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者】- 林如清
我们在人生中总会遇见一个像光一样的人,他闪闪发光,他不会停留,他不会属于我,但是他在某一刻,真的照亮过我。
——而陆揽光就是林如清直至三生都在追逐的光.
——
昏黄落日摇曳着坠入山峦线,为傍晚的城蒙上一层朦胧光影。
初春的风拂过还携几分冬日余留下萧瑟,林如清双臂抱腿 摇摇欲坠悬在陡峭崖边,清瘦的影合着树影映在灰岩石,身旁万丈深渊不足以让她为惧。
因她在想光——
如果说世上当真有缘分这回事,认识陆揽光之前,她是不太相信的。
他们之间,一直也说不清是谁招惹了谁,自从她遇见他,石块落入水中,涟漪就一圈一圈泛起…
——
第一世
那时候林如清第一次见到的陆揽光,他西装穿的笔挺、一丝不苟的少年模样,还未褪去稚嫩的脸上有不符年龄的老练和阴霾,她第一次萌生出某种异样情绪,也许是出于对他好奇,或者别的什么…林如清自己也说不出来那到底是什么。
沉夜来得很快,沉默蔓延去吞没天边已然残破的血红,没有迎来群星璀璨,有云来 黑漆漆一片。
林如清知晓这个征兆——要下雨了。
豆大的雨滴落在她带着温热的柔软掌心,那些被尘封的零星记忆在雨声中被呼唤苏醒,模糊画面在眼前逐渐清晰,她倏忽又记起来——相似的夜,市中心歌舞厅那时淅淅沥沥的雨。
第一世的她是以一位音乐剧演员的身份,作为他的伪装女友。
下班时没有带伞的她站在檐下,随风扫过来的雨将她衣摆淋透,活脱脱一只无家可归的落汤小猫。凛冽冬日寒风呼啸吹走她从歌舞厅里带出来的点点余温,冰冷气息随之侵袭而来。
所幸 陆揽光出现,所幸,陆揽光没有将湿漉漉的又矫情的她丢出去,还借肩膀给她睡觉。
虽然直到今天 林如清都没有想明白的,他那日究竟是路过还是特意来接她。
后来一次尴尬的面见家长,面对陆母句句锋芒的话,她字字珠玑唇齿开合吐出利落反击。
少年的拳紧握指甲陷入掌心的软肉,心口还未好全丑陋伤疤再度被当众撕开,撕扯的鲜血淋漓仍强撑最后一丝倔强不肯卸下。
她看得清楚,所以伸手却只想抚平他眉间蹙起的川字。
——要是有月就好了。
或许这样她就可以再次重温月下那个冗长而缱绻的吻——那夜圆月实在太明,风推动云端上的梦境奔走,也推动着她朝那束滚烫灼人的光 义无反顾的奔赴。
当时从未想过,这最终会在日后的日子里成为一针强心剂,扎在她麻木将死的心脏上,令她余生乃至今几生几世都不能忘怀。
若是有月,或许她还能再次回到北境之城的雷雅克未克,旷野上的布迪尔黑教堂前——晦明中看陆揽光走来 宛如神袛,散发着令她怀念的皂角香味的西装,蓬松柔软的发和比海更深的眼眸,以及坠入她颈窝那滴难以忽视的冰凉液体。
彼时他颤抖着眸间闪烁,掌心躺着那枚戒指,还有软糯带着试探的发问——“你愿意嫁给我吗,清清…?”
要是有月就好了,她想。
可惜今夜丛云浓稠,化不开的黑霭密布夜幕,月影都瞧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