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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文】一个家庭教师的悠闲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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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湖南1楼2021-10-27 13:42回复
    我被录用为tutor的这一天,将军府还没有真正开始忙碌,经过面谈,老爷夫人对我背景很满意:银行家的女儿,受到良好教育,拉丁语和希腊语应用娴熟,因此额外给了我星期天下午的半天休息。他们没有过多地过问我应聘家庭教师的原因,相反,似乎比一般家庭更能理解我不肯留在家里等待出嫁。
    我在这家“待字闺中”的小姐身上找到了答案。
    “待字闺中”并非指她如花园中的花朵一样静待采撷,相反,她不是通常意义上没受过教育,等待父亲为她们决定人生的小姐,她在这个对女性极度轻视的环境下,居然像男人一样拥有自己的职位。她在法国卫兵队工作,每次我和玛罗女士一起迎接她回家时,她脸上都写满了自豪的疲倦。
    玛罗女士是夫人的乳母,又从小带大夫人的六个孩子,其他几位小姐都在合适的年龄嫁出去了,唯有这位六小姐与玛罗女士相处时间最长,感情也最深。尽管杰尔吉家有足够的仆役,只要与六小姐的生活有关,玛罗女士都会不顾自己年长,亲力亲为。她对我的到来有些不安,因为这个家庭很久没有过新生儿,这时候急匆匆招聘家庭教师,一定是老爷做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决定。但我是个新人,不好多问。作为能与将军一家同在楼上吃饭的所谓“高级别仆人”,平常也鲜有机会接触到这个家庭里大部分默默工作着,却对主人家事情津津乐道,掌握了各种小道消息的footman和maid。
    能确定的是,奥斯卡小姐在家里就受到了独特待遇,她的事宜都是玛罗婆婆在负责,她没有lady's maid,却有一位从小跟随她到大的valet。也就是这祖孙俩二十多年来承担着奥斯卡小姐的专门事宜。跟随奥斯卡小姐,几乎就没有挑选服装,搭配饰品的必要了,玛罗女士为了避免自己审美倒退,忽然觉得我是一个练手的好模具,于是有一天对我说,虽然你身材比小姐矮一些,倒也差不多瘦,反正现在你的本职工作还没开始,“先用你搭配几身不错的服装,以备小姐临时需要。”
    于是我的腰差点被勒断。
    “奥斯卡小姐当年也是这样抱怨。”玛罗女士探口气,她苍老但丰满的手指略显生疏地将束腰上的缎带打结,而我抓着窗台大气都不敢喘。这时铃响了,是老爷在召唤,玛罗女士拎起裙子就往外走,我尴尬地只好随手拿起一件长袍披上,用以遮掩只穿着内衣的不良形象,出门来到楼下整理室,求助了见到的第一位小姑娘,这位housemaid活泼又热心地帮我套上了自己的衣服,因为她也解不开束腰,而就是这玩意儿让我连自己穿衣都做不到。
    “这么说,小姐到现在还没回来。现在更没机会见到安德烈了,”她有些失望,“自从他被老爷送去卫兵队,也不知他算不算离职,但无论如何他还是跟着小姐的。”
    我心领神会。这个年纪的女孩无论有没有机会嫁人,天性都向往美好的恋爱,而安德烈在他们眼中一定是非常理想的男人,他八岁就成了小姐的valet,是小姐最看重的心腹。这位housemaid绘声绘色地讲着前几年的精彩故事,例如安德烈如何如何跟随小姐出入凡尔赛宫,通身气度即使身处贵族中也十分出色。“实际上,”她神秘兮兮地说,“真的有好几位凡尔赛宫里的侯爵伯爵夫人想和他接触和交往呢。”
    然后让安德烈因为勾引贵妇人被关进沙特耶监狱是吗,我听得津津有味。这时候,因为每天长时间工作而出现黑眼圈的另一位housemaid也参与了谈话。
    “贵族老爷会的他都会,他剑术很厉害,好像听说……”新加入的女士将我们拢到一起,“好像听说他剑术比小姐还要厉害。”
    “不可能,我见过小姐和老爷比试,小姐有时候还能赢呢。”
    “一定是安德烈让着小姐,玛罗奶奶不许他让小姐受伤。”
    “他还是小姐教出来的呢。”
    “老爷只放心把小姐交给他保护,你说谁更厉害!”
    我做了个“嘘”的动作,因为门外响起了木地板的嘎吱声,为了避免被领班教训或者扣工资,几位女士立刻埋头整理起了已经烘干的床单被罩等物品,有几位专门负责主人衣物的,则仔细检查那些衣物有没有破损,以备更换。
    闲聊可以有效缓解工作疲劳,特别是必须长时间做重复的事情时候。
    而我则不行,我必须先与夫人对接,制定培养目标和培养方法。
    慢着,我培养谁?
