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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午夜了，门外高歌的唱诵班渐渐安静下来，弗朗西斯热了一杯红酒，便靠在窗台上向外望去。
此时的巴黎还没有落雪，可以看到路灯在人行道的石板上印上一块块的光斑，偶尔被树影和过往情侣的脚步打散。夹杂着寒意的风从窗外溜进来，将他耳边未扎起的碎发卷了起来。
此时此刻就难免会胡思乱想，弗朗西斯忍不住想起上一次圣诞——或者是更久以前？——当时小马修还在，那个圣诞节好像就是他陪着自己过的。
马修那是还小，大概也才比腿高一点，穿上白色的衣服就像是个没有沾染凡尘的小天使。那次圣诞自己带着他去各个邻居家送上糖果和祝福，他的笑声比驯鹿的铃声还要更清脆悦耳。
……不过说起来，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去看他了。
自从马修被那个眉毛抢走之后，弗朗西斯就不怎么见过他了，更别说是在他搬去北美洲之后。
原先的小天使，不知现在变成了什么样。
弗朗西斯突然感到一阵心累，他揉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转身去厨房将热好了的红酒倒进杯子里，又趴回了窗台上。
这时铃声突然响起，打散了弗朗西斯的思绪，他连忙从窗边奔向客厅，拎起话筒的那一瞬间对方却又挂了电话，只剩下听筒里连绵不断的“嘟”声。
“什么啊，欺骗哥哥我的感情。”
他无奈地又把话筒摁回了座机上。

马修•威廉姆斯现在万分纠结。
对着一部电话机。
英/国和法/国的时间并不一样，更别说大洋彼岸的加/拿/大，但此时此刻的马修与弗朗西斯凝望着同样的铁塔，或许隔开两人的就只剩下那单薄的黑夜。
但马修就是迟疑了，不管是因为害怕打扰先生的工作还是因为什么，在他冲动地打通刚刚的那通电话后又慌忙挂掉，随后又开始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又一次冲动将电话挂掉。
晚风将客厅的窗帘掀了起来，露出了窗外昏黄的灯光和婆娑的树影，一对情侣依偎在被灯光笼罩下的长椅上。马修想把窗户关上，挡住圣诞前夕寒风的凛冽，犹豫了一下还是作罢了。
他下楼去，从某家这个点还没关门的小店里买了一份苹果派，将这个这个小型的暖手炉揣进兜里走在石板路上时，他又悄悄坚定了一下决心。
只是圣诞祝福而已。

红酒已经凉透了，弗朗西斯的嘴唇却连沾都没沾一下杯面，等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红酒已经变成了冬夜里冰手的罪魁祸首。
他有些懊恼地捏着高脚杯的细颈走进屋里，寻思着要不要打几个电话把那眉毛闹醒，随后想想还是算了，太过缺德。
没想到自己这边刚刚打消主意，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弗朗西斯心想或许是刚刚那通挂断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没想到接通电话后却是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圣诞快乐，弗朗西斯。”

有事要先溜了 晚上再回来发_(:3」∠)_

回来啦 大家2022新年快乐

又鼓起勇气打通了电话，占线却是是马修没有想到的，他听着听筒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感到那些酝酿许久的词句又一次从嘴里慢慢地流失了。
他“哗”地一下趴到桌子上，眼镜凌乱地支愣在鼻梁上，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抓着那头淡金色的长发，最后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拎起风衣又往外冲去。
马修飞奔在巴黎街道的石板上，向记忆中的那个地方奔去，不管自己踩碎了多少印在地上的光斑，扰乱了多少摇曳的树影。卡其色的围巾在他的身后狂舞着，他强忍住喉咙和肺部的不适，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楼上奔去。

听筒里传来一个有些生硬的声音，弗朗西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那个有着五根眉毛的男人，他仿佛能看见对方眉毛挑得能冲破后脑勺和发际线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喂……只是输掉的大冒险而已，别那么自作多情啊混蛋！”听筒里传来对方有些恼羞成怒的声音和阿尔弗放肆又富有穿透性的笑声。弗朗西斯心知这是那对小情侣的情趣，不想坏了他俩的好事，便不打算继续打扰。
“也预祝你和阿尔弗圣诞快乐，亚瑟。”
一阵短暂的沉默，最后是亚瑟那边先挂断的电话。
空气中飘过一缕淡淡的甜香，弗朗西斯猜是邻家嘴馋的小孩打开了盛糖的蜜罐。

门被叩响了，这次马修没有再犹豫，以至于在弗朗西斯将门拉开后，看到的仍是那个跑的眼眶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的马修•威廉姆斯。

“先…先生……”马修深吸一口气，“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