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天气似乎是冷得吓人，陶小砾有些狼狈的摆脱掉刚才一直追着他的女生，坐在一棵树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怎么？又被花痴追了啊？”泊小语走过来，把书包甩在一边也靠在树上坐下。
    “去死。”陶小砾翻了翻白眼，站起身斜跨起书包，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对着泊小语狠狠地踹了一脚。
    “喂喂陶小砾你要死啊！”身后意料之中地传来泊小语哇啦哇啦的鬼叫声。
    只不过，陶小砾忽然停了下来，然后抬起头微微地看向天空。泊小语追上他，然后也白痴地看看天。
    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景象。
    入冬的天干冷干冷的凉，两个穿着长风衣的男孩子。一个眼睛忽然就明亮的如同天空中的星星一样，还有一个瞪着好看的眼睛一直看着天空。纯白色的雪像棉絮一样纷纷扬扬地落下，落在男孩子黑色的头发上。
    “喂，下雪了。”
    “我知道啊，当我瞎子么？”
    “...你本来就是吧。”
    “你...神经病！”
    那天路过那条街道的女孩子都会微微的站住，然后看向两个男孩子，之后随着他们的视线看向天空。看向天空中的雪。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整个夏叶都是纯白的柔软颜色。世界消失了声音，只剩下难以察觉到的细微温柔。陶小砾和泊小语就这么一直站在雪下，没有打伞，身上落满了雪花。
    高中的课很无聊，陶小砾抄着笔记，不知怎么的就抬起头，视线偏到了泊小语坐着的地方。陶小砾瞥见他也很无聊地戴着一副黑色的粗框眼镜，拿水笔在桌子上不知道在写些什么，然后就很忽然的一抬头，对上陶小砾的眼睛，狡黠的一笑。
    手机短信同时震动了起来。
    陶小砾放下笔，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放到桌子底下打开，泊小语的讯息就弹了出来。
    “哇哈哈，上课走神呀你。我很帅对吧？”
    陶小砾立马抬起头狠狠地瞪了泊小语一眼，却也还是不得不佩服他一边听课一边发短信的技术。不过自己还是很生气的，于是架起一本书在桌子上也发了一句给他。
    “帅你个头。去死啊你。自恋什么。”
    放下手机，同时听见泊小语花里胡哨的手机铃声在安静的班级里突兀的响起，陶小砾看着泊小语手忙脚乱地看了看短信，正在上课的英语老师瞪了泊小语一眼。
    “泊小语你下课到我办公室来。”
    泊小语用可以杀死人的眼神盯着陶小砾，却郁闷的看见陶小砾事不关己地转过了头。I

Chapter 2
     泊小语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一直黑着脸，经过陶小砾的时候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然后骂骂咧咧地背起书包走到停车棚里面取车子。接着又被不知名的恐龙姐姐“非礼”了一把。
     泊小语一直在悲哀地想今天真是衰到家了，怎么做什么都倒霉啊。
     陶小砾摇摇头对着泊小语的背影笑笑，接着也从座位上站起来收拾了一下书包追了出去。
     “喂，生气了么？”陶小砾站在泊小语的单车后座上，对着一言不发的泊小语说。
     “你现在别和我说话。”泊小语的声音闷闷的，“我现在一想起你就生气。”
     生闷气。像个小孩子。
     “哎，要不请你吃牛肉面咯。”陶小砾无奈的把手插进口袋里。
     “真的啊！”脑袋动了一下，“...哼才不听你的。”
     “白痴啊你，撒什么娇。”陶小砾用手狠狠地敲了一下泊小语的头。
    “痛痛痛...你神经！”
     街边的拉面摊在冬天的冷风里冒着热腾腾的气，陶小砾吃着拉面，把香菜全部丢到泊小语的碗里，顺便抢回几片牛肉。泊小语骂骂咧咧地，报复似的又从陶小砾的碗里抢回了几片。
    
     “小气啊你。”陶小砾白了他一眼。
    
      “切。”泊小语不管他，自顾自地吃着。
     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别冷，所以来小吃街吃东西的人特别多。可是像陶小砾泊小语这样穿着CD的羽绒服在这里吃拉面还有泊小语不计形象地吃得特别搞笑的男生抢眼地要命。
     “哎，你等会到哪去？”泊小语半眯着眼睛问。
     “不知道，随便逛逛。”陶小砾摇摇头，又狠狠地拍上泊小语的脑袋，“吃就吃，说什么话啊你。”
     “喂喂喂喂，你还打上瘾了啊！”泊小语不满地抗议，陶小砾把他被雾气弄花掉的眼镜摘下来，翻了个大白眼。
     “不近视带什么眼镜啊。”
     “好看啊，像不像个白马型帅哥？”泊小语得意的笑。
     “去死。像个解剖尸体的变态医生。”
     “... ...”
