等等,让人一看就知道子规是干什么的。
          子规一般过午就出城,虽然出摊时间不多,也少有人光顾,但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情就舒畅,偶尔与喝茶的顾客闲聊两句,时间过得很快,填补了青龙不在时心里的那点点寂寞。


          IP属地:福建49楼2022-02-13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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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精神不错啊!”刚算完账出来溜达的侯夫子见子规在晒太阳,走过去调侃道:“还是我们三当家本事,他一回来,先生就药到病除。”
            正在纠结梦里场景的子规睁开眼睛,友好地笑了笑:“二当家辛苦了,找我有事?”
            “这不老三走前让我多关照关照先生,所以过来问问先生有什么需要。”前几天青龙和老梁一起下山办事,现在寨里由侯夫子负责。
            天气渐凉,子规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现在已经不需要二柱帮忙,自个支着两个小板凳来去自如,生活完全可以自理。
            “二当家,我想下山看看行不行?”子规早有这打算。虽然现在吃喝不愁,但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哪天青龙有了新欢,不需要他了,他手里连个钱都没有,那就真完蛋了。
            侯夫子精得很,寨里从不养闲人,他巴不得子规赶紧走:“先生有何打算?”
            “虽然不是多有本事,不过支个摊,给人相相面,算个卦还是可以的。”除了风水,子规在师傅的教导下,还学习了其他方面知识,“就算只挣个饭钱,也好过白吃白住,毕竟寨里也不容易。”
            “先生千万不要这么想,你可是我们三当家的人。”侯夫子虽然这么说,却非常积极地与子规讨论起具体的实施问题。
            目前形势,子规回河阳县城不合适,青石镇离得最近,而且镇上有九峰寨的秘密据点,俩人最后决定就去青石镇的集市上摆摊。
            “二柱力气大,背你来回没问题,就由他带你去吧。”子规的到底是青龙的人,侯夫子也不好怠慢,“你还需要什么东西尽管说,我会吩咐镇上弟兄安排好。”
            “有把椅子坐就行了。”相面卜卦不是卖东西,子规要求很简单。
            “我知道了。”侯夫子话峰一转,笑着说:“先生既然是三当家的人,能否为寨做点事呢?”
            “二当家请说。”受九峰寨照顾这么久,能做到的子规肯定会做。
            “虽然镇上有我们的耳目,但多一个不多,先生又是有真本事的人,相信很快就会有生意上门,尤其那些夫人小姐的最信这些,到时还请先生多留意各方面信息,麻烦了。”侯夫子算盘打得啪啪响,如果能通过女人这条线了解到司令军官家里的情况那对他们是很有利的。
            女人戒备心不强,八卦消息又多,确实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不过是举手之劳,子规爽快地答应了。
            过了两天,侯夫子那就安排妥当了,子规让二柱背着下山开始营生。二柱难得出寨,既兴奋又干劲十足,一路马不停蹄,恨不得飞起来。
            集市上的茶水铺就是九峰寨的据点,所以子规的摊子就支在茶水铺门口边上,二柱则在茶水铺里帮忙。
            侯夫子办事周到,不仅安排了桌椅,还扯了个幌子,上面林林总总的列了一堆,从测字批命到风水堪舆等等,让人一看就知道子规是干什么的。
            子规一般过午就出城,虽然出摊时间不多,也少有人光顾,但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情就舒畅,偶尔与喝茶的顾客闲聊两句,时间过得很快,填补了青龙不在时心里的那点点寂寞。


            IP属地:福建51楼2022-02-13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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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您是杜先生吧?”
