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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我爱农民老木》BY韩小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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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喊着他:“嗨,你过来!”
     小孩疑惑地看了看我,不接话。
     我又叫了一声,他问:“你是叫我吗?”
     我点点头。
     他这才带着狗过来,人和狗都脏兮兮的,同时也都有股难以言传的快乐和自由。
     我问他:“你知道集市哪天开吗?”
     也许是他还太小了,也许刚过完年,镇政府规定的新的赶集日子没公布,他汲了一下鼻涕,摇了摇头。
     我又问他:“你知道哪个地方可以吃饭吗?”去老木家很远,还没车,我看了看,几家以前常去的饭馆都还没开张。
     他又汲了一下鼻涕,还是摇头。他汲鼻涕的动作让我觉得很好笑,我继续问:“你多大?上学了吗?”
     “你是老师吗?”他反问。
     “我还真是老师!”我笑了。
     他楞了一下,上下打量着我,“——不可能。”他又看看我,“老师不知道哪天赶集?老师会没饭吃?老师有这么长的头发?”
     我摸了摸脑袋,哈哈大笑。
     我是一直留短发的,本来,年前,乌岭沟村的那个罗老栓说是要给我剃头,我感觉他那个推子不怎么锋利,老夹老木头发,我怕痛,就没答应。本想回城再好好剪剪,回城后,却被崔博、生母这一搞,没了兴趣——对于剪头,我偏执的有点心理变态,喜欢在心情好的时候剪。
     可是,什么地方可以剪头呢?
     他问:“你想剪头?”
     我说:“是啊。”
     他说,走吧,我带你去!
     拐过一条胡同,小男孩用手一指:“那家就是了!”我一看,三间青砖房,挺破旧的。
     原来,他是要带我去找他的邻居,一个老剃头先生——每逢赶集日,他在礼堂的过道,支个架,给一些年老的客人剃头;非赶集日,就在家呆着,等着回头客上门。
     许是小男孩的家人听见了他说话的动静,大喊:“小飞,干啥呢?还想不想吃饭了?”
     “去吧!”小男孩冲我挥挥手,咚咚咚跑了。
     我往青砖房走去,听见小男孩对他的家人说:“有个人,要剪头……还说自己是老师哩,我看不像,饭都没地方吃,头发还那么长……”
     就要步入青砖房时,身后传来个女孩的叫声:“韩老师,是你吗?”回头,是周小丽,我的学生,班上的学习委员。
     “韩老师,真的是你?”周小丽对我的突然出现感到意外。
     显然,我也很意外:“周小丽,是你啊,你住这?”
     “恩,韩老师,你要剪头吗?”周小丽的脸红红的。


