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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困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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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黑龙江1楼2021-12-20 21:11回复
    (汗父允准赐婚一事后,理所当然谢恩回席,在案底握紧了母亲的手,对她露出一个笑。同她置气计较了这许多年,也该长大了,而这所谓的长大,就面临着——我可能快要离开她,就在今日,算作离别时的前奏。木兰一行,结识不少英姿飒爽的女郎,方才已瞥见友者羡光,少不得一一颔首,以作示意。而不远处就是乌丽汗,舞姿曼妙的歌者已至近前,她们旋转时扬起的艳丽裙裾遮挡住了目光,让我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但我知道,她会祝福我的。)
    (宴席离散已近夜半,亲者二三而聚相携离去,可我却半点儿睡意也无,走近乌丽汗的寝帐,隐约透出点儿亮光,还没伸手,布音已从里面走了出来。)乌丽汗睡了吗?
    (笑着问她,见女奴摇摇头走远了,才伸手小心地挑开一角,探进个脑袋。乌丽汗正坐在榻边,擦拭她随身的那柄弯刀。)我来啦!


    IP属地:黑龙江2楼2021-12-20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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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扇哈那的毡帐华丽宽敞,混着牡丹香露和雪松香露的牛羊油灯明亮地燃烧着,四根镀银錾金着日月星辰的柱子在琉璃羊角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从矮床垂到地毯的深蓝罽毯上织着三十匹骏马。
      乌丽汗穿着荼白的寝袍,拿着鹿皮,坐在矮床边心无旁骛地擦着刀。辫子才解,她披着丰密的长发,漆黑的、弯弯曲曲的,碎光跳跃,仿佛河流卷起了浪花,从矮床上奔流而下。
      因为擦了好阵,雪亮的刀身已有些发热,才要罢手,收刀入鞘,她的朋友萨印进来了。
      乌丽汗抬眸看见人,露出灿烂的笑容,这堆冷漠华丽的色彩中才有了鲜活的生气,
      “怎么还不睡?准新娘?”


      3楼2021-12-21 1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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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林部小女儿是美丽的,就连她的寝帐也透着部落公主特有的漂亮尊贵,和这个民族天生的野性与张狂,两者糅合到一起,竟是巧妙的艳丽。帷帐边的高台上,油烛烁明而耀眼,就连外头一层烛罩也以粗狂的笔触,绘上溪河边上的芦苇图。我看见她,唇角便不自觉扬起,厚底儿红面的尖头靴,也踏着轻快的步伐走近,在绒厚的毛毯上形成美丽的音符。)
        什么新娘呀,(我摆摆手,坐在她身侧,挽起的手臂上也透着马奶酒的醺然与香醇。)等回了京城之后,才行婚仪修府宅呢,还早,早得很。
        (语调中透着欢快与轻松,我求汗父赐婚或是权宜,又是冲动,但也绝没有后悔过。大抵,对竺星弋早就有情,只我不知深浅……总而言之,嫁给他,绝对不是一件坏事。)
        (头一歪,下颌也垫她肩上。)而且还早呢,睡不着,就来找你说说话。


        IP属地:黑龙江4楼2021-12-22 0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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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丽汗将微热的弯刀插回镶嵌着宝石的刀鞘中,伸手拥抱了下她的朋友,送上真挚的、无须言语的祝福。
          真是没想到,萨印竟然转眼间就有了丈夫,乌丽汗那日还在月亮湖边担心萨印会不会嫁来蒙古呢。毕竟她认识的蒙古现在各部亲王、台吉的未婚的儿子们,她只觉得自己的阿哈敖伦还行,其他人配不上萨印——她惯有自己的东西,哪怕是一颗砂砾也不输给别人一斛珍珠的毛病。
          “你害羞了吗?” 她将刀递给布音,便低头去看枕在肩头的萨印,“你认识他吗?”
          “那别回去了,一会儿更冷。”
          边说着,便叫阿米拉再去抱一床枕被来,也让萨印的宫女跟着布音去取盥洗的物什。
          “可惜,这会儿不是夏季,否则把套脑打开,就可以看着漫天星子睡觉了。”