              年轻的女声里带着欣喜,让闭目养神的子规疑惑地睁开眼。一个丫头打扮的姑娘站在桌前,满脸笑意。
              “你是?”子规没想起这姑娘是谁。
              “我原来在河阳陈公馆做事。”姑娘见子规还是一脸茫然,不等招呼地坐了下来,眨着大眼睛说:“那年端午前两天,太太请先生去家里,正好我失手打破了一个小花瓶,是先生帮忙说情的。”
              子规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只是当时这姑娘还是个瘦瘦小小的孩子,胆怯得很,连头都不敢抬,所以他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儿。
              “之后我再去,就没看见你了。”
              “嗯,我爹在这谋了份差事,就带我离开河阳了。”
              大概是子规当年帮她,让她觉得亲切,姑娘一点儿没隐瞒,子规也因此知道了她叫英子,她爹在徐司令府里打杂,她则伺候三姨太。
              本以为是只是一次故人偶遇,子规也没放心里,谁知过了几天,英子又找来了,说是三姨太请他去家里看看。
              生意上门,没有拒绝的道理。子规叫来二柱背自己就跟着英子上徐府。之前子规坐在桌子后头,英子没注意,这会儿瞧见子规的全身,惊讶得半天没回过神,想问又不敢问,一路上偷偷瞄了好多次。
              “跟我说说徐府的事吧,三姨太找我做什么?”为了避免尴尬,子规主动找话题。
              “三姨太想要个孩子……”英子在徐府多年,知道的不少。
              徐司令的原配太太不管事,天天只在佛堂念经,但她生的俩儿子已经成年,是司令的左膀右臂。二姨太虽然生的是女儿,可府里大小事都她负责,是有实权的。三姨太进府多年,至今没有生育,之前司令专宠她,日子过得还不错,哪知司令突然抬了个四姨太进门,这下三姨太就慌了。
              “听说你们四姨太是司令抢来的?”集市里各种流言蜚语传得快,子规也听了几耳朵。
              英子左右瞧瞧没有认识的人,才走近子规,低声说:“抢不抢不知道,反正一来就被关起来,挺可怜的。”
              英子带着子规从偏门进入,子规边走边看,显然这司令府也是经过高人指点的,处处用心至极,期许大富大贵,世代传承。
              行至一处院落时,敞开的院门里嘈杂的声音吸引了子规的注意。只见一个女人被几个下人推搡着关进屋里,还落了锁,紧接那女人就开始用力拍门,喊着要出来。
              “那就是四姨太。”英子小声说。
              子规脸上很平静,没有显露任何表情,心里却非常震惊。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他认出了那个被关起来的四姨太是谁。他深吸了口气,冷静下来,随着英子进入对面小院。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54楼2022-02-14 0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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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姨太急需生个孩子来保障自己的地位,可是求神拜佛、寻医问药都不见效,才想到要找个风水先生来看看,于是英子推荐了子规。
                子规只剩半截的身子没让三姨太觉得不妥,反而提高了可信度。因为好多卜卦算命的都是残疾,据说是窥探天机,所以不得健全。
                打扮精致的三姨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诉说着她的不幸与委屈,完全不需要子规回答。她说得正起劲时,外面突然传来了砰砰的撞击声。
                “哎,又开始了!“三姨太蹙眉扶额,仿佛娇弱得随时会晕过去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其实子规已经听出是四姨太院里传出来的,就是砸门声。
                三姨太叹了口气,忧愁地说:“我们的四姨太啊,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丫头,凶得不行,天天闹,连我们司令都近不了身,被挠得都是伤。”
                “司令能让她这么闹,看来是喜欢得紧,才这么宠着。”子规察言观色,果然之前还保持着风度的三姨太,这会儿心里的妒嫉已经藏不住,眼神都透着狠戾。
                “那是我们司令心地善良,又恰逢他最近忙,基本不在家,要么哪容得了她这么胡闹。”三姨太虽然这么说,但她清楚徐司令最喜欢的就是驯服性子倔的女人,所以才这么久了没尝到甜头,也舍不得下狠手。
                子规点点头,一副替三姨太操心的样子说:“这样下去可不好,坏了风水不说,对您身体也有影响,想要孩子就更不容易了。”
                三姨太的心事被说中,对子规的信任更甚,于是子规顺水推舟的提出到处看看,尤其是四姨太的院子。三姨太满口答应,还让英子陪着去,若有人问起,就说是她请来的。
                四姨太的院子里只剩一个负责打扫的大娘,看见英子来了,两个人就凑到一处说话。子规端着罗盘,让二柱背着在院里四处走动。
                “等会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声张,权当没听见。”子规附在二柱耳边低声说。
                二柱小声答应,然后按子规的吩咐走到主屋的窗下。
                子规垂目掐指,状似测算,趁英子他们不注意时,轻轻敲了下窗棂,压低嗓音喊了一声:珍丫头。
                “小先生?小生先……是你吗,小先生!”带着哭腔的声音异常激动,却也晓得不能大声喊。
                “是我,珍丫头。”子规内心波动也挺大,但始终维持着声音的平稳。
                屋里一阵轻微的窸窣,很快,被封死的窗户缝隙里塞出一张折成小小的纸条:“小先生,帮帮我。”
                “我会想办法,照顾好自己。”子规迅速抽出纸条塞进兜里,就让二柱背着他离开。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55楼2022-02-15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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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宅子风水没问题,三姨太的八字子规也看了。按理她早该生养,这么久未育,如果不是徐司令的问题,那就可能是一些隐秘的人为因素,毕竟徐司令家大业大,又贪图美色,里里外外的女人太多。
                  子规点到为止,让三姨太注意平时的吃穿用度,也在房间布局上提出几点助孕的建议。他故意说得晦涩难懂,三姨太听得一愣一愣的,深信不疑地答应着。
                  “先生,重新做隔断有点麻烦,有没有别的办法?”三姨太皱着眉头,因为屋子动工就得让工人进后院,这事她做不了主,需要找二姨太,她不爱与她打交道。
                  子规为了四姨太,怎么也得再找机会来,假装思索了一下说:“那就买扇屏风吧,挑好了跟我说,我来划位置摆放,到时床也稍微挪一挪。”
                  这样就方便很多,三姨太满意地问:“那样式上有要求吗?”
