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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氧会让人产生耳鸣，皮尔特沃夫那条蓝绿色的河水进入肺里，希尔科感觉呼吸都透着河水的腥味。
也可能是血的腥味。
男人粗壮的胳膊掐着他，河水冲击着他的身体，他浑身发冷，死亡的呼吸浸透了他。希尔科反手抓住男人的胳膊，用力到他的手指都发疼。他打着颤，男人的手越来越用力。
底城人时时刻刻都在和死亡贴面舞，希尔科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耳鸣让他陷入了空前的寂静，仿佛整个世界都静音了。曾经和他喝着一杯酒的兄弟面容狰狞，隔着浑浊的河水掐着他的脖子，他看到自己瘦弱的胳膊无力地搭在脖子的那只手上。
纤细到仿佛一折就断，苍白得像个死人。
他感到愤怒，更多的是对自己的。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他天生比人瘦弱无能！？这种无能就像浸透肺部的河水，即使洗干净了也摆脱不了那种腥味，如蛆附骨的跟着他，随时提醒他的可笑。
如果……如果可以，他愿意献出一切，摆脱这种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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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爆，这次不能带你。”
门被关上了，脚步声渐渐远去。她可以追上去，可以死缠烂打，反正蔚是她姐姐。可是她……她，也许麦罗没错。
爆爆一直知道自己也许有点麻烦，但是蔚说“正是你的与众不同让你强大。”
爆爆信了，蔚永远是对的，姐姐说什么都对。
但是被丢下的惶恐却如影随形，深深藏在她的心里，这一次终于变成了现实。
是蔚说不会丢下她的，是蔚说会一直保护她。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蔚还是丢下她了？！
嘿，我知道了。是啊，我一直在搞砸事情不是吗？蔚肯定也这么觉得吧，那些话只是敷衍我，就像政客演讲对人民说我会给你们带来美好的生活那样。
可是，我们明明是姐妹！你去哪我就去哪，这才是姐妹，不是吗？
我一定能帮上忙的，我不是废物，我不是。

——
我帮蔚把坏人打跑了！看到了吗！我做到了！
我不是废物！
蔚，你为什么那样看着我？蔚，我做错什么事了吗？我只是想证明……我能跟上你。
蔚？
脸上传来剧痛，尖锐的疼痛拉长，钻入脑袋，一片嗡鸣，好像听到了麦罗的嘲笑声。
我又搞砸事情了吗？
蔚？你为什么走了？
蔚？蔚？！姐姐！
——
有人说，人所有的愤怒都来源于对自己无能的恐惧。
可能是吧。
如果一个人太过弱小，他就什么都做不了。
范德尔是，蔚是，爆爆也是。
当最爱的人绝望地去阻挡即将到达的浩劫时，她瘦弱的胳膊连举起来都发抖，更别提挡在他们面前。那种对自己的厌恶随时鞭笞着她的背脊，让她在痛苦中发抖。
弱小的滋味就是，爱你的人会被你伤害，你什么都无法拥有，你只能乞求别人的怜悯，求求他们不要把你丢在漆黑的深夜里。
无论是谁，来救救我吧。
我发誓我不会再如此弱小，我不会再让任何人离我而去。我不会搞砸任何一件事，我会保护你们。
我有过最美好的初衷。
——
希尔科正坐在那张老板椅上抽雪茄，被打发走的手下不服气的嘟囔透过门穿进房间内。
“金克丝什么都干不了……”
他叹了口气。
那支抵得上普通底城人一年收入的雪茄被人恶作剧般地踢在地上，金克丝夸张地咳了咳。
“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希尔科看都没看那支雪茄一眼，他更关心金克丝。
金克丝做了个鬼脸，晃到他背后：“你想我说什么？”
窗外的阳光投进屋内，希尔科看着正挤眉弄眼的金克丝略微有些出神。当初那场爆炸的废墟里，小女孩扑进他的怀里，如同溺水之人抱紧最后一根浮木。
他想，大概没有人告诉金克丝，她眼睛是婴儿般的蓝色。无辜而忧伤。
他们都被人背叛，没有人比他们拥有更紧密的联系，即使是血亲。
这份羁绊……
“金克丝，你是最完美的。”
将随着他的死去达到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