          5楼2021-12-23 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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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坦然地接受了这个拥抱,甚至比上回吃烤全羊的时候,更加坦然。)
            (真正的朋友就是这样,永远会在你身边,也不需要说一句多余的话,就知道你要的是什么。虽然我和乌丽汗并没有认识很久,但早已把她划进了,我心里最好朋友的这个行列。换了一下姿势,侧脸压在乌丽汗左肩,这个距离可以更清楚的看到她的眼睛,甚至脸上微小的绒毛都看得见。)
            没有,没害羞。(缓缓抬手,五指张开,弱小的橘光透过手指进来。)认识啊,当然认识了……他对我挺好的。
            (其实在这个时候,酒意已浑醒了;景仁宫出来的孩子,一向都不大易醉,更况跟竺星弋喝过那么多好酒,草原上的马奶酒也未多饮,对我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不过对于乌丽汗这个问题,我也只能以一句“很好”来概括。我未必一定是全心全意的爱他,但要那么肯定做什么呢?)
            (在她说让我别回去的时候,极其干净利落地蹬掉了鞋,腿一下收回,抱膝坐在榻上,就像奸计得逞的红狐。少顷,又慢悠悠往后一倒,在乌丽汗这儿,我永远是自由的。)
            乌丽汗,(手垫在脑后,身下柔软的被褥有一股苍木的香味,跟乌丽汗身上的相差无几。)我今天看见你阿哈了,是不是眉毛特别浓特别黑,有——这么高的那个?(我一抬手,比到了躺着所能比划的极限高度,甚至挺了挺身,要再高一点儿。)


            IP属地:黑龙江7楼2021-12-24 0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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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1-12-24 1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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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印枕在乌丽汗肩头,鸦青羽睫像两把弯弯的小扇子,她的手影落在脸上,一半是亮的,一半是暗的。她红红的嘴唇陷落在阴影里,声音仿佛也被盖住了,不甚明快。
                “谁能舍得对你不好呢?”乌丽汗捏捏她花瓣似的脸,“我额吉常说,结为夫妻,最重要的便是互不猜疑,知根知底的,挺好。”
                世间有各种夫妻,没有哪一对是一模一样。萨印选择了她想要的,那乌丽汗就祝福她。
                仿佛就是在等她这句话,才说完别回去,萨印噌地就躺上了床榻,灵敏得很,把乌丽汗逗笑,一头乌黑长发动似闪亮光滑的绸缎。
                她仍坐在床脚,撩过满头青丝,拢在胸前,荼白寝袍上一朵朵织纹被宽阔的黑河吞没,纳罕问道,
                “敖伦吗?”
                皓腕上带着揉捆红丝的鹿筋带,三下两下将乌发扎成蓬蓬的一束,才趴在床上,和萨印共一个枕,
                “以前敖伦也没有这么高的,自从被皇帝召唤入关后,就蹭蹭蹭又长个了,”
                又羡慕,又气愤,“我真想也去!”
                “哎,你要是嫁给他就好了,就能和我一起一直在草原上了。”


                9楼2021-12-24 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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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乌丽汗说话的时候,伸出一只手来,她乌黑发亮的发尾轻轻绕过食指又松开眼睛盯着床帐上繁复而又古怪的图腾花纹,是白云、是飞鹰,又像骏马,果然很配这位英姿飒爽的小公主,哦不,她或许就是巴林部未来的女大汗也未可知。至于竺星弋——他是对我很好很好的,想来成婚之后,在余下的几十年中,也不会跟他吵什么架。)
                  (情人之间任何的矛盾与龃龉,多半来自于滋养爱情的温床,但若一直没有,也未必不是好处。)
                  是啊,我——(突然拔高了声调儿,像是在宣告什么似的。)是大清的公主,谁会对我不好呢!
                  (谁会对我不好呢,当然没有人会对我不好……在用这种方式,来对满屋的死物来昭告我的身份,也是在提醒我本身,拥有尊贵的身份,天下之物,只要我想,都可尽数到手。自然,也不用再惦记以前的一些琐碎点滴,不必去讨好别人。)
                  (之后便闭了嘴,短暂的偃旗息鼓,直到乌丽汗也倒下来趴在榻上,这才把手收回去。得她确认那是敖伦,又想了想,唇角轻轻翘起,侧过身拍了拍她的小臂。)
                  为什么你不找一个京城的丈夫呢?他倘若真喜欢你,也可以为了你到草原来呀,这都不是甚么事。
                  诶不对,谁说你不能到关内来!汗父答允我,在回到宫中之后才会正式下谕旨赐婚,那么,在我成亲的时候,你一定会来的罢?