                  “自然是吉利一些的好,麒麟送子之类。当然,挑您喜欢的也行。”
                  三姨太就喜欢买东西,这下高兴得很,连声道谢。又聊了几句闲话,子规才离开徐宅。
                  侯夫子虽然同意子规下山,但绝不会放任他。子规知道这事侯夫子迟早会知道,可一出大门,他还是立刻嘱咐二柱把嘴闭紧,不得乱说,要么就不带他下山,要换个人背他。
                  好不容易能天天出来,二柱很喜欢集市的热闹,在茶水铺也做得很开心,可舍不得丢了这机会,所以连连保证绝不把今天的事告诉任何人。
                  四姨太写了什么,子规心里着急,但他沉得住气,直至回到寨里,吃过晚饭,回了屋子,确定不会有人来打扰了,才把信掏出来看。
                  时间仓促,信里除了写个地址,请子规帮忙送去,只有一句意义不明的话。子规想起四姨太的父亲——一个斯斯文文,戴着眼镜的瘦高男人,待人温和却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
                  子规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56楼2022-02-16 1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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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着几日,子规都按兵不动,仔细留意着周边是否有可疑的人。
                    “先不回寨子。”出了城,子规就让二柱拐到另一条小路上。
                    四姨太给的地址是城外的一处村庄,住户不多,尤其是近些年光景不好,地里没什么收成,年轻力壮的都外出讨生活了,所以子规他们一路走来碰见的人寥寥无几。
                    一扇老旧的木门虚掩着,子规刚要敲门门就开了,一个小男孩冲出来直接撞在二柱身上,还好二柱人高马大,只是哎呦一声,还是稳稳地背着子规,小男孩却踉跄了一下跌坐在地上。
                    “躲在我家门口,想干什么?”小男孩站起来凶巴巴地瞪着子规他俩。
                    “南川在吗?我找他。”子规说了四姨太信里写的联系人。
                    “没这个人,快走开!”小男孩说完就转身进门,还把门关严实了。
                    子规无奈,只得上前敲门。过了一会儿,一位中年妇女开了门,客气地问他们找谁,然而听到“找南川”,她和小男孩一样,也说他们找错了就要关门。
                    “大姐,田秀珍让我来的。”子规急忙伸手顶住门。
                    听到田秀珍这个名字,中年妇女的脸上立刻呈现出明显的警觉,迅速探身查看他们身后四周,又叫来之前的小男孩,让他到村里转转,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小男孩像出笼的小兽跑得飞快,没一会儿就红着脸气喘吁吁地回来,摇着头说没发现。
                    “进来吧。”中年妇女让子规二人进门,然后吩咐小男孩去磨坊叫人。
                    没有靠背和坐垫的凳子坐得子规屁股疼,还不稳,双手撑在凳子上心想怎么这么久了人还没来,不会是忽悠他吧。
                    “先生,我们走吧。”二柱难得有眼色地扶住子规的肩,他也等得很焦急,生怕回去晚了被侯夫子发现,他嘴笨可能被问两句就说会漏嘴。
                    “再等一会儿不来,我们就走。”子规话音刚落,后院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很快,一个健硕的年轻小伙子冲进厅堂,后面紧跟着个中年男人。
                    “我是南川。”小伙扫了眼站着的二柱和坐着的子规,一下就明白谁是主事的,俯下身问子规:“秀珍在哪,她现在怎么样?”