170楼2010-05-21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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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我领你过去!”她一个箭步窜过来。
         进了青砖房,周小丽喊着:“大爷,你在吗?”
         青砖房里面的所有一切,都沾着煤味儿,走进去,仿佛夜幕提前降临了。墙壁发黑,厨房炉子上面的墙壁则是墨黑,上面浮着很厚的煤粉和灰尘,炉子上的饭锅和水壶,被煤烟熏得乌秃秃的,橱柜里面的盆盆罐罐,盘子碗筷子非残即旧,既旧且残,家具很少,无非是地桌、木凳和箱子,箱子上面撂着被褥。在厨房旁边有一间很小的房间,开门就是炕,没有窗,炕上面坐着个男孩子,皮肤黝黑,表情憨痴,看见我们来,瞪着大眼睛,咯咯地笑着。
         我的心一紧,好象被他的笑容咬了一口。
         剃头师傅迎了过来,五十多岁,举手投足间,有股“看山是山,又不是山”的劲儿。我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把头发给剪了。
         周小丽帮忙烧洗头水,她摇着莆扇,为烧水的炉子扇着风,煤渣子噗嗤,一粒红火苗窜了出来。
         剃完头,他非要帮着刮胡子,我往靠椅上一躺,等着刀锋柔和地贴着脸皮游走,很是受用。合上眼,听胡茬自根部断裂的声音,就象农村割稻的情景。剃头师傅很专心,一心一意修理我的脑袋,刮净脸上的每一根汗毛,像一个雕匠在石章上雕字,每一刀都有章有法。
         精雕细琢之际,他还不停说着话,感叹如今世风日下,说什么年老的顾主剩得没几个。而年轻的爱俏,剃时尚头,上摩丝,还烫发,只怕以后不能靠这门手艺吃饭了......说着,他长而重地叹了口气,像海面上刮起带有盐味的咸风。
         剃头期间,周小丽来过好几次,不停问剃头师傅,大爷,好了吗?还要多久?
         她是来请我过去吃饭,怕我偷偷溜走,一直盯着——想必,她从她弟弟嘴里得知我还饿着肚子。
         起初,我拒绝她的好意。
         班上,那些在镇里住的学生我基本都家访过,惟独没家访周小丽。周小丽是优等生,人长的漂亮不说,学习好,家庭优越,父亲是开大汽车的,跑长途,赚了不少钱,加上她很乖巧,从不惹事生非,我实在找不出家访她的理由。
         听说我不去她家吃饭,周小丽本来就红红的脸,不知道有多窘迫,美丽的大眼睛似乎要溢出水来,那种委屈像是要把我心底里的那一点泪也挤下来。
         她一遍一遍地哀求:“韩老师,咋不去呢?我妈都准备好了!”
         见我答应,她脸上单纯的笑容瞬间绽放开来。
         周小丽的妈妈特意为我新包了芹菜馅饺子,菜绿盈盈的,加了少许精肉,看上去很清爽。
         周小丽的父亲很是豪爽,听说我是她宝贝女儿的老师,还是班主任,非要我喝上一杯,他先是给我倒上一杯,然后给自己倒上一杯,啤酒沫像花朵在他的杯子里盛开来三次,未及凋谢就被他吞下肚。
         敬酒时,他拍着胸脯说:“韩老师,你家不在这儿,山高路远的,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吱个声,千万别客气,啊!”
         周小丽赶紧接话,说:“爸,韩老师要去乌岭沟,二十里,走着去,多累啊!你就给送送贝!”
         我喝了一口啤酒,说:“不用,不用,我走着去就行!”
         周小丽的父亲拍拍胸脯,佯装生气地说:“韩老师,你看,见外了不是?客气啥?乌岭沟那地方,我熟得很,老去运木材……你要晚点过来,我就出去跑运输了,要我送也送不了呢!”
         我给老木打了电话。
         我是想给他一个惊喜:一个小时前才通电话,一个小时后就出现在了他眼前!
    


