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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青:“文膺不就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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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福建1楼2021-12-29 14:00回复
    【是聒噪的午后,摛藻堂外止不住的蝉鸣、蛙声却无法撼动少年聚精会神的垂颈深思。灼灼日光被魁岸的桧柏身躯筛的七零八落,斑斑驳驳地映在窗纱上、少年的肩背上】
    【手中所持《德宗实录》书页单单停留在靖仁皇太子一章,眸光滞滞呆呆,久久不能回神。天家龙胤的骄矜让我从未打心底里从未敬服什么人,纵是御书房的老师、布库房的谙达,表面上的尊恭,不过是学着旁人虚以为蛇崇礼先师的表相,骨子里却将诸人恭顺礼遇当做是没了腰骨的奴才】
    【却独独臣服在于史册上不过寥寥几句的靖仁皇太子】
    【著实录者赞他曰:皎皎玉雪姿,懿德出至贤,我想那是极为精准的。诚然在我这拜服者处,不论是他露清月白、永怀赤心的生平,亦或是杀身成仁、以身殉国的结局,皆牵绊着我的心潮起伏】
    【不知不觉中,我并未察觉身后高大的身影逼近,直至将书册上的光亮尽遮挡了干净,方才迟缓的抬起头,眼眶中仍是赤红似有泉涌,待聚了神,方抽抽搭搭的匆忙开口唤了人】
    二... ...二哥,您怎么在这?


    IP属地:福建2楼2021-12-29 1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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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福建3楼2021-12-29 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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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摛藻抒华四字提得方正斋严,拾阶而上,恰能瞧见廊下的碧纱橱,上头卷着薄透的软烟罗,槛窗的花心间以瘦金篆着“半藏山骨青”的小词,将晌午时浓重的暑气尽数隔开。是以,此处是紫禁城难得的清静去处,隐在郁山后,自成一番小天地】
        【从前是雾台,如今金阙玉庭层层沾着富贵,瞧多了也无趣,便只爱在这儿磋磨几盏茶的功夫。堂前立着两个规矩周全的宫婢,半点不错地问安叩礼,除却“主子万福”的细语外,惟余衣袂间云影儿般地窸窣交错声。抬手一摆,声却含着冷气儿】
        免了。
        【斋内,尚未瞻得高阁束着的经册偈文,眼风一错,于灯影如豆的尽头觑见了一道湛然的影,投在虚静的牖壁上,似一枝淋漓的瘦竹。及人偏过额,飘来茫然的目光时,我才正经地细观了他一眼,轻轻吐字】
        哈丰阿。
        【他眼尾泛着隐微的一点红,呜咽地唤了声兄长,点首全作应声,只将黑目移至他掌边的那卷史稿】
        在看德宗本纪?
        【眉峰轻攒,几有一瞬叹愕,旋即笃定地落声】是正观年间罢。


        5楼2021-12-30 1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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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楼2021-12-30 1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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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二哥时,我多多少少是有些畏怯的。许是源自懵懂且无知的幼弟对渊博且高深的长兄的仰望——更何况,他委实面上过于严正了些,每每独处相对,总能轻易地叫我将通心满肠的真言尽情倾吐,在他这儿,欺瞒或是掩藏皆是下下之选】
            【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来,仰着头瞧着那嵌在金光之中的二哥,原本静谧宽敞的书阁因他的存在而瞬的困窘了些,他低垂着头清冷而笃实的声儿在脑瓜顶儿盘旋,迫得我缓缓垂首。黑曜凝在手中书卷,正巧儿是靖仁皇太子身殉藏地的那一行,猛地抬首,双手捧上书卷】
            是正观年间【舔了舔干涩的唇,献宝似的举着书册】二哥,您可知道,靖仁太子?
            【龙眼似的黑眸在窗隔透过细碎的光中愈显明亮,此刻便一瞬不转的凝着他,我想,如他这般饱读诗书,只匆匆扫过书册便能辩出是正观年间,阖该晓得的较比书中更多才是。一时,却也忘了敬畏,抬手便拉住他衣袖】二哥,您给哈丰阿讲讲,讲讲正观年间,讲讲,靖仁太子。