                  IP属地:黑龙江11楼2021-12-24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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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丽汗看着萨印仿佛是在回答她,又仿佛是在自述,她明白了。萨印并没有像骏马热爱草原、海东青热爱长空一样热烈地爱上她未来的驸马。
                    原来,萨印,也没有得到想爱的人。
                    乌丽汗伸手去,遮住萨印的眼睛,她不敢看往常明亮得似星辰的那一双眼,不知道里面是空空无物的,还是有隐烁的泪光。
                    她也没有得到自己第一个动心的男人。
                    那个人有一个她不能宣之于口的名字。甚至,她都不确定他有没有一瞬爱上过她。
                    “萨印。萨印。”
                    直到被她拍了拍小臂,乌丽汗才收回手,面对萨印的提问,她并不想敷衍她,
                    “因为,” 枕着臂,有些为难,“我大概要成为一个坏女人。”
                    她侧过身,同萨印对视,一双眼潋滟如海子,高挺的鼻梁像神女山,
                    “我要娶的人,未必我要有多爱他,”比如那个时候以为他叫周延逐疆,也没有想过要娶他,“但他一定要爱我,要支持我所有决定,一生一世和我站一边,无论我做的是对还是错。”他要像瞎子一样,盲目地信任她,带着他的财产、他的属地、他的属民全然地信任她,她要当巴林王,要当女大汗。
                    “等你大婚那日,我一定去,多远,我都会去。”


                    12楼2021-12-24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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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乌丽汗的眼睛,那双我觉得像七星湖,像月亮湖一样清明澄澈的眼睛,从前它是明亮而大方的,笑意如同生根在里头——就在刚刚也是。可现在,这双眼里的光亮却逐渐暗了下去,比被草原上被卷起的沙尘的速度还快,换而代之的,是一些很复杂的情绪;女孩子无意识的絮语,令我清楚了一些。)
                      (爽朗无忧,如风一样的乌丽汗,也会有心事吗?)
                      乌丽汗才不是坏女人,(停顿了一刹,吃吃的笑,却轻易否定了她这句话。)你有自己的生活,自己想要守护的族人,同样的,也有自己的追求,你是巴林部未来最伟大的女——大——汗!
                      (眼里带着笑,也放声出来,双腿蹬起又放下,像一个野丫头……或许是吧,但是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呢?并不怕别人听见,这也是我最诚挚的祝愿,就算有人诟病,便当是我太高兴吃醉了酒,一时间说的胡话。至于乌丽汗,在我眼里,她有最俏丽的容貌、最精湛的马术,以及最为果敢的手腕和远见;这样的姑娘,我实在想象不出,又有谁会不喜欢她。)
                      (我拽住她的手臂,偎在一起,听她说对未来丈夫的看法与要求,有一些竟与我不谋而合;在旁边十分认同地点点头,没有去追问乌丽汗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她是不是也喜欢过一个人,而是垂下眼,又无比笃定的对她说。)
                      乌丽汗,你配得上任何人,不喜欢你的才是懦夫。
                      (我从没有轻易的相信并肯定过任何一个人,但乌丽汗,她是值得的。)
                      (又伸出小指来,等她拉钩。)那说定了,你要是不来,就算千里迢迢,我也要到草原来找你。


                      IP属地:黑龙江14楼2021-12-25 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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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扑哧。
                        萨印可真好。听到毫不犹豫的维护,乌丽汗甜甜笑起,脑袋一歪,和萨印的靠在一起,心中暖乎乎的。
                        毡包里,炉火烧得旺,不盖羔绒被也温暖。
                        同一张床榻上,她们是两个极端,草原上出生的乌丽汗至简,白的寝袍、红的发绳,宫城里长大的萨印至华,繁复精致的衣裳、珠光宝气的首饰,但此刻她们的心意是一样的。
                        “刚刚你看见我擦刀了吗?从我从额祈葛手里收到第一把弯刀起,无论白日是否用过它,每晚睡觉前,我都会和阿哈他们一样,拿着鹿皮,认真地擦到刀身发热。这样做,不只是为了洁净,更是为了让它更锋利、更长久。”
                        他们所有人都是鹿皮,只有巴林部,只有整个蒙古,才是那把刀。
                        “我从小就想要成为女大汗,除非敖伦能证明,他比我强。”
                        “但是,不做大汗,我还能做什么呢?”
                        乌丽汗有些困惑,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些话。
                        “不管了,说不准敖伦心里也在打鼓,如果乌丽汗当上了女大汗,他该怎么办!”
                        说到这里,她重新快活地笑出声。
                        “不喜欢我的,我也不喜欢他,更不喜欢懦夫。”
                        她还年轻,爱与恨都很纯粹,只肯听从自己的心。
                        蒙古人经常是歃血为盟、击掌为誓,见萨印伸出小指,她迟疑了一下,才试探着也跟着伸出小指,“往下该怎么做?”