    171楼2010-05-22 1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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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得心都想坏了。”老木说着,脸带羞涩。
           老金听到了我俩的对话,或许是没听清,不明就理问:“两人说啥呢?嘀嘀咕咕的!”
           我呵呵一笑:“没说啥,就问老木年过得咋样!”
           老金有点忌妒:“看你这哥俩高兴的,感情好成这样,咋处出来的?”
           我和老木听了,相视一笑。此后,我们一直没说话,静静地坐着,我听到了老木的呼吸声,像大海的潮水,平稳地一起一伏。
           车窗外,阳光穿过玻璃,洒在老木的身上,轻薄透明,把周围的空气都变成浅金色了。
           我微微侧目,细心看老木的脸,他黝黑的五官近在咫尺,阳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得粗糙、质感,很让人心动。似乎是觉察到了我多情的目光,老木浅浅地笑着,笑容如午后的阳光洒落在瓷的边缘,我觉得一切都温柔得说不出。
           我颇为幸福地动了动头,深情地呼吸着老木躯体散发出的男性特有的、带有一丝汗酸的健康体味,他却有点不好意思地把目光转向了车窗外。
           突然,我的右脚不小心碰到了老木的左脚,老木左脚动了动。我似乎受到了鼓舞,索性蹬了皮鞋,用拇脚指勾了一下老木的脚背,老木也似乎受到了鼓舞,也蹬了鞋,轻轻回勾了一下我,勾完,更放肆地用脚指头钳了一下我的脚背。
           我忽然觉得,心里重重地震动了一下,就像一枚胡桃被一下子敲开了外壳,坚果的那种微凉清涩的淡淡香味立刻就弥满了整个内心。
           对,就那种感觉!
           这让我放肆了起来。
           我右手轻轻地拉了一下老木的左手,两人小指头刚互相一碰,就听见老金开口说:“韩老师,年过得咋样?父母身体都还好吧!”
           我迅速把手指跳开了,好象两只受惊的鸽子互相啄了一下口。
           我心不在焉地回答:“恩,挺好!”答完,我和老木分开的手指又马上黏结,周而复始,不厌其烦。
           手指互啄了一段后,我不再犹豫和畏畏缩缩,直接伸过去抓住了老木的手,却被他有力地反攥住。两只大手紧紧握在一起,相互有力地、动情地抚摩着。滚烫的手掌血液通过皮肤、通过相互接触,让对方感觉。这中间传递的内容实在太多了!太丰富了!丰富得让我几乎晕厥!
           后来,我实在忍不住,趁老金掏烟的空挡,突然把手伸到了老木的裤裆。
           哇,硬了!
           我兴奋地抓了抓,浑身燥热,蠢蠢欲动起来。
           老木脸色却倏地一红,快速紧紧拽着我的手,一声不吭,不让我乱动。尔后,谨慎的,死死盯着开车的老金,如果一发现老金的眼神有瞄向驾驶室门外反光镜的迹象,他就立刻把我的手拿开,或是使劲咳嗽。
           终于,到村口了。
           我和老木不约而同,同时要求提前下车。
           乌岭沟村就在我们前面,村口的老杨树上,几只黑色鸟在树顶上盘旋了一阵,落了下来。老树的后面是一排人家,家家户户的烟囱里炊烟袅袅,在这寒冷的日子里,散发着一丝温暖的气息。一只甩着大尾巴的黄狗从一家院里跑出来了,跑到墙角,抬起一条腿来撒了一泡尿,然后飞快地跑进前面的树林,这儿嗅嗅那儿望望,然后又从门洞子里钻进去了。
           我取下口罩,向手掌心哈了一口气。
           “终于到了。”我说,有些激动,眼睛里不知怎地就潮湿了。
           烟囱里飘荡的轻烟散发着玉米秆燃烧出来的味儿,这味儿,我很熟悉,老木当然更熟悉,带着泥土的气息,有一种特别的香气。闻着这香气,我胸中立刻升腾起一种像玉米粒那样饱满的气息来。
      


