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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中商定决议，过了年节便要举族搬迁到京城，这几日族中忙碌整理。夕日欲颓，橘光透过窗棂。听着外面婢女再收拾细软，在一旁安心饮茶。

（要一路从信安迁至汴京，是项堪比搬山的难事，就好似是愚公移山，又或是精卫填海。说是要简装出行，可看着满屋里一堆已是陪了我十几年的物什，没有一样是我能轻易撒开手去的。于是在取舍之间，理了又理，拿进又拿出，几个时辰过去了，依旧一团乱麻。）
（坐在空空如也的檀木箱子上，望着乱糟糟的屋子发呆。但听一阵急急地步声踏来，回头去看，是莹莹一路小跑着进来，不必多问，定又是来催我的。不想听她碎碎念念的唠叨，先发制人，指着脚边那些摆件，指挥她一一包好安置，起身跳下箱子，跑去了六姊姊的屋里躲懒。）
“阿姊，你理到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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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汤未凉，放在泥炉之上。夕日橘光正好，配着茶汤烹煮出的水汽，一切都氤氲在这片蒸腾里，恹恹欲睡，似要直往那梦中黄粱之国去了。那炉上的黄粱还未煮干，半梦半醒之间，恍惚莺啼入梦，睁了双眸，觑见来人，语气携了慵懒，道。
“刚刚躲懒就被你抓到了。”

（打帘而入，还未见她人，先闻茶香来。瞧着周遭半收半放的细软行李，才知，她原也没比我好上许多。慢慢走至她身旁，见她慵懒里还带着点睡意的双眼，轻笑。）
“是我来得巧，原是想来姊姊这儿取取经，看看都该带些什么宝贝走，偏撞上了姊姊在偷懒。回头叔伯再要碎碎，可不能再抓着我一人念叨了。”
（垂眸看了眼炉上将沸的陶壶，俯下身去，扇闻其香，倒先教潮热的湿气扑了满面。忙直起了身来，敛过裙边，在她身旁坐下，叹了口气。）
“说走便走，要抛下这十几年，真不是件易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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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奴识趣将茶叶碾过，正好红泥小炉煨好茶汤，取出茶篓之中的茶筅，将碾碎的茶粉放进小碗，拎了红泥炉上的汤水，那汤加了旧岁收的桂花，已染桂香。边浇水边将那茶粉打散，片刻过后总得一碗茶汤，递予面前，哂笑。
“你知道的，我惯不会这些，所以还请妹妹担待咯。”
日常所饮不过解渴之物，不像那些官家小姐似的附庸风雅，是故这烹茶一道向来不甚精通，亦不愿假手他人。再聆后言，泠泠道。
“确实，都说安土重迁。一下舍了大半家业，若是到了京城，发觉汴州不似想象之中那版，不知兄长他们作何想法？”

（我并谈不上多喜茶，也没有太多钻研，自不会笑她。摇了摇头，接过那一小碗沾着桂香的茶来，捧在掌心，垂眸盯着那泛着黄绿色的茶汤，望见里头倒影出来的缩小的自己，不禁有些出神。）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哥哥们已经做出了这般的决定，我们做妹妹的，又还能怎么办呢。”
（离开信安，离开衢州，这曾是我幼时的梦想，为去看一看衢州外的风光。可那时的我，不过只想外出游历几载，终究还是要回来的。不似现在，竟是举家搬迁，从此定居汴京。要我，该如何舍得。）
“说是魏氏族亲，到底分别了这么多年，安的是好心还是坏心，也不可知。舍掉这大半家业，还是心疼。”