I

     现在的日子里，我一个人孤单地在日本看日子一天天滑过，看无数的花朵开了又谢，看永远不会有的我印象之中夏叶的雪花。我恍惚地想起好像小语，特别喜欢雪呢。只不过现在的我已经没办法再看到夏叶的寒冷冬季来临了，想到这里我就有一些微微发酸的感觉。
     和他不在一起的日子里，我曾经无数次地回忆起他放肆的笑容，那种天真的不带一丝杂质的笑在我离开你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我现在还是会给他发E-mail，还是会和他在MSN上吵架，只不过没有了那个时候的轻狂。
     现在的我也会一个人孤单地想，泊小语在做什么呢？是在睡觉口水流到桌子上，还是在一个人落寞的看着天空。我想着现在的夏叶应该已经落满银白色的雪花了吧，可是南半球这里的夏季热的要命，我把空调打到最低度，心就像温度一样下降了好多。
     夏至曾经问过我，她说小砾，如果有一天我，你，还有小语都不在一起了怎么办？记得我还是一脸无聊的把她的脑袋拨开，说，你傻哦，怎么会呢。
     可是现在就真的会了。
     现在的我最喜欢在我住的26层楼的窗台上看天空上中的飞机一飞而过，然后就会呆呆地想似乎这架飞机就是飞往中国的，于是就会把自己的思念放在上面。我对小语说喂，从现在开始每一架从我这里飞到你那里的飞机都会晚点。他有些白痴地问我为什么。我说那是因为我把我的思念都挂在上面它超重了。然后小语就会用对白痴说话的语气说，你这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真的么？
     是的吧。
                                                         ——2007.陶小砾
I

Chapter 3
     班级里忽然转来一个名字叫夏至的女生，起初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陶小砾下意识地看了看泊小语的那个方向，结果却看见墨汁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于是心里顿时感觉很不爽，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发了个短信。
   
     “喂，来美女了。”
     脑袋动了动，然后揉揉眼睛，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之后看了几秒，目光猛地向讲台射去。
     “哎，不错不错。”
     陶小砾又看向讲台，很瘦的一个女孩子，站在讲台上有些不安的微笑着。而后坐向一个座位。
     陶小砾也没打算理泊小语，低下头继续在课本上写写画画。他有些恍惚地发现有一些雪花从窗户飘进来，落在课本上方的一个雪人上。
     下雪了。
     冬天就真的这样到来了，泊小语像是进入了冬眠期一样整天也睡不醒。不过好在他成绩好，老师也不怎么骂他。所以经常是陶小砾在教室里看书到很晚，然后拉着哆哆嗦嗦的他回家。
    
     “喂，醒醒啊你。”今天也是这样。
     泊小语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很郁闷地抬起头，眉毛全都拧在了一起：“干吗啊，困死了。”
     “回家去睡啊，在这睡不冷啊。”陶小砾翻了个大白眼，伸手把又低下去的头拽起来，“我们回家。”
     “哦。”泊小语揉着眼睛站起来，背起书包和陶小砾一起走出教室。
     已经是冬天了，冷得吓人。夏叶的冬天很干燥，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陶小砾骑着自行车，看见泊小语穿得像只粽子一样。好像他一到冬天就特别怕冷，陶小砾摇了摇头。
     “哎，陶小砾，小心小心。”一旁的泊小语忽然喊了起来，陶小砾抬起头看见了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影。
     夏至背着书包低着头向学校走去，今天衰到家了，把数学书丢在了抽屉里。她一直低着头，忽然被前面一个男孩的喊声吓了一跳。
     那个时候，我看着眼前因为急刹住单车二重心不稳差一点倒在地下的男生是，心理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升起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一天的天气很冷，我看见他只穿了意见黑色的长风衣，衣角被风吹得飘了起来，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看了几秒，然后就又跳上单车向他旁边的男生打了个招呼走了。
     我记得那个时候道路两旁的风信子正开着纯白色的花朵，那么小那么小，在冬天的风里有着微微的香气。等我再回过神的时候他们已经骑着单车消失在了街的拐角处。我忽然就想起他的名字叫做，陶小砾。
     那个让我在一刹那间恍惚觉得像是天使的男孩子。