      173楼2010-05-22 1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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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儿,太阳又升高了些,天气温暖多了。
             村委南墙那儿是村民在晚秋初冬,蹲着晒太阳聊天的地方,墙皮被磨得光溜溜的,仿佛打磨过似的,太阳照在那里,格外耀眼,白晃晃地闪着光。
             我看着,脑子里不知咋的,一下子就冒出老木家喂牲口的那个土槽来,也磨得光溜溜的,也暖和得让人慵懒。想到这,我的目光不觉也亲切起来,觉得那跺墙也正向着我笑。
             老木拽着我的手,拉着我快速往家方向走。
             怕晒太阳的村民笑话,我甩开他,刻意和他保持一段距离。老木却不解风情,伸出手,想靠过来,见我佯装的愤怒,又把手缩了回去,抑制的脚步一下凌乱了起来。
             终于,到家了。
             咣当!
             刚把铁门关上,身后的老木像一块巴望了很久,正急着要场大雨滋润的干旱地。他窜到我背后,一把抱起我,把我从院子里抱进厨房,再抱进卧室。进了卧室,老木把我放下,我扑在他胸前,捶他。我们俩都笑作一团,我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屋内,热气很快就扑了上来,挂在眉毛、胡子上的霜眨眼间就化了,脱了厚厚的羽绒服,我有些喘,老木把我往炕上推:“快,上炕,暖和暖和!”
             我刚爬上炕,老木就把房门拴死,把前窗的帘子拉下。
             做完这些,老木像只敏捷的豹,跳上炕,抱紧我没头没脑地乱亲起来,他下巴上坚硬的几根胡茬戳到我脸上,粗重温热的呼吸直灌我脖领,换气的时候说:“小元,想死我了,想死我了。”
             我的嘴巴就被老木那双湿热的嘴唇堵上了。
             这种湿热含着电流,迅速传遍了我的躯体。躯体里的血液开始沸腾,肆意地在血管里奔涌,仿佛要窜出体外。
             我的身体开始膨胀,脑子“嗡嗡”作响,一阵惊悸自脚心直击大脑,刚才还强硬的肉体逐渐变得松弛,大脑似乎已失去对四肢的指挥功能,剩下的只有盲从了……
             不知怎地,老木这么主动,我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当然,我并没有回避,因为他带过来的气息令我陶醉。我回亲着老木,吮到了一股沉醉的味儿,喷射般的。
             我说:“老木,轻点,皮带咯着我了。”
             老木红着脸:“那,我把裤子脱了?
             我逗他:“现在可是白天?”
             老木说:“没事,没人来。”
             “万一有呢?”
             “没人。”
             “我怕有人!”
             “铁门锁上,房门也拴死了!”
             “敲门呢?”
             “门帘子拉下了,瞅不着!”
             “你就这么想?”我故意这么问,其实,我也想,想得不行,恨不得一口把他活生生吞了下去。
             老木没说话,没头没脑地亲着我,亲了很久才说:“恩,想,哥想!”
             “有多想?”
             “想得慌!”
             “有多慌?”
             “慌得想把你别在裤腰带上,上哪也带着!”
             我扑哧一笑,就觉得,这个老木太有意思,说话怎么突然变这么逗呢?
             我说:“那,我帮你脱裤子。”


        174楼2010-05-22 1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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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
               我为老木脱着裤子,直翘翘的老二早把裤子顶得老高。我胡乱地解开他的皮带,扯下他的裤子。当我脱掉他的衣服,我的手指从他那宽宽的肩膀滑下,有力地抚揉着他宽厚的背阔肌。我的嘴唇在他两大块高高隆起的胸肌上不停地舔吻着,胸肌紧绷着,**渐渐发硬,老木逐渐亢奋了起来!他黝黑发达的肌肉战栗着,粗糙的大手在我肩背上胡乱地摸着。猛地,他解开我的皮带,把手伸到我屁股上抓揉,又突然伸进我的裤衩,一把揪住了我直挺的**!
               很快,我脱光衣裤,老木把光溜溜的我推倒在炕上,重重地压了上来,双手在我的身上抓捏着。我就像是一块干土遇到了水,马上松散了成了一堆泥。我把自己交给了老木,随老木把我捏成各种形态。
               也不知被老木捏了多久,我感觉自己的胸膛被一个硬硬的东西咯得生痛。终于,我忍不住了,挣扎了一下。我说:“老木,疼,什么东西?”
               老木停止了动作,问:“小元,咋了?”
               “不知道,好象有东西咯了我一下,很硬!”
               老木从我身上爬起来,我定眼一看,原来是那半核桃壳,老木在核桃壳的中间穿了一个很小洞,一条细细的红绳子穿起来,便成了一条项链,他挂在了脖子上。
               “老木,你穿起来了?”我伸手去摸那半核桃壳。


