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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公子的唇角亦沁出了血丝,然而他只是沉了一瞬,便断然道:“古前辈他们还在舱里,我们赶快进去,现在正值多事的时候,不能没有照应——”
他拂起隔帘,话未说毕,一面劲风便扑面而来。息姑娘低低地惊呼一声,踉跄后退,足底已踏空了半步。
江公子猝然受袭,饶是他反应奇快,也未免着了一击,幸好他立刻倒掠,才堪堪避开了接下来的七八个剑花。
“古前辈!”男子仰后身子,后脑几乎贴地,那剑一时刺不到他,趁此一刹,他铮然拔剑,右足急踢,将那人手中之剑踢入水中,高声唤。
舱内却是安静,只闻得岸上隐隐有嘈杂之声。江公子立刻弹起,剑柄一转,敲在那人的要穴之上。那人闷哼一声,昏了过去。夜色之中只见他蒙了一裘面纱,模样并看不清楚。
息姑娘此时也抹出了一把匕首,与男子背对而立,听得声息,略略转眸。
江公子沉声道:“恐怕舱内已经无人。”
他的判断是对的。两人步入舱中时,除了看见一两个倒下去的陌生面孔外,同船之人已不见踪影。
是弃船同走,还是一人留守?江公子考虑了半刻,突然看见息姑娘仿佛等他下决定般静静凝视着他,心中一柔,当下道:“分走两路易教他人各个击破,还是一起到岸上罢。”话虽如此,他还是谨慎地观望了一下情况,才与女子一同潜入夜色。
船确已泊岸,扬眸可见远处却月楼灯火通明。然而楼子离这里毕竟太远,那一点隐约的灯光是照不清水边的状况的。岸上只闻得刀剑交错之声,却不见火把的光亮,若说还有什么聊可明目,就只能算一些晃眼的兵器所折射的光芒了。
江公子和息姑娘无声无息地混入酣战的人群之中,未能细察,一面刀剑便不分青白地向他们砍来。
男子为女子拆了一招,顷时被卷入乱斗之中,等他缓过神,女子却已不见。他心中先是一凉,继而浮起一阵焦虑之意,正待突出重围时,身边却蓦然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江公子不由脱口道:“岫……盛姑娘?”
那女子对他微微颔首,小声道:“古师伯说情况只怕不妥,叫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江公子苦笑道:“现在不是我们轻举妄动,而是他们紧逼不放……平二叔和莫公子他们怎么样了?”
那姓盛的女子道:“莫公子武功不弱,平二叔也是老练的江湖人,这等场面约莫还能应付。”
江公子点点头,面上忧虑之色不退:“息姑娘方才和我同行,她却不知去了哪里……”然而他身旁的女子没有应答。
两人低低交流之际,又有几个人攻打过来,男子得女子强助,应对却是不难,正待松一口气,一个身影已疾闪近身,蓦地探出一掌,两人齐齐后退,都是措手不及。
江公子本名江桓远,和身边的女子盛岫乃是少年相识,后来两人因各自师从有异,便各奔东西,近来才因江湖的一件大事再度由了联络。虽然分别多年,但少年相熟时的默契却不曾斩断,因而相互协作初始也是未落下风。但渐渐,那以掌击人者的韧力和招式巧妙处就显示出来,最后竟制住女子,径直向江桓远举掌劈下。
江桓远的面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眼见那掌风逼近颈项,右手一翻,仿佛要以掌相迎,然而他最终挽出的却是一把精小的短剑,那人微微一怔,忽然大笑。“你很好!”他的声音低沉嘶哑,笑意却很爽朗,仿佛松了一口气般收掌立退。江桓远和盛岫未及反应,他已然隐没在夜色之中。
这人一退,那些酣战者全都无心再战,一面只是防守撤退,他们武功不强,逃跑的技巧却比谁都高,顷刻便清散得一干二净。
空旷起来的岸上渐渐于是显凸出几个模糊的人影,他们离得并不算远,这时都在相互靠拢,江桓远和盛岫对视一眼,一前一后亦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