                                                         ——1998.夏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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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一的课程无聊的要命，陶小砾冷着一张脸看着已经打了无数个哈欠的男生。
     “你到底有没在听啊。”水笔准确无误地打上泊小语的头，“补英语找你的美女们去补啊。”
     “哎你以为我不想啊。”泊小语叽里咕噜地念叨着，“人家要去陪男朋友么！”
     陶小砾翻着白眼：“你要冬眠回家冬眠去，别来烦我。”
     “哎陶小砾你还是兄弟么？怎么这样啊你。”泊小语嚎。
     “去死。”
     陶小砾站起身不紧不慢地收着书包，泊小语感觉也收好书包走出去。陶小砾准备锁上门的时候才忽然发现教室里还有一个人在认真地看着书。
     “要锁门了，你不走么？”陶小砾听不出感情的声音。
     女生有些慌乱的抬起头，抱歉地一笑：“对不起，可以把锁给我吗？我等一会再走。”
     “哦锁在桌子上，我走了。”陶小砾退出来头也不回地走，泊小语小跑着跟在后面。
     “哎陶小砾那个女生看起来好熟啊，我们见过么？”泊小语抓抓头发，问。
     “嗯就是上次我差点撞到的那个。”陶小砾点了点头，一只手敲上泊小语的脑袋，“傻了吧你。”
     “喂陶小砾你你你...”泊小语气得张口结舌说不出什么话来。
     “哦我忘了你本来就是傻子。”陶小砾不紧不慢地又补上一句。
     泊小语大脑当机中... ...
I

     昨天夜里下了好大的一场雪，早上出门的时候发现满世界都是纯白的颜色。走出去的时候脚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地响，好不容易走到泊小语的家门外，按响门铃之后门开了，泊小语穿着一件厚厚的睡衣戴着睡帽抱着一个枕头打了个哈欠。
     “喂，还没醒么？”陶小砾冷着一张脸。
     “今天是周末哎，就算你起得很早也不用来...吵我吧。”泊小语不爽地挥了挥拳头。
      陶小砾走进泊小语的家门，脱掉鞋子走进去。客厅里开着空调，暖暖的感觉。泊小语挥着手钻进房间里继续睡觉，帽子上面的小绒球一搭一搭的。
     陶小砾踢开泊小语的房门，伸手拿了一本书看，眼睛看东西有点模糊，陶小砾把泊小语放在床边的一幅眼睛顺手拿来戴，可是戴了半天觉得好像没什么效果，眼睛转了一圈视线落到泊小语缩在被子里只露出的一双亮亮的眼睛上。
     “干吗啊你。”郁闷地偏着头，“看什么看。”
     “你带眼镜好奇怪呀。”泊小语笑得贼贼的，“像个...”
     “去死。”没好气地打断他，陶小砾指了指挂在鼻尖上的黑框眼镜，“你近视多少度啊？”
     “75度吧，”脑袋凑上来，“怎么样？”
     “...75度你戴什么啊。”
     “好看呀你个笨蛋！”
     泊小语眨着亮亮的眼睛笑得很可恶，陶小砾二话不说，两人开打。
     打完之后的两个人坐在地板上靠着墙喘气。陶小砾把一只胳膊搭在膝盖上，泊小语把头埋在圈起的胳膊里。
     “累不累啊你。”陶小砾用胳膊捣了捣泊小语，“傻了啊。”
     “嗯，没有啊。”泊小语抬起头咧开嘴笑了一下，露出整齐的牙齿。
     “还以为被我打傻了。”陶小砾翻了个大白眼，“喂，明天一起去上学。”
     “哎哎我没那么逊好不好！”泊小语嚷了嚷，口气又软了下去，“好吧好吧。”
     陶小砾抬起头看向窗外，玻璃上凝结了厚厚的一层雾气，陶小砾走到窗前伸手把水汽抹掉。街道边有一个穿着羽绒服的女孩子走在雪地上，笨手笨脚地团着一个雪球，一不留神摔了个跤。
     夏至。夏，至。
     真是个白痴的人啊。陶小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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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夏至最近很郁闷，非常郁闷，极度郁闷！抛开那天差点被撞到不说，这次年纪统考夏至也只是勉强进入了年级前十名。再看看年级第一永远是陶小砾的位置。
     其实夏至从转到夏叶一中的第一天就一直听到陶小砾的名字了，什么高三一直是年级第一名，高一的时候也是从初中直升之类的。夏至忿忿地想老天爷有时候还真是不怎么公平。
     很冷漠的一个人啊。夏至心想。
     关于泊小语的故事也是蛮多的，长得很好看啊，笑起来孩子恰，虽然小考的成绩总是不怎么样，不过奇迹的是一到大考就又会变成万年不变的第二名。总之是很阳光的一个男孩子。
     夏至忽然发现旁边的女生都指着什么窃窃私语起来，仔细一看原来是陶小砾和泊小语。泊小语指着年级排名单在那里碎碎念，戴着一副黑色的粗框眼镜，把手勾在陶小砾的肩膀上。陶小砾面无表情地盯着公告栏看了几秒，忽然转过身把手插进口袋里走掉了，阳光打在脸上投下层层叠叠的阴影。