    这家里最年轻的小姐也已经三十岁了,她需要我培养吗?
    或者安德烈?
    抑或是别人口中在这里生活了多年的罗莎莉小姐要回来住?
    我登上阁楼,走进自己的房间。
    玛罗女士和安德烈的房间也在阁楼,安德烈,早出晚归的小伙子,就住我隔壁,我偶尔能听到他房里异常响动,在人人都疲倦睡去的深夜,似乎常有压抑的深呼吸,或者叹息声,而我偏偏又是个有声音就很难入睡的。
    我听到房门“嗙啷”一声,有人冲进房间,椅子翻倒在地,然后是低低的,压抑的哭泣。我看了看怀表,晚上十点半,早已过了门禁时间,他应该是刚刚护送小姐从卫兵队营房回来。为了不造成大家尴尬,我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继续用鹅毛笔蘸了蘸墨水,写下教学计划。因为明天要向夫人汇报我的想法,我认为针对不同年龄的学生,教学方式应该有所区别,希望能和夫人详细聊聊。我轻轻把打开着的怀表放到桌面的纸上,尽量不弄出声音。半小时过去了,蜡烛越来越短,隔壁似乎已经没有了动静,但以我的经验,这事没这么快结束。


    IP属地:湖南2楼2021-10-27 1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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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愿安德烈回来时没注意到我房间亮着灯,现在看来他的确不太可能注意到。但我要如何去拿蜡烛呢?如果他睡了,那倒是好说,但凭我一个月的了解,他睡不了那么早。那么,但愿小姐一如往常摇铃叫他过去,好让我腾出时间收拾收拾躺到床上,等明天起来就假装睡着了什么都没听到。或者明天一大早他就被叫走了,我再若无其事按时去夫人的起居室就行。
      我从啃手指甲过渡到啃手指头,隔壁的铃也没响过一声,那么可以肯定的是,安德烈和小姐之间出事了。
      莫不是,和今天家里来的客人有关吗?
      我看着烛台上的蜡烛一根根熄灭。
      仆人只能用牛油烛,但我受不了那股气味,自己花钱屯了不少。离家出走时虽然没带太多财物,几支蜡烛的消耗还是能轻松应对,我只是想在自己熬夜工作时,眼睛不要那么累。安德烈似乎就被这问题缠身,年轻的姑娘们早已把他眼睛的故事讲给我听,因为一个寡言少语又友好的人,很容易成为倾诉对象。而有时候这种倾听,可能需要用自己的秘密交换,例如为什么我这个年纪出来做家庭教师,而仆人为了表示忠诚是不能结婚的。
      安德烈一定是整夜未睡,尽管我极力避免照面,还是见到他从玛罗女士房里走出,这时候我也因为趴在桌上过夜而冻得有些发抖。他很快发现我,并向我问候,因此我立刻明白了为什么楼下的女孩们那么倾心于他。这是个温厚的小伙子,个子很高,仪表堂堂,脸修得干干净净,还带着没消散的淤青,看起来应该是卫兵队那些士兵太追求激情了,少不得拉他下水。尽管他是平民我是贵族,但他在大领主家庭长大,早已适应上流社会生活,把卫兵队的制服也穿出了文雅感。说到卫兵队我其实是有些害怕的,出于愧疚的那种怕,但那种被想象出来的攻击性却被安德烈独特的气质化解了,他是个很神奇地,能化解矛盾,让人感到温暖安全的人。他白天在卫兵队服役,路上保护小姐安全,回到家里也要随时听候小姐差遣,他工作时间比谁都长。但我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也许他并不想结束一天的工作,这份工作里有他热爱的东西。
      与女仆不同的是,平民男性成为仆人后很难有其他出路,这也许是安德烈没有选择离开的原因之一。
      他和他奶奶玛罗女士,老爷的valet等几位一起在楼下用餐,而我在楼上,在长桌另一头,我可以见到奥斯卡小姐实在无法恭维的脸色。来这个家时间越长,越发现奥斯卡小姐是位被宠坏了的喜怒形于色的娇小姐,优良教养与活泼天性交杂在她身上,体现出一种独特魅力。她撕扯松饼的动作好像在赌气,我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食物上,尽量做到又聋又哑又瞎,以忽略奥斯卡小姐对我的介意,但基于她的善良和理智,她没扎扎实实把矛头对准我。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那位我只看到过背影的列尔少校,是她的求婚者。而我也是为奥斯卡小姐的孩子准备的拉丁语老师。
      老天,真不是每个女人都那么盼望结婚,这点我很能理解。可怜的奥斯卡小姐,十有八九她心里已经有了安德烈,结婚对她来说就是和爱人的诀别。但,像他们那样的老爷和夫人,为什么不能留着几个情人呢?忠贞的婚姻是英国人的观念,法国人,尤其到了他们这阶层,没有情人反而惹人嘲笑吧。
      早餐的食物吃起来像锯末,茶烫伤了我的舌头,因为想着那些事,我都没注意到茶的温度。因为如果奥斯卡小姐坚决抵制结婚那我只能另找工作了,到那时,何去何从呢?似乎没有一个地方欢迎我。
      “您看起来很忧郁。”经过我身边时,奥斯卡小姐说。我正在行礼,眼光低垂,落在她皮靴表面的褶皱上。我把头垂得更低,她没有在我面前过多停留。
      安德烈在她身边,动作机械,公事公办,少了我刚来时看到的那种融洽。