            IP属地:福建7楼2022-01-05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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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福建8楼2022-01-05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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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少年的肩颈清瘦而挺拔,虽未长成顶天踵地、胸载万壑的满洲勇士,可犹如料峭西风间挺立的新竹,总有昂然时候。只是现如今的哈丰阿在我的目底,实在是个半大的小儿郎,他乌黑的发旋儿扬起,喟以一道滞涩的长音——大概是到了强说惆怅的年岁,要不怎么,念一回史稿也能红了眼尾?】
                【至于,靖仁皇太子。又有什么好提的呢?】
                【史书间的春秋笔法常有,微末字句里也逃不开对利欲的向往、皇权的崇秘。清风明月早应在阴诡中沦为他人案上腥白的鱼肉,或是浸淫恣毒、共坠阿鼻的同党,王家之内,哪有甚么不染风雪的清白君子,他在与我讲笑话。】
                我以为,你更想听一听德宗的严酷手腕儿,他可还当了十年的太上皇。
                【宗子殉国,偏他稳坐紫台,帝王高明处,在局中便见分晓。有人已成弃子,纵然事后罗织再藻丽无双的赞词、褒以再休懿堂皇的盛名,说与谁听?——与那一抔泉下白骨罢。】
                【未曾了当地提破,是我鲜少会有的赐怜】楼槃的那首孤词学了么?
                翦雪裁冰。有人嫌太清。【又有人嫌太瘦,都不是、我知音。】
                哈丰阿,你觉得靖仁太子是什么人?


                9楼2022-01-10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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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这便是我二人的不同】
                  【抬眼觑他,通身的华丽与与生而来的清雅两厢怡怡,身着蜀地特贡内廷所用的华锦,帛光溢彩,入眼便是泼天富贵咄咄逼人。反观我,纵是与他着一般的料子,却也不过是青涩无知的小子,不足为道。而除却此身,更甚是见识与胸襟,他眼中只有名垂青史的圣君,而我——】
                  【垂颈看着那寥寥几行的人物传记,于浩如烟海的史册之中,他并非有书功竹帛之辈,他非名将,死于疆场并非他的归路;他却是英雄,那傲骨从未屈服于任何一人。我仿若能看见那宽广儒衫下的衰瘦之躯,从容慷慨赴死,而不使家国蒙屈】
                  【指锋微颤着,划过那名讳:[文膺],他阖该是肃膺宝历,纂临万邦之人,阖该是如他王父一般,为天家之主、万民之主】德宗凉薄寡恩,哈丰阿不喜。
                  【聆他所言半阕霜天晓角,只蹙眉半响未语,待他开口询问,终于含愠开口】探波傲雪,一身傲骨,我觉得靖仁太子是高洁之士。


                  IP属地:福建10楼2022-01-12 1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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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年掌正黄旗,六年监国,七年入军机,九年立储,入主毓庆,想来应是尘埃落定、顺遂无虞的一条坦路,却以十三年初惨烈的终篇潦草收尾——皇太子以身殉国,薨于昌都,上辍朝七日,后赠谥曰:靖仁。史书便写到这里,那些波澜壮阔、风云变幻的筹谋与平生不再值得提笔,胜利者的潮平与帆悬,更无须为他赘述。】
                    【半生身前荣膺,身后万古贤名,是他为数不多的的唏嘘判词。】
                    【可我平白觉得有些可惜,尽管他与我相像之处,除却嫡子宗嗣外,竟找不出分毫形似,或许,只剩下皇后博尔君氏的名氏,同出一辙。】
                    【却仍生出点莫名的可惜,这位毓庆宫曾经的主人,站在最接近巍昂皇权的法门旁,也曾见过众生倾拜的祗顺样貌,听万人口诵千千岁,如是一路走来,不知他可历过甚么不堪言的周折,又意想过怎么样的霁月人生。】
                    【料想过这样一个寂寞的、湮落的结局么?】
                    高洁之士。【齿间轻咬着这几个字,是年岁尚轻的儿郎一厢情愿地痴羡,可我迂缓念来,只觉嘲诨。】
                    你大概还不明白,紫禁城里,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人都不缺。
                    【声调骤然放得平缓,不过在论一件无足轻重的往事。】
                    独缺含霜履雪的君子。
                    【目光落在他蜷起来的那根小指,分明还在冷颤。】知道为什么吗?


