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妃主位本第四幕 延庆八年四月】

大竺：这个茶茶怎么就走了
娜蒙：兴许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小琵琶：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比主妃娘娘们还忙
大竺：最近夜里经常听见她打骂宫人，睡不好了
小琵琶：你太惨了，幸亏我没跟她住一块
娜蒙：等等，我女儿跟她住一块，她这么吵，我女儿怎么睡？
小琵琶：跟着茶茶这么不靠谱的人住，你竟然在想女儿睡不睡得着
大竺：就是，没生养过的人还想她把你女儿照顾好
娜蒙：怎么办，要不要给女儿换个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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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措多日的义卖正在精彩纷呈，各色拍品都擎等着一个有缘人，却见毓妃容色匆匆自义卖会中脱身。义卖会尚未到意兴阑珊的时分，孰事竟能令我们从来事不关己的毓妃分神——我偏颐去瞧她离去的倩影，正好落在了穆妃的娇声。）
（既弗是有关于我，与毓妃相交多年，也学会了不温不火的暗处藏锋。）
许是有比义卖会更重要的事儿吧？
（义卖会是阖宫目下顶顶紧要的事儿，非是生死攸关，何能与赈灾相提并论？也不怕落个臭名声。当然了，她自然是不怕的。我没见她怕过——坤宁殿中尚且能搅弄懿妃、惠妃的暗涌，险要撼动满汉两旗的角逐，坐怀不乱也是一把好手。）
（于是我向穆妃投去无所谓的一目，似是而非的宽慰。）
她从来都这样，随她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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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义卖会的筹备，近来嫔御们也多爱手持珊瑚、玛瑙、菩提子之类的手串做念珠，动辄便是慈悲大义挂在嘴边，假作菩萨做功德，爱说心诚则灵——我也不例外，只是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分明手下一顿，念珠还停在第九颗。顾不得甚么功德善名、什么慈悲大义，只将颦眉一横。）
什么？打骂嬛娥黄门？还叫穆姐姐听到了？这还得了了？
（文睿打小浅眠的习惯大抵是随了我，一点儿动静都要惊悸。从前在苏梅苑便上下知会过，戌时后噤声。观澜堂中独独只住了毓妃同文睿，我初时还想：若是来日有别的新恨生于我同毓妃，也期冀毓妃莫要伤及文睿，嘱过文睿敬她尊她，竟也是这般不安宁？）
（为母之心，也在此刻，想要先问文睿。）
那岂不是苦了文睿？接秀山房都听到了——文睿又自小就浅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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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毓妃相交多年，若论大的交锋，也泰半是因为满汉两旗的立场相左，私交尚算不错——故而在穆妃与小丰嘉连声控诉中，一时也愁绪满腹。论理，毓妃同我也不到势同水火之境，成是不该如此疑心与她。可论情，我与穆妃、小丰嘉的情谊，好似更甚与毓妃。）
（很难抉择对错，又或者此事本就不该以孰对孰错来论——于是我企图折中，以一个体面的方式，保全各自情谊。）
穆姐姐说得在理，敏妹妹也极是通透——那要不，我同圣人求一求，把文睿接回杏花春馆好了。
（有了定论，三人也无从再究问根底，自然又叫义卖会占去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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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卖会原正热闹着，偏就毓妃没眼色扫兴，早早儿寻了藉口退离，也不知是不是怕待久了更教人笑话——不说金银制物了，她竟连面上功夫都不愿做，只拿出来几件简陋的竹编小玩意儿。）
许是知道自己拍卖的物品上不得台面，这会子怕人说她抠门儿罢。
（嗤笑着续声，因向来和陆氏不对付，说话自然没什么好声气。）
......也不知道镇日里在忙甚么，我瞧着竟是比统管一宫的主妃娘娘们还不见首尾。
（都说神龙见首不见尾麽，如今陆氏可不就神出鬼没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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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光闲闲从在座的淑媛不一的神色掠过，及再聆穆妃婉音，轻抚袖口缠枝莲纹的动作微顿，到底是切实地愣住了。少顷回过神来，不由轻呼一声。）
什么？还有这种事儿？！当真是心狠手辣。
（膺中对陆氏愈发不待见，面上多少带出几许嫌厌，端是忿忿模样。）
穆姐姐，难为你竟同她做了邻居，陆氏行事这般无忌，却也不怕遭受因果报应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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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说初闻陆氏那般“骇人”的罪行时满心尽是惊诧与隐怒，在知悉娜蒙满含忧虑的慈母情肠后，却是冷不防怔了片刻，一时竟有些哑然，不知该怎般接话。）
娜蒙姐姐——！（俄而嗔恼地唤了一声，急得覆上她柔荑，立时觉出指尖的几分寒凉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是担心文睿夜间能否安睡麽？
（我从来喜欢乖巧伶俐的小孩儿，可惜在这方面偏偏和陆氏同病相怜，数年以来依旧膝下空空，但文睿素日里既得娜蒙姐姐爱重，于我而言自也如同眼珠子似的珍贵，哪里见得她受陆氏怠慢甚至迫害呢。）
姐姐莫怪我说话不中听，（深纳了一口气，方续添道。）毓妃手段如此狠辣，焉知文睿不受其害？姐姐可要三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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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预备制扇面的蜀锦成了文睿裙下新绣鞋，自然是不堪拿来筹作义卖之用了。检点库存，久择不成，临近义卖会前才选出一册《梁溪遗稿诗钞》，再一册《月泉吟社》，皆是珍藏的宋人古籍。）
（不必有金银妆饰，捡檀木雕出松针与竹节的盒装盛起来，压在掌下，正出神时察觉毓妃离席。）毓妃怎么就这样走了？

毓妃的脾性如今越发乖张了。
（长眉微颦，既是不赞同，亦是出于无奈之叹。眼下轻微青黑，是粉黛妙手也遮不住的一点憔悴感，君子本该不语是非，此刻却忍不住同她二人吐露。）
最近几夜总听见观澜堂那儿传来她打骂宫人的声音，一时是新来的黄门不懂规矩，一时是令人将小鬟娥领到廊下领罚去，又是呵斥声，又是泣哭声，半夜也不得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