                    “坐下说话。”虽然没有青龙高大,但子规如今仰着头跟人说话就烦,再看小伙紧张的样子,心里一动,说:“当然在徐府了,她现在是司令的四姨太,你不知道吗?”
                    “知道。”南川的声音一下就变得低沉暗哑,拳头握得紧紧的,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愤怒。
                    心下了然,子规叹了口气,一边掏信,一边说:“放心吧,她暂时没事,司令没讨到便宜,而且最近都不在,只是她被关着,也出不来。”
                    南川急不可待地接过信展开,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子规没理解的那句无意义的话,他显然明白了,神色有所放松,随后把信递给中年男人看。“是秀珍的笔迹。”
                    “我们与田姑娘相识多年,从未听她提起你,不知小兄弟与田姑娘是什么关系?”中年男人仔细打量子规,相貌出众却残得厉害,委实让人惊讶。
                    “旧识。”子规与田秀珍也算是青梅竹马,所以才能一眼就把人认出来,“我们以前是邻居。”
                    “我怎么没听她说过有这样的邻居。”南川嘴里嘟囔着,全身肌肉紧绷,如猎犬般随时准备追击猎物,质疑道:“你说她被关着,那你怎么见到她?还拿到信?你是徐秃子的人吧!”
                    “才不是!先生是我们三当家的人!”一旁呆愣着的二柱突然大声反驳,令子规哭笑不得。
                    “司令的三姨太请我看风水,珍丫头就被关在三姨太对面的小院。”一声“珍丫头”显示出子规与田秀珍的亲厚,小伙的脸又绿了,咬牙切齿的,子规心里发笑,补充道:“我在镇上的集市摆摊,过些天还要去徐司令宅子,你们想好怎么做,我能帮的一定帮。”
                    “多谢先生。”中年男人比南川沉稳敏锐,“先生是九峰寨的人?”
                    “只是暂住九峰寨。”子规知道入寨有仪式,他还算不得寨里人。“这事与九峰寨无关,找我去集市即可。”
                    离开村子时天色已晚,二柱一路担心得碎碎念,幸好侯夫子找相好的去了,才没人盘问他。
                    子规等了两天,先等来了三姨太那边的消息——英子说三姨太看不上现成的屏风,要定做,最快得半个月。之后,那日开门的中年妇女在早市时挎着菜篮子找来,坐在摊前一脸愁苦地说家里接连出事,请先生去帮忙看看。
                    “先生,求求您,帮我们进府,”南川像看着救星一样看着子规,“只要能进去我们就有办法救出秀珍。”
                    “进去啊……”子规沉吟片刻,果断地说:“行,我来安排,你们等我消息。”


                    IP属地:福建57楼2022-02-20 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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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后,子规再次来到司令府,身后跟着四个工人抬着大木箱子,里面装的就是三姨太定做的屏风。
                      子规通过英子知道制作屏风的店家和完工时间,南川等人一早就去提货。店主以为他们是徐府下人,自己能省下雇工搬运费,自然乐得让他们抬走。
                      英子在偏门等着,门房知道是三姨太的东西也不敢拦,开箱草草检查一下就放行。
                      府里平时没什么大事,尤其是内院,司令要不在家,基本都安安静静。这会儿三姨太的小院请风水先生布置,算是大动静,连平时忙得很的二姨太也来了。见到院子里拆得七零八落的大木箱她的眉头立马皱起来,再看到雕刻精致,镶嵌得富丽堂皇的屏风心里就愈发不满。
                      “等会儿让送货的人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木板拿出去扔了。”自己折腾就自己收拾,二姨太才不想另外安排下人帮三姨太清理。
                      “知道了,二姐。”三姨太爱搭不理地转身进屋,反正每次她买大件东西二姨太都没好脸色,无非是嫌她乱花钱,贪慕虚荣。
                      二姨太一走,府里有闲工夫的下人都偷偷过来凑热闹,尤其是对面四姨太小院里的人。他们平时就没什么事,四姨太又被关着,这会儿连个人都不留,全过来了,一边看一边闲磕牙。
                      南川没有告诉子规他们要怎么做,让他什么也不用管,忙自己的事就行,所以子规即使挂念,也装作一无所知,全心全意地做三姨太这边的事。
                      等子规办完事,南川他们早已离开徐府, 而田秀珍还被关在屋里,子规经过时也不知道下人要干什么,门才被打开就有东西扔出来,吓得他们又赶紧锁上。
                      之后几天,子规心里七上八下的,又不敢贸然去村里,左等右等,总算在十五大集那天把人等来了。
                      田秀珍打扮成怀孕的村妇,和一位老大娘来到子规摊子前。
                      “小先生……”田秀珍刚开口,眼泪就流下来,赶紧掏出帕子低下头。
                      “先生,我儿媳妇就快生了,我家三代单传,这胎是男是女很重要,您快给算算。”为了不让人怀疑,大娘赶紧说,还掏出张红纸递给子规,“这是我儿子儿媳的生辰八字,您看看。”