     夏至微笑起来，抱起书本朝着教室走去。
     好像，也不是，太冷漠呢。
     这段时间的天气还真是怪得可以，前几天还下了一场大雪，在十一月份里早得吓人，可是忽然就又艳阳高照了。阳光来了好多天，教学楼顶上的积雪被融化了，滴滴答答地向下淌着水。
     放学的时候陶小砾的单车不知道为什么坏掉了，认命地拽着泊小语和自己一起做公交车回家。
     站台上的人多得要命，车子来的时候陶小砾和泊小语好不容易挤了上去，一摸口袋却顿时张口结舌了起来。
     陶小砾看了看泊小语：“喂，你也没带零钱么？”
     泊小语摇摇头，后面的人等得不耐烦了，一个劲地嚷嚷着，泊小语被吵得受不了了，伸进口袋拿出一张100元的纸币问：“我投了？”
     陶小砾点了点头，伸手接过钱准备塞进投币机里，却忽然有一只手伸过来投进了两枚硬币，硬币与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陶小砾有些意外地扭头，看见了女生清秀的脸。陶小砾觉得好像要说些什么，想了半天才闷闷地对夏至说了一句：“明天还给你。”
     夏至笑了笑，车子继续开动。到站之后陶小砾和泊小语走下了车。泊小语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憋着笑，样子奇怪得要命。
     “干吗啊。”陶小砾不爽地看了泊小语一眼。
     “恩没什么啊，就是...”泊小语笑倒在小路上，“你和她说话的样子好好玩呀，想追她就去追咯。”
     “你想死就说一声。”陶小砾冷冷的脸。
     “哎你这人...这叫幽默，懂不懂，这叫幽默！”泊小语不满地嘀咕，“你这不懂幽默的冷调帅哥。”
     陶小砾突然把泊小语压倒在地，两人开打。尘土飞扬。
     嗯，天气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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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就进入12月份了，冬季的天早晨亮得特别晚，晚上又黑得特别早，学校不得不把高三的课程推早一点上。但尽管是这样，晚上放学回家的时候天还是全黑了，弄得泊小语经常骂骂咧咧的。
   
     “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吧。”教物理的老头子整理好教案，对着台下已经睡倒一片的学生说，陶小砾把笔记抄完丢尽书包，再把桌子上立着的一大摞书装了进去，走到泊小语的座位边喊他起来。
     “喂，天黑了。”
     无奈泊小语这家伙似乎是一到冬天就困得厉害，动了动眼皮哼了一下就又睡了过去，陶小砾皱了皱眉有些忍无可忍的，想了想就又说了一句：
     “喂，来美女了。”
     “啊，在哪里在哪里？”泊小语一下子蹦起来四处张望，等到发现自己受骗了之后哇啦哇啦地大叫，“喂陶小砾你骗人！”
     陶小砾斜睨了他一眼，说：“是你自己活该吧，谁叫你要信。”
     泊小语卡住了，气得半天也说不出话来。陶小砾忽然瞟到了站在门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的夏至，问：“回来干什么，东西忘带了么？”
     夏至有点想笑的样子：“嗯。”点了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书包走到门口站住说，“你们两个...好像晚上八点档肥皂剧里的没头脑帅哥啊...”随即自己笑得直不起腰来，陶小砾被夏至突然的开朗下了一跳，但又保持着惯有的风格冷着一张脸说：“你这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泊小语很白痴地问了陶小砾一句：“哎，什么叫晚上八点档的肥皂剧啊？”
     陶小砾忍住笑对他说：“就是那些王阿姨沈大妈经常看的哭得死去活来的电视剧。”看到泊小语还是一脸不明白的样子陶小砾终于忍不住笑了，露出洁白的牙。
     那一天我们三个就在教室那里放肆地笑着，尽管泊小语还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只是记得那一天的笑容把我所有初到这所学校的自卑全都冲刷干净，我透过自己的眼睛看见了陶小砾难得一见的笑容。
     虽然我知道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可是他还是很给面子的笑了，让我忽然觉得有钱人家的小孩子也不是那么太骄傲呢。
     我还忘不掉的，就是那天的陶小砾收起了笑容，认真地伸出手对我说，嗯，交个朋友吧，我叫做陶小砾。而泊小语一脸明媚的笑容，我叫泊小语，交个朋友吧。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是我来到夏叶的，第一个朋友。