      我依然花大量时间在自己的房间,写关于幼儿教育的材料,每天下午向夫人汇报,有时也去老爷的书房呈上文书。我的工作还没正式开始,现在我也迷惑了,我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能够留下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夫人似乎爱上了和我说话,奥斯卡小姐骨子里的温柔也许就继承了她的母亲,这种温柔被她从父亲那里遗传的暴躁掩盖,又增加了玛罗女士纵容出的娇惯。我想也许我会改做companion也说不定,夫人总是一边刺绣一边听我讲一些我读过的书。这几天玛罗女士都十分忙碌,全家上下也许就只有我没参与进相亲舞会的筹备中。原本奥斯卡小姐值班忙不过来时,我需要成为她的替身模特用来试衣服,结果礼服迟迟没有送来。
      “听说做好了,但我们也没见到呀。”负责小姐服饰的maid说。
      “倒是您,不应该来这样的地方,您是位身份高贵的小姐。”housekeeper略带严厉地说。
      身份,我什么身份?
      论财富,我是十几个人专职照顾的大小姐,论出身,我却是低人一等的第三等级。大家都是仆人,都是第三等级平民,难道就因为我工资比她们高,我能和主人同桌吃饭,我就比她们高贵到哪里去?当然我家的财富依然无法与杰尔吉家相比,他们家能负担得起五个女儿结婚,一个都没送进修道院,不像有些人尽管家谱能追溯到查理曼时代,却穷得就剩下个头衔,只能和富有的平民结婚以维持体面生活。
      “夫人,男爵夫人,”我在自己房门口苦笑,“这是我应该的称呼吗?”
      “奥斯卡小姐也说过类似的话。”
      安德烈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吓我一跳,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以至于没注意到有人过来。
      他好像从哀伤的海洋里捞起来,露出的一只眼睛目光有点涣散,大约不是太好了。眼眶有些红,但他声音是正常的。
      我明明已经很小声了,他怎么可能听这么清楚。他友好地向我微笑,他的笑容十分温暖。但如果奥斯卡小姐见到他对我笑,我可能得躲更远一点。有时候,女人甚至无法发现,自己莫名的敌意会来自嫉妒心。其实真没什么好嫉妒的,安德烈的心意,连我这刚来不久的都能看清楚。或者说,只有我这种读了太多闲书,没事就爱胡思乱想的人比较容易看清楚。他邀请我去阁楼的公共休息区喝一杯,这里靠近楼梯,既能有个地方休息一下,又可以很好地避嫌。只要我们说话时留意一下内容就行。


      IP属地:湖南3楼2021-10-28 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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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1-10-29 0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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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待后续!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1-10-29 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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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沉默有心事的人容易得到信任,我来这里才不过两个月,就已经被当成朋友。他开门见山地请我原谅,他自己的心情干扰了我休息。我只能假装专注工作时很容易忽略外界声音。他已经换下了卫兵队的制服,只穿着衬衫马甲。平时奥斯卡小姐在家比他随意,马甲都不穿。他问我文笔是不是很好,能不能帮他记录一些东西。在这个回忆录盛行的年代,即使是仆人也有留下只字片语的想法,安德烈不自己写,一定不是他声称的那样因为识字太少,据我判断,多半是他眼睛出了问题,他的目光时而涣散,时而闪亮,看起来状态很不稳定,大约如此,这个口述起来极有条理,措辞文雅洗练的男人才急需找到一个代笔者。
            我默默地做着简单的笔记,以便后期整理。这时铃声大作,安德烈像一发炮弹似的弹射出去,一句话也来不及留下。毫无疑问,奥斯卡小姐找他了。小姐无论什么事情首先找的就是安德烈。
            等他再上楼时,我已经在房里整理起了书稿,他脚步踉跄而沉重。这种时候,我还是不要去打扰他吧。次日,我听说小姐手受了伤,G弦不知怎么断了。“安德烈这小子,”玛罗女士精心打理着奥斯卡小姐的贴身衣物,一边对我不断埋怨那“不中用的孙子”,“让他跟在小姐身边是干什么的,处理到一半又让我这个老婆子来,我都替他丢人了。”
            玛罗女士,您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您的哭诉到底是心疼小姐出嫁太迟,还是期待她嫁个好人家的心情终于得到安抚?可有一点是为了安德烈所受的煎熬吗?