                      子规接过写着些菜名的红纸一边看一边小声说:“出来就好。此地不宜久留,尽快离开,走得越远越好。”
                      “嗯,今晚就走。”田秀珍擦干眼泪。
                      那天进府南川他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因为之前他们试了几次都失败,所以这次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搏一把,没想到事情发展意外的顺利。
                      四人中那位个头矮小的擅长开锁,四姨太小院没人时,他就与田秀珍互换了。而二姨太让他们收拾垃圾的命令简直就是及时雨,完美地帮他们出了府——田秀珍抱着块烂木板,门房连她的脸都没看到就让他们赶紧出去。
                      这几天为了安全起见,田秀珍一直没露面,而代替她的那个人也暂时留在徐府。但夜长梦多,谁也不知道哪天徐司令会突然回来,所以今晚那人就要出来,南川他们已经做好接应准备,到时大家会一起离开青石镇。
                      “小先生,你的腿……”田秀珍眼圈又红了。
                      “之前出了点意外,不碍事。”子规笑了笑,转而问起田秀珍的父亲。
                      田秀珍摇摇头,强忍的眼泪再次落下。
                      世事难料,转眼即物是人非,再次相见不知何时,俩人皆唏嘘不已。
                      “跟我们一起走吧。”田秀珍抬头恳求道。她明白事情一旦败露,子规势必受到牵连。
                      “天下不太平,到哪都一样。”子规虽是无根的浮萍,但一想到青龙,心里就有种割舍不下的感觉。
                      田秀珍着急,可看子规的神色,知道多说无用,她又不敢久留,只得给子规一个地址,让他保持联系。
                      “我这边不用担心,照顾好自己,万事小心。”田秀珍乃贵人相,在以前是要当夫人的,乱世之下应当也可逢凶化吉,但她选的路崎岖坎坷,子规终究不放心,多叮嘱了几句。
                      “谢谢小先生。珍重。”田秀珍站起来,目光坚定。他们不畏生死,前仆后继,就是为了国家和人民有一个光明的未来,这是他们的使命,也是他们的信仰。


                      IP属地:福建58楼2022-02-24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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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几日,青石镇都和往常一样平静,子规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看见田秀珍被关在徐府的那一刻,他就没想过自己是否会受牵连,只在意能否救她出来。
                        可是,司令的四姨太失踪,这么安静也不正常,直到英子出现,子规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英子借着给三姨太买胭脂的机会过来,小心翼翼的样子也藏不住一丝八卦的兴奋:“我们四姨太跑了,撬开窗子跑的。这些天,府里上上下下查了个遍,吓死人了。”
                        四姨太在屋里又摔又砸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谁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把窗子撬开的。何况当初为了防止她跑掉,窗户全钉死了,四姨太再凶悍,到底是个女人,大家也就没把屋里的动静当回事。
                        田秀珍他们行动那天又正好是二姨太女儿的生辰,家里就这么一个千金,连正房太太也很疼爱,所以每年府里都会大操大办,下人们不仅有酒吃,还有赏钱拿。
                        那一夜闹到很晚,吃了酒的下人警觉性多少有些不足,可每个人都一再保证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任二姨太怎么查也查不出个头绪。
                        二姨太没办法,一边巴不得找不回四姨太,一边又担心府里的安全,拖了几天,最后只得派人去请司令回来定夺。
                        “司令回来了,大伙都很担心司令用刑。”英子心有余悸地说:“谁知司令在我们三姨太屋里住了一宿就走了,不过府里多了当兵的巡逻,也不让人随便进出了。”
                        子规相信徐司令不会就这样算了,田秀珍的身份他肯定清楚,查到他这也是早晚的事。他是不在乎接下来会怎么样,但英子还是要避免再接触的好,要么十有八九会害了她。
                        “英子,你们四姨太的事恐怕牵扯颇大,你以后少出门,也不要到我这来了。”子规掏出三枚铜钱,给英子占了一卦。
                        英子心里祈求着全家平安顺遂,将手中的铜钱摇了几次后抛于桌面,然后焦急地等着子规说明,谁知子规沉默良久后,自己也拿起铜钱占卜起来。
                        “先生,怎么样?是不是不好啊!”英子吓得要哭了。
                        “没事。要问你什么,把你知道的说了就行。”子规看着卦象,肯定地说,“今日回去后别再出门了,你们三姨太很快就有身孕,一定要注意她的衣食住行,尤其是吃的方面。只要她肚里的孩子平安,你们都没事。”
