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暄第一次碰到白遇的时候是在14岁,她在医院的住院部四处溜达时找到一个琴房,其实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久到连她自己都忘了那天的细节,但她对当时清瘦白净的沈遇却一点也没有忘记。她就那样倚着门,听着偌大的琴房里回响着的琴声,落地窗透过丝丝缕缕的暖光,落地窗外的梧桐树枝繁叶茂,但却怎么也挡不住洒在白遇苍白精致脸上的光,他真的很瘦,宽大的病号服穿在身上格外明显。弹完一首后白遇才注意到门口的沈暄,女生长得很高,似乎比自己还高些,扎着黑色的半扎狼尾,五官有些锋利,瞳孔幽深,打着耳骨钉,
这是白遇对沈暄的第一印象。
就这样二人认识了,以这种方式。沈暄这段时间经常来医院看望爷爷,也经常去琴房里找白遇,她注意到白遇左手上戴着一个玉镯子,浅青色的,她抓起白遇的手看着,男孩的手白皙修长,手腕很细,就这样被沈暄轻轻握着,
“我很少见男生戴玉镯子,”
“我从小身体不好,所以一直戴着,算是…祈福吧,”
后来沈暄去琴房找白遇的时候多了一个人,少年面带微笑看着正在弹琵琶的白遇,像冬日的暖阳一样,初夏的阳光依旧明媚,
那是沈暄第一次看到弹琵琶的白遇,也是唯一一次。
最后一次沈暄去琴房找白遇的时候没有碰到他,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她用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摸着琴键,直到那天那个少年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少年没了那天的笑容,整个人憔悴的像很久没睡好一样,眼神晦暗,
“别等白遇了,他已经死了,”
“前两天就死了,你没来所以不知道,”
少年突然眼尾就红了,他抬了抬头努力不让眼泪留下来,
“他一直没告诉你,他的病已经恶化到无法挽救的地步了,每次也都是病情稳定的时候才来琴房,尽量不让你看出来,”
后来少年说了很多,可是沈暄什么也没听进去,
盛夏的太阳有些毒辣,
刺的她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恍惚间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在弹琵琶的白遇,笑的那么明媚。
“他走之前让我把这个给你,”
少年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用手帕包裹的很严实的东西,
是白遇的玉镯子。
沈暄终究是没崩住,捂着脸失声痛哭。
又是一年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