          175楼2010-05-22 1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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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样的,老木见他不夹菜,也很少吃饭,就去厨房给他拿糕点,那种糯米做的纳糕,还有贴锅饼。
                 屋子里静极了。灯捻子烧着灯油,有一点吱吱地响。
                 老木去厨房拿糕点回来,继续吃饭,吃着吃着,皮皮突然就笑了。
                 我问皮皮笑什么呢?
                 皮皮说:哈哈,逗死我了。
                 我问他笑什么。
                 皮皮说,你瞅,你瞅,我大爷吃饭那样儿。
                 我顺着皮皮的手指看过去,烛光下的老木,抿着嘴唇,上嘴唇和下嘴唇紧紧粘贴成一团,同时一前一后蠕动着,还发出吧嗒吧嗒的咀嚼声。
                 皮皮凑过来,笑嘻嘻地说:看见没?我大爷吃饭真像只兔子!
                 我说:有什么好笑的,你大爷这几天牙疼,上火了,舌头长了个泡,吃东西当然费劲些。
                 皮皮不乐意地撇撇嘴:人家忍不住嘛!
                 直到送皮皮回去,他还在笑呵呵地说,大爷,逗死我了,真是逗死我了,你吃饭像只兔子。
                 关于逮野兔,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由于快到元宵节了,过完元宵节,我就打算回去了。
                 老木呢,寻思我要走了,一是想在元宵节那天弄点好吃的,二是想临走前在给我补补身子——再给我炖只鸡。
                 可老木家的鸡该吃早被我吃完了,就剩下几只下蛋的母鸡,老木非要杀一只母亲,我怎么也不同意,怎么会同意呢,老木就指望这几只母鸡下蛋呢!
                 我说,老木,你非要再给我炖只鸡补补身子,我不反对,但我不同意你杀老母鸡,你要杀了,我一口也不吃。
                 无奈,老木只好出去买,他挨个人家问,他挨个人家问,有没有谁卖公鸡。
                 一听说老木要买鸡,村人闻风而动。尤其是那个喜子。喜子拎着只老母鸡跑过来,喜子说,老木,你瞅瞅,我这鸡,绝对家养的土鸡。老木凑脑袋,瞅了一眼,说,喜子,你这是土鸡,可太老了,老得下不了蛋了。不行,肉像干柴。
                 另一个村民说,老木,看我这鸡,又肥又嫩,还不老,咋样?
                 老木捏了捏的屁股,你这鸡是用饲料催出来的,嫩是嫩,可没香味,炖人参,补气不足。
                 一个老太太赶来了,老太太说,老木,你看,我家全是半大的公鸡。没喂过饲料,冬天喂糠谷,夏天野地里吃草虫,看看,都这么大了,多高的墙,一飞就窜过去了。
                 老木看了一眼,问,多少钱一只。
                 老太太说,十五。
                 老木,行,十六,你卖我一只。
                 喜子说,老木,小公鸡不行,啥都没有经历过,弄不成事。
                 大家全笑起来。
                 老木说,怪不得你家养着一只老公鸡呢。
                 大家笑得更厉害。
                 这时,老金来了。手里拎着一只兔子。