                        英子频频点头,然后匆匆走了,不敢再多停留。
                        太阳晒得人暖暖的,子规闭着眼假寐,耳边回荡着二柱的大嗓门,茶水铺里几个当兵的在聊着女人的话题。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59楼2022-02-27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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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雨后,天冷了很多。早晨起来,子规突然有点想青龙。他们这趟出去已经两个月,老梁期间回来过几次,他却一次也没回来。虽然子规从不打听,但还是看得出收获不少,每个人脸上都有笑容,可以暖暖和和地过冬。
                          大概是因为想青龙,晚上子规又做起了那个莫名其妙的梦——莺声燕语中飘散着酒气与粉香,只是这次靡靡之中透着淡淡的悲伤与无奈。
                          可惜好梦不长久,才过两天,梦境就突然调转了方向,好像从温暖的春日一下到了凛冽的寒冬。唯有那份熟悉感依旧,也依旧看不见任何画面,只是由白茫茫变成漆黑一片。
                          半夜里,子规醒来时,心跳快得异常,耳边犹闻雷鸣般的战鼓声声,仿佛还置身于夹杂着浓重血腥味的黄沙之中。
                          所有的感觉都是如此真切,周遭好像有股无形的力量压迫着他,直至他用力抓紧下半身的残肢,剧烈的疼痛刺激神经,才让他瞬间解脱。
                          撩开床帐,子规怔怔地看着洒在地上的月光,再也睡不着。
                          早晨,二柱习惯性地提着早餐来找子规,见子规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床顶,不像平时那样已经收拾完毕,于是奇怪地问:“先生,今日不出摊吗?”
                          子规收回心神,闭了闭眼说:“去看看你们二当家在不在,在的话请他过来一趟,我有事找他。”
                          “好。”二柱把早饭放桌上,走前还碎碎念着叫子规快点起来,要么饭冷了。
                          侯夫子来了,叼着烟斗,一脸神清气爽,无视子规阴郁的面色,径直走到桌边坐下,调侃道:“难得先生找我。这大清早的,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子规已经收拾妥当,也坐在桌边。他抬起眼皮看了侯夫子一下,声音低沉地说:“青龙出事了。”
                          侯夫子瞬间收敛笑容,眉头紧皱,目光锐利地盯着子规问:“你知道青龙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子规确实从不过问。
                          “不知道啊……”侯夫子态度轻慢,压根不信,一来青龙的事他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二来谁知青龙会不会犯傻,在床上什么该说不该说的都说。
                          “信不信随你。”子规语气淡淡的,连头也不抬,拿过已经凉透的早餐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侯夫子猛吸了几口烟,什么也没问的站起来。这次青龙他们要办的事非同小可,安全起见,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他走到门口时,又停下脚步,烟斗用力磕在门框上,头也不回地冷声道:“徐秃子那四姨太的事我权当不知道,但你要敢做不利于九峰寨的事,我早晚收拾你。”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60楼2022-03-01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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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多久,子规就听见一阵马蹄声飞奔着远去。他怔怔地看着门槛边的烟灰,心里松了口气,刚才虽然表现得不疾不徐,好似无所谓一样,其实内心却焦灼无比。
                            不是每个梦都有意义,也不是每个梦都能解释。
                            之前反复出现的那个旖旎的梦境,子规就曾尝试着解了几次,皆不知所以。昨夜的梦,一开始他下意识的认为与田秀珍有关,可是占了几次卦, 并无凶相,不管是他自己还是田秀珍都暂时无碍。
                            子规无奈,只得重新躺下,可还是辗转反侧,心里不免又想起青龙——他在时,子规总有安心的感觉。这一想,就像打通任督二脉,子规迅速翻身而起。
                            大凶!连卜三卦皆是大凶。
                            “先生,先生……”二柱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先生……刚,刚刚,二当家下令,今儿起,谁也不能出寨,怎么办?”
