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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贪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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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21-12-14 16:08回复
    藕花珠缀缺一架秋千,数日来我如是想。
    女使宫娥不精擅于搭建,又待乔娘子的要请两难,我也曾软软地笑着同她们说只管与表哥讲,可一国的圣人,又哪里容得位卑身微的媵人去见呢?
    月华流溢在檐瓦与庭树之间,冷冷地浇淋阶前独坐的细影一身。春日、春日,将明艳的花色都勾引到枝头,驱赶走人间剩余的冻土,我无比期冀这样的春日里能迎风而动,像是此般就能告别寒苦的玄冬。于是乔娘子便这样支颐想着,臂肘抵在膝头,藕色的裙裳铺展,像洇开在丹陛的垂花。眼神簏簌着,垂落的流苏也不再摆动,目中入来一双鞋履前,跫音就踏进耳畔。
    “表哥,”我抬眼,“我要叫你陛下吗?”
    不愿起身,效养出了懒骨的狸奴,一壁承来王邸里的恣纵,目眶里一双乌珠清凌凌,像水洗过,碎落满穹宇的星子,话头来得无因无由。
    “我那日瞧见,唔……郑家的娘子,生得很标致的。”


    3楼2021-12-17 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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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楼2021-12-17 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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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四合,弦月如钩。
        肩上披着透凉的霜色,垂下眼睛看她。并没有答前一句,反倒将问题扔回去 。
        “你说的哪个郑?”
        京城的世家大族把持前朝,亦要将手伸向内宫,没有人舍得放弃成为“外戚”的机会。坐下时往她身边挤了挤,肩并肩地靠在一起。
        “在宫里扔一块石头,就能砸倒一片崔谢郑。标不标志,都只是一副面孔罢了。”
        乔荷露却是不同的,她的名字代表着母族最后的牵连,即使那仅有微薄而易断的一缕。
        “来的路上听说,你想扎一架秋千。”仰起头,也望向无边长夜。月色不圆满,但也有残缺的好处,总能让人生出新的期许,“有人给你为难吗?”


        5楼2021-12-19 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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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际不是秋,夜中无风无露,自也瞧不得衣上白露为霜的妙境,我仰视他时,连周遭的情状似乎都在倒流,明宫不是明宫、玄衮亦不是玄衮。我又垂眼,一些难能言状的柔弱在不经意间散逸周身,像一片萦绕不散的雾。
          小乔娘子的绕指柔,经年来总是如此。
          “我也不知道是哪个郑,世家的贵女们太多了,我分不清。”
          音声落得轻又软,在身侧沉下一片暗影时,两个身影就融贴而昵近,长阁殿像无人知晓的蓬瀛,纵我歪首靠去、攀上臂弯,短促地内吸几次鼻息,又长舒出一段兰气。
          大明宫的圣人、李唐的君主正仰着头呢,万望不要管束小乔娘子的无状啦。
          “她们都不会扎,想来是件精细活儿,旁的宫人也不听我使唤,表哥做了一国之君后,也无暇管这些琐事啦……”
          藕花珠缀里辟了一方小池,精巧小山石左右摆置环拥着,待到朱明,那处会绽开细小的水芝。这却又让我想起一桩旧事,肩袖乍一松,煞有介事地凝去,又不知哪句警示绕在耳际,肖骤来的雨落上池荷,打得七零八落。
          “当然有人给我为难了,她说荷花是会枯萎的。”


          6楼2021-12-20 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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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楼2021-12-20 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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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一眼 不是我说的枯萎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1-12-20 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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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本想说,长阁的莲池很好,让人再修整修整。可又想到时候四时更替,满池残梗,看着岂不是更加伤怀。”
                半边身子被圈住,玩笑一般地问。
                “要我将它填了么?”
                在周王府里也这样地看过月亮,甚至无需计较今夜到底是不是适宜月色,那时还有李闻卓。李闻卓……几乎不自觉地,沉沉从胸口叹出一口气。偏过头,靠上软云一般的乌发。
                “你应当发现,这大明宫里,只有你与我是一样的。其他人……她们的姓氏都要比名字重要。”
                没有外戚的皇帝,只能孤身在世家和老臣的威逼中辟出一条路。每当此时,我总会想到乔荷露——一枝生在广厦庇荫下的花,又该怎么面对风雪的摧折呢。
                “除了荷花,再种点别的吧?回头宫苑使依着时令布置,这样无论春夏秋冬,长阁的景色永远不会凋敝。”