            181楼2010-05-22 2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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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老木,原来你真从一开始就知道那是个塑料袋啊,怎么不早说呢?害我们白高兴一场。”
                   老木说:是啊,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没说出来,是看见你这么高兴,不想扫你的兴,恩,还有,我也想让你们多高兴一会儿!”
                   这个老木,哈哈,我们又是大笑。
                   笑完后,我看着老木。阳光照射下的老木,是那么恬淡。我突然有种感动。其实,客观世界对于大多数人都是差不多的,生活对于大多数人也是差不多的,但人们的感受却不一样。生活到底是怎样的,是美是丑,有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心中的种种幻化和自我产物到底是什么。我们可以把天空中扫墓装食品用的黑色塑料袋看成是雄鹰,也可以把真正的雄鹰看成是塑料袋,美也好,丑也好,有时全是我们是何种心情,保持良好心态,往往比客观世界本身更重要,就像老木,他明明知道那就只一只黑色的塑料袋,但他却没有点破,把他当作雄鹰,和我们一起欢呼。
                   这次打猎,虽然只收获一只野兔,可你觉得这次打猎,收获的不光是只兔子,还收获了美好的亲情和美好的心情。看着老木和锁子互相追逐着打雪仗,我觉得阳光都照进了我的骨子。
                   玩够了,回家,老木把野兔子吊在门柱子上,拿出刀子,三下两下,就把兔子皮剥了下来。
                   老木把剥了皮的兔子分成两份,一份给锁子,一份自己留着。老木把自己的那份又切了一半,用刀子切成了块儿,洗干净了,放在盆子里。里边放了盐和辣子面儿,拌匀了。又用刀子,削出了很尖的小棍子。一下子削了有十几根。把切成块儿的兔子肉串在木棍上后——当然,这些都是老木背着我,偷偷做的。
                   我和老木吃过一次烛光晚餐。这是让我感到很有意思的事情之一,我连着感叹了两句:哇,烛光晚餐!
                   烛光晚餐是因为停电,说是下大雪,哪个山头的电线绷了。
                   晚饭很简单,吃饭时,皮皮也和我们一起吃。皮皮是陪她妈英子去小卖店买蜡烛,路过老木家门口,溜了进来。
                   许是没请我吃饭,英子觉得不好意思,不让皮皮进来,英子说,儿子,别进去,大爷家来客人了。我听见了,从屋里出来,我从口袋里拿出盒巧克力在皮皮眼前晃了晃,我说,皮皮,看,这是什么?皮皮问:是什么?我说,你进来呀,进来就知道了。皮皮挣脱英子的手,跑了过来。我把巧克力递给皮皮。皮皮说,这是什么啊?我说,这个东西可好了,城里的小孩都爱吃。皮皮说,真的吗?我说,城里的孩子为啥长得白,长得好看,长得聪明,就是因为爱吃这个东西。英子听见了,接过话:那咱皮皮可得吃!皮皮像是接到命令,马上打开了,拿出一块放到嘴里。英子问:好不好吃?皮皮皱了皱眉头:不好吃,有点苦。
                   皮皮跑出铁门,把剩下的巧克力往英子怀里一扔,再溜进老木的里屋,说:看还有啥别的好吃的!由于天黑,里屋暗,火还不亮,皮皮在几个熟悉的点好一阵翻找,却一无所获。
                   皮皮说:大爷,你把奶糖搁哪了?
                   老木端着热气腾腾的兔肉汤进来:吃啥奶糖,吃饭,啊,大爷给你炖野兔肉了。
                   皮皮不乐意地撅了撅嘴,爬上了桌,不情愿地夹了根芋头条,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老木问他:好吃吗?
                   皮皮皱了一下眉头,没说话。估计是因停电,芋头没烀熟,有点夹生。
                   我连忙也夹了一块,还不等咀嚼,我就连忙说,恩,好吃,真好吃。我一边吃一边作出一副很好吃很满足的表情。老木不放心,以为我是敷衍,但看到我无比认真还满足的样子,裂开嘴,放心地笑了。
                   晚餐进行到一半时,皮皮突然就笑了起来,先是扑哧一声冷不丁的笑,随后是咯咯的笑,接着就是放下碗筷的大笑。
                   是这样的,老木见他不夹菜,也很少拔饭吃,就去厨房给他拿糕点,那种糯米做的纳糕,还有贴锅饼。
                   屋子里静极了,灯捻子烧着灯油,有一点吱吱地响。
                   老木去厨房拿糕点回来,继续吃饭,吃着吃着,皮皮突然就笑了。
                   我问皮皮笑什么呢?
                   皮皮说:哈哈,逗死我了。
                   我问他笑什么。


