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庄州：太祖父！（是这个辈分吗？）您要裁汰苏州营？
2，牧迟：是的啊乖孙，惊不惊喜，没想到吧，早看那个营不顺眼了，当年还抢了我狼山的××，哼哼，直接裁了他
3，庄州：道理我都懂，但是六太祖父好像当时不是这么和您商量的，我在场呢，我怎么记着只有出旗的可以进长江水师这一个事
4，牧迟：孩子，你不懂，这里面的水太深了，你把握不住，还得太祖父我来，知道吗
5，庄州：不知道，这样真的没有妨碍吗？我年轻，你不要骗我
6，牧迟：没有，这是当年的利息，我现在才收回来就不错了，我问你，为什么要让这些人出旗
7，庄州：因为养不起了，满蒙矜贵，动不得，自然把主意打到汉军身上
8，牧迟：对啊，为了银子才出旗啊，那为什么要裁汰苏州营？
9，庄州：也是为了银子？那我懂了，还是太祖父你高啊！
10，牧迟：感动！孺子可教，所以有问题吗？没问题！

2
轻点声，听得见。
【蝉声聒噪，人声更甚，小子一嗓门嗷得震天响，案上烛焰猝然腾跃，不得不抬手回护一二】
事与物皆应运而生，不过是审时度势，顺水推舟罢了。是不是怕人说，我因徇私故意为之？
【取过笔刀，拆一封自京城寄来的信，移腕如风，似在人颈项间剖出一线，所经之处刀口齐齐整整】
事实即如此，刀胜在称手，人贵在得力，不能快心遂意的，合该汰换。道阻且长，为明哲保身而畏手畏脚，路只越走越窄。

4
【少年人未经磨砺苦，同其父其祖年轻时一个样，孩子是好孩子，只心眼太实，沉不住气。多触几次壁，碰得满鼻子满脸灰，就能知道普天之下，并不止阳关道一条路可走。】
【嫌他八尺之躯，遮盖案前大半光亮，手指跟前的座椅，出言宽慰】
不是什么难事，坐下说。
【在通州任时就与苏州营龃龉相恶，看不惯那派作风，倚恃年资趋名逐利，抢人、夺船，却又毫无建树。自狼山右迁太平后，头三把火便指直太湖，其收敛了一时，现又原形毕露】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趋利避害乃人之本性。我亦非圣贤，从乾宁八年至今，数一数，已多容他们几个春秋，可以算得仁至义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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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人未经磨砺苦，同其父其祖年轻时一个样，孩子是好孩子，只心眼太实，沉不住气。多触几次壁，碰得满鼻子满脸灰，就能知道普天之下，并不止阳关道一条路可走。】
【嫌他八尺之躯，遮盖案前大半光亮，手指跟前的座椅，出言宽慰】
不是什么难事，坐下说。
【在通州任时就与苏州营龃龉相恶，看不惯那派作风，倚恃年资趋名逐利，抢人、夺船，却又毫无建树。自狼山右迁太平后，头三把火便指直太湖，其收敛了一时，但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现又原形毕露】
趋利避害乃人之本性，我亦非圣贤，从乾宁八年至今，数一数，已多容他们几个春秋，足以算得仁至义尽了。
【无奈对其慨叹】
是他们迫我断腕，我不得不为之，可能明白？

6
【从封壳中透出信纸，展平而阅，其上吾兄书有洋洋洒洒百余字，一目三行读至落款，废话占九十，就知他又在户部跟前无功而返，只有一句心虚的“勿念”，感自肺腑。】
【欲动手回信，卷袖执墨研了两圈，又改主意。好歹想起他乃当朝兵部尚书之身，论资排辈，在儿孙跟前积威甚重，此刻闻天正眼巴巴瞧着，提笔破口大骂，有些不妥。将信原样塞回封中，反问道】
有何干系？
【烛光之下，目色幽深】
你六伯祖欠我的，何止这区区一营人可抵，如今才向他收些利息，已是心胸宽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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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封壳中透出信纸，展平而阅，其上吾兄书有洋洋洒洒百余字，一目三行读至落款，废话占九十，就知他又在户部跟前无功而返，只有一句心虚的“勿念”，感自肺腑。】
【欲动手回信，卷袖执墨研了两圈，又改主意。好歹想起他乃当朝兵部尚书之身，论资排辈，在儿孙跟前积威甚重，此刻闻天正眼巴巴瞧着，提笔破口大骂，有些不妥。将信原样塞回封中，反问道】
有何干系？
【烛光之下，目色幽深】
你六伯祖欠我的，何止这区区一营人可抵，如今才向他收些利息，已是心胸宽宏。我且问你，为何推行出旗之令？