                                                           ——1998.夏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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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起床的时候陶小砾觉得自己的头痛得厉害，说话也沙沙的，陶小砾想自己或许是感冒了。走在马路上和泊小语说着话，从嘴里呵出一大团一大团白色的气。泊小语很兴奋的样子，一直哇哩哇啦地说着些什么，可是看着陶小砾一直不答话，才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哎，怎么了你啊？”
     陶小砾好像没怎么听清，一直自顾自地往前走着，泊小语有些生气了，追上去拍了他一下。
     “干什么，装什么深沉呀。”
     陶小砾转过头，目光有些涣散，泊小语奇怪地摸摸陶小砾的额头，被手心里传来的炙热温度下了一大跳。
     “喂...你发烧了嘛。”
     “少废话。”陶小砾把泊小语的手拍下来，“走吧，去上课啊。”
     泊小语盯着一直在看书的陶小砾，有一点点担心，结果一上午的课都有点魂不守舍的。窗户外面有一些风吹进来，带着冬天雪的味道。泊小语把头耷在课桌上，心里烦到不行。
     下课了。
     陶小砾站起身，不知道为什么就眼前一黑，坠入黑暗之前就看到泊小语张大的嘴巴和夏至女生微微有些吃惊的脸。
     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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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陶小砾面无表情地收拾着书包，吊了一下午的点滴之后头痛减轻了很多。陶小砾想起来自己一睁开眼睛之后就看见了趴在学校医务室桌子上睡着的夏至，还有在旁边削苹果吃的泊小语。看见陶小砾醒了泊小语冲过来很没心没肺地打了陶小砾一拳，却被陶小砾把手里的苹果抢下来自己咬了一口。
     “给我的，你吃什么吃。”看见泊小语气得哇啦哇啦地样子陶小砾挑着眉说。
     “喂！小气啊你。”泊小语像是被气炸了的样子，但是看到睡着的夏至也不好意思再大声了，嘟囔了一句自顾自地生闷气。
     可是夏至还是被吵醒了，她睁开眼睛看了看陶小砾和泊小语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对着陶小砾说：“醒了呀。”
     陶小砾嗯了一声，夏至赶紧找了个借口逃掉了，陶小砾看到她脸很红的样子，有些奇怪地问泊小语：“她干吗？”
     “我怎么知道啊。”泊小语学者陶小砾翻了个白眼，“不过她脸红了哦，哎你说...她不会暗恋你吧？”
      “你能不能别那么无聊啊。”陶小砾听了之后觉得很不爽，狠狠地敲了一下泊小语的头。
     泊小语闷哼一声，倒在病床上四脚朝天使劲瞪着陶小砾。
     夏至跑在学校的小路上，脸都快要烧起来一样，尴尬道不行。夏至想自己发什么神经啊又不是暗恋他，可是想着想着就连自己也越发心虚起来。
    回到宿舍里好朋友晴天正眯着眼睛喝牛奶，很享受的样子。看见夏至站在门口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自己的时候很不爽地把牛奶放到桌子上，大声说着：“你个死丫头终于回来啦下午放假想找你逛街你死哪去了？”
     夏至支支吾吾起来，但拗不过晴天，只好把经过都和她招了，晴天惊讶得像是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一样：“哇不是吧？那是陶小砾哎，全校所有女生心目中的陶小砾哎，你这么快就把他追到手啦？”
     夏至有一种想要把八婆晴天掐死的冲动。
     “八卦啊你，也只是同学的关系啊，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好不好？”说着说着好像连自己也要生气起来。
     晴天立马闭了嘴，生气的夏至可不是好惹的。晴天继续低着头喝牛奶，眼睛却在看向门时忽然睁得老大。
     “啊、那个，夏至你看，那不是泊小语吗、哎、他好像是找你哎...”晴天被牛奶呛了个半死，喘了好半天的气才说，“喂，他叫你开门啊，我拿着牛奶不方便出去啊你。”说完一脚把夏至踢出了门外。
     泊小语果然在外面，挠着头发很开心的样子，手里拿着一个书包：“哎，夏至，你书包忘在医务室里了！”
     夏至慌慌张张地接过来，说：“谢谢。”
     “哎唷没事没事，我们是朋友嘛。”泊小语摆了摆手跑掉，一边跑还一边回头说，“是小砾让我拿给你的，一开始都没看到呢！”