            平时都是下午五点去老爷书房,谁知这一天很不巧地,门里传来大声的争吵,奥斯卡小姐的暴脾气对上了老爷的说一不二,令我停下了进门的脚步,并退到四五米外,假装撞倒了东西,把手中的书稿撒了一地,当奥斯卡小姐走出来经过我身边时,我就不需要抬头,直接行礼就可以了。没想到小姐居然在我身边驻足,擦得锃亮的马靴就在眼前。我只能保持行礼的姿势,等待小姐开口说点什么。
            但她终于什么也没说。
            我长长舒了口气,抬头时只看到她的背影。
            舞会的当天,高朋满座。舞会太过盛大,以至于家里所有人都得出去帮忙,手边的工作统统放下。杰尔吉夫人请我陪伴她,光临的贵妇都是出入凡尔赛宫的女士,与我在家时舞会上的女士们整体感觉上的确有些不一样。我不知道安德烈是如何看待这场舞会的,他甚至都没有露面,也许在独自喝酒,也许在读让我帮他购买的《新爱洛依丝》。阅读对现在的他来说有点艰难,我是说,眼睛,尤其是夜晚在烛光下。《新爱洛依丝》这书,似乎现在人手一本,跨越阶级的恋爱真的如此有吸引力吗?
            至少我觉得跨越阶级的婚姻,我避之不及呢。但我万万没想到,就是给安德烈买的那本《新爱洛依丝》差点闯下大祸。
            奥斯卡小姐不出所料地又任性了一回,大闹舞会。她出场的瞬间我明白了为什么玛罗女士迟迟没找我试衣服,她那身礼服我试不了。夫人发出叹息,心疼溢于言表,令我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当母亲发现订婚那天找不到我时,是否也这样?
            法国人从不相信婚姻和爱有关,那么是什么令人必须冲破阶级的藩篱?到底是爱,还是利益?
            门外忽然喧哗起来,我陪伴着夫人,只见一群穿着制服的士兵潮水般涌进大厅。天哪,是法国卫兵队的制服,我腿不禁开始软下来,这群人里边个子最高的那位,我曾打过照面,苏瓦松家的长子,她的哥哥,对我来说是一个多么可怕的男人。我有自己的侍从和保镖,可我依然如此害怕亡命之徒。我只想静静地在自己的书房里做好自己的事,不愿与冲突、矛盾甚至报复扯上任何关系。
            这不是我的错!
            我扶着夫人进入休息室,另一方面,他应该是不会进入休息室的,我在这里是安全的。
            “可怜的孩子,吓坏了吧。”夫人抚摸着我的手背,“那些是奥斯卡带的士兵,他们都是些孩子,没有恶意。”
            谁知道呢?也许很快就会有了。
            但我是不是应该去提醒他,就像当初有人提醒我一样?等不及这舞会在混乱中结束,我扶着夫人从另一张门出去,进入了夫人的房间,而此刻我只想早点见到安德烈,或至少让我去写封信,好抓住安德烈出门前和到小姐身边的短暂时间,把信亲手交给他。但愿安德烈是我能够信任的人,但愿他本性温良,不会出卖我。
            我害怕得瑟瑟发抖,尽管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我也不情愿,我还是非常害怕见到她家里的人,残存的道德感像胃里吞进了铅块,梗得我坐立不安。我紧张得笔尖都在跳动,字迹也不像自己的了,等我以最快速度写好书信时,等了一夜,也没等到安德烈回房。我眼看着东方泛白,鸟儿在树梢啼鸣,安德烈牵着马往大门口走,这个时候我断然不能出去,别说送出一封信,那样的话到午餐时间整栋大宅都会传起我给安德烈写情书这种谣言。
            或许,一切都还来得及。或许苏瓦松在兵营里还不知道他妹妹订婚的消息,更无从得知有人从背后在算计着什么。我这样想着,默默把信藏进胸衣。当小姐边戴手套边经过我时,她勉强扯出个笑容说:“真对不起,没能劳烦您帮我试礼服。”
            “小姐,”我咽了口唾沫,“随时为您效劳”。这时候我嘴里干得很。如果不找安德烈,索性就直接找他上司奥斯卡小姐吧,但我又如何知道,奥斯卡小姐会不会保护我?她会向着她的兵,还是会向着我?我其实想说您的婚事和我没半点关系,我只关心自己有没有个可靠的地方逃避。
            可是为了这件事去给夫人添麻烦,也不像话。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姐的车马出了大门,在阴沉天空下走远。
            这时候,就是housemaid们打扫房间的时候。我好像从tutor不知不觉转成了companion,但我是没有介绍信的,这是我做女佣的第一户人家,能得到信任也许多亏我下定决心多做事少说话。十一点之后,打扫会结束,小姐的书房也会空无一人。我做贼似的溜进门内,按捺不住胸口砰砰地剧烈跳动,摸到桌上一本书也来不及看是什么,想必奥斯卡小姐正在读的就是它吧,掏出信夹进书页中立刻逃出了门。原谅我,苏瓦松家美丽的小姐,我没有勇气面对你兄长的愤怒,只能以这种方式,但愿能为你传递一点讯息。如果我在巴黎露面,一定不等找到你就被家里派出的人抓回去。