                        15楼2021-12-25 1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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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伦的确生了一副好相貌,自至木兰后,已在草原上见过很多男儿,样貌均不输京城中的翩翩公子。但温室里的花朵,也未必能适应苍茫草原上的风沙与严寒。我极为清楚自己的脾气秉性,故也不大想许给乌丽汗一个空空的诺,我兑现不了,就不要给希望。所以,我刚刚竟有些懊恼乌丽汗为什么不是京城里的格格,也许……算了,没有也许,倘若她是八旗闺秀,我兴许也不会跟她这样好。)
                          (关内的和风细雨,养不出这样果勇又艳丽的翠雀花。)
                          你们不是兄妹吗?(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她和敖伦这样在意大汗的位置,亲生的、要好的兄妹,不管谁当了大汗,不是都一样吗?中指指尖抚弄上高挺的鼻梁,来回摩挲几下;小指伸出半晌,却未见她动,又闻乌丽汗来询,干脆探手,令她也伸出小指,两根尾指勾住,拇指翘起,跟乌丽汗的拇指互摁住。)
                          这是我们对约定很重视的时候,才会跟朋友做出的手势,如果你不习惯,那——(我越过她,摸到放在枕边的弯刀比了比。)我也可以跟你们一样,歃血。
                          乌丽汗,我跟你说一个秘密吧,(我想了想,认真的告诉她。)我喜欢过一个人,很喜欢很喜欢,但他不要我,我也不要他。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我足够坦然的当成一个故事。)


                          IP属地:黑龙江17楼2021-12-25 1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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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纱帐子上是金丝绣出的星空,帐中悬挂的结下吊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吹熄了烛火,就像沉睡在星月下。
                            不必萨印明说,乌丽汗就领会她的意思了。
                            “萨印,”乌丽汗侧枕着枕头,指尖勾起萨印的一绺青丝,流水一样挽折在指间,“你的兄弟们,不也是手足吗?”他们一样也在乎将来是谁继承大统。
                            “它不是一碗牛奶,可以你谦我让。我觉得,大汗更像一个牧人,他要指挥着羊群一次次避过风雪,生生不息,可是,从来没有人说过,这个牧人只有男人才可以啊。”
                            “女人为什么不行?”
                            “如果敖伦比我强,我或许还能认,但如果只是因为敖伦是男人,我不甘心。难道,我所学所会的,只是为了让男人在挑选妻子的时候,更能看到我吗?”
                            “就像关内的,哪怕是女人,也有许多觉得一切就是为了嫁人、生子,要柔顺,一生只能依附男人,像丝萝一样。”她想起了爱新觉罗应颂今夜对她的冒犯,眼神一下子深了,求欢不成,便想强来,将她当成一个软弱可欺的满汉女子,倏地捏住那一缕头发,但脑海里浮起了一个画面,她又慢慢松开。
                            小指勾住小指,拇指按住拇指,乌丽汗笑,“这是盖手印吧。”确实像。
                            偎依在一起,听罢那一句话的故事,心生感叹,“原来,你也喜欢过瞎子啊。”


                            18楼2021-12-25 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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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丽汗提起我那些或亲近、或疏远的兄弟时,我就知道,她揣着的也是跟他们一样的心。草原上的儿女,从不以性别为差距,我也同样听一些蒙人说起过,在他们所处的部落中,同样有一些勇决的女首领,带领自己的王军和族人去寻找适合生活放牧的地方,也会带头冲锋去占领自己看中的土地,同样做得很好。我相信,那些人口中的女人可以,乌丽汗也一样可以。)
                              虽然从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些,但是——(我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是信任,以及决定。)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如果到时候你真的成了草原上最受爱戴的女大汗的话,你的阿哈,也一定会心服口服。喔对啦,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也可以说。
                              (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心虚,我虽不是汗父的女儿们当中最好的一个,但应该也有些事可以帮乌丽汗吧,应该可以。在她没言语的当口,一意孤行地认准了这个决定。若是没意外,我藏得住。牵勒住的发背慢慢松开,揪紧褥面的手也放下。)
                              嗯,可以这么说,如果你们有印泥还喜欢这样的话,我们也可以签字画押。(眉眼弯起,这下是真的笑了,比在焰火晚会上还要开心,不过说到过去,倒生出几分恶狠,并且对乌丽汗的话深表肯定。)
                              他的确是瞎子,虽对我很好,可后来却总是认为我做尽所有的坏事,最后就离开啦。(我将褥套狠狠一揪。)那么,这样的人,我要他来做什么。


                              IP属地:黑龙江19楼2021-12-26 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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