                            “那就先不出去了。”看着一头雾水的二柱,子规知道问他也没用,他大概连寨里的气氛变化都没察觉出来。
                            接下来三天,子规一直呆在屋里,门槛都没迈出去,但寨里的情况他还是感受到了。先是频繁而急促的马蹄声,之后是昨日黎明时分几拨人马陆续出寨,然后寨里就安静了,静得听不见什么声音,就像突然空了一样。
                            迟钝的二柱也总算嗅到了危机,焦虑地在子规这进进出出,嘴里念念叨叨着他弟弟出去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深夜,没有一丝睡意的子规坐在桌边静静等待。
                            前两天,他一入睡,就马上置身于烽火连天的战场,身临其境地感受着战争的激烈与残酷。耳边兵刃相接,惨叫声中夹杂着细细的鲜血喷溅的声音,迎风麾动的旌旗呼呼作响,远远传来喊声,听不清,但那声音里透着急切、焦躁与愤怒。
                            夜风透过门窗吹进来,当子规敏锐地捕捉到马蹄声时,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懈下来。之前以为自己是为梦境所困才烦躁不安,这会儿他忍不住笑了,不得不承认他是在担心青龙,即使假装镇定,无所谓,潜意识里还是一直一直在想他。
                            九峰寨灯火通明,紧张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气,偶尔传出一两声压抑不住的痛呼。
                            子规等了一夜,听了一夜落雪,却不见人回来。直到天光大亮,他疲惫地从桌边的椅子上往下挪,准备出门问问情况时,一阵马蹄声和车轮辗过雪地的声音直逼而来。
                            青龙一身血腥味的被抬着进屋,坐在矮凳上的子规什么也看不见,只得避到一边,让人把青龙放到原本就属于他的床上。
                            “闪开,闪开……”侯夫子急匆匆进门,扒开围在床边的人。
                            “三当家,我留下帮忙。”三锁子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纷纷喊着要帮忙,又围拢过去。
                            侯夫子已经忙了一夜,脾气大得很,点了两个人后,就拿脚踹人,让他们通通滚出去。
                            帮不上忙,呆着又着急,想上前看,又怕添乱,子规也跟着往外退,却突然听见青龙喊他。
                            低沉沙哑的嗓音明显缺水,仿佛再唤一声血沫就会喷溅而出。子规回头,依然看不清床上的人,但他只犹豫了一瞬,就挪动小凳子靠过去。
                            “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侯夫子一边大力撕开青龙身上的衣服,一边皮笑肉不笑地说:“老三,这么着,我们先出去,你且快活一下。”
                            青龙闭着眼没说话,过来的子规倒吸了口凉气,震惊地看着床上的血人,感觉青龙已经被打成了筛子。
                            “要干嘛快点,一会儿阎罗王来收人了。”侯夫子嘴上这么说,但手脚麻利地干他该干的事。
                            “上来!”青龙转头,赤红的一双眼看着子规,像命令又像恳求。
                            侯夫子啧了一声,冷眼旁观,见子规撑着床沿一屁股坐上去,然后小心翼翼地从青龙的脚下挪进里侧,而青龙急不可待地抓住他的手臂往身边拖,差点把人拽倒,自己身上的血也一下子滋了出来。
                            “想死就说,别浪费我时间。”侯夫子气得连麻药都不想给青龙打。
                            六颗子弹,左肩两颗,肚子两颗,还有两颗在腿上。
                            侯夫子手法简单粗暴,可青龙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是死死地瞪着子规。子规的眼被一盆盆血水染红,仿佛陷入梦境,看不见的场景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整个人魔怔般动也不动,隐隐有癫狂之相。
                            年关将近,九峰寨却没了先前轻松的气氛,反而因这次事件显得黯然肃杀。子规听说死了三个,没死的也个个挂彩。青龙伤得最重,据说是他殿后,以一己之力挡住对方的进攻,大家才得以脱身。
                            昏睡了两天的青龙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问死去的兄弟葬了没有,然后让人抬他去上坟。
                            一个土包,一块木碑。这年头,人命不值钱,何况是他们这种刀口舔血的人。


                            IP属地:福建61楼2022-03-03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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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64楼2022-03-06 0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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