            这个时候我甚至做好了被盘问的准备,那封信就是我的笔迹,这个家里只有我一个相对陌生的人。而且我还偷偷进了小姐书房。
            谁知,小姐读那本书时,发生了意外情况。


            IP属地:湖南7楼2021-10-30 2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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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他们回来后,安德烈早早地就去给小姐送酒。这是我从玛罗女士的碎碎念中得知的。
              “可怜的孩子,我也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情。”我接过玛罗女士手中的蜡烛时,她难过地说。一边是孙子,一边是奥斯卡小姐的幸福,这其实挺让老太太为难吧,但话里话外她似乎还是倾向于奥斯卡小姐。
              “等小姐出嫁了他就会忘了的,他不是那不懂事的孩子。”玛罗女士捶了捶自己的腰,footman过来搬走了蜡烛箱。她把footman的事安排给安德烈,恐怕是想让工作填满他的脑子。她或许不知道安德烈到底爱小姐到什么程度。
              连我都能看出来,那份温柔,我从没见任何男人用在任何女人身上过。有些事情无需太长时间,一看便知。
              奥斯卡小姐多么幸福,有爱她的父母,护着她,宠着她的chaperone,有那么优秀的男人爱她,而我差点被塞给的,却不知是人是鬼。我脑门撞到了木头上,抬眼一看原来走到了酒窖门口。我笑了笑,在家时等着别人为我倒酒,现在终于看到酒窖什么样子。原来酒窖里还有张圆形的木桌,擦得干干净净。桌上放着个托盘,里边湿漉漉的,旁边还有一只翻到的水晶杯。
              我忽然想喝两口。
              锁这种水晶酒具的钥匙在butler手里,但这个家里还有另一个人能拿到水晶杯,那就是安德烈,我想他应该不介意我用一下这只杯子。我拿起那只杯子,对着烛光细细欣赏里边残留的殷红酒浆,看起来像加斯科尼产的,而且杯子没有被用过,大约是因为什么原因打翻的吧。酒还放在桌上,眯起眼睛看了看早已发黄的标签,果然没猜错。
              离家出走要放弃的东西有时就这么具体,以前习惯的好酒和可可咖啡,现在不会再有人按时送到面前。好香啊,我闻着软木塞,往水晶杯里添了一点点,摇晃着杯子享受果香。华丽的杯子折射着火焰,令人目眩。
              比想象的酸,但是没有浓烈的酒味,入口十分柔和。这个时候,奥斯卡小姐应该发现了那封信吧,我需要点勇气来面对审问,有一点点酒正好。
              所以当安德烈推开酒窖门,一脸惊恐看着我时,我并没有太害怕。
              “我准备好了,走吧。”我说。
              “你……喝了?”他瞪大眼睛。
              是说这个杯子吗?啊,看来我用了什么不该用的东西,一直以来谨言慎行却马失前蹄。
              我从未想到安德烈会有如此暴烈的一面,他一个箭步上前抱住我后背,慌乱地叫我吐出来,并用手指伸进我喉咙里,引起我一阵干呕。
              “你喝了多少?快,快吐出来!”他压住我舌根,急得语调都变了,这个人,这个人力气好大啊,我感觉胳膊快要被勒断,见我半天吐不出,他拖着我出了酒窖,按在不知什么地方的椅子上,用一个壶往我嘴里灌水,这时我已经视线模糊,丝毫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安德烈的声音非常遥远,我只能被动地大口吞咽那些清水,然后感觉到又有手指伸进我喉咙里,安德烈焦急而不失温柔的声音让我觉得好像并不是我犯了这个家里的忌讳,而是误食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那杯酒。
              我吐得昏天黑地手脚发软,束着胸衣本来就没法正经吃喝,于是那杯酒也被稀释后吐出了大半,这样就救了我的命。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腹痛难忍。杰尔吉夫人亲自来到我房间探望。医生诊断,是中毒。是,那酒有问题,而且安德烈非常清楚酒有问题。我在痛苦中煎熬着,恨不得骂出声来。你到底想干什么,安德烈,哪里来的毒药,你想给谁下毒?