                    12楼2022-01-13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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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的情景我觉得甚为古怪。二哥那张脸,尽数隐于光影之中,神情难辨。声却是平静无波,他只长我几岁,已是修得韬光韫玉不露嗔喜。可不知为何,平素木讷懵懂的我,却于那平缓从容间捕捉到一丝难言的暗波涌流,是蕴于晦暗无识的天地之间、于他心里】
                      【我大胆的猜测,他曾是欲做那“含霜履雪的君子”的】
                      【不知为何膺底翻涌着无源的怒火,少年秀气眉山皱紧,垂在两侧的肉拳亦是攥实。我所怜惜的,是靖仁太子一生所追寻、所期盼,皆被人辜负。他所奉行的乃是君子道,视圣人之言如玉圭金臬,可君子却折损于无上的权柄,折损于君父的忌惮】
                      【他话说的和缓,入耳却愈觉悲辛不耐,并不愿细想】二哥!【兀得脱口唤他】我不想知道了!
                      【少年的眼珠尚未滚过红尘,是世间最明亮的所在,我望着他,一字一顿,极郑重的】总要留得些希望吧,尚可望得见的希望。


                      IP属地:福建13楼2022-01-13 1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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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应下的音色沉郁,由是再观哈丰阿拢起的眉骨,那些无状而生的悒愤、郁怅与初识的悲憾,于我而言,是最为无用的怯弱情感。他本是慧妃幼子,自小于四九城里,也算得上第一等的富贵,无人同他说这些旧史故章,亦无人敢迫他、教他——深阙以内的头一件事,原不是霁月光风。】
                        因为君子是活不长的,天底下的圣人只有一位,可君子永不是坐拥万方的圣人。
                        【今日他既有此问,我总要令他明白,在动人的权欲面前,郑重与明心,不值一提。】
                        德宗寿数几何,靖仁太子寿数又几何?
                        【眉关轻纵着,一双邃深的黑目乜向摛藻堂的深处,这里又藏着多少重蹈覆辙的史册?】
                        你要当君子,哥哥也不拦你。【再觑泰冲,折眉遽问】那你赌一赌,你有没有他那样的出身。
                        还有——【喉间溢出一点细碎的笑意】皇阿玛是不是德宗?


                        15楼2022-01-15 1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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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却成功的激起艴然不悦。我厌恶他这样,仰仗着痴长我那几岁,便居高临下的教训我、嘲谑我,而我偏偏要于嫡长兄的威势下垂首为臣。他不懂靖仁太子备受后世学子推崇的辞赋风骨,更不懂我与靖仁之间穿越百载的谊切苔岑】
                          【直至他脱口问出“靖仁寿数几何”时,忍不住抬手便朝人腰间推去,诚然,在他稳若泰山的高大坚韧之下,我那丁点子力气,不过是蜉蝣撼树】
                          二哥!!【厉声呵斥他,实际我更想高喊他名讳的】你好没有道理!
                          【呜呜咽咽却没道出别的甚么,盖因他后面那两字“出身”。他额娘是潜邸嫡妃博尔君氏,是宫中已甚少提及的人,连同为潜邸故人的额娘,亦从未在我面前说起过这位嫡福晋在时又是怎样的风沫】
                          【敛了不快,蹙眉驳他】我不愿做君子,更不愿做小人。
                          【沉默了半日,终于又是缓缓摇了摇头】没人能做他,没人能做靖仁太子。


                          IP属地:福建16楼2022-01-15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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