              186楼2010-05-22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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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皮说,你瞅,你瞅我大爷吃饭。
                     我顺着皮皮的手指看过去,烛光下的老木,抿着嘴唇,上嘴唇和下嘴唇紧紧粘贴成一团,同时一前一后蠕动着,还发出吧嗒吧嗒的咀嚼声。
                     皮皮凑过来,笑嘻嘻地说:看见没?我大爷吃饭真像只兔子!
                     我说:有什么好笑的,你大爷这几天牙疼,吃东西当然费劲些。
                     皮皮不乐意地撇撇嘴:人家忍不住嘛!
                     吃完饭,老木开始提前做灯——为了让我过一个有地方特色的元宵节。皮皮举着松枝条火把,灯火下,老木教我用和好的面,捏成形状不同的灯,用黄豆面做的叫“金灯”,用白面做的叫“银灯”,用荞麦面做的因为颜色较黑就叫“铁灯”。捏好后,放在锅里蒸熟,冷却后倒入豆油,放上灯捻,灯就做好了。
                     老木说,“送灯”一般在日落星出之前开始,先送到祖宗灵位上,祈求先祖显灵保佑家人一年平安;再送到天地、灶神牌位上,以求神仙赐福家人;然后送到仓库、牛马圈、井台、碾房等处,以求五谷满仓、牛肥马壮,打水平安、粮食常吃常有;最后送到大路口,祈求出入平安,家来四面八方客。
                     家里的灯送完以后,再由每家的长房长子挎着筐,把面灯送到祖坟上。坟前一般送金银灯,让祖宗在阴间金银常有、荣华富贵。到茔地送灯一定要家里的男孩来完成,女孩不可以——以至于哪家的女人要没生个男孩,到老了连个送灯的都没有。当然这是乡下重男轻女的陋俗。
                     做完灯,瞌睡虫越来越多地爬到我的身上。这些看不见的虫子,一会儿就把我的精神吃光了,让我像死了一样闭上了眼睛。
                     半夜,我被老木下炕的动静惊醒。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老木,干啥去呢?”
                     “解个手!”
                     “我也去。”许是兔肉汤喝多了,一觉醒来,我发现自己也憋得厉害。
                     走出屋,老木看了看野外,说:“啊,好亮!”
                     我抬头,月亮像一朵微微绽开的花儿,悬挂于乡村空旷的夜空,月光如牛乳汁,整个乡村田野雪地,像被牛乳洗涤过一般,呈现出柔纱般的朦胧。
                     我突然有种想拎着灯笼,顶着月光,在大马路上悠然漫步的冲动。
                     我说:“老木,你家的祖坟在哪?”
                     “祖坟?我爷爷埋的西山岭,我父亲埋在东山岭。”
                     “哦,分开了,远不远?”
                     “远,窝在山岭的半坡呢?怎么?你想陪我去祭祖坟?”
                     “你去我就去!”我看了看远出空旷山野层层叠嶂的山,心一抖,打了个寒蝉,虽然有月光,可现在毕竟是大半夜啊。可当我一对视老木的目光,心就变得无所畏惧起来。
                     “现在?”老木追问。
                     “恩!”我紧紧靠着老木,死死拽着他宽大的手掌。
                     “送灯祭祖坟得元宵那天!”老木说。
                     “咱就当提前演练!”
                     “那,咱就不上山,送在道口,咱就往回撤。”
                     “好!”
                     正月十五雪打灯,真是应了那句谚语。
                     月亮像盏大灯笼,挂在天空,照出一条通往山岭的路。我和老木,一人拎着个小灯笼,手牵着手,十指相扣,走在大马路上,仿佛握出了一种幸福的温度。这一刻,手指相间的温暖,永远铭刻在了我和老木脑海。
                     如丝的月光,像安详、宁静的15瓦灯泡的亮光,水一样流淌下来,照出小路白白的,像是随地扔了条白布。微弱的光线在我心里,比城市的霓虹更明亮,将我脸上幸福的泪痕照亮。
                