     夕阳从地平线上落下，晴天有些奇怪地看向一直站在门外傻笑的夏至，摇摇头喝完最后一口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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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寒假就快要到了，期末考试结束后学校里只剩下了三三两两来看分数的学生，夏至呵着气暖暖手，一抬头瞥见了正走向学校门口的陶小砾和泊小语。
     天上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落在皮肤上不一会儿就融化了，夏至看见陶小砾和泊小语停住不动，也津津有味地看向天空。
    
     那一天恐怕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景象了吧。雪花飘飘洒洒地落下，在这座还算是南方的城市里显得那么纯洁。越来越多的学生聚集过来，也忘了向前走，呆呆地看向天空。我看见陶小砾和泊小语两个人站在人群里发出那么明亮的光芒，忽然间就因为他们嘴角的笑容失了神。
     那个时候的我一定很傻吧，真是像个白痴一样。可是几年之后我也开始慢慢怀念了起来小砾和小语两个人干净的笑容，像是冬季里忽然从云朵里照射出来的阳光，那么温暖那么明亮。
                                                          ——2000.夏至
     晴天执意拉着夏至去逛街，走在路上惹得很多男生都朝着他们那里看过去。晴天从小就习惯了这种目光，也不是太在意的样子，到时夏至感到浑身不自在。
     当夏至和晴天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在回家的路上时，夏至忽然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女生。
     “啊...对不起呢。”夏至有些抱歉地说。
     “什么对不起呀，你看看你，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女生的声音不大，可是在夏至的耳朵里听起来却是相当地刺耳。
     “干什么呀，不就撞了你一下吗，至于这样么，叫什么叫啊你。”晴天不满地说着，看了女生一眼。
     “你知不知道我的衣服有多贵啊，弄脏了你赔都赔不起！”女生不敢向晴天发火，只好对着夏至这么说着。
     “多少钱我赔给你啊，你可以滚了。”晴天把银行卡摔在女生面前，“我他妈看到你这种女生就不爽。”
     看到真的生气起来的晴天，夏至拉拉她的袖子，说：“算了啊，我们走吧。”
     晴天翻翻白眼，女生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夏至忽然听到了泊小语的声音。
     “哎？夏至，你怎么在这里啊？”泊小语急冲冲地从对面跑过来，可是看见和晴天吵架的女生之后声音顿时冷了下去，“林欣欣，你在这里做什么？”
     “呃...哥...你认识她们呀？”女孩子有些错愕地看了看泊小语，讪讪地笑着。
     “谁是你哥，”泊小语厌恶地看了女生一眼，对夏至和晴天抱歉地笑了一下，“对不起呀，小砾在前面等我，我先走了哦。”
     夏至还没有回过神来，到时晴天对着还一直呆站在路边的女生哼了一声，把夏至拉走了。I

      陶小砾有些奇怪地看着一直不说话的泊小语，他坐在自己家花园的椅子上，阳光向下照射出很好看地弧度，打在泊小语长长的睫毛上。陶小砾叹了一口气坐到泊小语椅子的扶手上，伸手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
      “喂，发什么呆。”
      泊小语斜着身子躺下去，脸上没什么表情。
      “今天看到林欣欣了。”
      “...是么？”怪不得啊。
      陶小砾不说话了，也安静下来。陶小砾本来就是个话不多的人，就算是一下午不说话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只不过泊小语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像这样一直盯着某个地方不说话了。想到这里陶小砾就有些难过起来。
      “小语，小砾，进来喝牛奶啊。”泊小语的妈妈手里拿着两杯牛奶站在门边看着不确定的一点微微地笑着，“外面冷呢。”
      “知道了，妈。”泊小语听话地站起来，走到妈妈的旁边接过两杯牛奶，“小心一点。”
      陶小砾也站起来，走进去接过泊小语手里的牛奶，对着泊小语妈妈说：“谢谢阿姨。”
      “这孩子，这么客气做什么。要是小语也能像你一样听话就好了。”泊小语的妈妈笑着解下围裙。
      泊小语低着头喝牛奶，一句话也没有说，让陶小砾有了一种莫名的陌生感。
      “小语...那个...”泊小语莫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不安地搓着手。
      “嗯？什么？”泊小语抬起头来。
     “欣欣的妈妈去世了，你爸爸带她到这里来想和我们住在一起...”