8
正是。
【枉费好些口舌，至此才引向正题，以民脂民膏供养余丁，无异于豢蠹于木石之间，当断不断，反受其害。闻天能往这处想，已然颇欣慰】
你六伯公大费周章，里外上下得罪的人不计其数，千淘万漉，吹尽狂沙，就为名正言顺求个财字。
【一如昔年教其舞弄木剑，手把着手，循循善诱道】
这点既然已参悟得透彻，那现下便再答一次，为何要裁汰苏州营？

10
【这番恭维很是受用，正当得意之时，当即一拍案，断言道】
孺子可教。
【宦海与商田，本无甚明显边界，人人都憧憬一本万利的买卖，无非前者用之为社稷，后者用之为私己。闻天还未到需操心这些的时候，但也该教他知道，交易之道，刚者易折。】
【停下手中，笑意和善望向其】
所以，还有什么可为难，全都迎刃而解了。

【是日才送走那阴沉不定的梅子雨，难得现了几分天光，正跟一群半新不旧的水师营兵蛋子堵这浪花能蹿几米高，忽闻太祖父亲兵来请，悠哉悠哉的与他同行】
【乃至就这海风听闻后话，险些咬了舌头，三两步跑到老将军门外，未曾进门先提嗓】
太祖父！
【脚踏凌云气，风火轮似的蹿进了屋，只差给老爷子敲个锣了】
太祖父，您要裁汰苏州营？

【叫这一通文绉绉的套词蒙头涨脑的一盖，已然在是与非间打了不知道几个转，到底是同长辈说话，惯性使然，先附和两声总没错】
嗯，您言之有理。
【落了座才寻过味来，这道阻且长跟裁汰苏州营又有什么干系？分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桩事，心中啧了一声，犹疑的问起】
可是六伯祖当日好像同您议的并非此节吧？
孙儿记着——要紧的只有出旗的可入长江水师这一桩啊！

【在步军营中别的本事学的稀送，浑水摸鱼倒是修的炉火纯青，乍闻此事只觉“麻烦”二字硕大无朋的顶在脑中，听来很有几分前尘往事新仇旧怨一道清算的意味，一时更觉牙酸】
【皱着眉落了座，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倒想听听在这高明远见的太祖父眼中，如何不是难事，思绪却不免跟着跑马，没溜的算起乾宁八年至今，已有多少年岁】
【两手十指将将够用，目有疑色，唯有摇头摇的干净利落】
孙儿愚钝，不甚明白。只是这般先斩后奏，六伯祖那边儿……真的没干系吗？

【盘算不清这些老祖之间的旧账，宁愿当个小黠大痴的愚鲁孙辈，多听无益，这账在太祖父这儿是把柄，是锋刃，在我这儿，借我是个胆子我也不敢用，遂只当耳不闻】
【对上太祖父目光，迟疑一瞬，仍不敢撄其锋芒，乖乖垂下头来敬答】
自然是因为饷银少有余裕，满蒙又个个儿矜贵，轻易动弹不得。
那可不就只有汉军身的主意能打。

【汉军出旗一事，于外人瞧来无异是煎水作冰之举，明面看似费力不讨好，经由老狐狸利析秋毫的一番拆解，终于想通了此间关节】
自然也是为了银子？
【既是为了节省银两，裁汰苏州营自然也无碍，这显是公报私仇啊不，借势打力，不由钦佩的同老爷子抱拳】
孙儿懂了，大匠不斫，还是太祖父您技高一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