              疼,好疼……
              这就是贵族家庭吗,自古以来,从富朗索瓦一世到亨利四世,路易十四到路易十五,宫廷,贵族,权谋,从来少不了毒药的身影。有些是金刚石磨成的粉末,被吃下后磨穿肠胃,有些是烈性毒药,就像毒死查理九世的那样。我是个地位卑微的,来自第三等级的女仆,我错喝了给谁的酒?
              等到我能说话,已经是第三天了。三天里如果不是夫人嘱咐housemaid定时给我喂水喂牛奶,我可能再也看不到太阳。宝贵的三天过去了,看来奥斯卡小姐并没有再读那本书,信的事更无从提起。
              望着床下的树枝,枝头停留的鸟,我失望地虚脱着。
              这个家里的楼下,似乎非常忙碌。
              “奥斯卡小姐和安德烈遇到暴民!”
              “小姐受伤了!”
              “安德烈伤得更重!”
              “马车怎么损坏成那样?”
              “上帝啊!”
              我在阁楼上自己房间里,满心想着躺着不动,让他们忘了我的存在,专心照顾小姐和安德烈。这一躺,就真的被遗忘了,反倒是小姐还记得家里有个我,为我留了个最活泼的maid照顾。
              这位一来就叽叽喳喳把从楼下听来的各种传闻都灌进了我的耳朵:“听说小姐好伤心好伤心,哭了很久。”
              这句话让我觉得就算知道安德烈对她下毒未遂,奥斯卡小姐也不打算计较,如果让夫人或老爷知道,最终可能还会得罪小姐。


              IP属地:湖南10楼2021-10-31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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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点好奇他下毒的目标是谁。是夫人吗?夫人晚上不喝酒。是老爷?老爷有自己的valet。难道是小姐?可我分明看到他眼睛里的悲伤和深沉的爱意。爱,会让人动杀心吗?我捧着杯子又喝了几口水,然后掀开被单准备下楼。肚子已经不那么疼了,恶心想吐的感觉依然存在,眼前还有重影,耳鸣也没有彻底消退。真是,无论什么人家都有一堆烂事,杰尔吉家尚且如此,何况凡尔赛其他贵族家庭。
                maid边更换床单边不停地叽叽喳喳,像院子里活泼的小山雀:“是小姐把安德烈搀扶回来的喔,小姐倒是没怎么受伤,他们好像把安德烈当贵族了。那当然咯,安德烈看起来就像一位爵爷嘛,那么有教养,有礼貌,说话也和凡尔赛的贵族一样,一点巴黎腔或者乡下口音都没有。哎,可怜的安德烈,可怜的安德烈。”她抱着床单看了看我,“你真的不用再休息几天吗?”
                我偏过头去想了想,然后问她:“在杰尔吉家,我这种身份,能不能去探望安德烈呢?”
                “按身份来说当然可以,毕竟您和主人一桌吃饭。”
                “他不在自己房间那会在哪里?”
                “小姐房里。”
                “哈……?”
                “别乱想哦,是他们回来时就安置下的,他每次伤重都会先留在小姐房里找医生,小姐不放心他离开视线。好一些的时候就会转到二楼第三间客房继续养伤,毕竟他占着小姐的床,小姐就只能睡躺椅了。”
                “哈?”