     “不行！”泊小语像是突然爆发似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忽然又沉默了下来，走进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唉...这孩子啊，还是那么任性......”泊小语妈妈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对陶小砾说，“小砾，麻烦你帮我劝劝他。”
     “嗯。”陶小砾一贯没有感情的声音，他走到泊小语的房门前站住，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泊小语靠着墙坐在地板上，两条腿因为太长而无辜地弯曲着，低着头。
     陶小砾忽然觉得很心疼。
     走到泊小语身边靠着墙坐下来，陶小砾说：“还是没办法忘掉吧。”泊小语没有答话，陶小砾接着说，“我也是呢。”
     “就算我可以把他当初抛弃我妈的事情痛痛一笔勾销，但是那个女人呢，那个女人和他的女儿呢？”泊小语的声音在空气里逐渐淡掉，只留下一个颤抖的尾音，“这些事情可以忘掉么？”
     陶小砾沉默着，泊小语的声音又在空气里轻轻地响起：“小砾，你知道么，每次我看到我妈的眼睛都会觉得特别得难受...我就会想起来这些全部都是那个女人造成的。”
     声音再一次消失掉，陶小砾转过头看到了泊小语不断抽动着的肩膀。
     应该是哭了吧。陶小砾心想，而后又抬起头看到微微发白的天空。
     冬天，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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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别的班级转来一个女生，很漂亮的样子。
     只不过没想到是那个女孩子。夏至坐在座位上有些生气地想，还真是娇小姐一个。然后就已经被烦到不行地看到她的身影向自己的班级冲进来，转到泊小语的座位旁边，笑：“哥，你在呀，请我喝奶茶啦。”
     班级里已经有女生听不下去女生发嗲的声音不停地翻着白眼，晴天就是其中一个。
     而泊小语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女生，就拉着陶小砾出去了，留下女生傻站在那里。
     夏至觉得有点奇怪，好像泊小语和她关系不太好的样子，就算是不喜欢她的脾气也不会像这样冷漠吧，特别是像泊小语这样很开朗的男孩子，那种表情真的是太不和谐了吧。
     这样想着，夏至总想找个人问清楚，正想着，陶小砾的名字就从心里冒了出来。
     放学的时候夏至终于找到了一个泊小语不在的机会拉住陶小砾，向他说明了来意之后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看，夏至才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是太唐突了一点。
     正尴尬着，陶小砾忽然拍了拍夏至的肩膀，指向操场边的观众席上。
     “我们到那边去说。”
     天气已经很凉了，陶小砾坐在一个座位上，身体向后靠着，很随意的样子。夏至有些别扭地坐着，陶小砾开口说：
     “小语的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妈妈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了，那个女人回来找到他妈妈告诉他妈妈真相，以至于阿姨她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双目失明了。”
     夏至有些愕然地睁大眼睛。
     “那是很久很久一起的事情了，他妈妈是个很好的人，不会计较什么，可是小语从那之后就很讨厌他爸爸了。他妈妈出车祸的那天我爸妈带着我去医院，然后我就在医院里看到了小时候的小语。很难相信呢，他就一直安静地站在走廊里，拉着每一个经过那里的医生护士问着‘我妈妈不会有事吧’，结果有很多护士看不下去哭了，抱着小小的他告诉他妈妈不会有事的。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他特别地坚强。”
     “是么...”