                187楼2010-05-22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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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如水,我和老木踩着白布似的马路,走着,走着,步子轻缓,且错落有序。导致,之后的很多年,每当我站在月光下,满怀心事看花朵开放,我就会想起这一夜,我和老木,拎着灯笼,十指相扣,走在旷芜乡村的大马路上,成了我生命中最美的回忆。
                       我和老木不停说着话。
                       老木说,小时候他过元宵,可有意思了,点着灯笼和爷爷父母去祭祖。那时啊,大多数人做不来原汁原味的灯笼,只能找到一个用过的空罐头瓶子,再用高粱杆做个十字,中间穿一根小铁钉,钉尖向上,小心地放进罐头瓶子里,大小刚好与瓶底相合,做得好的,无论你怎样抛甩,都不会掉出来,然后找一个大小合适的腊烛,用钉尖固定住,最后在瓶口拴一根细绳儿,用小棍挑着,这就做成了当时最最流行的正月十五灯笼会,每个孩子都引以为自豪的主角儿——小灯笼,有条件的还可以在瓶外罩一层彩色的纸。
                       到了元宵节那天,天刚擦黑,全村的男人都行动起来,每人手里提着自制的灯笼,大人们拎着水桶,里面装着筏头(沼泽地里一种草根,很茂盛,挖出来晾干,撕成一块一块),上面浸满了柴油,大队伍浩浩荡荡向野外下发,目标,祖坟所在地,大人怀着对祖先的崇敬之情,很郑重地走在前面,而孩子们呢,则多数是为了正月里最后的疯狂吧。
                       一路走,一路火光,到了坟地里,孩子们载歌载舞,欢呼雀跃着,有的放鞭炮,有了耍灯笼,玩得是不亦乐乎,往往要持续几个小时才能结束。
                       由此,在乌岭沟当地还有这样一种说法,元宵节的晚千万别出门,一不留神,就会走到坟地里去,因为这一天的晚上,坟地里是灯火辉煌,远处看,更象一个村落。
                       老木回忆小时候送灯时的表情很幸福,那副无比幸福开心的模样,让我想起了城里家住小区的那个老人。
                       我对老木说,我家小区有对老人,可幸福美满了,跑步、遛弯儿、买菜,两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手牵手,因此大家送给他们一个特别的绰号——“拉链儿!”,有时候,哪位有个头疼脑热的,对方摸摸手就能及时发现。
                       “真的?”老木问,突然加大了力量,手指间的力度骤增,“那咱俩也做拉链儿!”
                       “好啊!”刚说完,那么一瞬,我鼻子的尾音便又将我拉了回去,如同暗夜里海面一闪而过的灯束,照亮孤寂的小船,之后则又是无边的黑幕。
                       不知道为什么,我知道老木对自己突然很上心,但一种在我看来模糊的东西滋长。因为,我知道,我和老木,不管彼此爱得有多深,但我们注定只能做黑暗中的拉链,充其量,只能在有月光的旷芜乡野,这么十指相扣,忘我的拉上一把。
                       送灯时,老木站在道口儿,望着东山的山岭,大声喊着:“爹、娘,儿子给你们送灯来了……还有你儿子的兄弟,亲兄弟,小元,韩小元……”
                       喊完,老木一直默默地盯着灯笼里的蜡烛看,眼看着最后的烛花在烛泪中跳跃,一点一点挣扎着燃烧,烛泪在流淌,老木眼珠上的泪水也在流淌。
                       送完灯,我和老木站在大马路的道口儿,望着对岸的山和高远的天空,望着很久,老木才紧拽我的手,说:“小元,天冷,咱该回去了。”
                       我看了看老木,月色下的老木,像着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霜,
                       我说:“老木,没想到你嗓子这么好,喊出的声音这么洪亮!”
                       老木说:“庄稼人的大嗓门,粗!”
                       我说:“不是粗,是浑厚,好听,你再喊一嗓子。”
                       老木问:“再喊一嗓子?”
                  


                  188楼2010-05-22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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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结束聊 我是个懒人 这文我看了觉得非常不一样 而且很感人 才贴过来
                    给大家看下
                    怎么样呢
                    献给此文作者 及 主角
                    


                    191楼2010-05-22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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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22.77.55.*
                      挺好看的,谢谢楼主辛苦,呵呵!


                      192楼2010-05-23 1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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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16.25.133.*


                        195楼2010-06-14 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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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19.122.107.*


                          196楼2010-06-14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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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15.168.77.*
                            第三次看了,真不错


                            197楼2010-08-21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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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见的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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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土气息很向往。。。


                              198楼2010-09-16 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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