                “他们小时候就一直这样的嘛。”
                如此说来,安德烈下毒的目标几乎就已经确定了,大概有些什么让他及时收手,结果误打误撞被我喝了吧。所以那杯子没被用过,所以托盘里湿漉漉的,好像还有细碎的玻璃。他不在,是去扔碎玻璃的,只是没想到那个时间会有人近酒窖。
                无妄之灾。
                我继续陪伴夫人,吃饭时也守在夫人身边,餐桌上的话题忽然转变为三级会议。这个三级会议到底是什么,怎么开的,我一无所知,但不是所有第三等级都生活困苦,也有相对富裕的生意人、银行家,也有说话有分量的法律界人士,这些人越来越有话语权,甚至说第三等级里有很多人,受教育程度比贵族高。
                父亲曾在餐桌上大肆嘲讽一些贵族目不识丁,不给女儿受教育,就等着送给别的贵族联姻。现在他们连管理土地都不需要,直接交给仆人打理,自己住在凡尔赛里花天酒地。他们的孩子十二三岁就离开军校担任军官,连围嘴都还没摘呢。除非他们像奥斯卡小姐这样,离开学校也通过家庭教师继续学习,否则一辈子没什么文化。
                那又如何,他们有身份,他们“高贵”。
                我能受教育也是为了“卖”出更好的价钱,有钱到一定份上就想要个头衔,比如把女儿培养体面嫁给贵族破落户。贵族有了钱,第三阶级富翁的后代有了头衔。
                也许不久以后,贵族的时代就该落幕了。记得英国也曾经发生过削弱王权的事,法国将来的路不知该怎么走。
                我的目光始终在桌面上,束腰使我吃得不比一只鸟多多少。安德烈在我斜对面,奥斯卡小姐身边。奥斯卡小姐倒是胃口很好,她不用把肋骨勒变形,也不用掩盖食欲来显示柔弱。我好羡慕她,但如果我把束腰脱了,就没有哪件衣服能穿得进。
                我依然沉默不语,想着书页中的信。但看起来奥斯卡小姐再也没拿起过那本书。
                只是,老爷前几天还提起我中毒的事。
                这件事因为安德烈和小姐受伤一直被搁置了,我以为就这么过了,没想到毒药在贵族家庭也是大忌,看老爷态度,非得查个水落石出不可。我轻轻地抬起眼,假装不经意地将目光扫过对面的一对爱人,捕捉到了他们的表情变化。如果说连我都能发现,就更别提老爷这种见过大世面的。
                于是我轻轻地说:“这件事,要感谢安德烈。”
                我看到奥斯卡小姐脸色忽然煞白,有时候事情不点破就能继续自欺欺人下去,她害怕真相由我说出来。
                “你救了我的命,”我继续说,“以前家里的医生嘱咐过,不要在吃药以后喝酒,可那天我忘了。谢谢你安德烈,要不是你及时出现,也许我现在没法坐在这里。”
                奥斯卡小姐脸色依然白得像纸,但表情已经缓和了很多。
                是啊,我喝下去的只是残留在杯子里少量毒药,又及时吐出大半,用食物中毒是能掩饰过去的,如果真下毒的话受害者还能活到现在?
                “你那天喝的酒,开启过吗?”老爷沉稳地提出第一个问题。
                “没有。”我柔和而确定地说。
                “用什么喝的?”他继续追问
                “厨房随手拿的杯子。”
                “你为什么吃药?”
                “这件事,请原谅我只能向夫人或小姐禀告。”
                夫人点点头,向老爷投去她懂我意思的眼神。老爷见夫人如此也就相信了。
                感谢上帝给我这个机会,用几句话把这件事带过去。等主人们都安歇下来,安德烈敲响了我房门。


                IP属地:湖南11楼2021-11-02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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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还有文章吗?支持楼主


                  来自手机贴吧12楼2021-11-04 1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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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1-11-05 2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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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
                      我第一反应是不要让别人看见,于是一声不吭。
                      “请问,方便出来谈谈吗?”
                      “不方便。”我生闷气。
                      “是我不好,谢谢你,我就是想说这个。”他沉静如水,温和而包容。
                      要不是为了苏瓦松小姐的事我才不会给他开门呢。
                      现在列尔少校已经不会来访,小姐拒绝了所有求婚者,院子里安安静静。春天的晚上有些凉意,我裹着披肩,只想着怎样才光明正大。我可不想在人前必须摆出问心无愧的样子,我希望所有人不要误会,三更半夜在花园里晃来晃去的孤男寡女有什么阴谋或私情,尤其是奥斯卡小姐,她脾气可大呢,前几天才见她向玛罗女士要酒喝时的大嗓门,又发脾气又撒娇的小姐,连我这个女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份魅力无人能及。世上多的是温文尔雅的淑女,对男人唯唯诺诺,傻笑着恭维他们,心思全在嫁人和恋爱上头,结了婚,不是围着孩子转就是围着玩乐转,总逃不开家里的院墙。奥斯卡小姐好像一把利剑,劈开这一切虚伪,活得如此率真又正直。
                      奥斯卡在希伯来语里,原本就是这个意思。
                      我见到奥斯卡小姐的机会,屈指可数。她如果值班不回家,也没什么机会见到安德烈,这两位总是形影不离的。所以比起安德烈,我更期待见到奥斯卡小姐,但我还是有点怕她,如果这么美好的人因为某些事责怪我,那一定是我罪无可赦,所以我总是不敢在她面前多言。
                      在她面前,我是她家里最木讷的雕像。她开始不分昼夜猛喝烈酒,我也不敢劝。
                      毕竟,连玛罗女士的规劝她也不听,只平静地说:“对不起,我不喝会受不了,请给我白兰地。”
                      在求婚那阵子她似乎都没这么痛苦,所以我渐渐有了个奇怪的念头,莫非奥斯卡小姐的痛苦,更多来自于忧国忧民?想法一出,我脑子里轰然作响。忽然为自己小女儿心态感到羞愧。当我还以为她会儿女情长太久时,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国民幸福的踏板和支柱,她的痛苦来源于承起太多重担,来源于对底层民众苦难的无能为力。
                      我把这想法告诉了身边的安德烈。
                      “安德烈,那边太黑了,我看不到路。”他是怎么做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行动自如的?他没有踩空一次,没有撞上任何障碍物,只有一个可能。我捂住嘴,我不想看到美好的人遭遇不幸。
                      “是吗……”他驻足回望,忽然在黑暗中准确抓住了我,“不要说出去,请对谁也不要说。”
                      “就像不说出那杯酒的事一样吗?”