     “嗯。可是后来我就发现不是的，他也会哭呢。他妈妈失明的消息是我告诉他的，那个时候我还不能理解失明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概念，可是我看到他哭了，那么漂亮的小男孩哭起来真的很让人心疼，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医院的大理石地面上。那是我小时听到的，最让人心疼的哭声了。夏至...夏至？”
     陶小砾没有听到夏至的声音所以转过头，就在那一刹那看到夏至的眼泪慌了手脚。
     后面的对话在夏至和陶小砾之间传递着。
     “泊小语还真是个坚强的人呢。”
     “你也这么觉得啊。”
     “嗯。还以为今天你不会告诉我的呢。”
     “是么...我也不是那么不把你当朋友的人吧。”
     迎面吹来了冬天的风，把陶小砾的风衣吹得瞟了起来，我就在风里面看到了笑起来的他。其实我不怎么看到他笑，但是他只要笑出来就会让人觉得特别的温暖，好像这个冬季都不会冷一样。我还在想着他的那句“我也不是那么不把你当朋友的人吧”，那么普通的一句话，却让我像是看到了春天里的明媚阳光。
     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呢，半年前我还是那个对着他们微笑的女孩，现在我们已经成了朋友。不得不承认时间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
                                                         ——1999.夏至
     泊小语在学校里窜了半天，终于在天已经全黑了的时候找到了坐在操场边的陶小砾，心里顿时气得要命。忿忿地跑过去，却看到后者一脸悠闲地看着自己，郁闷到不行。
     “喂，来这里也不说一声，想让我找累死呀。”
     陶小砾抬起头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下：“嗯。”
     泊小语一副气得吐血的样子：“嗯什么嗯！还嫌我给林欣欣的事情弄得不够烦...么？”语调在刹那间又低了下去，“我妈一定要他们搬进来住，所以我觉得寒假住你那里。”
     陶小砾正在喝着一瓶水，听到这话“扑”地一声把水全都喷了出来：“住我家？”
     “对呀，你不会不同意吧？”泊小语笑眯眯的。
     “你不是心情不好么，怎么又笑了。”
     “哎你不知道吧我刚才把林欣欣骂哭了哦！”泊小语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挥着拳头，把那段话原封不动地和陶小砾重复了一遍。
     “你这个人，居然好意思去骂女孩子。”陶小砾摇摇头，没憋住笑了出来，“真实的你在干什么啊。”
     泊小语笑嘻嘻的：“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什么啊你，神经。”陶小砾说着，背起包走下去斜挎上单车，“回家了。”
     “哎你还没答应我让我住你家呢！”泊小语哇啦哇啦地叫着，背紧书包追了上去。两个男孩的影子成了路灯下最美好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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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语，你知道么，这才是我认识的真实的你。坚强，乐观，那么阳光的你怎么能在我们面前难过呢？就像我和夏至说的一样，每次看到你哭，我都会觉得特别地心疼。或许我在潜意识里把你当做了另一个我吧，另一个阳光的脆弱的我。所以当我这些年在日本只能看向海的对岸想起夏至和你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微微的心酸，好像这个世界从此就少了些什么一样。
     时间过得还真快，转眼间就过了五年，不是么，就在我还没有来得及分享和你们在一起的快乐的时候我和你们就被分隔在了大洋的两岸。
     就算是现在想起来那些和你在一起有些模糊地片段的时候我都会抬起头看日本永远那么湿润的天空，想起你。
     今年日本的樱花开了，可是没人陪我一起看，真是...可惜呢。
                                                         ——2004.陶小砾
     泊小语走进家门，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就在看见客厅里的人时突然消失不见。泊小语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有些兴奋的林欣欣，以及脸上有着脸上有着讪讪笑容的那个可以称之为是自己“爸爸”的人。
     “小语，回来了啊...”泊小语的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有些不安地笑着，“这是...你妹妹。”
     林欣欣听了泊小语妈妈的话之后回头，对着泊小语笑笑：“哥。”
     泊小语一句话也没有说，精致走进房间，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行李包，一声不响地收拾着东西。心里面乱到不行，胡乱地把衣服什么的朝包里塞着，拉上拉链，走下楼。
     泊小语看到妈妈有些吃惊地拦住他：“小语，你到哪去？”
     “去小砾家住一段时间。”泊小语拿开妈妈的手。
     “你怎么这么任性！”妈妈有些生气，“他们是你的爸爸和妹妹！”
     “我没有爸爸。”泊小语冷冷地说着，走出房门。
     “你走了就别回来了！”房子的门被妈妈砰地一声关上，泊小语忍住眼泪站在门外，冬天寒冷的空气迎面吹来，在脸上凝结成刺骨的疼痛。泊小语在路灯下面站了很长很长时间，最后迈开步子朝着那个离家相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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