                10楼2021-12-24 0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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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这个也


                  11楼2021-12-27 0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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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痕影子在春日的夜月下偎依,无端地,教人卸下周身力道、神识散漫起来,小乔娘子是莲是荷,亦是唐宫里无枝可凭依的菟丝花,柔弱地,朔风就足堪摧折。于是我挽住他、紧拥他,耳际触及字句时,猛地摇了摇头。
                    “那可不好!除非、除非表哥不在这儿种,在太极宫种。”
                    我深知这话是不敬的,如若是传出长阁殿的墙沿,便会为人口诛笔伐乔才人的无状,或是恃宠生娇、罔顾礼法,再者,便要说到乔才人家世零落,幼而无教——是以我音声又低下去,簏簌进尘里。
                    “表哥、阿耀与昭昭,是我最后的亲人啦……”
                    年轻的君王在许诺长阁殿的芳卉常在,这便又将乔娘子的神色点亮,她一贯肖似个稚童般地,幼得珍溺,却也常因这般琐事而满足,或许亦是因这一句诺,早被默然在心间归作了金口玉言。
                    “那春有棠樱、秋赏丹桂、冬植寒梅,好不好?——表哥也要来和我一起看的。”


                    12楼2021-12-28 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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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楼2021-12-28 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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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家亲缘淡薄,在罗照离去之后的无数个日夜里,身边的人只有李闻卓,却因此待他更珍重深刻。乔荷露是映照过往的镜子,也是弥合遗憾的针线——彼时我只是依仗紫宸喘息的皇子,护不住罗照,如今不能再护不住她了。
                        “我知道。”
                        小乔的孕育,似乎比后宫其他人来的更艰难。尽管如此,当属于她的血脉诞下时,仍感到十分的宽慰。他们将无根无系的荷花牵系回人间,她又有需要挂念的人了。
                        “梅兰竹菊,无论是什么都好。往后的每一日,我只是想你能开心,不再吃一点苦了。”
                        食指按上额心,在微凉的夜里温温地一点。
                        “你要多笑笑。”


                        14楼2022-01-02 1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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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偎在人侧畔,便肖似丝萝附木,半点也不想动弹。乔娘子无谓于做圣人身侧的摩合罗金丝雀,已无处可去,已没有任何一处可能更改栖身——她已有一片足够辽远的羽翼了。
                          很僭越地,我主动将纤弱的指掌递进圣人的掌心。诚然,在旁人的眼里他是圣人,独坐于李唐域土之高处,于我而言,他不过是亲族、是血脉联结,亦是夫君。
                          “表哥护我于偌大唐宫中,怎么还会吃苦呀?这话当你同自己说才是。”
                          澄澈眸眼半明半昧,惬意得紧,羽睫纤长地微颤,任人温热的指尖点在额心,猫儿也似地,餍足轻抬下颌,莹润泽唇弯出两涡,愈见昳丽。我心知此举但出,定然有人要诉小乔娘子的仗借宠嬖而无状、骄奢铺张,但那是圣人爱重的凭依,我便不在意那许多。
                          “好啊,那每次见表哥的时候,我就笑着。”


                          15楼2022-01-10 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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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乔靠来时,有昙花香气浅淡地萦绕在周身,一时辨不清是季夏的花信,还是她衣上的薰香。稳稳妥妥地握住软掌,花影和月影之下,目光便显得更温柔。
                            “我为你好,谁为你好,这都没有用。你要为自己好,才是道理。”
                            是个乖孩子,应当有嘉赏。低下头,在指尖印上的地方轻轻一触。
                            “走吧。去看看三郎和三娘。”


                            16楼2022-01-14 1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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