                      我是个生意人的女儿,自然知道要拿点东西做交换。这样直白的市侩暴露了我本性并不是个好人,我倒是不在乎他怎么看待我,反正丢了一个把柄又来了一个,要不要揉捏他只能看我心情。
                      “你们队里有一个姓苏瓦松的人,安德烈,你必须帮我找到这个人。”
                      安德烈有点惊讶:“是你的爱人?你是为了他才逃出来?”
                      他看不到我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好啊,只有你的奥斯卡小姐才胸怀天下,我就是为了爱情疯疯癫癫是吗。”
                      “啊,对不起,我失言了,”他的声音带笑意。
                      “你必须帮我找到这个人,我上次,我上次在舞会上见到了他,他是奥斯卡小姐手下的兵,你一定能找到他,他个子很高,头发很短,他……”
                      “相貌英俊硬朗,鬓角很长连着胡子。”
                      我吞了口唾沫。
                      “别担心,我认识他,他和我住同一个营房。”
                      “他有个妹妹。”
                      “是的,他有个妹妹,狄安娜小姐,一位温柔如水的姑娘。”
                      “啊,是她,是她……”我感到头晕目眩,中毒造成的不适感现在还没完全消失,每当这时候我都责怪安德烈,你想殉情,你问过奥斯卡小姐吗,她是为点儿女情长连大义都不要的弱女子吗?但考虑到我是在他不知情时,自己贪嘴喝的,又不好意思多责怪安德烈。
                      二楼小提琴声一直伴随我们谈话,奥斯卡小姐的身影在窗纱后绰约而立。我不确定安德烈能不能看见,但他确实朝着那个方向望了许久,直到琴声停止。
                      “你确定他真那么做了?”安德烈对我的态度忽然亲近了很多。
                      “那人什么槽里的料都吃,”我爆了粗口,“他先去追求苏瓦松家的小姐,知道我没有兄弟,又找上我父亲。”
                      “啊,知道了,你不爱他。”
                      “这不是爱不爱的问题,安德烈,他的所作所为让我反感,我从来没爱过谁,可是我很清楚我厌恶这种人,他和你不一样,安德烈,你对奥斯卡小姐,我看得出来,没有人那样看过我,没有人那样在乎我,我面对的只有讨好和交易,就像我刚刚和你做交易一样!”
                      安德烈沉默许久,轻轻说:“请相信我,我的朋友。”
                      “同样是人,她如此幸运有你,为什么我就……为什么我就……”我又气又哽咽,“我知道巴黎街上到处都是吃不饱的人,我养尊处优还说这种话,我又没有为可怜的人们做过什么,只知道逃避,怕这怕那的,我怕苏瓦松小姐的哥哥打我,又怕她误会我要去抢她未婚夫。想的全都是自己的事,和奥斯卡小姐比起来,都是女人,凭什么她那么高尚,我一点用都没有,都是人,凭什么。”
                      我抽泣着。
                      “善良的人遇到不幸,会宁愿看到的别人都在幸福中。”安德烈探口气,“奥斯卡,你说对吗?”
                      我腿一软,差点没跪到地上。
                      奥斯卡小姐居然在附近,我却半点没察觉。
                      安德烈什么都知道,那他的眼睛……


                      IP属地:湖南18楼2021-11-07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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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的发了好几次都被吞,不知道怎么办


                        IP属地:湖南25楼2021-11-09 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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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尝试发图片


                          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21-11-09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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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截图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7楼2021-11-09 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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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截图也被吞了……找个别的地方吧,这真是……


                              IP属地:湖南29楼2021-11-11 1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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